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前这戏院左右四邻尽是灯红酒绿,乌霞遍飞,来来去去各类咸具,大都身着锦衣良缎。戏院名叫“飞燕楼”,词有“燕瘦环肥”,说的就是汉朝孝元皇帝刘奭的赵飞燕皇后、以及唐明皇最为宠爱的贵妃杨玉环,赵飞燕身材纤细柔美,传说可在世人手掌之上起舞,而那杨玉环正是贵妃,体态丰腴,肥美而可羞花,凡人各有所好,但听得飞燕二字,大都遐想此间女子必是温柔秀美,倾人城池。这戏院的老板想必也是看中此处,别出心裁,将戏院冠以“飞燕”之名看似题不对文,究是盈利至上,揽客为要,才以飞燕命名。
这飞燕楼建得也富丽堂皇,左边有一家上等绸缎庄,右边有一家高档当铺,其选址之意也极明白,楼中琉璃瓦片与水晶椽柱,加上喷水细泉,足可吸引众多来客。阿浪与韩林儿走到门外,只闻其名,还未说话,听得戏院里有人念道:“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云云,阿浪与韩林儿不约而同称道:“原来是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只说“甚好甚好”。
挤进人群,台前厅上早坐满了听客,是以迟来的人须得站在门外方得一聆。二人听到最后,只觉这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想当年唐明皇宠爱杨贵妃到无以复加之地,到头来还是落得劳燕分飞的下场,杨贵妃最终香消玉殒,阿浪听着听着,想起鲁娈儿来,心想:“往后不论遇着再大的困阻,我也不能做对不起娈儿姐姐的事”即使鲁娈儿对他并无男女倾慕之心。
韩林儿不便表露韩府公子的身份,只好与阿浪在外旁听,环眼一望,来客形形色色,多半出自五湖四海,这飞燕楼门庭若市,厅上更添百数座,座上一半以上是蒙古人。这出戏末本旋毕,一个戴着圆顶帽子的蒙古人起身呼唤戏院老板,说道:“快叫孟伏姑娘出来”
台上乐声、小调、辞令戛然一停,老板皮肉绽笑地溜了过来,应道:“霍奇公子少安,孟伏姑娘正在雅间弹奏小曲,稍后便来”这蒙古人身长八尺,怒眼一睁,前后左右居然蹦起数十个同伴,想来此人定属蒙古达官贵人,出来听戏看曲,还挟人护卫。
这老板端的一惊,身后的几个护院武夫也无气势。门口围着的看客心想戏曲已没,事不关己,无意再听下个剧目者,个个转身便撤nAd1(老板颤巍巍说道:“实不相瞒,霍奇公子这几日孟伏姑娘每天都被一位有钱的公子请到雅间唱曲,他出手阔绰,小店实在是”这蒙古人冷哼一声,朝手下微一示意,一个结辫的蒙古侍从拿出一张银票。惠宗祚国不久,在全国大量发行钞票,变钞救市之举时有发生。
这老板眼前一震,眉目含光,所为见钱眼开便是此意。正要接过银票,这蒙古人却道:“无论对方是谁,请务必将孟伏姑娘带到本公子面前”这老板忽的为难,蒙古人气势颇足,他不由得叫护院武夫到楼上雅间去传唤。
韩林儿道:“阿浪你看那蒙古公子,他是这洛阳建中军首领的长子霍奇,仗着其父权势威名,平日嚣张跋扈,从不把咱们汉人放在眼里”阿浪道:“原来又是一方恶霸不知那雅间的有钱公子是何等角色,是否能让霍奇吃得一堑”韩林儿道:“阿浪你若有兴趣看下去,我们不妨乘时到厅上坐坐。”厅上的数个汉人担心有事发生,接二连三撤离席间,韩林儿与阿浪正好坐上补充座位,一来可听下一幕剧,二来须看这霍奇怎得嚣张。
等得一刻,二楼传来“哎唷,哦豁”等等惨痛的叫喊声,几个武夫均被打得鼻青脸肿,悻悻奔回老板身旁。这老板一语不发,蒙古人霍奇先是一惊,随后用一口不甚标准的中州汉话吼道:“哥几个打起精神,要给楼上的一点颜色看看”声音稍显诙谐,韩林儿噗嗤一笑,霍奇回首怒骂,“谁在笑本公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阿浪忙道:“在下感染风寒,喉咙颇不舒服”霍奇遂不多说,叫手下诸人一一离开座位,一并到二楼去探个究竟。
正跨得几步,一个玉冠黑面的汉家青年率众走到廊间,不一刻经过喷泉柱子到得大厅,台上戏伶开序幕,这老板微一咳嗽,序幕又闭,几个护院武夫屏退围观人群,显然料到这大厅当下将有大事发生。
阿浪附耳对韩林儿道:“原来那雅间的公子不是蒙古人,是咱们汉人”
韩林儿两眼一望,见来者约莫十六人,为首的那个玉冠青年相貌堂堂,左右两列手下也均仪态威严,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美貌的白裙姑娘,不愿霍奇与这玉冠青年为自己大动干戈,面上一阵忧愁,一阵烦虑,她身旁站着一名丫鬟,想来这姑娘乃是飞燕楼的名伶,瞧她身形消瘦极显骨感,不正合飞燕之意这老板想要唤出白裙姑娘,外列几个汉人身子一迈,厉声呵斥,老板哪敢妄动
敢与蒙古人对抗,阿浪自为这群汉人的勇气大是嘉许,遂对韩林儿道:“林少,一会他们要是打起来了,我就出手助汉人兄弟,你说怎样你瞧他们个个威武不屈nAd2(”那玉冠青年身旁众人昂首怒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足令阿浪与韩林儿两个汉家年少钦佩不已。韩林儿正色道:“他们既是汉人,难得这般勇敢,这霍奇的手下人多势众,稍后汉人真打不过蒙古人,咱们就仗义出手吧”韩林儿也是一副侠肝义胆。
霍奇看得那白群姑娘,开口嘟囔道:“孟伏姑娘一向只唱小曲给本公子听,你们这群汉人哪有资格竟然敢跟本公子抢,本公子教你们尝尝厉害”旁边一众手下也都骂了起来,嚷道:“得罪了我家公子,可没好受的”这玉冠青年微微一笑,指了指受伤的几个护院武夫,这群蒙古人居然没一个敢上。
阿浪悄声对韩林儿道:“林少,这一众蒙古人虽长得高大,却都没有甚么武功,他们说话时中气不足。倘若武功还不错,加上那副身材,应当像我这般声如钟鸣。”韩林儿拍阿浪道:“你声音雄浑有力,莫非与习武有关”阿浪点头低声道:“从小习武之人,胸内各道都甚通畅,声音自与常人不同,林少你也是学过些许武功。这几个蒙古人就不同了,你想以蒙古人的性格与那嚣张的作风,若稍微有些武功,对这几个汉家兄弟早便拳脚相向了。”韩林儿点头赞道:“你说得对,这群蒙古人个个是纨绔子弟,平日娇生惯养,从小并没好生习练武功,他们见了几个护院打手被打得哎唷连天,心知对方人数虽不占优,想必都是武林中人,固然不敢轻举妄动。你瞧他们的神情,也不知会不会骑马拉弓”
阿浪正待回答,耳畔一响,一阵齐整的步伐急促踏来,嘈杂声忽忽传来,阿浪想要暗中提醒玉冠青年等人,但听两声“让开让开”,一个蒙古军官手持大刀,带了一队官兵跨入飞燕楼,诸类看客不敢逗留,拔腿便撤,霎时台前幕后人走茶凉。老板嬉皮笑脸接道:“哈哈哈原来是华木特统领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