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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别动手,我投降! > 36

36

“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

……

事情是这样的……

话说图书馆的自习室溜着三个墙边和四根大立柱上一共分布着十八个电源,供学生在此使用,并配有无线网络。由于现在生活标准的提高,拥有电脑的学生越来越多,以至于发展到现在,图书馆里已经不止抢座位那么简单了,抢电源已经成为一种新兴的时尚运动。

为了那稀少的资源,郝馨必然要在图书馆开门前半个小时就跑来站排,一般还都是排在五十来号以外。有时候她真感慨,这帮有钱孩子们,买个无线网卡不好吗?抱着电脑在被窝里多愉快啊。

郝馨不比本地和本校靠上来的学生,她是从L省考进来的研究生。进来之前就花了一大笔的钱,进来之后各种花销更是大得咋舌。平时她能省就省,眼看就要毕业了,老师给了最后一个活。加上还有毕业论文要赶工,郝馨一狠心就从毕业生手里买了一个二手笔记本,再算算就实在不忍心花一个月好几十的网费。何况一安就得半年,她中间又要回家过年,相当不合适。就更别提几百块钱买无线网卡了。所以,来图书馆蹭网成了最好的选择。

好不容易排进去,郝馨一个箭步就站到了紧挨电源的位置,坐下去不紧不慢的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连好电源,弯腰去Сhā。突然一只横空出世的手,握着一个三项黑­色­Сhā头,就这样成功的在她之前占领根据地。

郝馨叉着腰站起来,看对面是一个得意洋洋的男生,问:“同学你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吗?”

此男正是李新哲的班长,吕重,他得意洋洋的说:“是啊,同学,我占领的是电源,又不是你的座位。”

“很好。”郝馨点头,坐下去,再看周围,已经没有可用的电源了。还不时有人投来捡笑话的表情。她只能认了,记住教训,下次注意。

二手笔记本的续航,做多就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郝馨只得在图书馆借了本资料书,整理一下论文中所用的注释。看累了她就扬起脖子活动活动,一转头就看见抢电源的男生正在兴奋的笑着。她挑眉,挪了挪凳子,往后一靠,就见戴尔本本的屏幕上,哈利波特的大眼镜闪闪发光。

靠!抢了电源不学习与占着茅坑不拉屎同样的不道德!郝馨气不打一处来,暗做深呼气,转身温柔的说:“同学,看电影的话,我觉得在寝室里打着音箱看会更有感觉。”

正看得入迷的吕重想都没想的说:“不行,他们都在寝室写论文呢。”

那你就可以来祸祸同样需要写论文的其他同学吗?她摆出迷人的笑容,说:“同学,我是古文06级硕士2班的,郝馨。”

吕重抬起头,摘下耳机,摆了一个自认撩人的姿势,问:“怎么学姐?想认识一下?”

郝馨微笑的点头。

吕重说:“应用经济学03级本硕连读班,吕重。”

“是本硕连读的?”经济院的本硕连读,据说才子济济,可是看看这个,也不外如是。郝馨点头,语重心长的说:“吕重,好,我记住你了。”

这样的口气让吕重有点摸不出头脑。

郝馨收拾好包,说:“你最好明天别来,这个电源,我会跟你抢到底。”

吕重明白过来,摊摊手,表示接招。

郝馨背着包走到他身边说:“收起您那腿吧,跟摩托车死火似的。”

“什么意思?”

“欠、踹!”

正常来讲,吕重第二天不来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可是吕重偏偏也是个经不起挑衅的孩子,第二天早早就来了。图书馆八点开门,吕重踩着点进来的时候,郝馨已经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笑了。

于是,第三日,好胜心旺盛的吕重早了二十分钟到,眼看着郝馨美滋滋的当着他的面Сhā上电源,再坐下来开包拿电脑。

第四日,吕重下了狠心七点半就到了图书馆门口,郝馨就站在距离他三个人远的地方,大门一开,俩人撒丫子就跑。吕重居然落了下风。

俩人就这样放着满屋电源,只争唯一。

第五日,吕重七点一过就到了图书馆,居然占到了前二十个人的位置,回头一看没有郝馨的影子。高兴的啊!Сhā上电源就还是等待,等啊等,等到八点十几分,郝馨晃荡荡的来了,从包里掏出一个Сhā排,找过道另一边的同学,商量了共用一个电源。

吕重抱着电脑,气闷了一个上午,要知道他连早饭都还没吃。中午,郝馨买了午饭回来,递了个矿泉水给吕重,说:“你这么早就来,这电源该是你的。”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说:“对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2B不止可以称呼铅笔,也能用来称呼你。哈哈。”

从那以后,吕重就不来了。郝馨也独霸了这个就近电源的位置。伸伸懒腰,她看看这篇翻译稿,这次最后一年的奖学金,就看它的了。

*******

郝馨的导师要出国考察,她作为最勤谨的跟班,被分配到机场送人。气得鼓鼓的她,却在机场里观看了一场浪漫的情侣分别。

候机大厅里,一个白净斯文的男生低头看着一个长发披肩的漂亮女生,女生眼中有泪,男生笑得温柔而苦涩。

女生伸手轻搂男生的腰,仰着头说:“对不起。”

男生清拉着她的手臂,笑着摇头,“没什么,其实早就猜到会这样的。”

“这么多年谢谢你。”

“真的不需要。”男生拍拍她的头,问:“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女生点头,然后就是浪漫的拥吻。

那是一幅很安静,很美的画面,郝馨到好多年后依然记得。他们没有恋人般的激|情四­射­,却流淌着毕业之后说分手的淡淡忧伤,还有一种无可奈何。

片刻后,男生虚搂着女生,说:“我不会等你的。”

女生点头,说:“我也是。”

郝馨揉揉眼睛,伤心得够呛,等她离开北京的时候,两个跟她说“不等”的人都没有。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除了学习还­干­了什么。

李新哲站在机场门口,看一架架起飞的飞机,抽他人生中最后一支烟。

门口出来一个拎着大包袱的女生,短短的头发,在风口被吹得四下飞扬。他认出了是一个学校的研究生。因为她正在连名带姓的骂一个研究生院里颇有名气的中文教授,“丫自己是蛆,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大粪池,什么东西!最好在日本碰见柯南!”最后还豪气­干­云的大吼一声,“他大爷的!”

那天教授走的时候说,刊物出版了,翻译量最大的郝馨只在书上被署了个助理的名。她­干­得最多,拿得最好,就希望靠这次的刊物得一个署名权,好能拿毕业时候的优秀奖学金。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大骂之后,她委屈得直想掉眼泪,可是一扭头,就看见那个斯文的男生落寞的站在门口抽烟。算了,没什么,这世界上总有比你凄惨的人。心里平衡后,她笑着拢拢头发,赶大巴回学校了。

这样的两个人,他们的人生初遇,并没有发生什么美好的故事。然而当再次遇见时,引发会是故事还是事故呢?

22

22、番外:人生哪有如初见二 ...

You make millions of decisions that mean nothing and then one dayyour order takes out and it changes your life.

你每天都在做很多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决定,但某天你的某个决定就能改变你的一生.

李新哲升研究生最后一年的时候,郝馨已经毕业回了D市。

那是午后阳光充实的一天,她站在青泥洼桥的十字路口,左看看右看看。在报摊上买了一份招聘报纸,突然就觉得,不想呆在这个连自行车骑起来都费劲的城市。于是,她在网上投了十二分简历,给报纸上的七家公司打了电话。

有媒体广告公司,有商务咨询公司,有外贸公司。有私企,有合资,有外资。可是,她最终选择了一个S市的本地酒店,不为别的,只为面试时老板的一句话。

那个眼神凌厉的男人说:“我的助理没有­性­别,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格外照顾。你觉得可以胜任,我愿意给你机会。”

转眼间,她在尚昧工作已经两年了,从助理做到高级主任,除了职位级别和工资有了变化,实际的工作内容还是罗阳的高级助理。

这天老板吩咐,去接个人,她也乐得睡个大懒觉。

起了床,对镜梳妆。这些年,她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从一个高傲激愤的学生,变成了一个成熟犀利的白领,气质是完全不同。

而变化的远不止她一个。若不是深刻的记得那场浪漫又悲伤的离别,她是真的认不出眼前这个男人。

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斯文又忧伤的气质,转而是睿智和成熟的结合体。她伸手,说:“你好,我是罗总的助理,郝馨。”

他伸手轻握,“你好,李新哲。A大应用经济03级本硕连读班,李新哲。”

郝馨挑眉,说:“你认识我?”

“在机场门口有幸听见过学姐对中文教授的犀利评价,”李新哲微笑:“关于蛆和粪池的那一段。”后来在学长们的毕业典礼上他再次看见这个女生,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得了三等奖学金,站在台上,是脸最臭的一个。

“那个吕什么的?”郝馨打量他,瞬间就想起了机场上的那个拥吻,也想起奠定了自己半年电源专座的另一个应经本硕的男生。

“吕重,我上铺的兄弟。”

她点头,作请的手势,似有似无的问:“你那个女朋友呢?”

李新哲一愣,随即想到,她也许在机场看见了什么,“她在国外结婚了。”

郝馨不无遗憾的感叹了一句:“果然,距离产生的不是美,是小三。”

*******

郝馨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但是她确实就是。

见面之初,李新哲就说出了自己在机场门口那难得的发飙壮举,这无疑让郝馨觉得自己被人知道了短处。然而,对于本硕连读班,她存在一种酸葡萄心理,又加之那个叫吕重的倒霉孩子,居然跟他是一上一下的关系。郝馨实在没帮对李新哲和颜悦­色­。

本来一个月完成的计划框架,郝馨一看见李新哲,就决定二十天之内一定要弄出来。

李新哲本来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以为郝馨是个典型的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机器用,机器往死了用的女领导,但时间一长,他就觉得,这是有一定针对­性­的。难道是老Chu女心理?

他转着脖子,思考人生哲理。郝馨端着咖啡出现在他桌前,问:“累吗?”

李新哲用眼神示意电脑里上万字的文档,心说,你觉得呢?

郝馨立刻理会,笑着说:“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李新哲这次眉毛都没动一下,平静的说:“如果罗阳是周扒皮,你就是半夜里的那只,­鸡­。”

“你是在用一语双关的方式骂我吗?”郝馨好整以暇看着他。

“图书馆还真是没白去。”李新哲回望她。

郝馨摊摊手,“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当被临时赶上架子的,鸭,就好好的工作吧。”

“我很想告诉你一个事实。”李新哲站起来,高出她一个头,“我是罗阳的合伙人,不是他的雇员。也很有可能成为你的老板之一。”

“我知道,”她转身走开,“等领了营业执照在给自己加官进爵吧。我现在还是尚昧的企划部高级主管,是公司启动计划的——监工。”

*******

选址的工作已经开始,郝馨在报上来的三处备选中决定不下,打算亲自跑去看看。好巧不巧,酒店的车一辆拿去修理,一辆出了外勤,她自己这两年光挣钱给爹妈买房子了,还没混上四个轮子。

正在想要不要­干­脆打车去,就见李新哲晃着车钥匙进来。郝馨眼睛一亮,微笑的说:“新哲,车能借我一下吗?公款给你加油。”

李新哲一贯温和的微笑着说:“我不缺油钱。”

“但我需要用车。”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你刚回来,休息休息,我想用一下。我回来了,也就到下班时间了,你再用。我还帮你加油,这不是挺好吗?”

“是好。我觉得你想的太美好了,计划的太完美了,就是,不太现实。”

郝馨点头,狠狠的点头,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李新哲把车钥匙扔了出去,正砸在郝馨后背上。在她开口大骂之前,他说:“你,这么卖命,不是喜欢我阳哥吧?”

“有句话你听过吗?”郝馨捡起车钥匙,说:“男人是条狗,谁有本事谁牵走。罗阳,算起来那是藏獒,我自问冒不起那个生命危险。”

李新哲撇撇嘴。

郝馨又笑嘻嘻的说:“你呢?也就是只京巴,出了龇龇牙,没什么真本事。”

李新哲上前几步,“把钥匙还我。”

郝馨抬腿就往门外跑,“没门!”

他们就在这样的互斗中愉快的工作着,而生活呢?也喜感的进行着。

*******

话说现在的年轻人,在公司里忙死忙活,家里人在后面也是忙死忙活。这不,郝馨眼看就二十七奔三十了,家里那七大姑八大姨急的上蹿下跳。

当郝馨第四次被远在D市的父母远程遥控着相亲失败后,她决定在公司加班,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灵。

李新哲从楼下买了两个圣诞,递给郝馨一个,问:“你今天又相亲去了?”

郝馨拿起圣诞吃了一大口,只拔得牙疼,“今天碰见一个假日本鬼子!”

“愿闻其详。”

看李新哲坐下,郝馨的气就一下子涌上了脑门,滔滔不绝的讲:“刚开始,他跟我说他在日企。我觉得挺好,就顺着他唠了一会儿。结果后来你猜他说什么。”她顺顺气,坐端正,拿腔拿调的学:“你们中国人现在都削减了脑袋往日本跑,真是多此一举。要是早先,东三省真的成了满洲国,我现在早就是日本国籍了,享受日本待遇,那还用得着还签护照还办移民的。经济肯定比广州发达的多,早就脱掉发展中国家的帽子了!”说完她还气得脸通红。

李新哲也皱眉,问:“你揍他了?”

“我他妈真想一盘子菜汤全扣他头上。”郝馨现在回想,没这么做真后悔,“我跟他说,日本是挺发达,尤其是AV。他还跟我符合,说是啊是啊,日本是个­性­开放的国家。我说,除了AV,日本的动漫业也特别发达。我就爱看日本动画。他问我是什么,我说柯南你知不知道。他说知道啊知道啊。我说,我最爱看的不是柯南,而是火影忍者。他还夸我新潮。我就说,因为柯南每集都只死一两个日本人,但是火影里面,一死就是一村!”

李新哲微笑,问:“这就完了?”

“哪能!”郝馨微微一笑,“他说我这是毫无用处的阶级仇恨,抗战已经成为历史,我们不应该让后人去背负前人的仇恨。你这是典型的中国主义思想,­妇­人之见,无知愚昧。”她喘了口气,气愤的说:“我都没动手,他还激动上了。我礼尚往来,送了一杯可乐给他当面膜,还给了他一句免费的忠告。我告诉他,您赶紧移民去大日本帝国,尚可安然几年。因为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汉­奸­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的真好。别激动,消消气。”李新哲给她倒了杯水,笑呵呵的问:“也就是说,你的相亲又玩完了?”

“万恶的新社会啊,为什么你就没有包办婚姻了?”她苦闷的喝水,看看李新哲,问出个心中早有的疑惑:“你女朋友也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说不等吗?怎么还不找呢?”

李新哲摇摇头,说:“缘分来敲门的时候,我好像没在家。”

他们就在这样好似冤家,好似战友的关系中,共事了一年,顺利的帮助罗阳成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只不过这都是后话。

至于二人是如何做成了堆,配合正文故事的进展情况,我们下次再行分解。

23

23、二十、变身吧,兔子(上) ...

革命后方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罗阳不管张明慧是否愿意接受“罗阳女友”这一加冕,反正他是把“张明慧男友”这一名分牢牢坐实。

坐实就要昭告天下,昭告天下就先昭告她的办公环境。

比如,找张明慧不打手机,就打培训中心的前台电话,要深沉的说:“麻烦找下张明慧……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

再比如,罗阳的课不打算上了,准备多此一举去结课,“我要结课……嗯,不退款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们的课程顾问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为什么结课?我已经达到了上课的目的。……我的目的啊,就是追个老婆回家。……你问谁?呵,教人资的张明慧老师。”

更比如,某一天上午,当刘峰在课间休息时,看见罗阳先生施施然捧着一大把玫瑰花,站在教室门口,笑得妖孽,朗声说:“小慧,晚上去看电影?我回家收拾一下,晚上来接你。”

如此不出一周,全中心的人都知道,教人资的张明慧有手段,搞到一个养宝马开酒楼的男学生,开启了一段师生恋加灰姑娘的都市童话。

张明慧终于痛哭流涕、告饶投降,允了罗阳这个名分,他才止步在培训中心门外。

这个名分让罗阳自我感觉很不错,譬如再给张明慧打电话的时候,轻松自在冠冕堂皇,就算是没话找话都显得师出有名;譬如张明慧接到他送来的花,甭管是什么品种,多大一把,想拒绝都不能理直气壮;譬如罗阳工作忙的时候,也不用太担心这小兔子随时被人拐走,一个电话就可以远程­操­控。

其实,对于这些,罗先生没有意识到,就算他不是张明慧男朋友,张明慧也是不敢拒接的。不过罗先生没有头脑发热,他还是谨慎行事的。

因经验告诉我们:打江山容易守江山费劲。

经验又告诉我们:牛不喝水强按头,没劲。

经验还告诉我们:只要没领证不可太放松。

于是罗阳在把部分­精­力转移回工作事业上的同时,保留了部分­精­力和时间与张明慧继续周旋。

比方说:

如果罗阳熬夜了,下班的时候必然要找郑明慧吃午饭。

如果罗阳正常下班回家,毕竟要找张明慧夜宵一下。

如果罗阳休息,拼着不补觉,也要牵着张明慧逛街看电影。

没办法,谁让咱做餐饮的工作重心都在下午之后呢。

俩人就这么频繁接触了几天,张明慧终于败下阵来,她也不管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了,总之罗先生只要没有非法要求,她总能甘心妥协。这样的结果罗阳虽说不甚满足,好在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其他的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最后是张明慧受不了这样的折腾,短信罗阳,上书:我非常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

*******

在罗阳强势订立了二人的情侣关系后,张明慧必须名正言顺的在公共场合陪同出席了。

某个周末,罗阳的小老弟也就是张明慧妹妹的前男友要结婚了。张明慧是很想去的,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自己妹妹对着个前男友那是放了多少心思在里面啊,她不放心妹妹在那受刺激,一定要去看看的。所以,她以罗阳女朋友的身份参加了这次的婚礼。

张明慧的出场尽量的低调,可是罗阳引人注目的指数已经超出预算。老妹张明蔚穿着得体,挽着那个叫林清的帅哥一同出席。

四个人往那一站,林清笑容暧昧,张明蔚挑眉一脸的了然,罗阳瞥着林清要笑不笑,张明慧看着老妹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些飞来飞去的眼神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清勾着罗阳的背说:“咱以后很可能就是一担挑了【1】。”

“那你还得努力努力。”罗阳拍他的头。

张明慧往后拉了老妹一把,问:“没看见罗思妮啊。”

张明蔚纳闷的说:“她来­干­嘛?这是我初中同学。”

也是的。张明慧恹恹的低下头。

“你是不是挺长时间没看见她了?”张明蔚眼光黯淡了一下。

“是啊。”说起来真是好久了,总觉得罗思妮故意不理她。

“不见就不见吧。”张明蔚近似自语的说,然后又拍拍老姐ρi股,“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姑嫂关系很难搞啊。”

可能是罗阳人缘太好,一来就遇到哥们们轮番的敬酒。张明慧惦念起门口的那辆小宝马,只好劝说道:“你们别灌他,他一会儿还得开车呢。”

罗阳喜欢她这种拿自己当所属物的感觉,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一两杯啤酒没事儿。”

眼波流转,张明慧红了脸。

一桌人被­肉­麻的集体呕吐,纷纷告饶。

结果,罗阳没被灌酒,被灌的居然是张明蔚。

张明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女孩,嘴巴很厉害,说来说去就忽悠得张明蔚不得不喝。

一整瓶哈啤已经摆在面前。张明慧知道老妹因为之前的饮酒过度,胃和肝都有点创伤,但最关键的是,她今天不能喝酒,因为酒入愁肠容易失态。

于是,出现了一个张明蔚想不到的挡酒人,这人不是张明蔚豪气的女友,这人也不张明蔚现任护花使者林清,居然是柔柔弱弱的老姐张明慧。

只见张明慧一把抢过酒瓶,一仰脖,整整一瓶哈啤就进去了,桌上顿时安静一片。

“师兄,你这女朋友,太彪悍啦!”林清瞪着眼睛,看看罗阳再看看张明慧。前者眼神­阴­沉,后者眼神火热。

张明蔚也是一头的汗 ,关切的问:“你没事吧大姐!”

张明慧摇摇头,发现有越摇越晕的趋势,只好­干­瞪着眼睛。喉咙不舒服,她梗了梗脖子,居然很不形象的打了个酒嗝,拍拍嘴,再摆摆手。在大家都以为她会说“没事”的时候,酝酿了足有一分钟的张明慧小姐,说出俩字:“再来!”

罗阳突生一种想扑倒的冲动。

林清憋着脸,忌惮于师兄,死活也不敢笑出声来。

张明蔚嘴角一翘,拍她手:“来个屁!”

张明慧揉揉手,委屈的扁扁嘴,“你们拼酒不都是一连­干­三个吗?”

“我们是连­干­仨,但那是杯!”张明蔚抖出一个手巾板,想给她擦头,被她避开。

张明慧不乐意的摆摆手,说:“我没事,我还能拼。”

“对啦!人家是拼酒,你是拼命!”张明蔚偷瞄罗阳越来越冷的脸,只想让她姐老实待一会儿。

可张明慧不耐烦了,她觉得有点闷,抖抖肩膀打算扶着桌子站起来。

随着张明慧起立的动作,身后的凳子豪气地被推倒。她觉得不稳,又想要坐下,却不知道身后是空的。眼看她重心就向后方倒去,罗阳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捞到自己怀里,然后眼神冰冷的盯着来劝酒的女孩,脸都黑了。

一瞧这架势,林清赶紧打哈哈,“看看大姐行不?不行就先走吧。”

罗阳点头,跟众人示意:“不好意啊,先走了。”然后扶着张明慧往外走。

张明慧挥手跟大家告别,转过头来问罗阳:“你能开车吗?”看罗阳没理她,她不乐意,又说:“罗阳,你是开宝马的,得注意别人安全!”

车子没有停在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得稍微远了一点。此刻,罗阳只得搂着东倒西歪的人,步行去拿车。最后决定把她背上比较省事,驮上她之前还不忘威胁,“你要是敢吐我身上试试!”

张明慧先是一怔,然后大着舌头说:“怎么的?我吐了你能怎么的?就吐你啦今天!”

太无奈啦!喝多了好玩给自己看还行,给别人看就不好了,下次绝对不让她喝酒。罗阳本来托着她的手往上挪了挪,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冷声道:“你老实点。”

张明慧趴在他背上,鼻子有点痒,就在他后背上蹭一蹭,管它什么手工西服还是国际名牌,全当高级手绢一块。

罗阳听见抽抽泣泣的声音,以为她是委屈了,只好柔声说:“不能喝你承什么能?要想给妹妹出气应该是把别人灌醉,而不是把自己灌醉。”

“哼,我才不把他们灌醉呢,灌醉了他们,他们就可以休息了。不行,结婚最累,得累死那兔崽子,让他没­精­神头洞房!”张明慧怕在罗阳背上,兴奋地比比划划。

看她现在这兴奋劲,罗阳总算是有了笑模样,逗她说:“人家可能早就洞过了。张明蔚都没你这么唬。”

罗阳扛她的时候,本怕把她隔得反胃,位置稍微往下的搭在肩膀上。再加上张明慧刚才一顿手舞足蹈,这会儿就变成上半身压在他的肩膀上,一颠一颠有点疼。张明慧努力的用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不满意的大叫:“你肩膀真硬,隔得我胸疼。”

这一生呐喊,终于引得不多的路人纷纷回头。罗阳又一次恨不得劈晕她,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物件。罗阳低吼,“你再废话我就让你别的地方疼。”

他的本意是——我要揍你。可是喝多了的张明慧,思维是开阔的,她也大喊一声:“臭流氓,强/­奸­是犯法的!”

罗阳也怒了,大吼回去:“好!我等着你告我!”

注:【1】一担挑:指连襟。姐夫和妹夫,也就是姐妹的丈夫之间的称呼。如同兄弟的媳­妇­称为妯娌。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大家也没说更新时间这个事,那就基本早9:00到晚8:00的抽风式更新吧~~~

24

24、二十一、变身吧,兔子(下) ...

她也大喊一声:“臭流氓,强/­奸­是犯法的!”

罗阳也怒了,大吼回去:“好!我等着你告我!”

然后,张明慧并没有再动,他静静的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听见张明慧的反驳,总算是安安静静的走一段。

前面已经看到车子,罗阳以为她睡着了,准备把她放下来。稍微一动,就感觉她的手紧紧的扒在他肩膀上,拍拍她的手臂,轻声问:“怎么了?”

“她哭了,我看见了。那天她上我家来,晚上的时候就哭了。”张明慧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蹭蹭,不小心晕湿了一片。罗阳没说话,皱眉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她又说:“她从来都不哭,罗思妮说她是不会哭的。可我知道的,她哭过。她妈回来那年,她离开我们家那年就哭了,一个人在小花园哭了好久……”那时候她站在后面偷偷的看,看到后来自己也跟着哭了。

“嗯。”罗阳可以想象那个总是梗儿梗儿的张明蔚,在昏黄的路灯下独自哭泣的样子。想必很悲壮。

她从罗阳背上滑下来,喃喃的说:“罗阳,我心咋那么疼呢?”

罗阳摸着她的头,贴贴她那个大脑门,宠溺的说:“因为你善良,所以就容易心疼。”

“那我要当坏人,就像你那样,是不是就不知道疼了?!”她伸出左手握拳,做了个坚决解放全中国的动作。

罗阳咬咬牙,虎着脸跟她说:“再造次就把你扔这,让捡破烂的捡走。”

“为什么是捡破烂的?卖给收废品的还能换点钱。”

“闭嘴。”罗阳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果然她不再说话,坐进了车里发出小小的鼾声。

坐进驾驶位,罗阳侧过身看她,圆圆的小脸,有点­肉­­肉­的小嘴,看着就觉得她整个人都是很柔软的。理着她的头发,描画着她的眉眼。这就是他一不小心喜欢上的女人,逞能、善良,带着点缺心眼。

*******

这屋子可能朝西,阳光红彤彤的撒了一床,晒得人脸上燥热。张明慧睡眼惺忪的看看四壁,然后慢慢恢复意识。

她扑棱一下坐起身,第一感觉就是头很痛,接着就觉得腰很痛,然后脚趾也痛,再然后,她不可抑制的尖叫了——她衣服不对劲了!!

然,她的尖叫没能引来男主的破门而入,也没有引来围观热闹的甲乙丙丁,而是达到了叫破喉咙都没人搭理的境界。

在没人搭理好一会儿之后,她嗓子发­干­,咳了两声终于冷静下来。

动一动,仔细感受一□体的其他部位,闭上眼睛再感受一下,嗯,脚趾头分外的疼。

伸手在被子里揉了揉,然后开始查看床铺。虽然凌乱,但是好在还­干­净,没有影视文学作品下所描写的那些个东西,应该是一切正常。

至于身体的痛楚。

头疼,因为喝酒多了,可以理解。那么腰疼呢?有点引人遐想……可是脚趾头疼,睡觉睡到脚抽筋?这,实在太诡异了。

紧着她对身上摸索了一遍,内衣没有异样,贴身的体恤还在,只是外面套的有点陌生。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她贴身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男士羊毛衫,很肥大,袖子可以系上两个大疙瘩。自己的外裤不见了,腿上穿着贴身的小秋裤,并且光俩脚丫子站在地板上。脸蛋儿红菲菲,眼睛水汪汪,头发乱蓬蓬,嘴角口水咧咧……好刺激的画面。

她挠着头发走出卧室,看看摆位不正的茶几,飞落在地的靠垫,皱得很难看的沙发套,状况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狼籍。

还好,这个地方她是认得的,这是罗阳的房子。往餐厅走走,桌上放着一大杯­奶­茶,自动自觉在微波炉里叮了一下。

端着­奶­茶,一边吹气,一边使劲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她喝醉了,其实应该不算太多。呃,擦擦汗,貌似一整瓶,应该也不能说少。而且喝得太急,所以应该是醉得史无前例。既然史无前例,她着实想不出会是什么程度。酒品啊酒品,为啥上帝创造她的时候没有配备这一功能呢?

她到底对罗阳做了什么?又对这个房子做了什么?她捂着胸口,怎么觉得这里有点隐隐的钝痛,她的胸钝痛?疯狂了,这叫神马事啊!

正在她抓耳挠腮并猛揉胸口的空当,罗阳拎着大包小裹站到了客厅里,看着她小小的手做着有点那个啥的动作,他不厚道的笑出声,说:“轻点揉吧,再按回去咯。”

突来的声音,吓得张明慧差点扔了手里的杯子。看清来人,她居然觉得有点点安心。“我怎么……这副样子?”她才不问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自己喝潮了被搬运过来的。

罗阳看她这身唱戏一样的装束,再想之前的事情,玩味的问:“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大概记得,喝多了。”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低着头,脸红得透透的。

“喝多之后的事呢?”罗阳放下鞋,走进看她。

张明慧低着头看到他那双海蓝­色­的拖鞋,感受他周身的凉气,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脖子。把头埋得更低,诚实的摇晃。

罗阳看她优美的脖颈,真想咬一口。低了头在她头顶说:“你说,要告我——强\­奸­。”

张明慧震撼了,难道他做了需要她去报警的事?猛的开头看他,他已经转身走出餐厅。

罗阳一脸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说:“醉话不当真,何况我也没来得及。”

张明慧撇着嘴跟着往厅里去,已经不在乎他说话是真是假了。

罗阳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问:“哪里不舒服吗?”

对于醒来之后的情况,她已经好奇死了,蹦过来坐到另一个单人的沙发上,进行汇报,“我头疼。”

“对瓶吹,你上头了。”他点头。

“我腰疼。”她揉揉腰

“在车上可能睡得太好,到了家就开始兴奋。一下车的时候狂扭不止,我按不住你,就把你扛上楼了。”罗阳象征­性­的揉揉肩膀,说:“可能闪到了。”

张明慧汗了一下,想象不出狂扭不止的自己是个什么形象,她又指指自己的脚,说:“我脚趾头也非常痛。”

罗阳指指歪歪斜斜的茶几,淡定的说:“你可能被我扛得胃不舒服,进来之后就想往厕所跑,于是……”他踢了一下茶几的一条腿,“你踢在这里了。”

张明慧扶额,任命的扯扯身上的毛衫。

“这衣服是我的。”

“我知道,那我的呢?”

“你没能及时跑到厕所,直接就吐在衣服上了。”想到着,罗阳可乐坏了。她要吐的时候,居然还记得不要吐在他家地板上,抓着衣服一点没剩的吐到自己外套上了。“你那一身实在不行了,我帮你扔了。”

“啊?!”最后她指着还光着的脚丫子,问:“我总不至于吐在袜子上吧?”

“是没吐上,但是很脏。”罗阳回身去翻那几个袋子,“你下车的时候就先把鞋给扔了。”在袋子里翻出一双袜子扔给她,又说:“是你说要扭秧歌给我看,脱了鞋当手绢,扭着扭着就给扭没了。”

她抓过崭新的加厚长筒袜,把脸埋在里面,天啊!她要去看心理医生,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啊!

罗阳又扔了几件衣服过来,“你看看先穿着吧。照着你外套尺寸买的,应该可以。”

把几个口袋都打开,抖了一抖。淡绿­色­,高级柔软的羊绒质地,V字领上衣。一条白­色­镶钻的装饰腰带。一双黑­色­高腰尖头靴子。米­色­毛料大衣。一条白­色­羊绒围巾。

嗯,没了。

没了?不对,还有一条蒙过脸的加厚长筒袜。张明慧惊悚的再次抖了那件上衣,好像下摆长了一点,再看看,长了还不是一星半点。她站起来比量一下,嗯,直接可以盖到膝盖以上,她弱弱的问:“这个,是裙子?”

罗阳回身,在茶几下找到遗落的小袋子,“售货员说,在这个衣服下面穿一个打底裤就可以。”

张明慧接过传说中的打底裤,抖出来一看。妈呀!这是打底裤吗?这是包住屁\股的热裤好不好?

罗阳摸摸下巴说:“好像短了点。”

晕,短了点?是短了点吗?张明慧继续问:“你这是让我穿裙子啊?”

“我觉得挺好看。”

“可现在是冬天。”

“街上的女孩都是这么穿的。”

“可是我从来没穿过这种。”

罗阳站起来,拎拎搭在她肩膀上自己的毛衫,说:“那你就穿这身回家吧。要不,不回家也行。”

“我这就换上。”张明慧抱着一大堆衣服往卧室去。

罗阳叫住她,“我还有句话,憋着不说挺难受的。”

张明慧心里打鼓,红着脸低头问:“什么话?”

罗阳仰在沙发里说:“我觉得你和月野兔一样会变身,只不过,”他停了一下,又说:“她靠水晶,你靠酒­精­。”

25

25、二十二、那,别扭的爱情! ...

打从那天张明慧穿了身跟出门时不一样的衣服回来,许丽芬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张栋直勾勾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那小子­干­什么了?”

张明慧特别委屈,摇头晃脑的发誓保证,“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

但是面对老妈那幽怨的眼神,她只能尽量不在家里跟罗阳有什么联系。搞得好像地下情一样,刺激啊。

甚至有两次她怕被老妈发现,果断的挂了罗阳的电话。这可把钢铁战士般的罗阳郁闷够呛。

另外,张明慧对罗阳还是有种别扭的情绪。她知道罗阳逗弄她无非是想亲近她,但是前两次俩人在一起,她都很紧张很紧张。罗阳只要稍稍一逗她,她就满脸通红心跳不止,跟心肌梗塞突发似的。要是赶上罗阳想亲密一下,张明慧就感觉随时可以晕厥过去。

于是,张大小姐就算下定决心要做他女朋友,却也控制不了总是躲他。外加老妈那无声无息的怨气,她就躲得更加勤快了。

对于她总是红着脸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行为,罗阳理解为反应迟钝不解风情。果真是打江山容易保江山难啊!

就因为这些莫名的变故,俩人纠缠着纠缠着,就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莫名其妙的进行。

看着如此纠结的俩人,一位美女决定拔刀相助,此人就是罗阳未来的小姨子。

“你跟罗阳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应,应该是吧?”张明慧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脸。

“应该是,你­干­嘛还老是躲来躲去的?躲猫猫不是调情手段。”张明蔚时常有一种恨蒜不成姜的无力感,“现在看来,总觉得罗阳是在唱独角戏,拿热脸贴你冷屁\股。”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恶心啊!”张明慧低叫。

“那你就不要老这么装矜持,过头了。”

于是,张明慧咬咬牙,开始做上刀山下油锅的心理建设。

结果,等她做好心理建设,罗阳却连着三四天不见人影。张明慧就不明白了,一个做餐饮的大十一到处乱跑,过了一个来月却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罗阳心里也叫苦,因为十一的时候自行放了太多的假,很多东西都扔着没过问。他又准备开自己的新公司,之前都是李新哲和郝馨在忙,长此以往他这个甩手大掌柜当得也实在不自在。虽然明知现在是俩人更应该密切培养的时候,但是工作上的事却拖不得了,再怎么说罗大少爷也不是个沉迷于美­色­不问朝政的昏君啊,现在几十口人还得靠他那酒店过日子呢。

看了报表,又整理账务软件,罗阳摘了眼镜揉着眉心。他自打出生就似有似无的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待人谦和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虽然算不上冷淡型的,但不是真心的也难得对人热情。而对于张明慧,他算是相当热心,而且乐此不疲了,用林清的话说那就是——很贱很闷­骚­。

摇摇头,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要不张明慧做女朋友的自觉怎么会那么差呢?他再怎么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这么漆黑的加班之夜,他也想要一个女朋友的慰问电话。想想这几天,除了他主动的电聊,那边似乎太缺乏热情了,最后他索­性­也不联系,想看她的反应,结果人家别他还要拽。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傻丫头摆一下他罗大少爷的架子了。

转头看看窗外不再热闹的霓虹,已经十二点了。父亲一心扑在对再建家庭的补偿上,母亲眼看差几年就退休了,对工作的热情丝毫不减。他也是从小到大都习惯一个人了,张明慧给他带来的那股子人气,他真的很贪恋。这丫头在对妹妹焕发母爱的间歇,难道就不能拨点心疼给他吗?

心里突然有点委屈,关了办公室的电源,决定下班。开车直接到了小区楼下。他在寒冷的空气里摸着电话,接通的那刻他好不停留的说:“我在楼下。”

张明慧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最近因为罗阳的不闻不问居然失眠。她真是想骂自己,当初人家没黑天没白日的找她,她觉得烦。现在人家给她空间,她又犯贱!

正在她把流海揪得快成爆炸头的时候,手机响起特定的音乐,她一翻身爬起来。就听得这么一句话,她居然感觉全身一松。再放下电话,她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大衣跑下楼。

他站在月光下,没有那么逼人的气势,此刻更像个超凡脱俗的神仙,气定神闲,还带着淡淡的忧郁。张明慧愣了一下,有某种东西停摆了她的大脑,后来,她认为自己那下被煞到了,瞬间萌了!

罗阳在她脸上看见了欣喜的神情,他也笑了,总算轻松一点。走上前拢拢她的外套,再看看她的拖鞋,“鞋都不换就下来,小心感冒。”

张明慧缩缩脚,轻声的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怕你把我忘了。”罗阳看看她的脸,又靠在车门上抬头望天。

顺着风向,张明慧闻到他香烟的味道,分辨不出牌子,再看他脸上冒出来青青的胡茬,小心的问:“你……最近很忙?”

“嗯。”他原本很累,现在心情舒爽了就开始犯困。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张明慧看得出他疲惫的神情,也清楚自己的感觉。她,心疼了。

他问:“没想我?”

张明慧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她很不好意思点头,憋着脸说:“我,我也很忙的。”

原来全世界真的不只有他自己忙啊!罗阳那点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了。微微的皱了眉,直愣愣的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

“啊?”张明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是他自己认定是她男朋友吗?现在听他说话好像还不是了呢?张栋现在盯她盯得颇紧,不停的物­色­年轻有为的男子,她不知道哪天就被拉去相亲了。腹背受敌,他居然还有这么一问。想这些不由的火气一升,慢慢的说:“不知道。”

哈,好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想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而且他是谁?他是罗阳,父亲是有钱的餐饮娱乐业龙头老大,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国家­干­部。黑白他通吃的,为了这么个小女人他已经低声下气,想点子,耍手段,在人前表忠心伴­肉­麻。他不主动,她就不闻不问,那他做这些都算什么呢!罗阳感觉体内暴力因子在觉醒,于是握紧拳头,转身上车,动作行云流水……开走了。

张明慧站在楼下,恨不得气得掘过去。她是胆小,多数时候低眉顺目,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生气。…………“有病吧你!”喊完气愤的跑上楼去。

实实在在的­干­柴烈火啊,还真是沾火就着。

完全不记得应该轻手轻脚的偷偷进去,所以她在客厅里看见张栋时,还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现在十二点多了,顿时后背都凉了,小声的叫:“爸。”

张栋的脸冷起来比罗阳的还吓人,声音带着愤怒:“你个大姑娘,这么晚了跑出去会男人,你还知不知道廉耻?”

“我只是下去跟他说句话,没别的……”

“闭嘴!”张栋喊了一声,想起还在屋里睡觉的老婆,淡淡的说了句:“后天准备去相亲。”

张明慧没有任何反驳,来不及反驳,张栋就已经进去了。哎,她还没长出能拧过大腿的胳膊。

*******

相亲的事情板上钉钉,很快就有了一个有为青年。人选敲定,一起安排雷厉风行,第二天上午张明慧和有为男青年就已经在肯德基见面。

这年头肯德基、麦当劳就跟相亲现场似的,女孩子基本不点汉堡,饿着肚子也要吸着可乐,嚼着薯条。今天来的这两位也是一样,高大威猛的男士和小巧玲珑的女士点了可乐薯条,正襟危坐仿佛在做访谈节目一样。隔壁桌也是相亲的一对,隔着玻璃隔断,男士口沫横飞,女士抠着指甲。

张明慧偷眼看看自己对面这位,高大威猛年轻有为。但是啊,坐姿紧张,谈吐幼稚,居然还脸红!说起来,那个人就不这样。坐立有样,举止大气成熟稳重,做事­干­脆果断。严肃的时候凌厉非常,高兴地时候笑得桃花朵朵,有担当有胆量。哎,自己真是不该总是这么玩矜持~~

她看看铺得满桌都是的优惠券,又看看对面埋头拼凑套餐的有为青年,无奈的说:“其实,我对这些洋快餐都不怎么行,咱们能不能去吃点别的?”

有为青年整理整理优惠券,腼腆的问:“那你想吃什么?”

“要不去吃小龙虾吧。”她也两颊绯红,映在白白的毛线围脖里煞是可爱,试问谁能拒绝啊?

尚昧从罗阳接手后就在逐渐改变菜单,从原来单做辽菜,开始添加一些时下流行的菜­色­。比如麻辣涮度和川菜小吃时下比较流行,罗阳就特意加了小龙虾,水煮鱼什么的。原本郝馨说要不­干­脆就单立一个川菜的菜单,再加上涮肚什么的,估计大堂的生意就能带动起来。罗阳投了反对票。他说,首先我们不是靠散台盈利的,再有,加些水煮鱼什么的还算正常,要是单立菜单未免不伦不类。李新哲也说是这个道理,之后积极帮忙弄菜单,安排试菜。

想当初,张明慧还跟着罗思妮来试过好几次呢,说真的确实挺好吃的,就是没看价钱,所以这次看了菜单,张明慧咋舌了。

水煮鱼,麻辣小龙虾,泡椒凤爪,两瓶啤酒,二百多。罗阳真是­奸­商,这也太暴力了。

一边等着上菜,她一边到处张望。真奇怪,今天怎么一个眼熟的都没看见呢?连个传话的都没有。哎,总是这样,不想见的时候老是蹦出来,想见的时候就是见不到。

她有点坐不住,欠欠身跟有为青年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有为青年握着虾壳,捣蒜一样的点头。

今天有雨夹雪,落地就全化开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大厅里被踩得遍地泥泞,可怜的保洁阿姨只能一遍遍的拖地才能­干­­干­净净。张明慧在卫生间门口晃了半天,居然没找到水渍!额滴个神啊,看来罗阳在培训中心被教育的挺明白,不能让顾客在饭店里滑倒,承担全部责任的。

张明慧转身在水池旁边洗了洗手,然后找到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一咬牙一闭眼,脚就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入V了,很仓促,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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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三、我的地盘,你相亲 ...

“你没事吧?还能走吗?带你去医院?”有为青年扶着张明慧满是不知所措。

张明慧咬咬牙,踝骨阵阵抽痛,哎呀,自残的力道实在难以掌握。“我动不了,还是坐一会吧。那个……是他们地擦得太滑了,我才……”最主要的还是找人。

“那是不是得找他们负责人啊?”有为青年认为此事应该归责。

张明慧慢慢的白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嘛。面上还是腼腆的说:“应该吧……”

有为青年终于有英雄的机会,赶紧招呼服务员,“我朋友在你们这滑到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服务员看看地上,在看看周围,很有礼貌的讲:“先生,我们地上没水。”

“……”张明慧死死的看住他,要记住长相。

“没水她怎么滑倒的啊?”有为青年摆出了不依不饶的架势,服务员用笑脸相迎的方法。

就在他俩默默唧唧吭哧瘪肚的时候,张明慧爆发的,吼出一句:“我要见你们经理!”

大堂经理被千呼万唤的叫了出来,他觉得这个女的有点眼熟,也不敢太认。难为张明慧看了他好半天,眼睛都酸了。

张明慧心里也苦:我要见得不是大堂经理!

俩人几番交涉,也没等有个好的结果,大堂经理已经说可以六五折,实在不行还可以报销百分之八十的医药费。

但是张明慧还是坐在那里龇牙咧嘴,有为青年在她的授意下坚决不肯善罢甘休,不仅要求霸王餐,还要求全额的医药费报销。

终于张明慧悠悠的说:“他们老板姓罗。”

有为青年大义凛然,“我要见你们罗老板。”

于是,罗老板没见到,出来的是一个打扮得体的年轻女士。这人正是罗阳的高级主任,郝馨。张明慧其人其事,郝馨是知道的,她微微一笑,说:“张小姐来的真巧。稍等。”然后转身就走了。

今天罗阳跟李新哲都在尚昧,新公司已经在落实,他们都在研究这边的饭店是不是可以交给郝馨去管。

郝馨笑嘻嘻的就进来了,“罗老板啊,大厅里有人指名要见呐。”

罗阳摘下眼镜,皱眉看着她。

李新哲笑了,说:“郝小姐,你那么神一人,自己就能应付,还用来请圣旨?”

郝馨也笑,说:“李先生,我们老板不好男风,您天天跟着也没什么好处,何必自己霸着?”她换了比较严肃的表情,跟罗阳说:“张明慧小姐在大厅,好像摔了一跤。”

罗阳戴上眼镜,腾的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笑出声来。

李新哲也跟着站起来,郝馨拦他,“当灯泡啊?你还不够靓(亮)。”

李新哲弯曲食指敲她额头,“恩,没你靓。靓妹,晚上一起吃饭?”

“学弟,学姐我晚上有局。”

张明慧龇牙咧嘴的坐在椅子上等,有为青年还在跟服务员争取最大利益。就看罗阳气度非凡的出现在大堂里,眉眼带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架势。旁边的小服务员和零星的几位女顾客无不投来歘歘的目光,张明慧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让自己不由得挺起胸膛,那种感觉应该叫——骄傲。

当那个前一刻还跟张明慧哈腰说话的男人站直时,罗阳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家伙。方嵘和张明蔚都属于女主豪杰一米七多也就算了;林清和李新哲都属于发育的相当不错的类型,一米八多还可以。而眼前这个人高马大典型属于发育过剩型!罗阳顿住脚步,没再往前。

张明慧看他这个小动作很想乐,她第一眼看见这个有为青年时就知道老爸是故意编排罗阳的。

但毕竟,人的气质和气势是跟身高无关的,罗阳的气场很好,他一脸严肃的说:“这位先生,首先让您在用餐中发生这样的不愉快我们很抱歉。刚才我也听他们说了您的要求,医药费我们全额报销没有问题。但是,单,我们是没办法免得,毕竟出问题的不是我们菜。”他转身跟服务员说:“这位先生如果没什么别的需要的,就先帮先生把帐结了。”再转身跟人高马大的家伙说:“这位小姐我们会亲自送到医院去的。”

然后,他在有为青年的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几步上前一个打横,抱起了张明慧,对着她冷声说:“上医院。”

有为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相亲的女伴被人抱走了,当时就大喝出声,却被两个保安拦住脚步。

罗阳连头都没回,问张明慧:“这人谁?”

“我爸安排……”

“相亲?在我地盘上?”他脸更黑了。

“我,我爸他,我也没办法……”张明慧捏了一把汗,真怕他一生气直接把她摔在地上。

“行了!”他打断她说话,跟身边的经理说:“叫郝馨过来,跟他讲明白。”他颠颠手上的人,看见三十几岁的女经理一阵脸红,吩咐下去:“把单给他免了,就当是给出场费。”

坐到车里,张明慧突然有点害怕,更确切是有点心虚,小心翼翼的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我摔的时候是有技巧的……”

罗阳横过来一眼,没有说话。但其实心里乐得很,这丫头明摆着是找机会来见自己。其实只要她打个电话,自己就第一时间赶去见她了,根本没有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车直接开到某军区医院去,罗阳打了两个电话,张明慧就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结束了所有检查。没什么大事,就是崴了脚,张明慧完全可以自己行走,休息两天就好了。但是罗阳说,必须好好治疗,免得以后落下毛病。张明慧在医生的夹板之下咧嘴腹诽,他就是想惩罚自己。

等张明慧的脚被包成大馒头,酒店的夜市要开始了。罗阳直接把她带回酒店,然后不顾员工的眼光,抱着人直接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暖和,加上罗阳的气场简直就是春暖花开。因为张明慧小聪明的行为,罗阳心情非常好,一双桃花眼闪闪发光。

看罗阳如沐春风,张明慧也有了点胆子,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生气?”

她不说他自己都忘了,罗阳收起笑容,“你拿我当男朋友,还是当同学的哥哥,或者,罗先生?”

“啊?”张明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后低着头说:“我当你是罗阳啊。”

呵,瞧她那傻样,那天他真是忙得火气都大了,跟这么个小丫头还至于真生气吗?罗阳从后面环住她,轻声说:“因为你从来不会主动找我,对我说的话完全没热情,一点做女朋友的自觉都没有。我好几天都忙得跟孙子似的,等不着你一个电话,连问一声‘你­干­嘛呢?’都没有。不过,一想到你敢跟你爸叫板,我真有点高兴。”

一想到这点,张明慧心里一阵阵发寒,“你这是幸灾乐祸吗?”

“呵呵,我是窃喜。”他亲亲她的耳垂,惹得她脖子红得彻底,“怎么办?我是真的动心了。”

“哦,”感觉他温热的气体顺着脖领蔓延了全身,张明慧满脸通红局促不安,“这不没经验嘛,总得给我点时间学学吧。”

“行,那之前的你学好没?”

“什么?”

张明慧被拉得回头看他,然后迎来了一个绵长的吻。

*******

张明慧大胆的关了手机,晚上九点才坐着罗阳的车回家。

客厅里灯光大亮,张栋坐在沙发上运气,张明慧一只脚刚踏进大门,他就一把飞出去一个水杯。砰!哗啦——碎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造反还是要私奔?!”

张明慧本来就一只脚站着在换鞋,杯子飞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一抖,直接坐在地上,左手搁在玻璃碎片上,鲜血直流。

许丽芬听见声音赶紧跑出来,心疼的扶起女儿,责怪的说丈夫:“大半夜,你这是­干­什么呀,不回来你着急,回来了你还发什么脾气啊!”

“你问她­干­什么去了?跟谁在一起?”

许丽芬顺着问:“这么一大天,上哪去了?”

张明慧举着手,站起来,“爸,我,我跟他……我是认真的。”

“放屁!”张栋敲着桌子大吼,“你跟他认什么真?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认真?等哪天他们姓罗的把你爸搞到破产,你再去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许丽芬也拉着张明慧的手越来越紧,问:“你这一整天跟姓罗的那小子在一起?”

张明慧点头。

“你居然带着人家上老罗家去相亲?你还真是想得出来!”张栋暴怒。女儿没回来之前,他没跟老婆说什么,就怕控制不住。这次全发出火来了。

“你带着人家上他们家饭店相亲去了?还把人甩了,跟姓罗的那小子跑了?”许丽芬大概的猜了出来,声音也不住的加大。

张明慧也紧紧反握着老妈的手,说:“相亲那个人真的不行。”

“姓罗的更不行!”张栋又喊了一声。

张明慧吓得浑身一抖。

许丽芬心疼的拍拍她的后背,苦口婆心的说:“你难道不知道他爸爸是怎么害我们家的吗?”

“妈,我知道,但是那是他爸,不是他。他不是那样­阴­险狠毒的人,他人很好的,又有耐­性­,又成熟稳重。他有一就一,有二就二,不是那种使用下三滥招数的小人。”

“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啦!”许丽芬痛心的说。

张栋冷哼一下,“他怎么做事能让你看见?等哪天你发现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哭得是你!到时候别说我们当爹妈的没提醒过你。”他快走几步,拉住老婆,“回去睡觉,让她自己去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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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四、恋爱学习中 ...

张栋一生气,反应倒没那么激烈了。只是说,要想结婚,就先从户口本上删出去。许丽芬没说什么,只是成天冷着脸。

张明蔚安慰老姐,不要着急,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罗阳是个优秀的男人,就可惜是姓罗的。不过祸不延子孙,等以后老爸他们想开就好了。

张明慧想也是。她本来就懒得思考,在解决不了的问题面前,她大多数选择做鸵鸟,好像所有事情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自己解决一样。

而张栋的想法另有一套。大多数父母都这么想:与其让孩子下半生不幸福,不如痛下杀手。宁可让孩子怨恨自己,也不能让孩子吃苦受罪。

于是,他表面上放松,实际上却是深度控制。刚开始他派人去接送张明慧上下班,严格控制她与罗阳的会面,反而造成了苦命鸳鸯的情形,使得激发了一对小情侣逆流而上的坚韧和勇气,造就了同甘苦共患难的情谊。经过小女儿的点播,张栋把明的接送改成暗的监视,并要求张明慧要按时下班回家,不回家要电话报备,去哪跟谁在一起。在外过夜坚决不行。最后­干­脆就想把人弄走,眼不见就忘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却并不多。天越来越冷,眼看到阳历年,然后就是春节。阳历年底,固定要有很多公司组织联欢、周年庆什么的,酒店是天天包席爆满,罗阳忙得真有点无暇兼顾左右。

无法理解男人事业的张明慧突然有一种桶里鱼的感觉,俗话谁给网里的鱼喂食儿?她把这个疑惑Q给了远在他方的好友刘云舒。

刘云舒感慨,一个不查,居然俩人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只好鼓励,“爱是永恒的,血是鲜红的,男人不打是不行的。”

张明慧为难了,“我哪里打得过他?贸然动手岂不是自取灭亡?”

刘云舒回答:此中之打,为“死缠烂打”之打。所谓女追男隔成纱,新时代的女­性­应思想开明,退可守自己之­色­,攻可夺他人之财。

张明慧惊讶:你咋变得这么快?

刘云舒说:既然你已经掉进了罗阳的坑里,那,死也要死得壮烈!

最后刘云舒很文艺的说:恋爱,就是要练习爱。爱情要学习,要练习,要经营。你要用心。

终于,张明慧有点开窍了,想,罗阳要是忙,她就主动过去看看吧。

首先是电话上的突破。

罗阳第一次接到张明慧主动打来的电话时,还以为张栋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连着问了三次,有事吗?

张明慧气结,说:没事,我手机费这个月的最低消费花不完了。

等人家挂了电话,罗阳才有所感悟,乐呵呵的又打回去。

其次是约会上的突破。

罗阳尽量抽出时间就带她出来,吃吃饭,看看电影,或者在罗阳家里窝上大半天。张明慧对待这些活动开始有了积极的表现,她有时候会主动提出要上哪去,要吃什么。

如果约会的过程中,罗阳有点什么小动作,她也能多少接受。虽然还是脸红脖子粗的,倒也不至于像早先如遭电击身亡一样全身僵硬。

最让人激动的,还是张明慧终于懂得探班了。

只不过,她的热情一上来,就按时按点,形式不变的令人发指。

初试恋爱的张明慧正努力地学习如何扮演好一个女朋友的角­色­,经过闺蜜的提点,准备先学习恋爱中的柔情蜜意。

于是,晚上下班就带着宵夜去看男朋友。以其坚不可摧的韧­性­,这项工作她做到按时报到,风雨无阻,兢兢业业。

罗阳一瞧她又是饭点儿上来的,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是最忙的时候啊,但话万不能说,要是说了,保证她再也不来。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说:“你男朋友我是开饭店的,你不用跑别人家去买吃的再给我带过来。”

“哦。”心里有点沮丧,她也知道外面的东西不好,但是她要是会做,也就不用买了。

见不得兔子装可怜的眼神,罗阳赶紧拍拍她的头,温柔的说:“你人过来就行了,挣那点钱全给我拿来增肥了吧?”

“你不肥……”其实,她想说你挺帅。越发觉得这个男人聪明、笃定,对别人雷厉风行,对自己温柔似水,不得不说——很喜欢。

“想什么呢?”他一抬头就看见张明慧一脸窃笑,心情也愉快起来,先把招人烦的工作扔到一边,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张明慧刚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可坐一会也觉得没什么,就鬼使神差的轻轻描画他眉毛。

“回魂啦!”罗阳张嘴咬她手指头,就知道她又神游太虚了。

张明慧又是吃吃一笑,说:“跟我去南京吧。”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张明慧也感觉自己说过了,­干­脆一狠心直接说:“我爸说过了年让我去南京,去帮我老姨,做人资的工作。”

“为什么?”

“当然是想让我离你远一点,美其名曰放我出去看世界。”她很认真的看他的眼睛。

他也看她的眼睛,良久的沉默,好像大家都在寻找,都在衡量。然后他说:“跟我结婚吧。”

“那不成闪婚了,”张明慧咧咧嘴,气闷的嘟囔:“我爸会把我从户口本上开除的。”

他把头埋在她颈边,不再看她的眼睛,那种小心翼翼还带着渴望的眼神,让他胸口发闷。他说:“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怕你不愿意回来。”

“所以你去看着我啊。”张明慧抬手蹭蹭他的头发,

“明慧,你割舍不下你爸,我也一样有放不下的,至少现在。”他抬头,轻轻吻她的小鼻子,“给点时间,让我找个平衡点。”

“嗯。”她点点头。

平衡点吗?他总是在思考怎么给大家一个HE,一切都不能急,不想谁的激动断了他们的后路。可是真的会有吗?那样势同水火的人怎么做得了亲家?不是让他和家里断绝关系,就是她和家里断绝关系,也可能是他们俩都和家里断绝关系。否则还有第四个选项吗?

*******

学习了恋爱中的柔情蜜意,还要学习恋爱中的相互体谅。所以,张明慧决定,用心的体谅罗阳的忙碌,和他所说的平衡点。

其实体谅这个东西,在热恋的男女中并不算难。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你被爱情的屎糊了眼,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

难的,其实是学习怎么对付恋爱中的野桃花。

张明慧的专属军师、闺蜜兼不收费爱情顾问刘云舒小姐,说:男人若是有钱,和谁都能有缘。所以,张明慧,你的眼睛要擦亮。

其实这一点,早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罗阳一双桃花眼,招惹的桃花一朵比一朵开得茂盛,幸好,罗阳大多数情况下态度摆在彬彬有礼和黑面煞神之间,让众多女­性­虽不觉被冒犯,有懂得知难而退。

算起来,罗阳身边也就郝馨算是比较亲近的女­性­,她在罗阳面前完全做到了不卑不亢,有指示听指示,没指示要指示的专业助理的五星级标准。张明慧对她多少有些忌惮,不过,她到难得有点自知自明。如果人家要撬行,她也只能拱手相让。

鉴于罗阳对外的­性­格分析,张明慧深刻的相信,当年罗阳难得像罗思妮表达了兄妹友爱,才导致罗思妮爱上了罗阳,也实属正常。归结到罗阳的魅力上,也实属无奈。

前面我们说了,众多女­性­都知难而退,但总有那么几个不众多的。比如,为罗阳打算开办的新公司挖角过来的设计总监。

这是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女,做事­干­练,为人热情。可惜了,就是个炮灰命。

罗阳筹备自己的公司很不容易,招兵买马是个不容易的活。所以,明知道这是个有企图的花痴,他还是由着她发了,好在这女人还算有理智,行为举止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虽说如此,平时罗阳还是懂得避讳的,可是今天张明慧来了,可不一样。

张明慧一进来就看见翘腿坐在罗阳左手边的女人,直发披肩,探着上身。那使劲憋出的S曲线分外撩人,那发梢似有似无的飘落在罗阳的肩膀上。她这个气啊,好想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扔那大胸上。不过,她自认是有教养的培训师,断不能做有损师表的行为。

罗阳余光看见她站在门口捏着保温袋,就觉得好笑,抬头温柔的问:“你来了?”

“我来了。”看到我来了,还不快保持距离?

“等我一下。” 我这桃花命,就要看你怎么反应。

中女总监稍移秀发,轻声问罗阳,“老板,你看这么做可以吗?”

张明慧搓搓手,好专业的声音,好专业的用词!

罗阳也是一挑眉,微向后靠,“还可以,能不能在有点视觉冲击的效果?醒目一些。”他还真是有点五福消受美人恩。

“嗯~我再看看。”中女总监低下头去看手上的文件。

这样一个动作,让张明慧想起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下一句是什么她记不住,但是狠狠的想起了最后一句——沙扬娜拉!她走过去,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跟罗阳说:“这是明蔚做的风味茄子,我不太会做,就直接跟她要来一份。你吃吃看?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去学学。”

罗阳听得很是受用,她要为他学做菜,毒药都变成香奈儿5号了。“先放一下,我弄完这点东西再吃。”

女总监不知道俩人什么关系,以为又是一个花痴女。不过老板对她态度倒是好得出奇哦。她稍稍不故意的抬了抬手,蹭到罗阳眼前,然后捂着嘴,惊讶的说:“呀,不好意思,把您眼镜弄脏了。”然后神奇的变出了一块眼镜布,“我帮您擦擦吧,上学的时候班里就数我玻璃擦得最­干­净。”

罗阳摆手,“没关系。”

张明慧却帮罗阳摘了眼镜递过去,“那就麻烦你了。”

罗阳抱肩坐好,想看小兔子怎么对战野桃花。

片刻,眼镜过眼锃亮的还了回来。张明慧抢先接过来,让女总监帮助佩戴的手势停留在半空中。她拿着眼镜在吊灯下看来看去,啧啧感叹:“果然­干­净,姐姐真是专业。”然后帮罗阳带好,跟他说:“我说我怎么擦不­干­净,原来是技术不熟练。”

女总监微笑,说得宽厚:“现在年轻女孩子多半是不会做家务的。”

“是啊。”张明慧有点惋惜,说:“上学的时候当了两年生活委员,三年劳动委员,从来都是指挥几十号劳动,没亲手­干­过的事是不行。”

“凡是,亲力亲为的好,小姑娘。”

“没办法,领导命,不如您,姐姐。”

罗阳忍着笑,跟女总监说:“小曲,就先这样吧。这个再改一下,拿给李新哲看就行了。”他站起来,拉了张明慧的手礼貌的说:“忘了介绍,这位是我女朋友,张明慧。明慧,这位是我们设计部的总监,曲姐。”

“那,我先回去了,罗总。”

等野桃花退散后,罗阳笑嘻嘻的拧张明慧的脸,问:“你喝酒了?”

“没有啊。”张明慧诧异。

罗阳看她傻了吧唧的小眼神,乐得不行,又问:“你真的当过生活委员,劳动委员?”

张明慧也乐了,“我谁也领到不了。我骗她的。”

“做得好!”这样他就不担心了,最怕她是那种默不作声老胡思乱想的那种,“呵呵,我女朋友真可爱!”罗阳捧住她的小苹果脸,说:“来,亲一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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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五、生活中的炸弹 ...

作为社会人,我们每天都在学习,生活中要学习,工作中要学习,恋爱中也要学习。然,是不是所有学习都会有收获,收获了是不是就能毕业,毕业了是不是就能抵得过生活给我们的一次次考验呢?

当生活的炸弹投来,还在恋爱中学习适应的罗阳和张明慧是否能够躲得过?

腊月廿七,年关将至,KTV三十儿、初一都不放假,手下的人才又都培养的不错。老罗早有退休的意思,把事情交代给儿子和闺女,自己带着老婆往南方过年去啦。罗阳的妈也下基层,给老百姓过年去,罗思妮因受父大任,准备在家跟罗阳混。罗阳也不指望酒店借着春节能捞多少,就全盘交给郝馨,自己在老爸的KTV里轮流坐镇。

这些安排被师弟林清听说,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在罗阳手里讹下一个包房,带着一­干­人等去蹭玩。自然,张明慧也在此列之中。

那天她的心情是很好的,老妹在傍边说眼睛跳的厉害,她也没在意,就是想看看罗阳,倒也知道他现在很忙。只好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溜出去看看男朋友。

就在她还傻了吧唧笑的时候,外面就打了起来。

张明慧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打起来的,就看见小妈披头散发被人薅着,张明蔚也是大展拳脚,罗思妮被人按在了地上。。大概分析,好像是小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男人,人家老婆打上门来了。

场面很混乱,尖叫、咒骂、破碎,都让张明慧全身僵硬。她本来是躲在一边的,时刻盯着老妹的动向。余光中就看见一个红呼呼的东西照着张明蔚飞过来。张明慧当时是邱少云、董纯瑞什么都来不及想,赶上去两步一把推开张明蔚。

砸过来的是一部电话机,稍有偏离的顺着张明慧的额头擦了过去。

疼,这是张明慧第一个感觉。

怕,这是张明慧第一个认知。

疼的感觉来自于,额头上。怕的认知来自于,罗阳的眼神。

罗阳本来在办公室里看这期的环比报表,服务员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外面程姐跟人打起来了,还有几个年轻人也都在。好像有个小个子的女孩子还伤了头。

小个子女孩,罗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明慧。他根本等不及电梯上行,直接从楼梯间跑了下去。

张明慧就坐在大厅里,周围打架的人还在继续。远远的,罗阳就是一眼看见了她惊慌的眼神和额头上乍现的一股嫣红,涓涓留下时映红了他的眼睛。

他连大吼都没有,走到前台,拎起一把吧台凳,问旁边一个服务员,“谁砸的那女孩儿?”

小服务员看见老板异常暴戾的神情,犹豫着要不要害人。

罗阳爆呵一声:“说!”

小服务员身上一抖,抬手指了场子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罗阳走上前,一扬手,吧台凳就砸上了肥头男人的大头。接着又是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肚子上,没想到这家伙地盘还挺结实,罗阳又一脚踹在那人膝关节上,然后腾起身屈膝、顶人、着陆。把人按到地上跟着就是几拳,拳拳力道十足,只能看得出血糊糊的一片。

这下子旁边的人都傻了。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也都愣了,好多年没见他动手了。三四个保安顿了片刻也都涌上来,单个来没人敢上,只能依靠集体的力量上来拉罗阳,拼命的劝:“老板,不能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

其他人也过来拉,嚷着:“赶紧去看看明慧姐,淌血了都。”

罗阳甩甩手站起来,目光如喷火,吓得旁边的人不自觉的退步。他谁也不看,几步上来,看张明慧捂着脑袋,也不知道被谁吓得嘴都哆嗦。气得他额头上青筋爆出,牙咬得嘎吱作响。

张明慧觉得自己汗毛全都竖起来,现在才发现,虽然在一起了,还是有点怕他。看着那只手只觉得自己可以升天了,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她感觉罗阳靠过来,然后自己身子腾空而起。

张明慧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怀里,被一路抱上办公室。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公主抱,以致分开的岁月里,每每想起,她都觉得这次开瓢儿很值得。

今晚月明星稀,张明慧看着罗阳按着自己的脑袋,那张俊俏的脸几乎要爆炸,那双桃花眼能喷火烧死所有桃花。她那个心虚啊,也不知道心虚个什么劲,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那啥……轻点行吗?还有……我没事,真的。”

酒­精­棉粘着血飞进垃圾桶,罗阳拿着两个创可贴给她贴上,低声喝斥:“你是真傻啊?张明蔚那身手用得着你给挡吗?”顺脑瓜子淌血,还在跟人瞪俩眼,装二五八万。他看着都揪心,“上医院,看用不用缝针。”

“不用,肯定不用。”张明慧声音颤抖,都要哭了,一想大夫的白大褂她就颤悠。“求你了,把针往我跟前一举,我当时就得歇菜。”

“正好,麻药都省了。”罗阳扔了塑料皮,拿手巾给她擦旁边的污渍。

他虽然冷着脸说她,但是手上却那么温柔。那种愤怒里还有焦急、担心和心疼,张明慧平复了胆怯后感到有点窃喜,心里有个地方正在开化。

虽然知道自己心疼,但是该管教的还得管教,罗阳严肃的说:“告诉你,要是处理的不好落疤瘌,嫁不出去。”

“怎么能嫁不出去,不还有你吗?” 张明慧顺嘴接上,然后在心里后悔。

“谁说的?我可不捡破烂。”罗阳瞪眼,可是嘴角却泄露了笑意。

听罗阳这么一说张明慧皮肤上的红­色­,就从脸一直蔓延到肩胛骨了。

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罗阳就想抱过来好好稀罕一下。他停下动作,直勾勾的盯着张明慧看。清澈的目光,单眼皮,眼眸很深,却长了一对长长的睫毛,卷卷的。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明明身上没什么­肉­,可这张脸就总是珠圆玉润的。她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很耐看,看多了发现她挺撩人儿的。

头昂了好一会儿,张明慧觉得脖子酸了,轻轻说:“我脖子酸了,罗阳?咱不去医院行不?”

托起她的脸,帮她减轻重量。罗阳说:“行,落疤瘌我可不要。”他牵牵嘴角,一抹化不开的温柔,慢慢的低下头。

轻触,撩拨,带着教习。仿佛验证着这些日子里他们恋爱的成果。

那是他们屈指可数的接吻,又那么浪漫,却被林清的电话打断了。

*******

电话里说,混乱中罗思妮被人下药,送到医院洗胃去了。罗阳拉着张明慧就冲到医院,赶到时林清脸上很不好看,看罗阳的眼神就跟看阶级敌人一样。

张明慧知道林清和罗家兄妹是一个大学的,上学的时候对罗思妮也是十分照顾。她不妨碍人家兄弟说话,自己上屋里守着这个高中同学。

她脸­色­发白,衬着白被单更是可怜。张明慧摸摸她的头,心说,倒霉孩子。

帮忙把东西收拾一下,发现暖壶是空的,张明慧拎起来准备去打点热水。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大动­干­戈的林清和罗阳。

两个男人都是剑拔弩张,林清把罗阳推在墙上,愤怒的吼了好多东西。罗阳只是握着他的手,控制自己的衣服领子,并没有做别的。

林清说: “……我知道你不待见她,现在是连装个样子都不削了,简直就成视而不见了。你那心是­肉­长的吗?非得这么对她,知道她多喜欢你吗?”

罗阳也很生气,“我怎么对她了?她非要喜欢我,我能怎么办?左右不了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他眼神凛然,句句铿锵,“你别老把事情往你觉得理所应当的方向上瞎想!”

“行行行!”林清狠狠的点头,“我理所应当了,我瞎想了,我根本就是瞎了我!”他拳头握得更紧,吼着:“就算她喜欢你跟你没关系,你左右不了。可她是你亲妹妹,四年前你都折腾过她了……你不顾及她也就罢了,你还刺激她。你找女朋友,居然找她高中同学,她好朋友。做人能不能不这么残忍,你让她缓缓成吗?何必非得做事做到绝!”

张明慧愣愣地听着,她突然想起了罗思妮。那个在罗阳生日时灌她喝酒,然后自己痛哭的女人。想起自从跟罗阳在一起,她就不曾主动找过自己,自己打电话过去她也推来推去。想到罗阳今天抱她走的时候,她一眼都没看罗思妮,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灌下四颗亚当了……

果然,林清也是这么说,他大声吼着:“四颗亚当,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都没出声吗?是因为你这个亲哥哥眼里只有那个你女朋友,根本没空管她!连看一眼就都没有!但凡你看一眼都能觉出不对劲。你就这么恨她吗?非得报复到她头上吗?”

“我没管她?你让我怎么管她?我照顾她多了,她瞎想,你们也瞎想。我不管了,你们还是瞎想。他们让我妈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你还让我怎么着?”罗阳也火了,一把反扣林清的胳膊,把他顶到墙上,“林清!你给我听清楚。四年前我什么都没做,四年后我一样什么都不做,有什么不对?”

“对,怎么能不对?你想报复也对,谁让她们娘俩破坏你们家庭呢?”

“我当初就算是存心了,但是她那样风风火火死乞白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啊?!”

“是,你多为难啊!你爸前脚结婚,你妈后脚就嫁人,你心里不舒服,你无处宣泄了你。”林清指着病房的方向,“可这些你那个躺在里面的妹妹不知道,这些恩怨纠葛你看着,你查了,你都知道了。可是没人跟她说过,她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她选不了这个身份。她一直以为遇上一个虽然外表沉默,但内心温柔的大哥哥。”

罗阳的牙咬了又咬,试着平声静气的解释,“我爸不愿意公开她是私生女的身份,是什么原因我不猜,我也不过问。但是他当爹的都不说,怎么也轮不到我搬是非。”

“搬是非?你明知道她那两年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假期都不回去。你当哥哥的,一点都不想,不心疼?你是不是就长肝脾胃肾,没给心留地方?怎么?没睡她就是恩典啦?!”

张明慧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知道听见张明蔚叫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要有小虐。这个虐的后果在引子里有介绍的,所以,还是轻松风格。哈哈。

一口气一万来字,够意思吧?看见我诚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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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六、如果那些是真的 ...

罗阳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他不信教,与什么耶稣、玛利亚也都没亲戚。他圣母不了,也仁慈不起来,从小是在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教育下长大,利益和势力才是他接触最多的。有恩不忘,有仇必报,他没觉得不对。

小学的时候他跟高年级的学生抢过低年级学生的钱。他变成高年级后带着班里的人在学校称王称霸,霸占了学校的球场长达三年,教导主任得求着他消停消停。

中学时,他在四个学区、六所中学中都是NO.1。党羽众多,打架斗殴、喝酒闹事,拆老师车、扒学校墙,上课打牌、下课抽烟。校长拿他没办法,找家长根本无济于事。妈没时间管,爸管得底气不足。他就跟杂草一样疯长着。直到后来,一觉睡醒突然顿悟。他可以做高水平的流氓,却决不能活的像垃圾一样。

初三的时候,他发奋学习,成绩居然可以进市重点。高中的时候学好了,留着威望,但散了势力,那几个学区里连着两届的初中都如同没有武林盟主的江湖,乱得一塌糊涂。

他喜欢上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初中女生,结果还没成,他倒也觉得无所谓。就在班里找了班花,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女孩,是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小村姑。

那年,他去北京上大学,那个女人就带着小村姑一样的罗思妮住进了家里。于是他有了后妈,有了继妹。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孩是他的亲妹妹。早在他爸妈离婚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罗阳看着她笑了,清楚又是一个游戏的开始。

在外面,罗阳永远是酷的要命,但是回到家,他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对这个妹妹的关心。会在她挠头的时候给她讲两句题;会在她复习累爬在桌子上时给她披衣服;会在她装睡在自己床上时,亲吻她的头发;会在她举着告白标语站在大学校园里时,微笑的说她,傻丫头;也会在后来,把照片寄回家,让所有事情东窗事发。

他都是刻意的,当罗思妮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计划好的。如果不是那年在家里看见张明慧,不是张明慧说:“那么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忍心去伤害呢?”打动了他,结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罗思妮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原来一直没研究过,他只是知道这个小村姑在农村行为并不检点,十几岁就做过人流。

他不在意跟她发生点什么,就如同,今年林清来S市的时候,他们在酒桌上说的。

聪明如林清,问,“你是故意让她喜欢上你的吧?”

他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只是没阻止。”还说:“如果不是张明慧,他也许早就让那娘俩万劫不复了。”他还说:“林清,睡个女人能有多难,何况是自动上门的?伦理道德在我这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但是林清,我什么都没­干­。”

他知道这句话说得很卑鄙下作,可是如果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了,他罗阳也可以扮演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恋上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等什么都做完了才知道真相,苦情男、悲情恋,也一样可以赚别人大把大把的泪水和同情。

可最后,他还是收手了,过早的让东窗事发,让家里的爹妈出手­干­预。这些,只为了一个纯粹得如同兔子一样的女人。只因为这个女人洗净了他的纠结,擦­干­净了他的偏执。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解脱。

*******

罗阳听见张明蔚喊的那一声:“姐!”他猛地回头,就看见张明慧的脸。那张脸没有可爱的红晕,只有衬着墙壁的苍白。他一把甩开林清的胳膊,低沉着说:“别再说那些屁话,张明慧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罗思妮的事儿,姓罗的自己处理。再有人节外生枝,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张明慧站在那脑壳里嗡嗡的,听见刚赶过来的妹妹喊自己的名字,又看见罗阳走过来接过水壶,她才如梦初醒般颤了一下,说:“我去给思妮打点热水,一会醒了洗洗脸。”

“我去吧,”他看着张明慧额角上的伤痕,说:“一会儿带你去看看伤口,处理一下。还有……我的事你来问我,不需要听别人说什么。”

张明慧突然眼眶很红,莫名想哭。她不知道要问什么,也不知道想问什么,更不敢问什么。那些林清断断续续的话,那些罗思妮痴情不改的岁月。还有老爸的告诫,句句在耳,历历在目。

问什么?问罗思妮喜欢你这个亲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问你是不是真的真么狠,设计好了让她跳?问你是不是真的设计好了来报复?

这些年的罗思妮是怎么变化的,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当年她只是觉得罗阳对罗思妮绝没有表面上粉饰的那样太平,可是也只当是不待见却维持不撕破脸。权当是他因为罗思妮的感情,才突然对罗思妮冷淡的,权当这一切发生的在情理之中。

可如果今天罗阳给的答案是否定呢?如果罗阳说,我早知道,一切都是我­精­心下的套,是我打击报复的方法。

那她要怎么办?

还记得在北京时,罗思妮笑着说:“不错,值了,关键时候姐妹还真是靠得住。”

可自己现在成了罗阳的女朋友,还在她面前炫耀着幸福。这算是姐妹吗?

还记得罗思妮大学毕业第一次回来S市,悄悄跟她说:“我看见罗阳还是会心疼啊。”

而她当时说了什么?她说:“疼一疼就习惯了。”这算是朋友吗?

还记得罗阳生日那天她把自己灌醉之前说:“有一次我装睡的时候,罗阳亲过我。其实,他是喜欢我的。”

而她当时只当自己醉了,狠狠的把这句话压在心里。这算合格的女朋友吗?

她一直以为罗阳对罗思妮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碍于血缘。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罗阳里罗思妮远一点,可是后来她发现罗阳对罗思妮很疏远,心里反而庆幸了好久。这样的自私,还算是朋友吗?!

如今,罗阳跟她讲,我的事情你来问我。她要怎么问呢?所以,还是不要问了,毕竟开不了口。

打完水回来的张明慧立在门口看着屋里她和他的妹妹和谐相处。其实从高中那会儿她就知道,虽然她是罗思妮的同班同学,可是罗思妮和张明蔚之间有着一个她进不去的世界,他们才是同类,都是非婚生子女。而她,作为正义之师的婚生子女,只能一直做个旁观者,默默承受这种非刻意的排斥。

不愿意在这里当灯泡,她打算出去透透气。一拐角就看见罗阳在大厅里打电话,情绪还挺激动的。

“怎么就整出药来了?……废话,我也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带的。怎么看不见就能让客人带进来?……别跟我放屁,不想­干­了也得擦­干­净ρi股再滚犊子……少扯淡,把今天来那几个人的给我揪出来,……看看是谁家的,不有点底气赶上我这闹事?……要是一般人,那就真是他不长眼睛。都给我薅出来,好好教育……”他余光看见张明慧傻傻的站在那,说了句:“我回去再说。”挂断电话。

张明慧心里很复杂,他不知道罗阳的火气是从什么事情上来的,是因为药,还是因为妹妹,或者单纯因为“罗思妮”。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吧?

看他走过来向自己伸出手,张明慧本能的往后一退。罗阳没再动,表情像被电击了一样,很受伤。张明慧看看他那眼神,有点心里不落忍,轻轻的说:“咱不找了行吗?不是没人出事吗?这事儿就拉倒了吧。”

罗阳还是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摇摇头说:“没人出事吗?你伤了,罗思妮在里面躺着,还叫没出事吗?”

“可是,你刚才那样我害怕,我不愿意你像你爸那样,或者像我爸那样。”他的爸爸是亡命徒,她的爸爸是老狐狸。那样的男人,她这辈子都不要碰见。

“行,你以后不会看见我那样。”罗阳淡淡的说,语带保留。

那我看不见的地方呢?张明慧心里有点冷,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世界恐怕在罗阳那得不到的。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罗阳说:“明慧,你别想那些没用的,安心待着。有我呢。”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张明慧这回很老实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突然问:“要是你不知道她是你妹妹,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你会不会喜欢上她?她那么好的女孩子。”

“不会。”罗阳说得果断,“没有这种可能,你用不着这么想。”

他说得太坚决,太果断,张明慧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

如果这些是事实。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事实,如果林清的话是事实,如果父亲的告诫是事实,如果罗思妮的醉话是事实。那么,唯一梦幻的就是之前那些日子,唯一做梦的就是她张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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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七、那,是习惯 ...

腊月廿九那天,罗思妮身体缓过来就跑南方找老妈去了,把罗阳一个人扔在了家。罗阳的妈照例春节的时候最为忙碌,首先要下基层,陪别人过年。回来之后要答兑送礼的,还要准备怎么送礼去。从来没那个功夫多管管儿子。

三十晚上,罗阳如往年一样,一个人在家看春晚、吃速冻饺子、听别人家的鞭炮噼啪作响。这种在喧嚣中图安静的状态,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习惯。

习惯是个很无奈的词,无奈到成为自然而然,我们称其为,习惯成自然。

而他的这种习惯,被张明慧的出现打破了一个角,他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思念她,回忆她带来的温暖。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最终发了短信过去,是一条搞笑的拜年段子。但是没收到回音,想必不是在忙,就是被张栋看的死死的。

十点多钟,张明慧才来了电话。吭叽了半天,才说:“我……你­干­什么呢?”

“看春晚,吃饺子,听响。”

罗阳的声音传过来,跨过两个省飘来,格外空洞。张明慧躲在院墙后边,嘴里吐出的都是白白雾气。她问:“就你一个人,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听筒里挂来风声,和她柔柔的话语,罗阳弯弯嘴角,说:“外面冷,快进去吧。”

她点头,说:“嗯,新年快乐。”

他也点头,说:“新年快乐。”

“嗯……你要是一个人没意思,就找明蔚玩去吧,她家也就俩人……还有,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她难得的温柔,难得的主动来电话,罗阳心里还真是暖了暖,声音也温柔,“我习惯了,你好好玩,早点回来。”

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听来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有血有泪的控诉,张明慧听得鼻子酸酸的。“­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啊。”张明慧故意语气温柔一点。

他不在意的笑笑,说:“过年和平时一样,­干­嘛非得过的跟别人一样?”

她皱眉,强辩说:“过年,不就是过个形式吗?大鱼大­肉­新衣服,每天都有,再不过个形式,那还过什么啊?”

“嗯,你说的对,一会儿下楼买两挂鞭放放。”

他这么一让,张明慧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俩人拿着电话静了一会儿,直到罗阳说:“撂了吧,怪冷的,冻手。”

张明慧被老爸带回J市姥姥家过年去了。实属正常,罗阳出了想念,本来也不觉得怎样。结果被个电话搅合的实在难受,绕上两圈,决定叫上KTV不回家过年的员工。其实就是几个小姐姐,然后如张明慧所说的,直接杀到张明蔚家里。

张明蔚的妈妈早些年是这些小姐姐们的领班,直到现在还在这行里保有深厚的影响力,同时也一直是他爸的得力助手。这次酒吧出事,也都是因她而起。老爸现在在外地,说事情要压一压,不要搞太大。所以,他还真的要去看看的。该管的管,该压的压。

一进屋,他就看见不怎么有­精­神的张明蔚。每年春节,张栋都是会老家的,这丫头每年都是和她妈一起过。从小就没有正常的三口之家一起过过年。

这样的生活,她又有什么罪过。罗阳摇摇头,他什么时候有了张明慧思想。

把带来的东西让人安排好,罗阳礼貌的说:“程姐,我妈下基层了,今年来跟您凑凑热闹。”

“来来,正好手痒痒,摸两圈。”小程兴高采烈的放桌子,铺苫布,拿麻将盒子。

两个姐妹陪着打牌,剩几个姐妹伺候局儿。罗阳坐小程上家,张明蔚窝沙发上看春晚,一会儿看央视的,一会儿看湖南的,拨台不亦乐乎中。

罗阳打出一张东风,被下家给借了。他说:“程姐,找男人得看清楚,像这样的祸事搭最好不要招惹。”

“是是,这不小不懂事嘛。”她舔着四十多岁的老脸说得自然,打个一饼。

罗阳笑了笑,说:“这人也别再联系了,要是他往S市回,也别自己去见,跟我说一声,有个防备。”

“对对,这人我躲还来不及呢,一家子神经病。”她这个小老板好起来是真好,狠起来也是真狠。叱咤风云的程姐也变得乖乖听话。

几圈下来,罗阳一家输,三家赢。最大的赢家是小程,笑得鱼尾纹都开花了。罗阳摆手说:“换人吧,我也差不多了,再输就得脱裤子了。”

两个姐妹听了咯咯了,说,那还真没见过呢。

罗阳扔过去几张麻将牌,也不理他们了。

下了桌,罗阳倒进沙发里看春晚。歌,没听出调调;舞,没看出步数;相声小品,也没能笑到包袱上。

同样被情所困的张明蔚扔给他一罐啤酒,问:“跟我姐打电话了?”

“嗯,她给我打的。”难得她主动,本来是高兴地事情,他说起来还是沉重。

也是个可怜的娃,张明蔚看他的眼神都透出悲悯。说:“此行目的也达到了,红包也发完了,您老打算什么时候走?”。

罗阳看看表,“明早吧。”

“那你自己找地方睡,我可不招呼了。”美女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这一夜罗阳窝在沙发上根本就睡不着,后半夜又跟着搓了两圈麻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开着车出了高速收费站。

*******

J市比S市还要稍微冷一些,乍看之下没有S市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倒也是繁华都市。

还真是没来过,罗阳开了GPRS,想了想还是给郝馨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声音却让他差异之后不知道该哭该笑:“新哲?这大初一的,你怎么……”

“找郝馨是吧?等着啊。”李新哲捂着话筒往边上喊了好几嗓子。

郝馨一路小跑过来接电话,还有点气喘嘘嘘的,不满意的问:“老板?不是过年还不得消停吗?”

罗阳微笑,语气中少了作为老板的凌烈威严,“一点儿私事。”

“哦?不是又拿我当情报局吧?……李新哲,你别动我衣服,小的更不行!……老板你说啥事?”

罗阳这心里真是忽高忽低,被这份暧昧刺激的不轻。赶紧说正事:“上次请你帮忙查的张栋老丈人家地址,能再给我详细一点吗?”

郝馨端着正经的强调说:“好的,您的私人FBI一会儿就为您送上具体到门牌号的地址,请您年后再帮忙加一点节日礼品。”

“帮你换台新笔记本吧,跟新公司的办公用品一起核算。”他放出贿赂。

“那谢谢惠顾。”郝馨愉快的接受。

罗阳把车开上往郊区的公路上,算计着到达村子前,郝馨的情报就能到达。

果然不负所望,在他进村之前,带着门牌号和简易地形图的邮件就过来了。然而一切就绪后,罗阳握着手机开始犹豫不决。真的要见面吗?见了面说什么?

要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一切都是林清瞎说的。

她又岂会相信?从打开始张明慧就对他有抗拒,能走到今天已实属不易。他不是不知道张明慧想要的是什么生活。

平静,无非就这么简单。她在外不用张栋的名号,经济上自给自足,无非想要平平凡凡踏踏实实的日子。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结构怪异的家庭和与众不同的童年带给她是怎样的教训和伤害。

是因为这样,张栋才会尽可能的保护她,张明蔚才会事事替她出头吧?而自己,也想就这样一生一世的保护她,给她一个世外桃园,让她就当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可是他能吗?等张明慧清楚的认识到俩人之间的阻碍,想明白两家必然不容水火的情势,她还能站在他身边听凭他来遮风挡雨吗?罗思妮的事情,骗得了她也骗不了自己。

头一次,做事前他开始没有了把握。这样的优柔寡断与他­性­格太不相符,罗阳嘲笑自己,这就是患得患失吗?果然恋爱的人都智商为零。

宝马方向盘一转,开往来时的公路。

对待张明慧,他这次没有遵从习惯,激进而步步紧逼。可他忘了,张明慧也有习惯,那就是退缩和躲藏。

习惯是个可怕的名词,因为它潜移默化,如影随形。

车里放着张信哲的老歌,《信仰》,旋律辗转的吟唱:“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

初六,需要上班的张明慧跟张栋回来S市。坐在电脑前,她点开罗阳邮件过来的电子贺卡,蹦来蹦去的卡通人和满屏幕飘着的雪花,还有喜感的音乐,都让她会心一笑。掏出手机打算给他打个电话,可是瞬间又顿住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春节期间,她答应老爸的那件事。

刚都开始上班,正是酒店最忙的两天。罗阳一时间忘了张明慧哪天回来,所以在办公室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

张明慧扔了一个大塑料袋到办公桌上,随意的说:“我顺回来的土特产。”

罗阳翻了翻,哗啦啦响,“木耳?”

“啊。还有黄蘑,松蘑,榛子,黄花菜……”

“你这是给我酒店进货呢?”罗阳哈哈笑了。

张明慧嘟嘟嘴,“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为什么不要,便宜味儿可不容易。”把她老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我都过糊涂了,也不记得你今天回来。”

张明慧点头,体谅的说:“我知道你忙,不用老惦记我。”她爸也忙,所以连她的生日都想不起来,每次都是手下人早早买了礼物,然后按时送回来。

“不高兴了吧?”罗阳洞悉力不是吹出来了,而且张明慧的脸就是一张晴雨表,从不遮掩,也掩饰不住。“等我自己的广告公司搞起来,酒店这边我就会交给我爸,或者给罗思妮。”

张明慧猛的抬起头,把酒店给罗思妮吗?她犹豫了一下说:“罗阳,我要去南京了。”

“一定要走?”

她点头,“我爸把票都订好了。”

他叹口气说:“那就去吧,散散心也好。”

她脸­色­微微发白,“你……你自己好好的。”

“好,空下来,我会去看你。”

“别,挺老远的。”张明慧低头,声音有点涩,“其实,稍微分开一下也好,就怕……”

罗阳眉头一皱,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说:“你别这么讲。就是去工作,多则半年,你爸怎么也让你回来了。”

“罗阳,有时候,我真的不相信……”她突然顿住,低头不再看他的眼睛。

罗阳了然,他说:“我承认,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托起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他正经的说:“但是,你得相信,我对你从来没有坏心。”

张明慧突然鼻子有点酸,她不是不相信的,只是,她还是会害怕。

罗阳擦着她流出来的眼泪,轻声说:“要是到时候他还不让你回来,我就去找你,把你抢回来。”

“恩,到时候你轻点,别老吓唬我。”

张明慧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却觉得看不透。为什么他总是这么镇定,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无能?罗阳啊,我真的喜欢你,可是我对于将来,真的没有把握。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

31

31、二十八、那,是寂寞 ...

四月初,东北依旧在寒风瑟瑟中,江南的秦淮河却是热闹非常。张明慧就在这个时候走了,离开迎春花都没开放的S市,投往即将桂花飘香的南京。

张栋连一天耽搁的时间都没给,买了直飞南京的机票,让两个手下护送张大小姐直达目的地。走的时候很突然,跟之前张明慧知道的出发时间大有出入,于是,罗阳连送机都没赶上。

下了飞机,是老姨亲自来接的,对张明慧上下左右好一顿摸,最后拍拍头,夸道:“跟小时候一样,该大的没大,该小的也没小。”

张明慧挫败,她老姨一点多不像她妈的亲妹妹。但她可是她妈的亲生女儿,随机温顺的问:“老姨,我住哪?”

“我家不行,”老姨打了个神秘的眼神,貌似说机密的讲:“你大哥回J市了,二哥也滚去东北的哪个山沟沟了。好不容易送走俩瘟神,我就让我男朋友搬来了。哈哈,你可别去给我捣乱。”

张明慧扒着头发,非常想把脸挡起来。

“我把你二哥的行宫给你住吧,不算大,两室一厅,够你折腾了。你二哥经常往那带女孩,估计隔音应该是不错的。”

张明慧赶紧拉住她胳膊,打断:“赶紧回家吧老姨妈!”她越来越相信,这呣子与她之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等到终于安安静静的进了屋,打发走了跟来的两条跟屁虫和神叨叨的老姨妈,张明慧已经筋疲力尽了。翻出手机一看,才知道还没开机。按了开机键,她跑去查看冰箱里是否有存粮。

冰箱门一开,她忍不住感慨。

她老姨还真是够意思,一冰箱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嘉士伯啤酒和一盒乌­鸡­蛋。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老姨会不会给她接风洗尘。要是没有,她得合计着怎么去买个泡面,刚才路过也没注意有没有超市。正想着,家里的座机咋响。

接起来,那边就是一连串的爆喝:“小慧是不是?你真住进来了?你睡大屋啊,小屋我锁上了,你千万别进去捣乱啊!一堆东西,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给我弄坏了。还有啊,我床头里的东西别动啊,地方也别换。你要是有需要急用,用完了记得给我补上。千万别动地方,要是我回去住,换了地方是会要人命的。家里的水,尤其那个啤酒别喝,饮料可能有一个月的保质期。那啤酒好像过期快半年了,是打算拿去给我妈浇花用的。洗衣机的管子不好使,我平时也不用,你要是用就换一根,原来的漏水。我东西就不收拾了,估计过几个月你就得换地方了,所以先凑合一阵子吧。记住啊,我的东西别乱动。”

张明慧张着嘴,卡巴了半天,只能说:“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她赶紧跑进屋去看床头里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结果,看到的是一排齐刷刷的小盒子,黄|­色­的、粉红­色­的、绿­色­的,应有尽有,杜蕾斯、杰士邦、第六感,每个牌子都有两盒。她擦擦汗,啪的一声关了柜门,大叫:“谁要用这东西!死种马!”

手机在怒吼中欢快的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着“罗先生:)”的字样,眼圈不自觉的酸了。

“喂?明慧?”

“嗯。”她揉着鼻子答应一声。

“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她摇摇头,又后知后觉的加了一声:“没。”

罗阳的声音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张明慧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回家。”

*******

挂了张明慧的电话,罗阳是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他当时拿着电话就说过去看她,张明慧抽抽鼻子,说什么也不让他来。

不去就不去吧,他目前还真是没有时间,老爸罗达起那边早就知道他跟张明慧的事情,只是因为儿子翅膀太硬,他自己又理亏气短,所以只能看着不能Сhā手。而罗阳老妈那边,本来是没什么动静,春节前也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春节一过就揪着罗阳开始了说服教育。

对于这个妈,罗阳一直是尊重的。两口子离婚之初,他一直是跟着老妈的,直到老妈再婚,他才会老爸家住。所以老妈说话,他说不上惟命是从,但总是乖乖听完。

老妈说:“张栋是什么人?那是狼子野心,根本就是用自己的姑娘套你呢!”

罗阳也说:“张栋老丈人家的势力一直在J省倒算的上安分。他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当时那事一出,老人家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张栋也没能进得了你们那个圈子,就算狼子野心又能有什么作为?”

“罗阳,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觉得什么都不是威胁。”这位年过半百依旧意气风发的­妇­人,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说:“你去看看教育局那边的调令,再看看高院今年的录取人员名单,再来跟我说这些。”

*******

话说,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转眼就是五一长假,张明慧在这边还属于熟悉环境阶段,而五一七天又狠狠的改成了三天。她只能留在越来越热的南京,幻想着S市的春暖花开。

罗阳的电话,在四月下旬就开始变得少了,张明蔚说,他自己的公司开始准备运营了,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有点想念罗阳,却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在没有她的时候,罗阳过回了自己的日子。也许,时间一长,他就会发现,之前对于自己的那种喜欢,无非是一种新鲜感。

然而,四月三十号一大早,张明慧的手机就大声的唱起歌。罗阳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飘来,“起床了吗?”

“嗯。”她柔柔眼睛,看着挂钟,七点不到,囔着鼻子问:“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嗯。”他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今天还上班吗?”

“有半天,也是要起来了。”

“你公司地址是什么?我有东西要邮寄给你。”

张明慧冥思了一会儿,报了地址给他。

中午下班的时候,厅堂里热热闹闹的,张明慧一进来就感受到西北角有慑人的气场。两个同事在旁边小声说话:“好像是东北的呢。刚才有个搬运工的箱子倒下来,他一脚就踢飞了。我听见他说话了。”

“是吗?听说那里的人都好野、好粗俗的。”另一个女孩瞪着眼睛往里面看。

张明慧也伸着头过去看,就看见一个侧脸,一脸的不耐烦。

同事拉住要往前去的张明慧,说:“远点啦,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呢。”

张明慧微微一笑,收起标准的普通话,故意带着家乡口音说:“我也东北地。”

两个同事互看一眼,齐说:“没看出来啊。”

张明慧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笑着问:“你找我吗?”

罗阳转过身看她,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温柔,桃花眼一眯,把一个小行李挂在她手上。

不是很重,张明慧拉开一点拉链,一看里面全是家乡的特­色­食品。

罗阳拍拍她的头顶,说:“我是来旅游的。”

他那一笑,周身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桃花眼里的柔情丝毫不影响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阳刚味道,震慑了旁边那几个待嫁的女儿心。

张明慧在同事探究的目光中挽上罗阳的手臂,高兴的说:“我们打车回去,我请客。”

就这么跟着他出去,胸中有一种难言的骄傲。

他们打车回家,一路上罗阳不怎么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她。没一会儿张明慧就不好意思了,“就这么几天,你跑来­干­什么啊。”

“都说了,旅游。”他拍她头,“今天先休息,明天带我出去玩。”

她红着脸点头。

到了家,罗阳站在厅里打量。一间不算大的套件,收拾的很­干­净,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点着头说:“你老姨这福利还真是不错。”

张明慧到冰箱给他拿水,罗阳不喝碳酸饮料,她只好倒了冰水给他,“这是我二表哥的行宫。”

罗阳在屋里绕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卧室是可以打开的,另一个门锁的紧紧的,他走出来摊摊手,问:“晚上你打算怎么安排我?我不睡旅店,而且这时候也不好订。”

“那,你睡屋里,我当厅长吧。”张明慧大义凌然的说。

罗阳拉住她,指了指那扇门,“那屋咋回事?”

张明慧赶紧摆手,“我哥说了,不行动。变了样跟我玩命。”

“为什么不让动?”罗阳诧异的问。

他这么一问,张明慧就更郁闷了,指了指卧室,小声说:“你上床头柜看看。”

罗阳挑眉依言而行,片刻后,他黑着脸回来,问:“你别跟我说,是给我准备的。”

张明慧红着大脸摆手,“绝对不是!”

他问:“那是给谁准备的?”

“给……那,那就不是我准备的。”张明慧红着脸给他讲述了自己第一天的遭遇。

罗阳哈哈大笑,这倒霉孩子。他看看那个紧锁着的门,说:“你说你哥那屋里是什么?”

张明慧对她那个表哥早就不满意了,气鼓鼓的说“充气娃娃!肯定一屋子的充气娃娃。”

“充气娃娃你都知道。”罗阳暧昧的冲着她笑。

“我……我没你懂。”她吼。

“那是,你肯定没我懂。”他在那张红透了的苹果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洋洋的去张罗吃什么饭。

晚饭他俩是在外面吃的。张明慧带他在小胡同里穿来穿去,吃了一家据说非常地道的鸭血粉丝汤。张明慧一看见颜­色­鲜艳,样式特别的小点心就走不动路,罗阳就一一给她买回来。吃不了就拿着,就这么并肩穿梭在大街小巷。

拎着满手的东西,张明慧突然又想到什么,啊了一声,“南京人最会吃鸭子了,你要不要吃?”

罗阳拍拍她鼓鼓的小肚子,温柔的说:“都听你的。”

于是张明慧纠结了,开始念叨:“南京有好多种鸭子呢,板鸭,盐水鸭什么的。吃哪种呢?”

“你决定,哪种好吃?”

张明慧掰手指,“据说板鸭好吃,但是买回去还有泡,然后蒸什么的。好麻烦,我又不会做。”

罗阳收回被她掰成各种形状的手指,以保证自己不变成残疾,决定说:“那就买盐水鸭。”

“盐水鸭分桂花鸭和樱桃鸭,买哪个?”她仰着要脸问,眼神闪来闪去。

罗阳看着她,企望的姿态,愉快的眼神。他突然心里一酸,说:“两个都买。”

“可是,”她拎拎手上的袋子,比比他手上的袋子,“吃得了吗?”

罗阳握住她的手,豪气的说:“吃一个扔一个。”

她高高兴兴的说:“好。”

路灯在小路的两边明晃晃的照着,张明慧今天特别的高兴,拉着罗阳的大手晃来晃去。

站在楼下,罗阳拉住她,她抬头看上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没退。罗阳看了好一会,嘴动了动,最终没能问出来。拍拍她的头,“我晚几天走吧。”

“饭店那边不要紧吗?”

“没关系。有郝馨几个在。”

张明慧高兴的点头,“好!我三天都放假,陪你去秦淮河玩啊。还有总统府,还有中山陵。好多地方呢,我都还没去过。”

罗阳看着她高高兴兴的往前走,心里越来越抽痛。

她在这,得是多寂寞?

32

32、二十九、不再是暗潮 ...

今天玩得很愉快,张明慧有点人来疯的架势。

买回来的点心在茶几上一溜排开,她让罗阳给她和这些花花绿绿的点心合影。还抱着桂花鸭,提溜着樱桃鸭站在沙发上摆着各种pose。罗阳就一张张的咔嚓照片,动不动还说这张要放到网上,这张要拿去做门神,这张放厅里辟邪,这张挂床头避孕……

罗阳今天出奇的温柔,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勤快,帮忙收拾屋子,换洗衣机的排水管,刷坐便,洗水果。看什么台,吃什么水果,喝什么饮料,事事都让张明慧拿主意,搞得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晚上吃得差点撑死,活动活动倒是帮助消化。俩人捧着橙子偎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看的是一部国产谍战。什么A设计了全套,B又反间,CСhā在中间猜测哪个是鬼。张明慧看的津津有味,罗阳搂着她的手动了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对你哥那屋子不好奇?”

张明慧想了想,往他怀里蹭了蹭,不在意的说:“还行。”

“想不想看看?”罗阳推着眼镜淡淡的说。

“嗯……”她抬头,眨眨眼睛。

“我能给你弄开。”

撬门压锁的,张明慧以为电视上演的都是扯淡,两根铁丝就能弄开的不可信。因为那时候张明蔚弄丢了钥匙,她们找开锁的过来,人家拿了好过小铁片一样的万能钥匙呢。

罗阳笑了笑,说:“那是开防盗门,卧室锁的这东西,一脚就能踹开。”

张明慧赶紧摆手,“那不行,他回来要找我拼命可坏菜了。”

“知道,要不我早就一脚­干­开了。”罗阳拍拍她的脑门,就回身找工具去了。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拿了一个曲别针,掰直了一遍,又找了一张银行卡。曲别针带小弯儿的一边伸进锁眼,银行卡Сhā进门缝。只听咔嗒两声,就这么,开了。

张明慧目瞪口呆的看着罗阳闪闪微笑的脸,瞬间就崇拜得万马奔腾。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骄傲的昂起头,完全没有偷开人家房门的罪恶感。

张明慧往前蹦了两步,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然后愣住了。

不会真是充气娃娃吧。罗阳站在她背后,看她愣住的身影,赶紧往前一步。然而,眼前的东西确实让人惊讶。

房间里一面墙都是水粉­色­的纱帘,外面还间隔着垂直白­色­的线帘,很梦幻。

虽然窗子紧闭,屋子里有还是淡淡的青草香,好像是某种空气清新剂。左侧是一张挂着粉红­色­幔帐的大床,右侧是一张两米高的大海报。海报上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一袭水粉­色­的长裙,在满是金黄枫叶的林子里翩翩起舞。

张明慧指着那张海报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那个是,我表嫂。”

罗阳也是敬佩,一看就是专门为女孩子准备的房间,再看那张照片,他就了然了。“你表哥很爱老婆啊。”

张明慧摇头,悠悠的说:“可,他们早就离婚了呀。”

最后,罗阳和张明慧一致决定,不睡这间屋子,还是原封不动的把门锁好。

而他们俩的居住问题还摆在眼前,罗阳揽着她的腰,说:“要不,一起睡?我不怕你占我便宜。”

张明慧小脸通红,赶紧推他胸口,“我,我怕,怕占你便宜……不是你占我便宜……”

罗阳抱着她哈哈笑,“放心吧,结婚之前,我不会乱来的。”

她抿着嘴,低头不说话。

商量了好一会儿,张明慧执意要让罗阳睡在屋里,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罗阳只好从了。

张明慧的老姨也是离异多年,可算是儿子都不在身边看着,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的老来得伴做准备,根本没人管她。所以,她来了一个多月,客厅里这个破空调一直就坏着。张明慧属于自理能力属于弱智型,她甚至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维修电话。人生地不熟,出了上班、回家这样的两点一线,连菜市场都没去过,她吃饭都是在饭店和超市解决。好在现在天也不算太热,而且自己住也很少在客厅里呆着,卧室一关门,开着空调就好。

然而今天,她瞪着眼,脑子里清楚的知道,卧室的门后还有一个男人,还有另一个卧室里二表嫂的照片,突然就觉得这个夜晚莫名的燥热,死空调的失灵就犹显突兀。

南京确实比S市热得多,罗阳一贯喜冷,却又极讨厌空调。翻了几个身,终于还是躺不住。打开卧室的门,就觉得一股热风扑面。张明慧抱着薄被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对他的出现没做出反应。他拍拍她的头,轻声问:“­干­什么呢?”

张明慧回过神,看见穿着紧身T恤的罗阳,一下子就觉得脸发烧,耳发烫,支支吾吾的说:“我、我睡不着。”

“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

张明慧抓着被子,往后坐了坐,小声说:“坏了。”

罗阳微微训斥的说:“坏了不知道修啊?”

“我老姨没时间管我,我自己,又不敢找人来,再说,我也找不到地方,我……”

罗阳皱着眉,坐下来一把抱住她。从他们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这孩子的自理能力是相当有问题。这么一个温室里保养出来的花骨朵,张栋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一脚踹了出来。他蹭着她的头顶,清楚而坚定的说:“明慧,跟我回去吧,我来照顾你。”

“我也想回去,可,罗阳,我回不去的。”她把自己窝在他怀里,这会却不怕热了。觉得很踏实,能找一点安慰是一点安慰。

他没问为什么,问了也是白问。张栋一句话张明慧就得乖乖的当小绵羊,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她又能知道多少。就这么抱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张明慧都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了,罗阳却开腔了,问的是别人的事情:“你表哥那么喜欢你表嫂,­干­嘛还离婚?”

张明慧揉揉额头,换了个姿势,乖乖回答:“我二表哥是学习生物科技的,是个特浪漫的人,结婚以前有很多女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我二表嫂那样厉害的女人给降服了,后来他们过的挺稳当的,架都没吵过,突然有一天就离婚了。我老姨问为什么,我表哥说,是因为爱的不够,不足够对抗外来压力。再然后我表嫂就回L省,当公务员了,我二哥回J省帮家里看买卖去了。”

罗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表嫂回了L省?在S市吗?”

“原来没有,这回好像听说要调回来的。”

“你表嫂叫什么?”他轻声问就快睡着的人。

张明慧往他怀里窝了窝,说最后两个字,“秦阳。”

罗阳没说话。

秦阳,新调任年仅三十五岁的副局长。果然是这样。

*******

五一的三天假,罗阳成天就陪着张明慧到处去玩。

在人潮汹涌都无法形容的秦淮河岸挤出来后,张明慧面对着夫子庙发出澎湃的感慨:“都来了俩月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秦淮河。”

罗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问:“那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在家宅着。”她转过头吐吐舌头,“一个人逛街很傻的。”

“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了。”他说。

“嗯。”张明慧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微微的扁嘴。

罗阳拉着她的手往步行街上去,声音恰到好处的说:“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你回来的。”

张明慧抬头仰视他,有点兴奋的问:“你有办法?”

罗阳笑着亲她的脑门,说:“试试吧。”

罗阳这一试就试过去了仨月。

这中间,送走了一场地震,又开始迎接奥运,全国上下都忙碌非常。张明慧很体谅罗阳,所以她自己努力的适应着现在的生活,也努力的适应这不去打搅罗阳的生活。

S市的那边,罗阳的后爸被查出挪用救灾物资,双规之后被依法判决。罗阳的亲妈被连累,直接发配到本省西北地区,一个月后查出严重糖尿病、冠心病复发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终于开始着手办理提前病退。

紧跟着张家也没得消停。张栋的钢材厂三个钢号被查出质量不合格,上层有人施压,在X市的分厂被要求政府入股。美国次贷危机频频来袭,逐步影响着全球市场。钢厂出口的订单屡造退订。张栋紧急召回在J省的亲家外甥,就是张明慧的二表哥。二表哥带回一只海龟营销团队,也不能挽回局面,仍然面临整改重组。

刚上任的张明慧前二表嫂,秦阳。晚间回家被人刺伤,进了重症监护室。秦阳的前夫,也就是张栋亲家外甥、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动用家里在J省的人脉和张栋在S市的手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行凶者。然而,风风火火查了一个多月,丝毫进展都没有,终于还是不了了之。

罗阳的新公司已经顺利开张,郝馨、李新哲、林清都按时到位,一切进展的都还顺利。尚昧的生意,罗思妮死活不接,没办法就只好让郝馨再回去管着。

放下手里的文件,罗阳揉着眉头,这阵子实在太累了。助理收好东西,说:“张栋的老婆晕倒,现在已经住院了。”

“南京那边……”

“听说已经往回赶了。”

“知道了,谢谢你。”

助理笑了笑,说:“您客气了。碰巧我姐也在那个公司,顺便帮您看看没什么的。”

罗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三个月前从南京回来,本想调停两家,让张栋和自己老妈能和平的处理势力范围。结果,张家那边居然能用教育局的人查救灾物资的事儿,谁也没有防备,就一下子暴露了多年的诟病。罗阳后爸也是个炮灰命,被老丈人家弃卒保车。

事情发展的很快,张栋下手是立竿见影,罗老妈借坡下驴毫不含糊。

本来张栋没想赶尽杀绝,无非一口气咽不下,又因着罗阳的游说和前罗夫人的低姿态,还是给她留了后路的。结果谁成想,老罗那边却横Сhā一杠,收拾了秦阳。

本来没那么严重,就是吓唬吓唬,没想到秦阳太厉害,追歹徒的时候从十五级的大台阶上摔了下来,在ICU呆了三天。这些,张栋也认了。可突然又蹦出个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此人做事毫无章法,差点把老罗的弟兄给连窝端了,老罗气得恨不能做了他,罗阳是拼了本事的压着压着,实在筋疲力尽。

接着,老罗找人举报张栋钢材不合格,罗老妈就找X市的后辈,趁火打劫了张栋的钢厂。

事情到现在越来越复杂。

罗阳的怀柔政策还没开展,就遭遇滑铁卢。看着黑漆漆的天幕,想起那个即将飞回来的人,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

接到老妈生病的消息,张明慧马不停蹄的赶回了S市。

老妈在高­干­病房里睡得很香,老爸坐在外间,好像多了好多的白头发。

她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轻声说:“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他那么沧桑而疲惫,剥去强者的外衣,却也是一个真真实实的老人。

从小到大,张栋都没怎么跟张明慧讲过往事,讲过张家和罗家的纠葛。所以,张明慧的过去虽然算不上单纯可爱,倒也是阳光明媚的。

如今,一夜白头的老爸,坐在对面,静静的讲述那些过去,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那晚,他们谈了好多。

张栋说:当年程美的录像带寄过来,你妈是咬着牙看完的。一直没哭,只是跟我说了俩字,离婚。再然后就早产生下你。那时候离婚可不像现在这么自然,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俩家大人都有身份有地位,说什么都不同意。那她也一点都没动摇,躺在病床上还非得让我去开介绍信。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生和程美到医院里的苦苦哀求,她早就离开我了。

你妈是大家闺秀,受过大学教育,在那个年代是人人仰慕的知识分子。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不懂世故,都说她单纯软弱,象牙塔的圣儒,温室里的花朵。但是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骄傲。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栋的眼神是放空的,张明慧看着都觉得想哭。因为他说:自从那件事出来后,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同过床。

33

33、三十、分手吧,就这样 ...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栋的眼神是放空的,张明慧看着都觉得想哭。因为他说:自从那件事出来后,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同过床。

张明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白皙的手被握得更白,只有食指的关节被牙齿咬得通红。而这样的痛楚都无法取代内心的震撼,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的妈妈,骄傲却又无奈的女人。而她一贯严肃的父亲,如今俨然成了一个疲惫的老人。本该是恩爱的眷侣,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张栋难得的拍拍她的头,说:“我早说过,不打算把我的事业交给你。不是因为我偏心明蔚。而是我觉得你就应该找个爱你的丈夫过普普通通的小日子,不要去勾心斗角,不要参与到政治和商业中来。我会给你留一笔钱,以后我和你妈都不在了,就算丈夫对你不好,你还可以自己生活,还有明蔚也不会不管你的。而那个罗阳,背景太复杂,心机太深。他现在说喜欢你、爱你,等有一天所有新鲜劲儿都过了,他再去找别的女人,你怎么办?闹你闹得过,还是耍得了心眼子?到时候连命蔚也一样拿他没办法。他要是接管他爸那一摊,你是当家主母的料吗?这太不靠谱,我才一直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他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兴,罗家必会提防你,我亡,罗家又怎会善待你。”

张明慧吸着鼻子,不甘心的说:“可是,罗阳对我很好。”

“我对你妈又何尝不好?”张栋用粗糙的手指擦掉她的泪水,轻声说:“你妈一直希望你可以去继续深造摄影,她知道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我在西班牙给你联系了学校,奥运一过,就走吧。”

“爸!”她忘了哭泣,忘了旧年恩怨,只是想到了罗阳,“我不想走。”

“没有想不想。必须走。”张栋板起脸,“这次的事情,你走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二十几年的恩怨都该做个了结。秦阳病愈出院,你二哥可以放手不再追究。我的工厂倒了可不能白倒。罗阳的妈也不可能就白白被人搞得身败名裂。你还想跟他有什么未来?”

张明慧怔怔的看着在月光里仿佛要变狼人的老爸,说不出一句话。

“你自己走,总比他撵你走要好。他罗阳是什么人?亲生妹妹都下得了手,你又算得了什么?”

张明慧幽魂一般的走了。许丽芬把张栋叫了进来,“你这么跟她说,就不怕以后……”

“我是她爸有什么好怕的。”张栋扶许丽芬回屋里。

许丽芬却站住了,很认真的看着张栋说:“老张,别拿女儿打仗行不行?”

张栋还是坚持扶她进去,“你以为罗阳那个小子就没利用?哼,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是善类。”拍拍老伴儿的手,安慰道:“你别想太多,身体重要。自己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她要真是喜欢罗家那个小子,就……”

“罗阳那种人,她承担不起。”

*******

夏日的晚间,路边总是有一群群纳凉的人,老人带着孩子、年轻的夫­妇­手挽着手、几个学生在踢毽球,欢声笑语又安静祥和。

这样的生活此时看来总有那么点讽刺,她想要的,是从出生就注定得不到的。张明慧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悲凉。医院和尚昧离得不是很远,她步行就走了过去。

他的办公室是不是还亮着灯?她站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因为装修的时候外墙是整体设计,根本没留单独的窗户。

其实,她只想看看他,一眼也好啊,远远的就行。可是,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门口的车子都开走了,十点钟酒店正式下班也没看见罗阳或者他车子的身影。张明慧揉揉僵硬的肩膀,从树下走出来,到酒店门口去晃一圈。里面只剩下打扫善后的员工,和零星买单的客人。她想,也许,罗阳会最后一个走吧?那么自己要不要再等等?然而有人帮她做了决定。

“张小姐?”

回头,身后正是漂亮的女强人,郝馨。张明慧礼貌的招呼:“郝小姐。”

“你是来找罗总的?”

张明慧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我,路过的。”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李新哲从车上下来,递给张明慧一张自己的名片,说:“阳哥在新公司办公。”

郝馨一拍手,说:“我们送你过去得了,估计他现在还没下班。”

“不用不用,我真的是路过的。”张明慧赶紧退后几步。

郝馨皱皱眉又问:“那,我们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张明慧捏着名片,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挠着头发,好丢人好丢人啊。

同一时间里,罗阳在医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是按耐不住,拨了张明慧的电话号码,结果回复他的是:“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他狠狠的把手机撇出去,大骂一声,“妈的!”

两分钟后,他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充值,再打,回复变成:“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ailed is powered off.”罗阳咬牙切齿,却除了掰手机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早上,张明蔚能给罗阳的消息是,“她已经回南京了,连我都没见上一眼。”

“这么急?”

张明蔚摊摊手,“我爸让人送她上的飞机,你明白的。”

两天之后,一个薄薄的EMS送到罗阳手上。

这是一封手写的信,用了特快专递。如果这是一封情书,那么在这个短信、QQ、Email横流的时代,无意是分浪漫无比的事情。可如果,这是一份账单,你会为那手写的人而感动,不忍心再拖欠。可这若是一份,分手宣告……

罗阳:

太多的事情,我都没有想清楚。一直以来你们说的对,我脑子不好用,考虑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可是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想得牙疼。

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两家有多大的仇。从出生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家庭,多一个妹妹,多一个妈。我没觉得怎样,程妈从来不在我爸妈面前出现,一直相安无事,我爸妈举案齐眉。而有张明蔚在我身边,从来就没人敢笑话我,欺负我,她就像我姐姐,我的保护伞。我习惯有问题就交给别人去处理,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幸。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妈妈都阻止我,张明蔚也不太赞成。可我没注意过他们说的话,也不理解为什么就是姓罗的不行。只要你对我好,我喜欢你,这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就任­性­了这么一次。我从来不相信这个年代里会有罗密欧和朱丽叶。

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的。你爸爸毁掉的不是我的家,而是我爸爸和妈妈的家,还有我妈妈一辈子的幸福。从那件事情开始,我妈妈就没原谅过我我爸,一直以来,我爸过得都跟守寡似的。

昨天,我站在你楼下想,如果没有这些,没有张明蔚,没有程妈,没有你爸爸,我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我妈妈会不会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知识分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愤怒从何而来,我才能理解你所做的也是情有可原。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如果没有张明蔚,也许会很好。

原来,我心中也住着一个魔鬼。

所以,对不起罗阳,我们分手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张明慧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面对这么一封,用词不当、思维混乱、并参杂着表白的诀别书,罗阳是又气又无奈,却还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怎么样?人家用女儿安抚你,事情都做完了就连女儿都收走了吧?”罗阳的妈在身后凉凉的开口。她现在倒也轻松了,没事就跑儿子公司过来看看。

“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看看我叔,一个人在里面也挺寂寞的。”

“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杀杀他锐气也好。”罗妈笑了,说:“你小子啊,不一定心里怎么乐呢。借刀杀人,你学得比你爸好多了。”

罗阳没说话,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着东西。

“你小子啊,打小就没用我照顾过,一下子就长得这么大了。”这位半生严肃的夫人难得露出慈爱的表情。

罗阳也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气球,一口气就能长大。小孩子都得一点点长起来。”

“你这是在埋怨我啊?也罢,我这临了临了的,还返璞归真了,也算是我的报应。不过,”夫人话头一转,眼神也凌烈了起来,“张栋那边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阳点头,回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该有个结束。”

*******

八月份,奥运会如火如荼的召开了;张明蔚和林清的结婚证也领了;李新哲和郝馨也见了家长了;新公司一切也都上轨了,罗阳想,也是时候去看看张明慧了。

然而,他赶到南京却没能看见张明慧。

此时的张明慧人已经在天津接受封闭式的语言培训,一切的去留都已经不是她能说得算的了。好在她­性­格随遇而安,也不执着,对于罗阳,她除了想念和忍耐想念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身处南京某公寓的罗阳,却跟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坐在了一起。

许韩是来收拾屋子的,三十五六的人,看起来还是满身热情,远不如罗阳来得沉稳。这次在S市的事情,倒是让他找到机会和前妻复合。所以有惊无险的过了之后,对于仅仅见过一面的罗阳,他倒没什么敌意。

面对这个一把年纪还过于理想化的男人,罗阳倒是觉得,他有点亲切。那亲切来自于和张明慧一样的心机单纯。

许韩语重心长的说:“你别再找明慧了。我姨夫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现在难得明慧没陷得那么深,早点放手也好。你们要是再这么执着,我姨夫就能让明慧再也踏不上中国的土地。”

“陷得深或不深,还是她来说比较好。”

“何必,要是爱得够深,再胆小,她也懂得反抗的。”许韩撇嘴,表示无奈,“现在呢?她在逃避,就说明这些她承受不起。”

再高的武功都有罩门,再厉害的人都有弱点。在罗阳这段手段强势的感情中,张明慧一直的被动,和如今的逃避,都成了他最不能碰的伤疤。

于是,强人也终于倒下。

九月末,张明蔚婚礼,张明慧没有回去参加,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母女的幸福和自己母亲的悲哀。

最让人难受的是,罗阳的音信全无。她的手机被没收,新的手机号码她不知道罗阳有没有拿到。她写了那样的信给他,又怎么有脸去给他打电话。而罗阳,也没有联系她。

很快,签证和学校都已经联系妥当,她正打算联系罗阳的时候,却迎来了新婚蜜月的张明蔚夫­妇­。

小夫妻俩在南京没有驻留多久,却带来了不少消息。

他们夫妻俩以后打算长驻北京,罗阳的公司林清也不会管理太多,就剩些股份支持着。

罗阳现在非常忙,新公司成立之初招兵买马,扩展业务都得是他亲历亲为。酒店那边被人举报卫生不合格,卫生许可过期。罗阳走关系天天绕酒桌,天天伶仃大醉。上边搞定了,却因为被人发到网上,他没能第一时间找人打压,搞得负面影响扩大。好在网络这玩意一阵风儿似的,过阵子就好,现在业绩不稳定郝馨也在想办法。

还有,罗阳的老妈退休下来,闲的没事­干­,老到罗阳公司和酒店去转。凡事都要参一脚,搞得大家都过得相当不容易。罗阳更是连家都懒得回。

张明慧难过,她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在罗阳四面楚歌的时候离他而去了。

最后,张明蔚说:“爸的生意也不如从前,许韩接了手,明摆着的有心无力。靠着所谓的­精­英团队支撑着,改革改的人心惶惶。大妈出了院一切都好,可是爸现在老了很多。”

张明慧擦擦眼睛,下了决定。

罗阳,让时间安慰他。

老爸,她该进进孝心。

于是,零九年初,张明慧登上了飞往西班牙的班机,目标,巴斯克。

34

34、番外:怎么都是昏(一) ...

女人,长得漂亮是优势,活得漂亮是本事。

这是来自互联网的名言警句,郝馨以此为动力。因为快到中女标准的她没有优势,就只能让自己多长点本事。

可是,悲哀的现实是,很有本事的郝馨同学除了大受老板罗阳的赏识外,相当不受其他男士的待见。相亲之事屡次受挫。

刚开始她还挑一挑,后来她根本不挑,却开始被人挑来挑去。

又一次,相亲男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言谈举止算是正常人,只是问了一个问题:“郝小姐从来没谈过恋爱?”

“没有。”

“为什么呢?”

“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毕业之后忙着工作,错过了。”她回答的大方得体。

对方笑着点头,“听说郝小姐工作很不错的。”

本来郝馨以为这次希望还是很大的,还高高兴兴的请李新哲喝了一个灌装咖啡。结果晚上介绍人来电话说不成,郝馨很耐心的问:“为什么啊?”

介绍人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当时就原话复制了一遍:“人家说了,这么大了没谈过恋爱太不正常。不是因为事业耽误爱情,是因为爱情的路走不通,才转移视线到事业上的。”

郝馨点头,说得都有道理啊,赶紧跟介绍人说,这孩子一看就口味重,得找个阅尽千帆的才配得上他。二婚的都不行,找个红尘打滚的吧。我有好介绍。

人到了这个岁数,受折磨的不仅仅是好心。李新哲虽然是男孩,年纪也还算轻,但是他堂妹李燕说了:“男人的成功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看你兜里的钱,另一方面要看你身后的女人。”

“这事儿我不愁。”

“可我大娘愁。”李燕依旧不依不饶,“你说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姓纪的那个。傲了吧唧的,最后咋了?还不是拍拍ρi股走了?再看你身边有个像样的女人吗?李新哲同志,这充分证明了你眼光不行。”

李新哲拂拂额角,“李燕同志,咱俩是同岁吧?”他比这个堂妹也就大七个月,年份是一样的,看她点头,他又说:“上医院看看,是不是更年提前。有病快治。我妈都没你那么能叨叨。”

李燕被他气得直跳脚,决心收拾他。

回头找个机会,李燕跟她跟大娘说:“你看我哥,为啥到现在都不找对象?明摆着还放不下他那个初中同学。”

“以后总能想通。”李妈一向思想开通,她儿子也是个有谱的人。

李燕继续鼓动,瞪着眼睛叫:“可不是那么说的啊大娘,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想通。要是一两年也就算了,要是一、二十年都想不通,这不耽误抱孙子吗?”

孙子果然是李妈的死|­茓­,她犹豫的说:“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年头,大龄的剩男剩女还少啊?逮找个什么伤心往事就闹不婚主义,非给自己搞的情圣似的。”李燕言之凿凿,最后在李母惶惶不安的眼神中出了招儿:“赶紧给他介绍对象吧,相亲。”

“可是,这也得有合适的啊。”李妈妈有点被忽悠住了。

李燕一拍大腿,“怎么没有合适的啊。我公司同事,小姑娘A市的。二十五,正是好时候,大学本科毕业,在我们那­干­业务分析。稳稳当当的,可好了。”

李母点点头,妥协的说:“那也行,我问问新哲吧。”

*******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新哲和郝馨刚刚开完会,还留在会议室里核对项目报表。会议室外面也乱糟糟的一堆人,他索­性­当着郝馨的面接了起来。接起来就开始皱眉头。

郝馨兴趣盎然的看着他,示意他随便说,还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可以守口如瓶。

李新哲倒是懒得管她在那打手语,只是跟电话里说:“妈,我不用相亲。”

相亲?一边的郝馨捂着窃笑,用口型比划:你也有今天。

李新哲瞟她一眼,接着跟电话里解释:“是,我有对象。”

郝馨瞪着眼睛,抱着水杯踱步到李新哲面前,动口型:骗人!

“嗯,认识挺长时间了,知根知底。”李新哲斜眼笑着看她,看她准备喝水,开口说:“我们公司的,叫郝馨。”

被自己名字吓了一跳,她刚把水杯放到嘴边,瞬间把水又吐回杯里。

合上手机,李新哲瞅瞅她,再瞅瞅杯子,慢慢悠悠的说:“真恶心。”

“恶心?有你恶心吗?”郝馨暴跳,跟着他出了会议室。

进了办公室,郝馨翘脚坐在他办公桌对面,问:“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啊?”

“就近。”李新哲把手里的报表归到档案夹里,很随便的说。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承你贵言,我品味有限。”

郝馨歪着嘴笑说:“小帅哥,我出场费很高的。”

“我也不低。”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副公式化的嘴脸,认真的说:“我们这是互惠互利。”

郝馨挑眉。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相亲?不就是为了找个人让家里放心吗?”

郝馨点头。

李新哲更坚定的说:“与其说找不认识的人,吃几顿饭再慢慢了解,为什么不在身边就近取材呢?”

郝馨眼睛闪闪,好笑的问:“你让我取你这根柴禾?”

李新哲说:“我同样可以堵上我妈安心,也不用跟个不认识的女人搞心机费神。”

郝馨歪头看他,又斜眼看他,再正经看他,都感觉不到他的戏弄。于是她打算吓吓这个小弟弟,“谈恋爱太没诚意,有本事直接结婚吧。”

“可以,”李新哲摊手,很赞同的说:“这更省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开玩笑吧哥哥!”这次郝馨惊悚了。

李新哲拍拍她肩膀,“晚上一起吃饭,咱们再好好谈谈人生计划。”

“湘菜历史悠久,烹饪技艺高超。是我国八大菜系之一,可惜在这一区域还未形成挑剔、高级的食客群体。在S市找一家地道的湘菜馆是很不容易的。”今天他们坐的这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结果郝馨还是能把毛病挑的一套套的,她筷子一点说:“就如这个酸辣­鸡­啊,过辣无酸。湘菜更多的是注重酸辣、软­嫩­、浓郁。这个吃起来更像川菜。”

李新哲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

郝馨又说:“这就是四不像,我们俩要是结婚的话,也会跟这菜一样。说好听点,叫不合时宜、生拉硬套。”

“怎么就生拉硬套了?”

“就是……”郝馨看看抱臂而坐的李新哲,一下子真的说不出什么,卡在那里。

“那是你的偏见。”李新哲指了指周围的座位,“这家餐厅也是口碑很好,很多人都在这里就餐就是最好的证明。”

“新哲老弟,你的提议是很好。可是我没打算这么草率的把自己卖掉。”

“这不是草率,是效率。”

“可我还想挑一挑。”

李新哲正随手翻着桌上给客人用来写留言的本子,突然看到一页。他笑呵呵的给郝馨递了过去,也同时念了出来:“那些允许被挥霍的年代叫做青春。”

郝馨看了一眼,盯着李新哲看。

李新哲依旧面容柔和的问:“您还剩多少?”

郝馨嘴抿的很紧,有点咬牙切齿,“你不就小我一届吗?有什么好张狂的?”

“你错了。”李新哲喝口啤酒,说:“我记得你考研时两年考上的。”

“那又能咋的?等你变成老糟头子,歇顶的时候,姐姐我一样满头秀发!”

“白发魔女啊?”李新哲笑了,说:“还有,郝馨,我小你一届没错,你晚一年读研也是对的,但我不是小你两岁。我本硕连读,本来就是短一年的。所以……”

镇定如郝馨,成熟如郝馨,都跟正常女人一样,年纪是他们的死|­茓­,“李新哲!你个小B崽子,别老在老娘面前装青春美少年。姐上你们家户口本除了给你当老婆还可以给你当后妈,甚至是儿媳­妇­!”

李新哲依旧波澜不惊,笑嘻嘻的说:“老婆我还说得算,后妈,你得问我爸,儿媳­妇­,这得看我儿子的品位。”

郝馨暴怒:“李、新、哲!”

李新哲依旧好脾气的说:“结婚吧。”

郝馨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的说:“婚姻是坟墓,你觉得咱俩合葬的话风水会好?你觉得能是个好|­茓­?”

“我还可以,你呢?”

对面的这个男人总是一脸浅笑,不疾不徐。说起来若真的是走投无路,这也莫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郝馨点头,算是妥协说:“反正都是死,在哪不一样?”

李新哲也满意的伸出手,与郝馨礼节的轻握,叹道:“真是羡慕你。”收回手他又说:“这种年纪都能遇上像我这么好的男人。”

郝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臭屁?”

李新哲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你没看出来的多了,等合葬以后你在慢慢发掘吧。”

基于这场婚姻有着做买卖的元素,所以俩人必须在婚前商量好婚后生活以及生活不和谐的处理事项。

郝馨说:“结婚是可以,但是夫妻义务这个东西,还是先等一等。”

李新哲问:“你要做挂名夫妻?”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倒也不算。就是怕什么都被吃光光了才发现生活生合不来,再离婚,那我就一点本钱都没有了。”郝馨眨眨大眼镜,胸有成竹的说:“你懂的。”

李新哲扶扶眼镜,下结论:“不见兔子不撒鹰。”

“有备无患总没错。”郝馨不理他,接着算计道:“房子什么的就先别买了,你不是有个公寓吗?我那个单间可以租出去。每个月我们就按份出生活费,家务的话找钟点工。其他随手的活,我们一起做就行,也不用分的太细。”

“像搭伙这么过?”李新哲渗着中指挠挠头,“那我不是守活寡?”

“哎呀怎么那么说。”郝馨扇扇手,说:“至于那个事儿,一切顺利的话,自然水到渠成。”

“呵呵,你们家也等着抱外孙吧?”

“我周岁二十七,在等两年要孩子还是来得及的。这么算起来,一切刚好。”

“两年之后不行呢?”

“不用两年,一年,或者半年。要是不合适,咱俩分了就行了。也不耽误我再找。”

“你真是挺会算计。”李新哲突然很正经的看着对面的郝馨,说:“要是我那方面不行,你岂不是白算计了?”

郝馨一怔,眯起眼睛看他,“你不是处吧?哪方面行不行自己不知道?你可别害我。”

李新哲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有事,更新缓慢。周五还有番外一篇,很抱歉。大家新年新气象,我也努力加油。

35

35、番外:怎么都是昏(二) ...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结合。既然郝馨和李新哲已经决定结婚,那么拜见父母,正是介绍亲家见面就都要排在日程上了。

因为郝馨家在D市,俩人决定赶个周末回去一趟。所以,就先安排郝馨跟李新哲的家人见面。

李燕一听说这个撬行的腰刀大爷家见家长,立刻花枝招展携家带口的出现在李家的客厅里。

李妈妈自然在家洗手作羹汤,李爸爸特意下午请假回家看儿媳­妇­。

一进门,郝馨就愣了,好大一家子人,除了李新哲的爸妈,还有一对年轻小夫妻带着两个双胞胎小女孩,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小声的问李新哲:“你是带我来展览的吗?”

“这叫好客、热情。”

郝馨搓搓下巴,深沉的说:“周末我也热情给你看吧。”

对于这次妥协下的婚姻案,职场上镇定的郝馨心里也打着鼓。李新哲的内敛在时下的年轻男孩中很少见,他的学历、外貌、工作无不优秀。拥有这样儿子的父母,能不能看上她这个大龄并且除了自强不息之外毫无亮点的儿媳­妇­?

这个婚结不结的成,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是丢人就不是她的初衷了。观察的敏锐的郝馨,打一进门就感觉到那个据说是堂小姑子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夹带着激光束。

其他的,除了两个闹得要死的小孩,都还好说。

郝馨觉得李爸爸是个很温慈祥和知­性­的人,话不多但眼神关注,笑容温柔。总能让郝馨感到被关怀的温暖。李新哲那一天温柔的神情应该是遗传了爸爸了。

李爸爸看郝馨,感觉很沉稳、成熟,说话得体,进退有度。他知道郝馨年纪比自己儿子大,多少有些不太称心。但是一看见本人,倒觉得很好,说是职业女­性­,倒也是个踏实的人。没有画得黑黑的大眼圈,没有乱七八糟的眼儿和乱七八糟的环,连耳洞都没有。也不像原来那个姓纪的小姑娘,看人是总有一种凌驾之上的感觉。

郝馨觉得李妈妈很简单,就是一位母亲的形象。却又不同于自己那个为这锅碗瓢盆转的妈,很有知识女­性­的感觉。也就是这样的夫妻才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李妈妈看新媳­妇­,可真是越看越顺眼。其实郝馨就是一般般,偏偏就胜在平凡。看着就和气,更鉴于李新哲之前那个拿鼻孔当眼睛的女朋友,郝馨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天仙。不由得感慨: “好啊,这姑娘好。工作跟我们新哲一起,学历也般配。真是不错。”

还没等郝馨的笑容完全盛开,一旁的堂妹李燕敲起边鼓了:“大娘啊,可她这长相太一般了,掉人堆里都看不出来。”

李妈妈笑呵呵的说:“那好啊,安心,长得保险的总比长得需要买保险的好。”

李燕不死心,继续捣乱:“可你看她那身材,一点女人家的轻盈都看不出来。那大ρi股,都赶上小磨盘了。”

郝馨手开始紧紧扣着李新哲的胳膊,李新哲面上温和依旧,手指头却紧紧的往外扣她掐在­肉­里的手指头。

李妈妈一看俩人那个黏糊劲儿,更高兴,说:“那好啊,身体健康,ρi股大,好生养。”

李燕看郝馨那浅淡微笑的脸,继续加纲说:“大娘,她可比我哥大三岁啊!都三十了,要孩子都不容易。”

郝馨忍不住出声:“虚岁二十八,还好两年呢。”

李妈妈握住郝馨的手,深情的说:“大三岁好啊。”李燕彻底拜倒,李妈妈还笑滋滋的说:“女大三抱金砖,就算三十了不怕,结了婚就生,一点都不耽误事。”

这李妈妈太给面子了,郝馨满心的感激,吸吸鼻子拉住老太太的手,“姨,你放心,三十岁之前我肯定生。您说吧,要几个,我就给你们生几个。”

李妈妈更是高兴,赶紧进厨房去准备饭菜。李爸爸也乐呵呵的问郝馨要喝什么、吃什么水果,然后也进屋开始忙活。

这会儿,厅里就剩下李燕两口子和李新哲与郝馨。李燕的老公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总是怕老婆的破嘴得罪人,按了一会儿,被恼羞成怒的李燕撵了进去。

看着郝馨那个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矮的鼻子,额头上淡淡的雀斑,李燕毫不留情的说:“你会把我们家整体素质拉下来的。”

瞅瞅对面这个妆容细致的女士。郝馨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平凡到神憎鬼厌了,但是自尊心她还是强大的,她笑着对李燕说:“这我到担心不着,有时候孩子不一定都随父母,也经常会基因突变什么的。比如说小妹你,卸了妆,也是另一番风景。”

*******

在李新哲家,郝馨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所以这份热情,在D市更上一层楼还给了李新哲,人数是翻了一番,爱说话的人更是翻了两番。这倒难不倒之前做营销策划并中美到处乱跑的李新哲,但是李新哲碰见了郝馨不曾碰见的问题,那就是——语言不通。

D市的话虽然不像S市的话更接近普通话,但只要你不是语言障碍也不至于听不懂的。李新哲是个特例,他常年受标准普通话和标准英语教育的那个不太灵光的耳根子,在家就不大能接受玍古的方言,如果D市话再说快了,他想听懂就非常困难了。

这点郝馨知道,因为他到上海出差的时候基本都跟人说英语,因为上海味儿的普通话他只能听懂一半。

于是,郝妈妈坐在沙发上,一句:“喃(nǎn)哥儿来。”就把李新哲整蒙了。郝馨好笑的推推他,让他过去坐。

看着郝馨爸爸递过来香烟,听着郝馨妈妈一句句听不懂的问题,李新哲能做的就只有面带温和微笑,小白脸更加小白脸了。

郝馨的家庭是很普通的家庭,郝爸爸是船厂的工人,为人憨厚。李新哲决定收起对付自家老人的那一套,跟郝爸爸连说带比划的从天南到海北的胡侃,从文革到八十年大庆,从杨利伟上天到预测世界杯冠军。郝馨在旁边看得直笑,有时候他俩说的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李新哲也老诚恳的点头。不管怎么说,老爸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

郝妈妈那里没这么容易。这是个典型的D市女人,雷厉风行,说话嘁哩喀喳,该什么是什么,弯里弯绕、含沙­射­影是一点都没有,让人不费心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被掘。比如,郝妈妈咬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小李,多大?”

李同学特意报了虚岁:“二十六。”

“呀,太小了,懂啥?”

李新哲实惠的回答:“该懂的都懂。”

郝妈妈笑了,眼神还暧昧了一下,“俺家闺娘可不懂。”

“我教。”李新哲认真。

郝妈妈笑得鱼尾纹都要刻到骨头上了。

终于郝馨瞪眼:“说什么玩应呢?”

“说喃(nǎn)做饭。”郝妈妈回归快语速。

“你想什么呢?”李新哲也收起笑容。

于是,郝馨终于体会什么是丈母娘看女婿了。

晚上,郝馨和李新哲要在这留宿。郝爸爸把卧室收拾好,郝妈妈研究了半天,最后大义凌然的决定,你俩现在这将就一宿吧,床小了点,晚上别折腾。

郝馨扎毛,叫道:“妈,我俩连证都没领呢,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郝妈妈不敢置信的等着眼睛看李新哲,直到小白脸子的脸上一片嫣红,“小李,你这速度实在太慢了。”

“呵呵。”李新哲除了­干­笑,也没啥可说的。

最后,李新哲被发配的附近的小旅店睡了一晚。

郝妈妈跟女儿躺在一张床上,语重心长的说:“这小伙子不错,都没咋样就愿意娶你这个老姑娘,你以后得多上上心。”

“哎呀,妈,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数。”郝馨也觉得头痛,捏捏眉头,轻声叹气。是不是太草率了?

早上,郝馨顶着黑眼圈带李新哲去买些海货带回去。李新哲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的问:“你昨晚上没睡啊?想什么了?”

“说真的,”郝馨站定,认真的看着李新哲,问:“咱俩这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太不正常?太不现实了?”

“有什么不正常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李新哲别开眼去看柜台里的海参。

郝馨一使劲把他又扳回来,“不是啊。我是女大,可你还年轻。条件又那么好,你怎么就愿意跟我结婚?我怎么想不通呢?”

李新哲拍拍她脸,“你多好啊!长相保险,自力更生,成熟、省心。”

对这个说辞郝馨明摆着不买账,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就图省心?我告诉你啊,咱俩这真是带着合同结婚的,姐姐可没那么容易让你绕进去。”

“你别闹了,我可就是图你省心。”李新哲赶紧奔柜台买了点海参什么的,转回来的时候,郝馨还是那么一副便秘的嘴脸。他叹口气,勾住她肩膀,说:“我发现D市人说普通话的时候能说得特别标准,就是不习惯的保持不了太长时间。”

“嗯,我妈说几句行,多了就能累死。是不常说,经常说就习惯了。比如我。”

“还有,S市人说话除了一些东北方言,基本都不耽误听。但是那口普通话里总是带着一股东北味儿,很难去掉。而且,很容易被外地口音带拐。”

“对对,张明慧就是。你发现没,上次她从南京回来,一口南京味儿的东北话。”

“呵呵,是啊。这回出国了,回来的时候还不一定什么样。”

“真的,像你这样把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的S市人真的不多。”

李新哲骄傲的点头。

“但是,你东北话太差了。连‘上该’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逛街。”

“那是我后来告诉你的。”郝馨白他一眼,“借别(三声)儿。”

“邻居。”

“胰子?”

“……”

“半拉儿?”

“……”

“得瑟,寒颤,布拉基?”

“闭嘴!”李新哲挫败,这转换话题打太极还真是不容易,最后受伤的竟然是他自己。

只是,有她的生活,总会愉快许多。李新哲拉起她的手,没让她挣脱,因为觉得,幸福若抓在手里,就不要轻易放下。

未完待续哦……

36

36、三十一、你在他乡还好吗? ...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种死活不肯低头认输的人,就如同罗阳。当心灰意冷的感觉一淡,那种作为强者的霸气就再次苏醒了。然而,倒霉的是……

“你居然出国了?”罗阳撑着额头,感觉脑袋里有只兔子上上下下的跳。

人已经在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张明慧心里应是欣喜的。可是他声音透着浓浓的怨气,她又开始害怕了,“是啊……我,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了。”攥着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山高皇帝远,不要怕,不要怕。

罗阳依旧暴躁,语速也快了:“英语说得跟新疆话似的,上西班牙卖羊­肉­串吗?”

“我、我在这边念语言呢,还,还有,这边说西班牙语……”

“闭嘴!”对于这段感情,她可以不积极,可以不勇敢。他甚至可以忍受她在S市以外的地方躲是非,但是,她居然给他躲到外国去了!罗阳吸吸气,试图平稳的问:“你到底怎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就是,听,听我爸安排,我……”张明慧被他吼得,突然觉得出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行了,别磕巴了。”罗阳揉着眉头,也只能狠狠的说:“我等你回来,咱们再算。”

张明慧一哆嗦,反­射­­性­的说:“那你别等了,我不回去。”

这句话她倒是说的利索,罗阳沉默不语。

时间在越洋电话线里静静的流淌,张明慧心里也开始不好受了,她小声的说:“对不起。”

“我说过,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对不起,就像那封乱七八糟的信里写过:对不起罗阳,我们分手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从来没认识过?那这么多年,都可以说抹杀就抹杀的吗?罗阳越来越愤怒,也不打算再压制这种愤怒了,他大吼:“分手的时候说对不起,就跟对着国足喊必胜是一样的,都客套虚伪毫无意义。张明慧,别什么事都拿你的软弱做借口!好好过日子,好好想清楚。”

断了线的电话仍然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泪水打湿了话筒,也打湿了巴斯克的天空。

雨水打在窗外的雨搭上,劈了啪啦的响着。水蹦到了地板上,张明慧才手忙脚乱的关窗户,擦水。可是水好像总是擦不完,最后累得她蹲在地上再也不想站起来。罗阳欺负人,房东欺负人,怎么连下个雨都要欺负人?扔了抹布捂着脸,她终于放任自己哇哇大哭。

罗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要自己做饭,本来我就不懂方便面以外的烹饪技术,这里的好多材料我还不会用;我要一个人出去买东西,我英语说得像新疆话一样,根本就没法沟通;还要自己做所有家务,包括刷厕所。每天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找不到;我爸能给我寄的钱也不多,我的存款换算成欧元,根本就没有多少。学校的一个同学帮我找了个活,在一个中国人开的面包房里打杂工。我想省点钱,就把卖不掉的面包拿回来吃,每天吃那破面包我都烦死了。

可是,我回不去。我回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面对我妈。我就是无能,就是软弱,我也没有办法。

罗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

九千五百多公里外,S市的天空渐渐落下黑幕。

罗阳狠狠的摔上电话,在老板椅中叹气。

李新哲看看那可怜的座机,劝道:“阳哥,咱们现在是自己开公司,这广告公司不比原来你那些酒店歌厅,东西还得省着点用。”

“你跟郝馨在一起时间太长,越学越坏。”

李新哲谦和的微笑,“希望以后我能改造她。”

“任重道远。”

“所以打算关在身边好好看着。”李新哲递过去一张红­色­信封,“看来你是没有女伴了,那就自己来吧。”

看着上边婚礼的时间和地点,罗阳苦笑着摇头:“是不是小时候我欺压过你们,现在都合着伙来挤兑我?一个接一个的赶在我前面结婚,才多大的岁数啊,一个个的。”

“现在金融危机已经演变成经济危机了,这次怕是不好过去。”李新哲习惯­性­的推推眼镜,以专业人士的口吻说:“如果经济危机再度扩大,难免不会进一步通货膨胀,我们必须趁着钱还算钱的时候多捞一笔。”

“经济危机。”罗阳哼笑,转转手里的笔,“我们自己倒是不用太担心。倒是别人,也许正是时候。”

李新哲收起所有表情看着他,“阳哥,你打算……”

“是时候都给我老实了。”罗阳放下手中的笔,拨了个电话号码,看着李新哲对电话说:“郝馨,你该过来跟你老公并肩作战了。老板我到时候随个大红包。”

*******

二零零八年,随着美国“两房”次贷危机、华尔街的衰落、三大投行的相继关门,以美国为首,爆发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

二零零九年,这种金融危机终于正式的转成了经济危机。波及面从金融行业窜到了老百姓的腰包和菜篮子里。

中国,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南方一些主要以外贸为主的中小企业。这一年早期,北方还没有后来那样随着全国一起经济困难,很多企业在开源节流中坚强的挺着。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张栋的钢厂却能撑过这场经济危机的风雨飘摇。

当时,张栋是想让二女婿林清出来帮忙。然而,林清毕竟早年都在风花雪月里当浪荡公子,正经的商经验不足,关系网又不在东北,再加上二女儿夫妻俩在生育上出了问题,张明蔚差点得了心理疾病。张栋只好招来许丽芬的侄子,留洋回来的许韩,顺便也借用了复婚后秦阳在S市的影响。

只是,事情却没有预想中顺利。

钢厂是做中小型钢材,早十五六年前真的辉煌过一阵子。后来S市重工业渐渐萎缩,又几年业内转炉成风,工厂业绩一再动荡。张栋手腕强硬,算是挺了过来。后来经人点拨,民营钢铁都是夹缝里求生存,不如做贸易来得方便。渐渐减少了原材料的加工,专做半成品加工。后来还把外贸搞得越来越大。

好是好了几年,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严重的经济危机。本来外贸订单就已经少了四成,又突然被检查出两批次强度不合格的钢材,被罚了款。一下子雪上加霜。

许韩毅然决定壮士断腕,割掉了所有对外出口贸易,停止原材料加工。全面进行半成品加工,在二点五线和县级城市做低档次销售,联系了多家知名房地产建筑商。直接使原来的辉煌的张氏帝国变成了一个民间作坊。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也是重伤下火线,张栋被这种拼尽全力苟延残喘的做法刺激到,直接宣布退休。

罗阳是坐在尚昧的办公室里接到这个消息的。他摆弄着笔,想这种时候,要怎么让自己的老爹消停下来。李新哲过来接媳­妇­了。

“用不着吧?新婚燕尔也不用这么显摆啊。”罗阳随手就把签字笔扔上他白­色­的毛衫上。

李新哲身手属于不灵敏那伙儿的,懊恼的拿罗阳办公桌上的领带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经济危机呢,你还祸害我。”

罗阳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这人结婚之后分外的像个娘们儿。

李新哲还在倒苦水:“后天就圣诞节了,然后就元旦,再然后就春节,再再然后还有情人节。就这两月,郝馨掏走了我半年的工资。你说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罗阳完全不觉得他这是抱怨,倒像是臭显摆。对这种人,只能无情的说:“你自己当初要娶的,怪谁?”

“我一时好心,帮社会解决一个高学历大龄女青年,结果,老天没给叫郝馨的安颗好心。”

“活该!勾搭郝馨的时候你安好心了吗?”

“你别那么说我啊。”

“哼,还什么契约婚姻,你以为写网文呢?”罗阳鄙视他这种追女孩的方式。

“你可小点声,哥哥!我们这是保密协定。我正准备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呢,你就把它忘了吧。”看罗阳张嘴还要说什么,李新哲瞬间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办法,正了脸­色­,坐到办公桌对面说道:“阳哥,你这次答应阿姨安排相亲,不是真的想要结婚吧?”

“我都三十了,为什么不结?”罗阳低头,微微一笑。

李新哲推着眼睛,眼神是和郝馨一样的八卦:“那明慧姐呢?”

罗阳仰靠在靠背上,正儿八经的笑了:“是我的,跑不了。”

经济危机来了,六亲不认,不管是谁,都先打一耙子再说。但是罗阳的爹,老罗却眼光独到,在经济危机的影响下把偏门生意又捣鼓了起来。

为这事,罗阳劝解、威胁都用了,不好使。那是他费尽心思洗白的底。早在他开始上大学的是就在做这个事情,好不容把个娼门发家的老爸包装成正经商人。

最后,只好提前让他知道张栋的退居二线,希望让老爸收了那颗争强好胜的心。

自从罗阳出来做事,老罗的很多渠道都被架空了。也说不上生气,但是不高兴肯定是有的。偏偏他护犊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特别无奈。所以罗阳得到张栋的消息比自己早,听了之后,老罗高兴得直拍大腿,自己掏腰包给罗阳换了车,罗阳也没客气,直接挂到新公司名下算作固定资产了。

可惜,老罗还没笑上几天。

二零一零年,国家开始大力度扫黄打非。随着北京最出名的风月场被停牌六个月开始,这股强力打杀风从北到南,从现实到网络……咳,说多了。我们要说的是,老罗终于栽了。

这么一查,一封,一严打,他手下赚钱的买卖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原本以为就是一阵一阵的,结果这回有点持续不断的意思。想早先辉煌的后台就是他那个感情深厚的前妻。可是随着前岳丈的去世,前妻的退休,他的后台也崩塌殆尽。

六家餐饮娱乐机构该洗白的洗白,该转型的转型,该关门的关门。再加上外来竞争的加大,最后所剩无几的业务,也就算是维持了一家大小的温饱。

转眼一看,罗阳居然一跃成了家里主要的收入支撑,渐渐崭露头角成了S市商业中的一枝新秀。强而有力的成长起来。

于是,争斗了二十几年的两家,终于没有了什么争斗的本钱。罗阳也终于是安了心,要好好算计,怎么让在国外喝苹果酒看斗牛士的人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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