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出去准备的时候,任婉华遂将千瑶唤进来,并遣退两边的丫鬟,只留千瑶跟她在房间里。
床边香几上的缠枝梅花珐琅香炉里飘着清幽的百合香,帘下的案几上摆着一盆含苞吐芳的君子兰。雕着喜鹊踏梅的黄花梨木月洞门架子床上,已梳洗过,并换了一身虽显素净却不失华贵衣衫的任婉华,正歪着身子半躺在床上,背靠着一个秋香色的引枕。
“那东西,我是被胁迫写下的,做不得数。”两人对视良久,任婉华摸着盖在身上的锦被,轻轻道了一句。
千瑶冷哼一声,没说话。任婉华不由握紧手心,抓紧被子,“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是太太问起了,我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她说到这,停了一会,瞧着千瑶还是冷着那张脸,面上依旧带着那种倨傲的神情,她咬了咬牙,接着道,“如果你以为手里有了那张东西,就能一切顺你的意的话,那是妄想1只要我说当时是你将我推下去的,然后再胁迫我写下那些括,你自只掂量掂量,到时太太会相信谁!”
“是非黑白,太太自会判断,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千瑶哼了声,转身之前又嘲讽地道了一句:“还有,救你的人是我,我若推你去,又何须再去找人救你,而且这手绢上,可没有一个牢提到我,我胁迫你写这个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任婉华愣住,一直到千瑶出了屋,她都没回过神,只是脸色白得吓人,绣着花鸟的丝绸被面也被她扯得起了皱。
临上马车前,任婉华不欲让千瑶跟着回去,可因一时说不出适当的理由来,心里生怯,便她说想先休息几天再回去。常嬷嬷哪会答应,这边服侍的人少,又缺医少药的,若再又什么不妥,她绝担待不起。
任婉华就是不答应起身,千瑶遂上前,佯装扶她,然后低头在她耳边道了一句:“你躲不过的,就算你今日不回任府,也挡不住我回去见太太!”
终于又回到这里,因任婉华的关系,一时间倒没几个人注意到千瑶。马车才在侧门那停下,一众丫鬟仆妇们就围上来,铺著褥子的竹轿早已备好,任婉华坐上竹轿后,就由两个腰粗背圆的婆子抬了起来,两边还跟着五六个丫鬟仆妇,一路拥着往里去。
常嬷嬷领着千瑶进去后,问了其中一个婆子,得知金氏眼下正接待薛夫人,一时抽不出身来,只交代了,大姑娘回府后,让先送回静月轩好生服侍着,还有大夫也已经候在那边了。
原来昨晚薛大人和薛夫人临时改变注意,并未过来任府,弄得任荀虚惊了一场。只是不料一早,薛夫人倒是上来串门了。
“如此,那就先回静月轩等着吧。”嬷嬷道了一句,不想千瑶却道:“不用了,我就到太太的院子里等着,嬷嬷先忙去吧,一会我会把事情跟太太说清楚的。”
“姑娘急个什么。”常嬷嬷瞥了她一眼,就叹了口气道,“姑娘也不用太担心,大姑娘也说了,是她自个不小心摔的,如今只养着就好,没什么大碍,想象太太也不会将这事全怪到姑娘身上。再说,是真有板子吃,我也不能让姑娘替了,总之姑娘将心装到肚子里去,两日太太还要正式认姑娘做干女儿呢。”
千瑶有些意外地看了常嬷嬷一眼,常嬷嬷笑了一笑,安慰道: “之前不过是着急,数落了两句,怎么就放在心上了。行了,回去吧,想来姑娘也为这事没少焦虑,回去好好歇歇,待太太得空了才过去说话。”
千瑶却是摇了摇头道:“多谢嬷嬷为我着想,不过我其实还有些事要同太太讲,心里等不住,还是去太太那候着好一些,嬷嬷别管我了。”千瑶说完,就自己转了身,往上房那去了。常嬷嬷愣了愣,,心里有些不解,只是这会抬着任婉华的那一行人已经走得有些远了,便只得先追了上去。她心想,既然太太已经决定要认千瑶做干女儿,又要将她许配给蒋公子,还让自己以后就跟着千瑶姑娘,想来也不会为这事多做为难。
千瑶来到金氏院里的时候,只瞧这院里冷冷清清的,那正屋门口竟没有丫鬟在旁边守着,廊下只有两个面生的小丫鬟在踢着毽子。
她走过去,拉住一个丫鬟问道:“怎么这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太太可在屋里?”
那两小丫鬟是新买进来的,还认不全这府甲的丫鬟小姐,只是瞧着千瑶身上的穿着,以为是二姑娘,便站稳了回道,“太太和薛夫人到园子里去了,姐姐们都跟在身边伺候,就留了我们两看着院子。”
千瑶一怔,又问:“那太太和薛夫人去园子里多久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吧。”那丫鬟 说着,另一个丫鬟 忽然就道, “糟了,水房那还烧着炉子呢,这会可不烧干了,你刚怎么就只顾着踢毽子,也不知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