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清风微拂,凉意习习,柳州城西,一条连兔子都没有的窄小胡同内,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正跟个怀里抱着酒壶的酒鬼,窝在那间破黑瓦房内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你这事可行不?”酒鬼打了个酒嗝,睁着一双红肿的眼道, “我怎的,听得那么不靠谱。”
“怎么不可行,你不是说你认识他们家的七奶奶吗。”络腮胡压低声音道。
“那是我老娘认识,我老娘都死了,我可没,没跟人家说过话。”
酒鬼又打了个酒嗝,接着道,“再说那些人家里的娘们,眼晴都长到头顶上,我这去了,估计还没见着人,就被给打出来了!”
“你不是说你娘以前跟你说话他们家的事吗,这会你过去偷偷把话一放,还怕她不出来见你!”络腮胡说着,瞧哪酒鬼还是犹犹豫豫的样,便又加把劲道,“你不想要银子了,你想想那大富大贵的人家,最是要脸要皮,几百两的封口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你甭管什么样的女人娶不来,连带着服侍的丫鬟都有了,也不用再住这破地儿。”
“你,你当人家是那么好糊弄的。”酒鬼说着就使劲倒了倒酒壶,发现一滴都没了,便有些烦躁地道,“要这么容易,我早过去说了。你可别以为那蒋府是普通人家,那,那蒋九爷可是个狠手,你要不怕死你尽管去,我,我不管。”
“你那事是不是真的我不请楚,不过昨儿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嘿嘿,我也都打听好了,巧的是那时间也差不多,真真假假一说,谁都辨不请。总归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捞上一笔,我再换个地方,到时谁还知道老子是谁。”络腮胡嘿嘿说着,却见那酒鬼还一脸爱搭不理的样,他便骂了一声,“你就在这窝囊一辈子吧,别以后我发了,你才知道后悔。”
酒鬼却忽然道:“你我,也算投缘,那,那边还有只鸡腿,这次你吃了再去吧,记得,吃完,出了这门,你就不再认识我了。”
络腮胡不屑道:“去去去,我还缺你这点肉,原还当你是个有种的,没想连这点儿胆都没有,天生就是个穷命。”
“怕是你不吃,这辈子都没得吃了。”酒鬼也不生气,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络腮胡不由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我说你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这边地深浅,那蒋家的门可是你能敲得起的,还妄想勒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酒鬼说着就抹了抹脸,接着道,“别到时被人扒皮抽筋扔到海里,你后悔都来不及。”
络腮胡被他说得脊背有些发凉,只是瞧着酒鬼那醉熏熏的样,再想他平日里总是那般胆小怕事又窝囊,心里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骂了一句晦气,就拉开门出去了。
只是从酒鬼那出去后,络腮胡又有些后悔,眼下他确实不认识那蒋府里的人,若是就这么上门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太妥当,见不到正主的话,这事就不好说,起码需要个引路的。不过酒鬼刚刚说的也有些道理,他还是先留一手,以防万一。
正想着,忽然就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位大哥请留步。”
络腮胡下意识地转过头,即见一位容貌请丽的素衣妇人,手挎着个篮子跟在他后面,他怔了怔,便舔了舔唇问道:“小娘子在叫我?”
素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后才道“我是乔妈妈以前待过的那户人家的闺女,刚刚想去瞧瞧李家大哥的,不巧就听到你们的话。”
络腮胡一时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只嘿嘿笑着上下打量她,素娘接着就又道了一句:“我如今同那蒋府有许些交情,还能随便在那府里进出。”
络腮胡慢慢收起笑,机警地看了她一眼,没表态。
“我姐姐同那蒋家九爷原是定过亲的,只是后来我姐姐却死得不明不白。”素娘轻轻道了一句,完后就将盖着篮子上的棉布掀开一角笑道,“我这有刚做好的绿豆饼,如今天还早,这位大哥想是还没吃过早饭吧,不妨去那边茶坊坐一坐,叫一壶热茶,再尝尝我的手艺。”
差不多日头整个都升上去后,街道慢慢热闹起来,两人说完话后,素娘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同络腮胡约定了几句,然后才起身离开了那茶坊。络腮胡悄悄跟了素娘一段路,完后又去找几家老字号的店铺打听了一遍,终得知那妇人说的果真不假,那蒋九爷之前确实是定过亲的,只是后来出了事,具体什么,大家伙却都说不请。别的他管不着,只要素娘说的那些是真的便行,络腮胡得意地笑,心里直道自己看来真是要走运了,这才想睡觉呢,就有人给送了枕头过来。
只是他却不料素娘才进蒋府设一会,又偷偷从侧门出来了,然后直奔四方馆去。
蒋星凡派出去的人差不多是跟素娘同一时间将小丁的消息送到。
于是就在小丁将刚刚同素娘说好的事情办完后,猫在意酒馆里坐着白日梦的时候,忽然就被几个不知来头的人给拖走了,从此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