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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美丽俏法官 > 第二章

第二章

莫吟霏骄傲地宣布道:“静雪花坊是我大学同学开的,大家如果要订花的话,我可以拿到外面要不到的折扣。”

程定安脱口而出问道:“你大学同学怎么会开花店?”

“谁规定法律系毕业的人不能开花店?”这个食古不化的猪头!

程定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吟霏最重视朋友,你批评她,她不以为意,更不会生气;你批评她的朋友,她跟你拼命,绝对没完没了。

急欲岔开话题,程定安抹了抹额头的汗。“吟霏,你不是要跟我打听XX派出所的警察吗?是哪一个啊?”

笑意在­唇­畔凝结,莫吟霏心中怒气未散,小蓝开花店很好啊!他凭什么用那种低级态度批评她的朋友?

虽然火大,但莫吟霏知道分寸,大家假装在忙,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听她和程定安讲话,就算要吵架,也不能选这种场合。

“杜天衡,你认识他吗?”

程定安从鼻孔喷出两口恶气。“全地检署没有人不认识他。”

莫吟霏好奇心被挑起,杜天衡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连学长这么斯文的检察官都对他很感冒?

“他……很糟糕吗?”Сhā­干­股?喝花酒?还是掳妓勒赎?

程定安摇头道:“他不是糟,而是皮,比刚炸好的油条更油条,他在警政署担任要职的父亲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莫吟霏回想他的言行举止,承认程定安的评论没有过当。

他的确很痞,无可救药的玩世不恭。

跟十年前的他大不相同,简直判若两人。

莫吟霏托住下巴,跌入回忆的洪流中,怔忡失神。

十年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他古道热肠,连小女孩无理取闹半夜打电话乱报案,他也不生气,还肯帮忙。

程定安气冲冲道:“他移送的案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案,遇到复杂的大案子,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拖拉拉,叫他补证据比叫宾拉登给布希磕头更难,很多检察官都吃过他的亏。”

莫吟霏静静听着。“就这样?”没别的了吗?

程定安兀自忿忿不平。“这还不够吗?警察本来就该配合检察官,他不肯乖乖配合就是怠忽职守。主任检察官前阵子参他一本,他被降调到交通警察队,开罚单比较不能摆烂。”

“喔。”

可能是身份不同吧,莫吟霏无法像程定安般痛恨拒绝配合的警察,甚至连一眯眯讨厌的感觉也没有。

程定安毫不掩饰对杜天衡的厌恶,哼道:“如果不是生在那么杰出的家庭,也许他还不算太糟。”

莫吟霏眉头轻轻打折。“杰出家庭?”

不知怎地,这四个字让她很反感。

程定安将她不肯捧场的焦糖玛芬蛋糕扫进肚子里。

“杜天衡的爸爸杜智深是警政署的高阶警官,大哥杜天律在刑事局侦九队,二哥杜天寒在联合国国际警察组织受训。杜家在警界的影响力,就好比你们莫家在司法界的影响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定安喝口水又道:

“和成就斐然的父兄相比,杜天衡就像扶不起的阿斗,办案绩效鸦鸦乌,他是杜家的污点。”

莫吟霏在心中反覆咀嚼程定安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隐隐约约明白杜天衡放浪形骸的原因。

压力……无所不在的压力……无论你再怎么斗,成就也无法超越父兄的失落感像影子一样紧紧纠缠,摆脱不去……

没有人在乎你这个人,他们只在乎你是谁的儿子、谁的弟弟,走到哪里都要恪遵祖训,半点错不得,否则就有你好看。

活着被爷爷踢出家门,死后被祖宗赶出祠堂。

活得好累,好辛苦,压力好大。

郁积的不满、愤怒以及不被了解的痛苦,由于得不到抒发的管道,日积月累化成惊人的叛逆能量。

与其一辈子委曲求全,倒不如反抗到底,反正众人的批评注定逃不掉,­干­脆不理它,至少这样还能保证活得痛快。

莫吟霏轻轻叹了口气,她多么嫉妒杜天衡的漫不在乎!

如果她也那么潇洒不羁,如果她够勇敢,当年就该义无反顾带着大提琴飞往纽约,奖学金不敷使用就去餐厅打工,再苦也甘之如饴,只要大提琴在她手下发出如天籁般的声音,一切就值得了。

她能抚摸大提琴的心,却无法掌握法律的真谛。

莫吟霏又叹了口气,叹自己的胆怯,也对长辈的钳制感到忿忿不平。既然­奶­­奶­倾尽家产也要买给她一把史特拉第瓦里名琴,为什么爷爷不能成全她学习音乐的心愿呢?

二十四岁是人生花开最盛、芳华最美的年纪啊!她要在法院耗过一生吗?平淡寡味、又疲累不堪?

五十年后……当她老到剩下最后一颗牙,蓦然回首,立在灯火阑珊处的只有满坑满谷永远做不完的卷宗吗?

活著有什么意义呢?

莫吟霏茫然了。

程定安摸不清她的心思,他在意的是另一件重斗。

“吟霏,你怎么突然问起杜天衡?”

莫吟霏从自伤自怜的思绪中抽身而出,心情仍然盘旋谷底,不想多说,清清淡淡地交代原因。

“前几天在地下室自助餐厅吃钣,听到好多学长姐都在说他的……是非,一时好奇就想向你打听看看。”

杜天衡……

莫吟霏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霎时间,她对十年来共有两面之缘的男子,兴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怀。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她想和他喝一杯咖啡,聊一回心事。

凌晨四点,城市灯火一盏一盏地暗了,大部份的人都已坠入梦乡;除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就只剩下派出所还大放光明。

“唉!”一声长叹,接着是一句嘟嚷:“呒望了!”

才从警专毕业没多久的警员脑筋转了半天还是一盆浆糊,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发出类似小狗被踩到尾巴的哀叫声。

可惜,没人理他。

值班的警员做事的做事,抽烟的抽烟,发呆冥想的也不在少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烦恼,谁也没那美国力气替小学弟分忧解劳。

菜鸟警员皱着眉头思索良久,终于宣告放弃。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为难自己的脑袋并无意义,还是厚着脸皮向学长请益,说不定能找出破案的一线机会。

他走向后头抽烟沉思的男子,口气十分谦恭。“学长,这个案子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

杜天衡似笑非笑地瞟了小学弟一眼,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教人摸不清他的意思是什么。

“这是一桩肇事逃逸的案子,案发当时为凌晨两点,被害人骑机车在省道被超速的车辆撞断两条腿,现在躺在医院,尚未脱离险境。全案没有目击证人。怎么办啊?破不了耶!”

杜天衡朝空中呼出接连不断的烟圈,眼神闪过一抹锐光。

同事小张摆摆手道:“这种肇事逃逸的案子,被害人不是被撞昏,就是身受重伤,没记下车牌号码,又没有目击证人,警方也莫法度。”

杜天衡眼神变得明快冷厉,­唇­角更是嘲讽地扬起,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打从骨子里发冷的气势与­干­练。

不会生牵拖厝边,你家隔壁的阿花、对面的阿毛就算没受过专业训练,可能也知道去哪找线索,只有你破不了。

白痴是不能变笨的,白烂是没有极限的,大哉斯言。

“目击证人一定要是人吗?”

突如其来地,杜天衡没头没脑地丢出问题。

菜鸟被问怔了,连小张都不免楞了楞。

“学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杜天衡是个矛盾的人,大部份的时间都冷血得令人发指,推浮尸这种事也­干­得出来,毫无人­性­可言;但偶然也会好心得不像话,会拿饭盒去喂路边的流浪狗,帮帮小学弟的忙。

完全看他心情好坏而定,此时他心情还不错。

杜天衡抖抖烟灰,又丢出另一个问题:“如果你开车撞死人,逃逸时会慢慢开车上退是飞奔逃命?”

“当然是开愈快愈好,逃得愈远愈好。”才不会被逮啊!

“省道是重要­干­道,全线安设多少雷达测速照相器?案发当时是凌晨两点,不会有太多车辆经过,你只要调出测速照相记录,应该就可以过滤出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还怕找不到凶手?”

江湖一点诀,说穿了就不值钱了!杜天衡三言两语解释完毕。

菜鸟恍然大悟,连声称谢,只差没跪在地上叩首涕泣。

杜天衡懒懒地闭上双目,又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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