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许氏胎动了好几次,故也没注意到千瑶的异样,回了府,和千瑶略说几句后,就回自个院子休息去了。千瑶心事重重地进了房间,让丫鬟都出去,然后坐下歇了好一会,却都没缓过劲。不多时,春喜就进来说厨房那已经做好午饭了,是不是现在传。
千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春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上前两步,迟疑地问了一句:“奶奶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什么?”千瑶回过神,抬起眼。
“奶奶脸色瞧着不太好。”春喜有些担心地道了一句。
“没事,就是累了点,你出去吧。”千瑶稳了稳心神,淡淡地道了一句。
春喜不敢多问,轻轻退出去后,心里不放心,便叫了刚刚跟出去的两位小丫鬟过来问话。只是那两小丫鬟是跟婆子们同坐一车,并未跟千瑶在一块,自是不知具体什么情况,只道路上没出什么事,九奶奶进了酒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回来路上也很顺。
“怎么回事,不进去伺候,在这偷偷摸摸地嘀咕什么?”正巧常嬷嬷走过来,瞧着她们后,就数落了一句,春喜让那两小丫鬟退下后,即笑道:“我是瞧九奶奶回来后,精神似不太好,担心刚刚跟六奶奶出去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叫她们过来问一声。”
常嬷嬷怔了怔,马上关心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春喜摇了摇头,“可能是九奶奶心里搁着什么事,回来后就将我们几个都打发了出去,刚刚厨房的婆子过来,我便进去问要不要传饭,不想就瞧见奶奶坐在屋里一动不动地坐着,脸色也很不好。”
屋里摆好饭后,千瑶让人拿个小杌过来,让常嬷嬷陪她一块用,并又让丫鬟们都出去。
常嬷嬷一瞧这架势,便知千瑶必是有话要交代,也不推辞,告了一声罪,就在千瑶跟前侧身坐下来。
“嬷嬷,任府侧门的门房那有一个叫小丁的,你可有印象?”千瑶待常嬷嬷坐好后,想了一会,才轻轻问了一句。
常嬷嬷怔了怔,不过即时就想了起来:“就是那个卷了自个老娘的棺材本连夜跑的不孝子!怎么不记得,当日赖嬷嬷可是哭天喊地嗥了一个多月,太太还报了官。后来听说好像是路上被打劫,完后给扔到江里去,赖嬷嬷知道后,总以为是自己的咒骂灵应了,人一下子就老了许多。”
“当时官府从江里打捞上来的尸体,可确定是小丁?”千瑶放下筷子,又问了一句。
“听说是,不过那都在水里泡了十多天,鼻子眼睛都被鱼给啃了……”常嬷嬷说到这,忽然意识到在这吃饭的时候跟千瑶说这个不好,于是就住了嘴。后再看千瑶的脸色已见苍白,她忙就笑道:“好好的,奶奶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没得坏了胃口。”
她被小丁劫走的事,当时为了她的闺名,金氏连常嬷嬷都不告诉。
千瑶垂下眼睛,勉强醒了一下心情,完后才抬起眼轻笑了笑道: “就是上午随六嫂出去时,见到个长得跟小丁有些像的人,我给吓一跳。” “哟,是在哪见到的?”常嬷嬷诧异地问了一句。
“就在酒肆门口,不过是个脏兮兮的醉汉,胡子拉茬的,多成是我看错了。”千瑶一笑,又道,“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就是这几日心头闷闷的,身上不得劲,看到什么都会胡思乱想一番。”
“奶奶这一趟回去,人一下子就消瘦了几分,昨儿也不见吃什么,我今日特意让厨房的人给做了道鱼汤,最是清淡的,奶奶多吃些才是。”
千瑶点了点头,便舀了一勺汤往嘴里送,只是唇还没沾到勺子,她忽的就觉得一阵恶心,一下子扔了勺子捂住嘴。常嬷嬷吓一跳,幸得反应不慢,随即就起身找了痰盂过来,千瑶顿时放开手往那干呕了好一会,吐出两口浊水后才略好了些。
“这汤怎做得这般腥!”千瑶缓过气,就皱着眉头道了一句。
“这是白鱼汤,最是不腥的,奶奶之前不也喝过几次,还说不错。”常嬷嬷奇怪地道了一句,完后似想起什么,忙压住心里的惊喜,小心问了一声:“奶奶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千瑶一怔,常嬷嬷又接着道:“奶奶自回来后精神一直就不怎么好,胃口也差,且今儿这鱼汤,是奶奶往日里最喜欢得,如今却连闻都闻不得。容老奴问一句,奶奶这且的月信可来过没?”
“说来,好像是有两个月没来了……”千瑶想了一会,心里一算,便怔怔地道了一句。那段时间正好是赶上过年,完后接着回京州,忙得厉害,加上好些事搁在心里,她便疏忽了这头。
“这就是了,我这就让人出去请大夫进来给奶奶瞧瞧。”常嬷嬷一喜,马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