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头发绾进发网里,急匆匆地出门,圣·约翰支肘在船沿边默默地望着海天交接的一线,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他的打扮得比平时要英气许多,这样一个侧影,配上一望无际的大海背景,怎么看怎么舒服。只是看久了也会让人暗自脸红心跳,喘不过气,所以偷窥者自重自重。我不好意思地缩回身子,再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应该没有大的问题,这才怯怯站在门边:“时间到了么?”
他看向我,眼神却未曾如我预料般那样眼前一亮,这倒使我多了一点不安和自卑,索性低下头去不安地摩挲着双手。他走到面前,我脑子里的想法忽的不经思考地冒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为,声音还颇带几分懒散和不屑:“还是不行吧,称不上台面的人还是别去了吧。”
“你怎么这样说呢?”他颇有些不满我的口气,微微低□子,忽然伸出手,将我耳廓的头发挑起送到后面去,我感觉到耳根子有些发烫,在它变红暴露以前,我飞快地挽住他的手:“那个,要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快走吧。”
“……可是琼,你好像拉错方向了。”圣·约翰好心地提醒我:“是那边。”
“哦,这诡异的船,大得让人神经错乱。”我一面低声咒骂,一面看见他的嘴角略略上扬,哼,就会挑我的错处,赶明儿我也给点小鞋穿,看你还能这么得瑟不?这下,我不再是慌乱地挽着他胳膊,而是恨恨地挽着他的胳膊往大厅里走,高跟鞋和甲板触碰的声音震天响。他抿着嘴,眼里依旧是隐藏不住地笑意。
离大厅不过几米的时候,圣·约翰开始跟我解释了一下这场慈善婚礼的目的,是给莫尔顿乡间小学的捐款,简·爱打算回去办一个大一点的寄宿制的慈善学校。哦,这是理所当然的,当年的简·爱在那个孤儿院学校里遭遇了那么多苦头,有这个想法是很正常的。
“可是,她不是要跟你去印度么?”我好奇地问。
圣·约翰好像很专注地看着我,淡淡道:“她不去了。”
“那你不是要一个人去?”我表面虽然平淡如常,双手已经在背后开始纠结了。
“……琼,你很希望我尽快出发是么?”圣·约翰微微皱眉。
我呼吸了一下,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句:“这不是你的理想么?”
“琼,理想又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东西,你的理想难道从来没有变过么?”圣·约翰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气氛诡异非常,我可不想跟他又吵起来,但是我明明没有惹他了,没有骂他拐带简,也没有说传教的职业不高尚,他怎么又不满了?我苦恼地想着如何应对这位神经不大正常的先生,还好简·爱来了,这才救我出水火。
“圣·约翰,你到得真晚。不过还好,人接到了。”
“简,恭喜你,听说你要在莫尔顿开学校。我一百个支持,别去什么印度了,那样我们分离得太远,就呆在这里吧。”我抱着她的胳膊,半带撒娇地说道。
“瞧瞧,到了伦敦商行工作后,什么推销的招数都使上了。”简·爱捏捏我的脸,笑着说道:“印度之行是某个重要人物缺席了,其实我还是蛮~想~去~的!”
简·爱看着圣·约翰,目光里带着谐谑,圣·约翰把脸转向一边,不让我们看他的窘样。简·爱大约是顾及圣·约翰的脸面,把正在探查他表情的我往大厅里拉:“你都晚到了,还不去见见新娘新郎。”戴安娜今天穿着玫瑰色的晚礼服,格外的妩媚动人,而一旁的海军上尉也是英姿勃勃,总之怎么看都是贤妻良夫!
这次慈善晚宴格外成功,简·爱说筹集到的资金至少可以给一百个孩子们添置很多书本和生活用品,她打算学习当年学校的校长坦波尔小姐,把更多的爱分给那些像她一样有着不幸童年的孩子。我格外敬重她选择的职业,也说好了空了会去帮忙。简·爱笑着点头答应,还笑说当年我一心要当家庭教师,现在她给我这个机会,我又不去了。
“不去了?琼,你不回莫尔顿么?你的父母也会在伦敦定居么?”圣·约翰从旁听到了点风声,前来询问。
“伦敦定居。哦,那是天方夜谭,凭我一年几百镑的收入可能让我们全家都来伦敦么?”我摇摇头:“只是我这边已经签了合同,至少得做到圣诞节前。而且,现在格格又得病了,这边我暂时撂不开。”
圣·约翰又问道:“那么,未来呢?有在伦敦定居的打算么?”
“未来?”我借着伸懒腰的机会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怎么想过耶,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呗。”
“我不赞同你的观点。”简·爱说道:“琼,你也过二十,也该考虑婚嫁之事了。”
“婚嫁?”我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倒让圣·约翰和简·爱同时一凛:“你笑什么?”
“说到婚嫁,简·爱你可比我还大上几岁,你应该比我更该关心此事。”话音未落,简爱已经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不会嫁人的。”
我被她坚决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圣·约翰看着我,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我赶忙讨好道:“好好,那咱们一块,谁都不嫁。”
简·爱瞪大眼:“那怎么行,那不把他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