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麻脸此时腰间的枪伤,苏同翁就不认识他也会想法找人医治,坏就坏在麻脸事事先人一步,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因为他干的行当凡事必须料敌先行,久了就成了职业习惯,有些东西别人还没提出他已经开了口。在他眼中这实在是很正常,做他这一行的最讲究实惠,只要与自己有干系的,假做不得,该要则要,不似做买卖的商人有时还要假惺惺的在人前虚晃一枪。苏同翁是做生意久了的,他最拿手的反而是欲擒故纵,换了他的手段,方才那麻子只要将头往自己肩头上一靠,再吐一口气诈晕过去,自己十拿九稳是要救他的。不料人家的所做完全出乎自己意外,让他觉着对方太突兀了些,又可笑又不服。
那麻脸见他说话难听,骂骂咧咧的道:“妈的,不帮就不帮,说什么怪话?”。
苏同翁见他受伤之余口气还这般强硬,心中骂道:“看你还能顶多久,等你小命快不保时跪地上磕三个响头求我我才救你。”。那麻脸也真是厉害,用手摁住伤口硬是一句软话也不说,但ρi股却没从苏同翁身边挪开,依旧紧靠在他身上,看那意思,他是料定苏同翁不会见死不救,要撑到最后一刻让他主动帮自己。
个碧线上有一处路段坡度甚大,隧道既多且深,最长的一处隧道有近七百米,小火车到了这里都要在隧道外停留加水,而后再猛力冲刺,用十余分钟爬到另一端。久跑个碧窄轨的乘客到了小火车加水时定会下车,沿隧道外的山路步行到另一端等候,所以滇人形容个碧铁路是“走路快过乘车”。
小火车到了那最深的隧道前果然停下,司机去洞外的水塔拉过专用的水鹤给蒸汽机加水,坐车的乘客则纷纷跳下火车沿外面的小道翻山而去。
苏同翁虽然讨厌身边的麻子,但决不会跳下车随大流迈动双腿走山路,只是站起身又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另寻了个座位坐下,一双眼睛斜瞥着那麻脸的汉子看他会有什么反应。那麻脸果然怕他扔下自己跑了,转过头看,目光一闪,脸上变得紧张起来。苏同翁见他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车厢过道的另一端,微觉惊诧,也扭头去看,只见过道门口站着两条短衫的汉子,手都Сhā在胸前的衣襟内,见车厢里只苏同翁和那麻脸两个,便慢慢走过来,一个坐到麻脸的对面,另一个与苏同翁对着。苏同翁顿时也紧张起来,猜到这两条汉子怀中都揣着短枪,他们定是在碧色车站打枪的人。
坐麻脸对面的那人看了他一阵,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苏同翁暗道:“错了,这话应该是那麻子问才对。”,只见那麻脸的左手往自己另一边的腰上一摸,他对面的那汉子将Сhā在怀里的手动了一下道:“想比谁快么?”,又回头看了一下苏同翁,问道:“你是什么人?”,苏同翁道:“我……我是做买卖的。”,那人又问道:“你不认识他么?”,用空的手指了指麻脸,苏同翁连忙在脸上堆笑答道:“怎么认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话方落音,他对面那一声未发过的汉子突的道:“在碧色车站你一看到他与同伴走出候车室就马上把头转过去看墙上的大钟,若不是平素有私交怎么会这样?”。
苏同翁心中大骂:“他妈的,原来老子在碧色车站上的一举一动你们早已落了眼了。”,想起那时麻脸曾在他伙伴面前吹嘘“落他眼的没一个能跑掉”,如今有个一样厉害的角色在,他们两个比一比不知道谁更强一些。
将脸上的肌肉干抽动了两下假惺惺的笑道:“你们看错了罢,我去看子母钟之前正在想事情,有人从候车室出来么?我到没注意。”。
那麻脸呵呵笑道:“看不出你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在他们面前也敢大话,换我就老实说认得。”,苏同翁脸一红,嘴里嘀咕道:“喂,你不要拉关系,我哪里认得你?只交道过一两次,连你名字也不知道。”。
麻脸对面的那人哦了一声,说道:“是没有做成生意的熟人,怪不得你不愿意与他见面。”,转而问那麻脸:“你要那多钢铁做什么?这次又跟交通部的人一起勘探滇越铁路是不是你们上面有什么图谋?”。
苏同翁心想:“这麻脸与张敬来一起,钢铁的事是与孙造书打赌搞的什么加速器,幸亏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我也有份参与,不然动起粗来只要随便甩我两记耳光老子便要全盘托出。”。
那麻脸道:“这事我也不大清楚,反正上面差我办事具体内容是不会让我这样的小角色知道的,昆明主管这事儿的叫司马介,你们找他去问,他最清楚。”。
苏同翁暗道:“这麻子在使诈,司马介是接替我为张敬来办货的,我若不是孙造书的关系,张敬来搞加速器的事我也不会知道,司马介有本事把我的买卖抢过去,可惜他的运气不会高过我,孙造书在世上只一个,他碰不到第二个,这麻子让这两个人去问司马介,摆明了是在胡扯,不过也许可以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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