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又仔细打量了一眼天涯望月的神情,态度,突然转为欣喜,道:“难道郝行不是你杀的?如果是你杀了郝行,怎么会不知道他已经死?你快说,你快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涯望月怔怔地扭过身来,沉声道:“郝行死了?”
茉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点了点头。
看到茉莉丝毫不为情人死亡伤心失落,如此薄凉无情,天涯望月心中更加厌恶。难道自己被下牢就是因为郝行之死?天涯望月情不自禁想到了郝行从那山上滚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情景。“你确定郝行死了?”天涯望月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那天山双鹰怎么看也算是有些实力的,怎么会任着郝行死去呢?
茉莉为增加可信度似的,把头点的有如捣蒜,夸张无比。
天涯望月隐隐间心中竟然有一种解脱阴影的感受。说实话,这个从小欺负他到大的郝行,天涯望月无形中对他有一种恐惧,生怕被他抓住了把柄,或者被他瞅准了机会来欺负自己,他简直就是天涯望月的天敌。现在他一死,天涯望月心中解脱,实属正常。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我,我来看你呀!”茉莉心中犹豫着,自己怎么才能向天涯望月说明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天涯望月。要不是为了保住伤重时天涯望月的性命,自己何必委屈自己跟郝行强装欢颜。
“看我做什么?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要跟县官一说,立时就会把我放了的。”
听到天涯望月把人命官司说的跟过家家似的,茉莉焦急地道:“你说什么呀?有两个蒙面人做证是你亲手把郝行推下山摔死的,你是百口莫辩。何况已经判你斩刑。除非你能找出证明你没有杀他的证据证人。”
天涯望月见茉莉也不相信自己没有杀人,心中冷笑,淡淡地道:“我倦了。你回吧!”说毕,回到墙旁边,躺到了还有自己体温的柴草堆里,面朝墙壁,不再理会茉莉。
“望月……”茉莉没想到天涯望月对待自己会这样的冷淡,连多说一句都不想,话没说出,泪水已先奔涌而出。
这时牢里的犯人听完了这两小的谈话,一个个大笑了起来,对娇俏的茉莉说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污言秽语,连茉莉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后茉莉哭的两眼痛红从牢里走了出来。
“茉莉。你怎么把篮子又拎了出来?”苏李氏嗔怪一句,迎了上来,看到女儿脸上的泪痕,不忍再怪,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这点儿吃的给望月送去。”
茉莉这才发觉自己拎了一篮子自己亲手做的饼子,菜肴,原本要留给天涯望月的,自己慌乱之下竟然又拎了出来。“娘,还是我去吧!”
苏李氏拉过篮子,眉头微皱道:“里边脏的厉害,你还是在这里等吧。”
茉莉头脑里正一片麻乱,不知如何对待天涯望月对自己的冷淡,也无暇分心这些细节,任母亲拿过去篮子,重新走进了牢里。
苏木的大名方圆百里哪个不知谁人不晓,牢头自然不敢为难苏李氏和茉莉。眼见茉莉刚从里边出来,苏李氏又进去,心下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
天涯望月对苏李氏是十分敬重的,就像敬重自己的母亲一样,见苏李氏来,连忙答礼。苏李氏不免可怜一番,把饭食放下。天涯望月问苏李氏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天涯望月回到家的当天,郝行就被天山双鹰送了回来,气息尚存。后来郝行一命呜呼之后,郝瑗寻根究底找到了天涯望月身上,再有天山双鹰做证。县官又收了郝瑗的银两,自然就判天涯望月斩刑。
不过后来上堂做证的天山双鹰已然不是真正的天山双鹰本人,不知是郝瑗从哪里找来的癞皮汉子装扮的。
除非是大案急刑,寻常被判斩刑的案犯都会集中到秋季才执行。
天涯望月被关到牢里其时已秋,不几天,天涯望月就被提出牢狱,被遣往刑场。这其间苏木也曾想过办法为天涯望月鸣冤,只不过天涯望月却不怎么配合,总是一副极为冷漠的样子,好像要砍的不是自己的头。
天涯望月为龙暕睛护持,大损体内灵珠,这几日里已与寻常人无异。他所好奇的是,为什么自己明明一个已踏入修真之途的人,还会受到凡俗之刑?自己受到凡俗之刑是不是就会死去?如果自己死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转而又想,这世上的一切是不是当真都是虚无飘渺的?自己死了之后,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情景?……
脑子里所思所想,大超常人,已然不是凡俗之人所能理解。
是以,天涯望月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为这些凡俗之人所理解。苏木以为他真的杀了郝行,情愿服法;苏李氏则埋怨这个孩子不近人情,好赖自已丈夫要想办法救他,他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茉莉则以为天涯望月根本就不想理会自己,对自己误会太深。
押往刑场的当天,茉莉全家一路随行,望着囚车里的天涯望月。临上法场前,茉莉亲手为天涯望月梳洗了一番,这时脸面看起来到也干净。
囚车里的他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一直望着天空,好像天空上边有什么好东西吸引着他。
苏木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唉声叹息,难道自己祖传的“三才六合仙卦”竟然不准?眼见天涯望月就要被砍首了,他却还没有一丁点儿要成仙得道的模样。
茉莉泪水不断地淌着,痴痴地望囚车上的天涯望月,心里盼着他终于能回心转意和自己说两句知心话。突然天涯望月笑了,扭过头来,望着茉莉,温言道:“其实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去见我母亲了,我们的婚约就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