差不多是掌灯时分。蒋星凡才回任府。因在外应酬了大半日,喝了不少酒,于是一回来就让闰年给他准备热水去。闰年出去后。蒋星凡揉了揉两边有些胀的太阳|茓。只觉得累极。走到床边。四仰八叉地就住那床上一倒,闭上眼晴,长长舒了口气。歇了好一会,打算起来的时候。手却碰到他早上搁在床头的那支金钗。蒋星凡侧过脸,将那金钗拿到眼前转了转。兀自一笑。那丫头早回来了吧,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拿?在这把男女大防看得比命还重的深宅大院里,她敢过来找他吗?不过……这金钗真是金姨给她的吗?为什么偏偏给这个?
没一会,闰年就端着热水从外头走了进来道,“九爷先洗把脸。洗澡水一会就好了。”
蒋星凡没应声,依旧躺在那。看着那支金钗兀自出神。闰年不解,走进一看,瞧着他手里那支金金钗。随即道,“哦。这支金钗!”
“怎么?”听出闯年声音里带着几分诧异。蒋星凡便把手中的金钗一放,瞥了他一眼。
“九爷,我估摸着那个丫鬟今儿拿不了这支金钗了。”
“什么意思?”蒋星凡从床上坐了起来。
“九他不知,我也走刚刚出去拿热水的时候。听这府里的下人说的。”闰年说着就过去将热水端近来。一边给拧上热毛巾。一边接着道:“九爷白天不是在外头碰到那个叫千瑶的丫鬟了吗,听说她今儿是跟任府一管事出去办事的,不想却在回来的路上。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总之人忽然就不见了!现在那些下人。有的说她是半道被人劫走,有的说是路上被人骗跑了。总归说什么的都有。听主任失人还发了好大一通火,今儿凡是同那丫鬟一块出去的。都被打了个半死不活的,同时还专门派了人去外头找,说是一定得将人找回来。”闰年说到这。忽然又感慨了一句:“真想不到。这京州的官宦人家,还有几分人情味,能为个丫鬟弄出这么大动静来。也算是个难得的主子了。”
蒋星凡听完遂凝了神色,将手里的毛巾一动抛给闰年。一边问道:“眼下找到人没?”
闰年摇了摇头道:“哪能呢。是自己走丢的。还是被人劫走的都不知道,无头苍蝇似的,能往哪找去,不过是出去打听消息罢了。只是这天都黑了,听说也都没什么好消息传回来。”
蒋星凡沉吟一会,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闰年忙问:“九爷这会去哪?洗澡水一会就烧好了。”
“我去任夫人那一趟,你先准备明天的东西。”蒋星凡丢下这句。就出了门。
“太太就算是疼大姐,也太过了吧,就为了个丫鬟。不但连柳大娘都打了板子,竟还派那么多人出去找!”任婉欣吃了晚饭后。趁着董姨娘从金氏那回来一趟,便忙过来说道两句。
“你这个时候别跟着瞎掺和。我还从没见太太发过那么大火呢。刚刚还差点让人报官去了!”董姨娘喝了口茶。让丫鬟帮自己换了衣裳,才又接着道:“就是打了那柳大娘才好呢。她跟柳姨娘可是一伙的,平日里对我都是阳奉阴违,今儿也叫她吃吃苦头!”
任婉欣对这没兴趣,眼珠转了转。就问道。“大姐那边什么动静?这不见的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呢。”
“刚就去太太那儿了,估计要什么贴心话。我才出来。”董姨娘说着就走到任婉欣身边坐下。喝了口茶。接着道,“不过说来也奇。太太这动静也确实弄得有些大了。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太太这些年。但凡是跟大姐有关的事。那次不是大张旗鼓的!”任婉欣撇了撇嘴。想了想。又问道。“只是那千瑶怎么就半路上不见了呢,姨娘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不是几个人一块出去的吗。”
“可不都赶巧了呗,听说是回来的路上。柳大娘让马车停下。去了她女婿家一趟,小青便趁机下去买东西。那车夫正好内急。就留了千瑶一个看着车。结果当他们回来时。就只见车,不见人了!偏当时他们那马车是停在街角处,周围虽有人。但都没怎么往那动注意。”董姨娘说着,心里也为这事觉得挺纳闷的。只是金氏的对这事的反应。则更让她不解,按说不过是个买来的丫鬟罢了。到底卖身契还在手里的。不可能自己跑,这多成是被人给劫走了。其实这事。只待明儿一早。让人去官府那报一声就行。再说。都出了这事。就算是人找回来了。那丫头的名声也是尽毁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留在大姑娘身边。更别说以后能陪嫁到宋家。其实说来说去。如今千瑶不过是个没了用处的丫鬟罢了,太太何须这么大费周折。
而此时金氏这边,任婉华正小心翼翼地捧上茶道:“我虽也担心,但走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娘千万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明儿将这事交给官府处理吧。说来也是她自己没这个福气,小青也是跟她一块出去的。偏就她出了这事。”
金氏刚接过茶,原是想叹口气的。只是一听任婉华这话,顿时抬起眼,眼神凌厉。
“以后这话不能随便说,没得冷了下人的心!你虽是忘了以前的事,想不起之前的情分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到底是用心伺候了你好几年。又是从我这出来的。如今出了这事。这满府的下人都着在眼里呢。你须在心里记着,主子对每件事的态度都影响每一个下人的心理。你身边的人能不能忠心,以后能不能一心为你打算。可不是光靠你每月给的那点月钱就能买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