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地址是卫泉路48号,几楼几室就不知道了。玙姐!……”白玙神情漠然地转回头,注视小李,而小李趋上前挽住白玙的手臂,似乎对揭示她的隐情施以抱歉和同情,又似乎不小心揭了别人的伤疤,看见滴淌的血后的自责。
这时,小李的爱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听说白玙忙了一天,万分感谢。白玙礼貌地站起来,微笑地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小李要送她,她执意不肯,说没事,照顾好你母亲。
走出医院大门,望着低沉的乌云,阴霾的天。雨,下吧!爽快地下吧!白玙沉思片刻后给女儿钱耘婕的幼儿园老师邓老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加班,不能领她回家,麻烦老师领回去,改天再来接她。老师知道钱耘婕父母都很忙,而且她妈妈白玙要翻班,所以领钱耘婕回家的事常有。白玙逢年过节也会去老师家拜访,买点礼品表示谢意。
白玙安顿好女儿,决定立刻去卫泉路48号亲自证实一下,以便和钱志力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白玙坐在真锅咖啡店里靠窗的位子,她的视线透过玻璃窗正好看见马路对面卫泉路48号的公寓大门,雨不紧不慢地下了起来,雨水打在白玙面前的窗玻璃上面,然后顺着玻璃的光滑平面弯弯曲曲地滴淌下来,划出条条水纹,使窗外的景色、人物变成褪了色的,扭曲的世界。咖啡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白玙慢慢地啜饮着苦涩的咖啡,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清香,清香使她麻醉,而咖啡的苦涩却使她清醒,她就在这清醒和麻醉的交替中苦熬。
桌上只有一杯咖啡,没有报纸没有杂志。白玙怔怔地盯着窗外,一颗忐忑的心在惶恐中悸动,她多么希望今天只是消费了一杯咖啡而已,李医生的话只不过一个幻影,如同在纸上不小心胡乱涂鸦的铅笔痕,过一会就可以被事实的橡皮擦去。然而事与愿违,李医生的话恰是在宣纸上泼下的浓墨,岁月也抹不去。下午五点三十二分,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驶到了对门48号停了下来,白玙的心一紧,果然就是他的汽车。只见他打开车门,下了驾驶座,手里提着一把雨伞,出车门的时候还抬头向天上看了看,没错,是钱志力!他快捷地打开伞快速绕过车头,打开付驾驶座的车门,迎出一位妖艳的女子,她身穿长及脚踝的棕色翻毛貂皮大衣,她背对着白玙,从她背影来看似乎挺年轻的,有着一头卷曲的在昏暗路灯下泛着如丝般光泽的披肩长发。钱志力左手撑着伞,右手搂着她的肩,而她左手环着他的腰,他们两人很亲热地相互依偎着走进公寓大门。
白玙的眼泪终于溢满眼眶,打着滚无声地流了下来,瘦弱的肩膀微微耸颤着,她没有低下头,仍然注视街面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她的泪眼和窗玻璃上的水流的扭曲使她眼前一片模糊。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她心潮起伏,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玙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当她亲眼看到这个情景时,还是忍不住想冲向前去痛骂这对男女,她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镇静。十分钟后,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确定自己平静下来后,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钱志力的电话,“喂,我是白玙呀,我晚上要加班,你去幼儿园领钱耘婕吧,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六点半以前能不能到?”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算平稳,没有啜泣声。
“唷,不行啊,我今天出差,我现在正在上海,可能要过两天回来,你还是向你们领导请个假,别去加班了。哎,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带着女儿上班去好了。”看来钱志力沉湎于温柔乡中不想回来了,如此圆滑的撒谎可能不止一两次了,白玙感到恶心。
“是吗?看来你今天是回不来了,你可真忙,说出差就到了上海,这几天没听你说起过出差嘛?”白玙有点按捺不住了,但还是强忍着。
“不好意思,老总临时决定的,来不及通知你。”他继续圆他的谎。
“不要紧,到了上海,城隍庙的九曲桥可要去的,曲曲弯弯的可别兜不出来噢!到时回家的路都不认识!好了,祝你玩得……‘愉快’,不要神魂颠倒,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再见!”白玙一字一顿地说完,气愤地收线,她怕自己情绪激动时言语中露出自己监视他举动的话,以至于让他指称自己受到监视而落下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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