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造书在空宅中一直等到天黑,昆明附近有发电厂向城里送电,他点亮一盏电灯泡,黑暗中顿现一片光明。不过一会儿,外面有人在敲门,孙造书开门一看,是老刘用挑子挑着两个篾筐。
孙造书问道:“刘师傅,东西车好了么?”,老刘道:“都好了,亏了苏老板钱多。”。
两个人一起轻笑几声,孙造书将老刘让进客厅,回身将大门掩上。
转身看时,只见老刘从篾筐里往外拿出一件包袱对他道:“苏老板知道这边没做饭的,家里蒸了几个热馒头叫我一起带过来。”。
孙造书肚中正饿,一听有馒头,忙将那包袱接过来用手在里面探了几探,搜出一枚白面的馒头,那馒头还在冒热气。孙造书喜不自胜的道:“想死我啦!”。
他是北方人,馒头正对他的胃口,当下便咬了一大口。老刘又从筐里抱出个瓦罐甚是神秘的对他笑道:“孙老师,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哪里还用猜?瓦罐里早飘出一阵阵的香气,孙造书对这味道可有年头没闻到过了,放下手里的包袱一把抱过那瓦罐揭开盖子深深的嗅了一大口,谗涎四溢的道:“是小米稀饭!”。
小米稀饭不比南方的白米粥,里面的米粒颗颗金黄圆润,比最小的绿豆还要小数倍,但煮好的稀饭味道却是白米粥难以比拟的。孙造书自从离乡在外,吃得多的是南方的白粥或者用玉米面煮的糊,小米稀饭这上好的佳肴近有十年没碰过,难得苏同翁心细路子广,竟在这艰难的时刻给他搞到小米。
孙造书感激之下暗道:“多半是见到我快要实验了,想在成功之后提点额外的要求,他与我有恩,与这实验其实也是个赞助人,从中得点好处本属应当,我到时答应他就是。哎呀!这小米粥可实在是香!”。
这就叫吃人的嘴就短,他还不知道为了一瓦罐小米粥苏同翁日后要赚他多少金子。
吃完了两个人便开始组装设备。老刘只负责不甚重要的部分,核心装置交给孙造书。
老刘挑的两个篾筐里装的具是平日用车床车好藏在苏同翁家里的零件,花了近两个钟头方才拼装好。孙造书对老刘道:“如今这世上就只这一部机器,我还想另做一部更好的。”,老刘奇道:“孙老师,怎么这部设备还不是最好的么?”,孙造书答道:“这部仪器是咱们用瓦窑里的小车床车出来的,实验还可以凑合着用,但更细微处就不是很尽人意了,须得找大型精密机床重新铣一个。”。
老刘笑道:“何必找车床铣?用黄泥先做一个模型,你这设备既然可以变这变那,用它把黄泥变成铁器不是省了很多事么?”。
孙造书一边摇手一边笑道:“刘师傅,我当初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早先我还想如同神话传说里的那样把人变成金子打的然后再变回来,后一想,人体包含的元素是这世上最繁杂的,既有氢素,又有氧、铁、锌、钙诸多元素。我这设备假若一开动,光看理论,调节好的数据把铁变成铜,但这数据却是让氢变成碳。人体各处变化不同,皮肤成了金,骨骼变做银,血液成了汞,有甚者有的部位恰好不发生变化,那么这人立时就会死,远不似用极低的温度储藏身体,可以在一瞬间将所有部位都冻结,过后将温度复原,这人还可以再活过来。太繁杂了,我若是不懂得生理常识,差一点就得意忘了形会用人来做实验。那黄泥做的挠也是一般,黄泥看上去好象都是泥巴,可里面还有大量杂质,有组成水份的氢氧元素,还有铁、硅、钙,用这样不纯的东西做挠,变出来的设备许是又硬又脆,又或者是软如面团。我先头向苏老板要高纯的物什做饵料,就是怕在后面变出的新元素中含有杂质。”。
老刘呵呵笑道:“孙老师,我只不过好奇,这神奇的东西你是最清楚的。我想,有这稀罕的玩意儿在世上,你可想过万一身边什么饵料也没有时却偏偏需要开动设备变些东西出来,那时你该怎么办?”。
孙造书一愣,这个问题他可没想到过。既是自己手中的设备什么都可以变,又哪里会怕缺少饵料?充其量不过是用来进行转变的饵料不纯罢了,事情急切时就在地上抓一把泥土草根也是饵料,老刘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