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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别动手,我投降! > 40

40

听罗阳这么一说张明慧皮肤上的红­色­,就从脸一直蔓延到肩胛骨了。

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罗阳就想抱过来好好稀罕一下。他停下动作,直勾勾的盯着张明慧看。清澈的目光,单眼皮,眼眸很深,却长了一对长长的睫毛,卷卷的。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明明身上没什么­肉­,可这张脸就总是珠圆玉润的。她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很耐看,看多了发现她挺撩人儿的。

头昂了好一会儿,张明慧觉得脖子酸了,轻轻说:“我脖子酸了,罗阳?咱不去医院行不?”

托起她的脸,帮她减轻重量。罗阳说:“行,落疤瘌我可不要。”他牵牵嘴角,一抹化不开的温柔,慢慢的低下头。

轻触,撩拨,带着教习。仿佛验证着这些日子里他们恋爱的成果。

那是他们屈指可数的接吻,又那么浪漫,却被林清的电话打断了。

*******

电话里说,混乱中罗思妮被人下药,送到医院洗胃去了。罗阳拉着张明慧就冲到医院,赶到时林清脸上很不好看,看罗阳的眼神就跟看阶级敌人一样。

张明慧知道林清和罗家兄妹是一个大学的,上学的时候对罗思妮也是十分照顾。她不妨碍人家兄弟说话,自己上屋里守着这个高中同学。

她脸­色­发白,衬着白被单更是可怜。张明慧摸摸她的头,心说,倒霉孩子。

帮忙把东西收拾一下,发现暖壶是空的,张明慧拎起来准备去打点热水。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大动­干­戈的林清和罗阳。

两个男人都是剑拔弩张,林清把罗阳推在墙上,愤怒的吼了好多东西。罗阳只是握着他的手,控制自己的衣服领子,并没有做别的。

林清说: “……我知道你不待见她,现在是连装个样子都不削了,简直就成视而不见了。你那心是­肉­长的吗?非得这么对她,知道她多喜欢你吗?”

罗阳也很生气,“我怎么对她了?她非要喜欢我,我能怎么办?左右不了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他眼神凛然,句句铿锵,“你别老把事情往你觉得理所应当的方向上瞎想!”

“行行行!”林清狠狠的点头,“我理所应当了,我瞎想了,我根本就是瞎了我!”他拳头握得更紧,吼着:“就算她喜欢你跟你没关系,你左右不了。可她是你亲妹妹,四年前你都折腾过她了……你不顾及她也就罢了,你还刺激她。你找女朋友,居然找她高中同学,她好朋友。做人能不能不这么残忍,你让她缓缓成吗?何必非得做事做到绝!”

张明慧愣愣地听着,她突然想起了罗思妮。那个在罗阳生日时灌她喝酒,然后自己痛哭的女人。想起自从跟罗阳在一起,她就不曾主动找过自己,自己打电话过去她也推来推去。想到罗阳今天抱她走的时候,她一眼都没看罗思妮,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灌下四颗亚当了……

果然,林清也是这么说,他大声吼着:“四颗亚当,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都没出声吗?是因为你这个亲哥哥眼里只有那个你女朋友,根本没空管她!连看一眼就都没有!但凡你看一眼都能觉出不对劲。你就这么恨她吗?非得报复到她头上吗?”

“我没管她?你让我怎么管她?我照顾她多了,她瞎想,你们也瞎想。我不管了,你们还是瞎想。他们让我妈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你还让我怎么着?”罗阳也火了,一把反扣林清的胳膊,把他顶到墙上,“林清!你给我听清楚。四年前我什么都没做,四年后我一样什么都不做,有什么不对?”

“对,怎么能不对?你想报复也对,谁让她们娘俩破坏你们家庭呢?”

“我当初就算是存心了,但是她那样风风火火死乞白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啊?!”

“是,你多为难啊!你爸前脚结婚,你妈后脚就嫁人,你心里不舒服,你无处宣泄了你。”林清指着病房的方向,“可这些你那个躺在里面的妹妹不知道,这些恩怨纠葛你看着,你查了,你都知道了。可是没人跟她说过,她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她选不了这个身份。她一直以为遇上一个虽然外表沉默,但内心温柔的大哥哥。”

罗阳的牙咬了又咬,试着平声静气的解释,“我爸不愿意公开她是私生女的身份,是什么原因我不猜,我也不过问。但是他当爹的都不说,怎么也轮不到我搬是非。”

“搬是非?你明知道她那两年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假期都不回去。你当哥哥的,一点都不想,不心疼?你是不是就长肝脾胃肾,没给心留地方?怎么?没睡她就是恩典啦?!”

张明慧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知道听见张明蔚叫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要有小虐。这个虐的后果在引子里有介绍的,所以,还是轻松风格。哈哈。

一口气一万来字,够意思吧?看见我诚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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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六、如果那些是真的 ...

罗阳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他不信教,与什么耶稣、玛利亚也都没亲戚。他圣母不了,也仁慈不起来,从小是在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教育下长大,利益和势力才是他接触最多的。有恩不忘,有仇必报,他没觉得不对。

小学的时候他跟高年级的学生抢过低年级学生的钱。他变成高年级后带着班里的人在学校称王称霸,霸占了学校的球场长达三年,教导主任得求着他消停消停。

中学时,他在四个学区、六所中学中都是NO.1。党羽众多,打架斗殴、喝酒闹事,拆老师车、扒学校墙,上课打牌、下课抽烟。校长拿他没办法,找家长根本无济于事。妈没时间管,爸管得底气不足。他就跟杂草一样疯长着。直到后来,一觉睡醒突然顿悟。他可以做高水平的流氓,却决不能活的像垃圾一样。

初三的时候,他发奋学习,成绩居然可以进市重点。高中的时候学好了,留着威望,但散了势力,那几个学区里连着两届的初中都如同没有武林盟主的江湖,乱得一塌糊涂。

他喜欢上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初中女生,结果还没成,他倒也觉得无所谓。就在班里找了班花,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女孩,是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小村姑。

那年,他去北京上大学,那个女人就带着小村姑一样的罗思妮住进了家里。于是他有了后妈,有了继妹。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孩是他的亲妹妹。早在他爸妈离婚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罗阳看着她笑了,清楚又是一个游戏的开始。

在外面,罗阳永远是酷的要命,但是回到家,他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对这个妹妹的关心。会在她挠头的时候给她讲两句题;会在她复习累爬在桌子上时给她披衣服;会在她装睡在自己床上时,亲吻她的头发;会在她举着告白标语站在大学校园里时,微笑的说她,傻丫头;也会在后来,把照片寄回家,让所有事情东窗事发。

他都是刻意的,当罗思妮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计划好的。如果不是那年在家里看见张明慧,不是张明慧说:“那么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忍心去伤害呢?”打动了他,结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罗思妮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原来一直没研究过,他只是知道这个小村姑在农村行为并不检点,十几岁就做过人流。

他不在意跟她发生点什么,就如同,今年林清来S市的时候,他们在酒桌上说的。

聪明如林清,问,“你是故意让她喜欢上你的吧?”

他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只是没阻止。”还说:“如果不是张明慧,他也许早就让那娘俩万劫不复了。”他还说:“林清,睡个女人能有多难,何况是自动上门的?伦理道德在我这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但是林清,我什么都没­干­。”

他知道这句话说得很卑鄙下作,可是如果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了,他罗阳也可以扮演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恋上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等什么都做完了才知道真相,苦情男、悲情恋,也一样可以赚别人大把大把的泪水和同情。

可最后,他还是收手了,过早的让东窗事发,让家里的爹妈出手­干­预。这些,只为了一个纯粹得如同兔子一样的女人。只因为这个女人洗净了他的纠结,擦­干­净了他的偏执。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解脱。

*******

罗阳听见张明蔚喊的那一声:“姐!”他猛地回头,就看见张明慧的脸。那张脸没有可爱的红晕,只有衬着墙壁的苍白。他一把甩开林清的胳膊,低沉着说:“别再说那些屁话,张明慧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罗思妮的事儿,姓罗的自己处理。再有人节外生枝,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张明慧站在那脑壳里嗡嗡的,听见刚赶过来的妹妹喊自己的名字,又看见罗阳走过来接过水壶,她才如梦初醒般颤了一下,说:“我去给思妮打点热水,一会醒了洗洗脸。”

“我去吧,”他看着张明慧额角上的伤痕,说:“一会儿带你去看看伤口,处理一下。还有……我的事你来问我,不需要听别人说什么。”

张明慧突然眼眶很红,莫名想哭。她不知道要问什么,也不知道想问什么,更不敢问什么。那些林清断断续续的话,那些罗思妮痴情不改的岁月。还有老爸的告诫,句句在耳,历历在目。

问什么?问罗思妮喜欢你这个亲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问你是不是真的真么狠,设计好了让她跳?问你是不是真的设计好了来报复?

这些年的罗思妮是怎么变化的,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当年她只是觉得罗阳对罗思妮绝没有表面上粉饰的那样太平,可是也只当是不待见却维持不撕破脸。权当是他因为罗思妮的感情,才突然对罗思妮冷淡的,权当这一切发生的在情理之中。

可如果今天罗阳给的答案是否定呢?如果罗阳说,我早知道,一切都是我­精­心下的套,是我打击报复的方法。

那她要怎么办?

还记得在北京时,罗思妮笑着说:“不错,值了,关键时候姐妹还真是靠得住。”

可自己现在成了罗阳的女朋友,还在她面前炫耀着幸福。这算是姐妹吗?

还记得罗思妮大学毕业第一次回来S市,悄悄跟她说:“我看见罗阳还是会心疼啊。”

而她当时说了什么?她说:“疼一疼就习惯了。”这算是朋友吗?

还记得罗阳生日那天她把自己灌醉之前说:“有一次我装睡的时候,罗阳亲过我。其实,他是喜欢我的。”

而她当时只当自己醉了,狠狠的把这句话压在心里。这算合格的女朋友吗?

她一直以为罗阳对罗思妮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碍于血缘。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罗阳里罗思妮远一点,可是后来她发现罗阳对罗思妮很疏远,心里反而庆幸了好久。这样的自私,还算是朋友吗?!

如今,罗阳跟她讲,我的事情你来问我。她要怎么问呢?所以,还是不要问了,毕竟开不了口。

打完水回来的张明慧立在门口看着屋里她和他的妹妹和谐相处。其实从高中那会儿她就知道,虽然她是罗思妮的同班同学,可是罗思妮和张明蔚之间有着一个她进不去的世界,他们才是同类,都是非婚生子女。而她,作为正义之师的婚生子女,只能一直做个旁观者,默默承受这种非刻意的排斥。

不愿意在这里当灯泡,她打算出去透透气。一拐角就看见罗阳在大厅里打电话,情绪还挺激动的。

“怎么就整出药来了?……废话,我也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带的。怎么看不见就能让客人带进来?……别跟我放屁,不想­干­了也得擦­干­净ρi股再滚犊子……少扯淡,把今天来那几个人的给我揪出来,……看看是谁家的,不有点底气赶上我这闹事?……要是一般人,那就真是他不长眼睛。都给我薅出来,好好教育……”他余光看见张明慧傻傻的站在那,说了句:“我回去再说。”挂断电话。

张明慧心里很复杂,他不知道罗阳的火气是从什么事情上来的,是因为药,还是因为妹妹,或者单纯因为“罗思妮”。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吧?

看他走过来向自己伸出手,张明慧本能的往后一退。罗阳没再动,表情像被电击了一样,很受伤。张明慧看看他那眼神,有点心里不落忍,轻轻的说:“咱不找了行吗?不是没人出事吗?这事儿就拉倒了吧。”

罗阳还是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摇摇头说:“没人出事吗?你伤了,罗思妮在里面躺着,还叫没出事吗?”

“可是,你刚才那样我害怕,我不愿意你像你爸那样,或者像我爸那样。”他的爸爸是亡命徒,她的爸爸是老狐狸。那样的男人,她这辈子都不要碰见。

“行,你以后不会看见我那样。”罗阳淡淡的说,语带保留。

那我看不见的地方呢?张明慧心里有点冷,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世界恐怕在罗阳那得不到的。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罗阳说:“明慧,你别想那些没用的,安心待着。有我呢。”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张明慧这回很老实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突然问:“要是你不知道她是你妹妹,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你会不会喜欢上她?她那么好的女孩子。”

“不会。”罗阳说得果断,“没有这种可能,你用不着这么想。”

他说得太坚决,太果断,张明慧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

如果这些是事实。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事实,如果林清的话是事实,如果父亲的告诫是事实,如果罗思妮的醉话是事实。那么,唯一梦幻的就是之前那些日子,唯一做梦的就是她张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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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七、那,是习惯 ...

腊月廿九那天,罗思妮身体缓过来就跑南方找老妈去了,把罗阳一个人扔在了家。罗阳的妈照例春节的时候最为忙碌,首先要下基层,陪别人过年。回来之后要答兑送礼的,还要准备怎么送礼去。从来没那个功夫多管管儿子。

三十晚上,罗阳如往年一样,一个人在家看春晚、吃速冻饺子、听别人家的鞭炮噼啪作响。这种在喧嚣中图安静的状态,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习惯。

习惯是个很无奈的词,无奈到成为自然而然,我们称其为,习惯成自然。

而他的这种习惯,被张明慧的出现打破了一个角,他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思念她,回忆她带来的温暖。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最终发了短信过去,是一条搞笑的拜年段子。但是没收到回音,想必不是在忙,就是被张栋看的死死的。

十点多钟,张明慧才来了电话。吭叽了半天,才说:“我……你­干­什么呢?”

“看春晚,吃饺子,听响。”

罗阳的声音传过来,跨过两个省飘来,格外空洞。张明慧躲在院墙后边,嘴里吐出的都是白白雾气。她问:“就你一个人,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听筒里挂来风声,和她柔柔的话语,罗阳弯弯嘴角,说:“外面冷,快进去吧。”

她点头,说:“嗯,新年快乐。”

他也点头,说:“新年快乐。”

“嗯……你要是一个人没意思,就找明蔚玩去吧,她家也就俩人……还有,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她难得的温柔,难得的主动来电话,罗阳心里还真是暖了暖,声音也温柔,“我习惯了,你好好玩,早点回来。”

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听来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有血有泪的控诉,张明慧听得鼻子酸酸的。“­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啊。”张明慧故意语气温柔一点。

他不在意的笑笑,说:“过年和平时一样,­干­嘛非得过的跟别人一样?”

她皱眉,强辩说:“过年,不就是过个形式吗?大鱼大­肉­新衣服,每天都有,再不过个形式,那还过什么啊?”

“嗯,你说的对,一会儿下楼买两挂鞭放放。”

他这么一让,张明慧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俩人拿着电话静了一会儿,直到罗阳说:“撂了吧,怪冷的,冻手。”

张明慧被老爸带回J市姥姥家过年去了。实属正常,罗阳出了想念,本来也不觉得怎样。结果被个电话搅合的实在难受,绕上两圈,决定叫上KTV不回家过年的员工。其实就是几个小姐姐,然后如张明慧所说的,直接杀到张明蔚家里。

张明蔚的妈妈早些年是这些小姐姐们的领班,直到现在还在这行里保有深厚的影响力,同时也一直是他爸的得力助手。这次酒吧出事,也都是因她而起。老爸现在在外地,说事情要压一压,不要搞太大。所以,他还真的要去看看的。该管的管,该压的压。

一进屋,他就看见不怎么有­精­神的张明蔚。每年春节,张栋都是会老家的,这丫头每年都是和她妈一起过。从小就没有正常的三口之家一起过过年。

这样的生活,她又有什么罪过。罗阳摇摇头,他什么时候有了张明慧思想。

把带来的东西让人安排好,罗阳礼貌的说:“程姐,我妈下基层了,今年来跟您凑凑热闹。”

“来来,正好手痒痒,摸两圈。”小程兴高采烈的放桌子,铺苫布,拿麻将盒子。

两个姐妹陪着打牌,剩几个姐妹伺候局儿。罗阳坐小程上家,张明蔚窝沙发上看春晚,一会儿看央视的,一会儿看湖南的,拨台不亦乐乎中。

罗阳打出一张东风,被下家给借了。他说:“程姐,找男人得看清楚,像这样的祸事搭最好不要招惹。”

“是是,这不小不懂事嘛。”她舔着四十多岁的老脸说得自然,打个一饼。

罗阳笑了笑,说:“这人也别再联系了,要是他往S市回,也别自己去见,跟我说一声,有个防备。”

“对对,这人我躲还来不及呢,一家子神经病。”她这个小老板好起来是真好,狠起来也是真狠。叱咤风云的程姐也变得乖乖听话。

几圈下来,罗阳一家输,三家赢。最大的赢家是小程,笑得鱼尾纹都开花了。罗阳摆手说:“换人吧,我也差不多了,再输就得脱裤子了。”

两个姐妹听了咯咯了,说,那还真没见过呢。

罗阳扔过去几张麻将牌,也不理他们了。

下了桌,罗阳倒进沙发里看春晚。歌,没听出调调;舞,没看出步数;相声小品,也没能笑到包袱上。

同样被情所困的张明蔚扔给他一罐啤酒,问:“跟我姐打电话了?”

“嗯,她给我打的。”难得她主动,本来是高兴地事情,他说起来还是沉重。

也是个可怜的娃,张明蔚看他的眼神都透出悲悯。说:“此行目的也达到了,红包也发完了,您老打算什么时候走?”。

罗阳看看表,“明早吧。”

“那你自己找地方睡,我可不招呼了。”美女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这一夜罗阳窝在沙发上根本就睡不着,后半夜又跟着搓了两圈麻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开着车出了高速收费站。

*******

J市比S市还要稍微冷一些,乍看之下没有S市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倒也是繁华都市。

还真是没来过,罗阳开了GPRS,想了想还是给郝馨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声音却让他差异之后不知道该哭该笑:“新哲?这大初一的,你怎么……”

“找郝馨是吧?等着啊。”李新哲捂着话筒往边上喊了好几嗓子。

郝馨一路小跑过来接电话,还有点气喘嘘嘘的,不满意的问:“老板?不是过年还不得消停吗?”

罗阳微笑,语气中少了作为老板的凌烈威严,“一点儿私事。”

“哦?不是又拿我当情报局吧?……李新哲,你别动我衣服,小的更不行!……老板你说啥事?”

罗阳这心里真是忽高忽低,被这份暧昧刺激的不轻。赶紧说正事:“上次请你帮忙查的张栋老丈人家地址,能再给我详细一点吗?”

郝馨端着正经的强调说:“好的,您的私人FBI一会儿就为您送上具体到门牌号的地址,请您年后再帮忙加一点节日礼品。”

“帮你换台新笔记本吧,跟新公司的办公用品一起核算。”他放出贿赂。

“那谢谢惠顾。”郝馨愉快的接受。

罗阳把车开上往郊区的公路上,算计着到达村子前,郝馨的情报就能到达。

果然不负所望,在他进村之前,带着门牌号和简易地形图的邮件就过来了。然而一切就绪后,罗阳握着手机开始犹豫不决。真的要见面吗?见了面说什么?

要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一切都是林清瞎说的。

她又岂会相信?从打开始张明慧就对他有抗拒,能走到今天已实属不易。他不是不知道张明慧想要的是什么生活。

平静,无非就这么简单。她在外不用张栋的名号,经济上自给自足,无非想要平平凡凡踏踏实实的日子。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结构怪异的家庭和与众不同的童年带给她是怎样的教训和伤害。

是因为这样,张栋才会尽可能的保护她,张明蔚才会事事替她出头吧?而自己,也想就这样一生一世的保护她,给她一个世外桃园,让她就当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可是他能吗?等张明慧清楚的认识到俩人之间的阻碍,想明白两家必然不容水火的情势,她还能站在他身边听凭他来遮风挡雨吗?罗思妮的事情,骗得了她也骗不了自己。

头一次,做事前他开始没有了把握。这样的优柔寡断与他­性­格太不相符,罗阳嘲笑自己,这就是患得患失吗?果然恋爱的人都智商为零。

宝马方向盘一转,开往来时的公路。

对待张明慧,他这次没有遵从习惯,激进而步步紧逼。可他忘了,张明慧也有习惯,那就是退缩和躲藏。

习惯是个可怕的名词,因为它潜移默化,如影随形。

车里放着张信哲的老歌,《信仰》,旋律辗转的吟唱:“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

初六,需要上班的张明慧跟张栋回来S市。坐在电脑前,她点开罗阳邮件过来的电子贺卡,蹦来蹦去的卡通人和满屏幕飘着的雪花,还有喜感的音乐,都让她会心一笑。掏出手机打算给他打个电话,可是瞬间又顿住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春节期间,她答应老爸的那件事。

刚都开始上班,正是酒店最忙的两天。罗阳一时间忘了张明慧哪天回来,所以在办公室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

张明慧扔了一个大塑料袋到办公桌上,随意的说:“我顺回来的土特产。”

罗阳翻了翻,哗啦啦响,“木耳?”

“啊。还有黄蘑,松蘑,榛子,黄花菜……”

“你这是给我酒店进货呢?”罗阳哈哈笑了。

张明慧嘟嘟嘴,“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为什么不要,便宜味儿可不容易。”把她老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我都过糊涂了,也不记得你今天回来。”

张明慧点头,体谅的说:“我知道你忙,不用老惦记我。”她爸也忙,所以连她的生日都想不起来,每次都是手下人早早买了礼物,然后按时送回来。

“不高兴了吧?”罗阳洞悉力不是吹出来了,而且张明慧的脸就是一张晴雨表,从不遮掩,也掩饰不住。“等我自己的广告公司搞起来,酒店这边我就会交给我爸,或者给罗思妮。”

张明慧猛的抬起头,把酒店给罗思妮吗?她犹豫了一下说:“罗阳,我要去南京了。”

“一定要走?”

她点头,“我爸把票都订好了。”

他叹口气说:“那就去吧,散散心也好。”

她脸­色­微微发白,“你……你自己好好的。”

“好,空下来,我会去看你。”

“别,挺老远的。”张明慧低头,声音有点涩,“其实,稍微分开一下也好,就怕……”

罗阳眉头一皱,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说:“你别这么讲。就是去工作,多则半年,你爸怎么也让你回来了。”

“罗阳,有时候,我真的不相信……”她突然顿住,低头不再看他的眼睛。

罗阳了然,他说:“我承认,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托起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他正经的说:“但是,你得相信,我对你从来没有坏心。”

张明慧突然鼻子有点酸,她不是不相信的,只是,她还是会害怕。

罗阳擦着她流出来的眼泪,轻声说:“要是到时候他还不让你回来,我就去找你,把你抢回来。”

“恩,到时候你轻点,别老吓唬我。”

张明慧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却觉得看不透。为什么他总是这么镇定,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无能?罗阳啊,我真的喜欢你,可是我对于将来,真的没有把握。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

31

31、二十八、那,是寂寞 ...

四月初,东北依旧在寒风瑟瑟中,江南的秦淮河却是热闹非常。张明慧就在这个时候走了,离开迎春花都没开放的S市,投往即将桂花飘香的南京。

张栋连一天耽搁的时间都没给,买了直飞南京的机票,让两个手下护送张大小姐直达目的地。走的时候很突然,跟之前张明慧知道的出发时间大有出入,于是,罗阳连送机都没赶上。

下了飞机,是老姨亲自来接的,对张明慧上下左右好一顿摸,最后拍拍头,夸道:“跟小时候一样,该大的没大,该小的也没小。”

张明慧挫败,她老姨一点多不像她妈的亲妹妹。但她可是她妈的亲生女儿,随机温顺的问:“老姨,我住哪?”

“我家不行,”老姨打了个神秘的眼神,貌似说机密的讲:“你大哥回J市了,二哥也滚去东北的哪个山沟沟了。好不容易送走俩瘟神,我就让我男朋友搬来了。哈哈,你可别去给我捣乱。”

张明慧扒着头发,非常想把脸挡起来。

“我把你二哥的行宫给你住吧,不算大,两室一厅,够你折腾了。你二哥经常往那带女孩,估计隔音应该是不错的。”

张明慧赶紧拉住她胳膊,打断:“赶紧回家吧老姨妈!”她越来越相信,这呣子与她之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等到终于安安静静的进了屋,打发走了跟来的两条跟屁虫和神叨叨的老姨妈,张明慧已经筋疲力尽了。翻出手机一看,才知道还没开机。按了开机键,她跑去查看冰箱里是否有存粮。

冰箱门一开,她忍不住感慨。

她老姨还真是够意思,一冰箱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嘉士伯啤酒和一盒乌­鸡­蛋。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老姨会不会给她接风洗尘。要是没有,她得合计着怎么去买个泡面,刚才路过也没注意有没有超市。正想着,家里的座机咋响。

接起来,那边就是一连串的爆喝:“小慧是不是?你真住进来了?你睡大屋啊,小屋我锁上了,你千万别进去捣乱啊!一堆东西,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给我弄坏了。还有啊,我床头里的东西别动啊,地方也别换。你要是有需要急用,用完了记得给我补上。千万别动地方,要是我回去住,换了地方是会要人命的。家里的水,尤其那个啤酒别喝,饮料可能有一个月的保质期。那啤酒好像过期快半年了,是打算拿去给我妈浇花用的。洗衣机的管子不好使,我平时也不用,你要是用就换一根,原来的漏水。我东西就不收拾了,估计过几个月你就得换地方了,所以先凑合一阵子吧。记住啊,我的东西别乱动。”

张明慧张着嘴,卡巴了半天,只能说:“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她赶紧跑进屋去看床头里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结果,看到的是一排齐刷刷的小盒子,黄|­色­的、粉红­色­的、绿­色­的,应有尽有,杜蕾斯、杰士邦、第六感,每个牌子都有两盒。她擦擦汗,啪的一声关了柜门,大叫:“谁要用这东西!死种马!”

手机在怒吼中欢快的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着“罗先生:)”的字样,眼圈不自觉的酸了。

“喂?明慧?”

“嗯。”她揉着鼻子答应一声。

“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她摇摇头,又后知后觉的加了一声:“没。”

罗阳的声音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张明慧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回家。”

*******

挂了张明慧的电话,罗阳是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他当时拿着电话就说过去看她,张明慧抽抽鼻子,说什么也不让他来。

不去就不去吧,他目前还真是没有时间,老爸罗达起那边早就知道他跟张明慧的事情,只是因为儿子翅膀太硬,他自己又理亏气短,所以只能看着不能Сhā手。而罗阳老妈那边,本来是没什么动静,春节前也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春节一过就揪着罗阳开始了说服教育。

对于这个妈,罗阳一直是尊重的。两口子离婚之初,他一直是跟着老妈的,直到老妈再婚,他才会老爸家住。所以老妈说话,他说不上惟命是从,但总是乖乖听完。

老妈说:“张栋是什么人?那是狼子野心,根本就是用自己的姑娘套你呢!”

罗阳也说:“张栋老丈人家的势力一直在J省倒算的上安分。他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当时那事一出,老人家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张栋也没能进得了你们那个圈子,就算狼子野心又能有什么作为?”

“罗阳,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觉得什么都不是威胁。”这位年过半百依旧意气风发的­妇­人,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说:“你去看看教育局那边的调令,再看看高院今年的录取人员名单,再来跟我说这些。”

*******

话说,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转眼就是五一长假,张明慧在这边还属于熟悉环境阶段,而五一七天又狠狠的改成了三天。她只能留在越来越热的南京,幻想着S市的春暖花开。

罗阳的电话,在四月下旬就开始变得少了,张明蔚说,他自己的公司开始准备运营了,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有点想念罗阳,却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在没有她的时候,罗阳过回了自己的日子。也许,时间一长,他就会发现,之前对于自己的那种喜欢,无非是一种新鲜感。

然而,四月三十号一大早,张明慧的手机就大声的唱起歌。罗阳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飘来,“起床了吗?”

“嗯。”她柔柔眼睛,看着挂钟,七点不到,囔着鼻子问:“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嗯。”他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今天还上班吗?”

“有半天,也是要起来了。”

“你公司地址是什么?我有东西要邮寄给你。”

张明慧冥思了一会儿,报了地址给他。

中午下班的时候,厅堂里热热闹闹的,张明慧一进来就感受到西北角有慑人的气场。两个同事在旁边小声说话:“好像是东北的呢。刚才有个搬运工的箱子倒下来,他一脚就踢飞了。我听见他说话了。”

“是吗?听说那里的人都好野、好粗俗的。”另一个女孩瞪着眼睛往里面看。

张明慧也伸着头过去看,就看见一个侧脸,一脸的不耐烦。

同事拉住要往前去的张明慧,说:“远点啦,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呢。”

张明慧微微一笑,收起标准的普通话,故意带着家乡口音说:“我也东北地。”

两个同事互看一眼,齐说:“没看出来啊。”

张明慧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笑着问:“你找我吗?”

罗阳转过身看她,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温柔,桃花眼一眯,把一个小行李挂在她手上。

不是很重,张明慧拉开一点拉链,一看里面全是家乡的特­色­食品。

罗阳拍拍她的头顶,说:“我是来旅游的。”

他那一笑,周身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桃花眼里的柔情丝毫不影响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阳刚味道,震慑了旁边那几个待嫁的女儿心。

张明慧在同事探究的目光中挽上罗阳的手臂,高兴的说:“我们打车回去,我请客。”

就这么跟着他出去,胸中有一种难言的骄傲。

他们打车回家,一路上罗阳不怎么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她。没一会儿张明慧就不好意思了,“就这么几天,你跑来­干­什么啊。”

“都说了,旅游。”他拍她头,“今天先休息,明天带我出去玩。”

她红着脸点头。

到了家,罗阳站在厅里打量。一间不算大的套件,收拾的很­干­净,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点着头说:“你老姨这福利还真是不错。”

张明慧到冰箱给他拿水,罗阳不喝碳酸饮料,她只好倒了冰水给他,“这是我二表哥的行宫。”

罗阳在屋里绕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卧室是可以打开的,另一个门锁的紧紧的,他走出来摊摊手,问:“晚上你打算怎么安排我?我不睡旅店,而且这时候也不好订。”

“那,你睡屋里,我当厅长吧。”张明慧大义凌然的说。

罗阳拉住她,指了指那扇门,“那屋咋回事?”

张明慧赶紧摆手,“我哥说了,不行动。变了样跟我玩命。”

“为什么不让动?”罗阳诧异的问。

他这么一问,张明慧就更郁闷了,指了指卧室,小声说:“你上床头柜看看。”

罗阳挑眉依言而行,片刻后,他黑着脸回来,问:“你别跟我说,是给我准备的。”

张明慧红着大脸摆手,“绝对不是!”

他问:“那是给谁准备的?”

“给……那,那就不是我准备的。”张明慧红着脸给他讲述了自己第一天的遭遇。

罗阳哈哈大笑,这倒霉孩子。他看看那个紧锁着的门,说:“你说你哥那屋里是什么?”

张明慧对她那个表哥早就不满意了,气鼓鼓的说“充气娃娃!肯定一屋子的充气娃娃。”

“充气娃娃你都知道。”罗阳暧昧的冲着她笑。

“我……我没你懂。”她吼。

“那是,你肯定没我懂。”他在那张红透了的苹果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洋洋的去张罗吃什么饭。

晚饭他俩是在外面吃的。张明慧带他在小胡同里穿来穿去,吃了一家据说非常地道的鸭血粉丝汤。张明慧一看见颜­色­鲜艳,样式特别的小点心就走不动路,罗阳就一一给她买回来。吃不了就拿着,就这么并肩穿梭在大街小巷。

拎着满手的东西,张明慧突然又想到什么,啊了一声,“南京人最会吃鸭子了,你要不要吃?”

罗阳拍拍她鼓鼓的小肚子,温柔的说:“都听你的。”

于是张明慧纠结了,开始念叨:“南京有好多种鸭子呢,板鸭,盐水鸭什么的。吃哪种呢?”

“你决定,哪种好吃?”

张明慧掰手指,“据说板鸭好吃,但是买回去还有泡,然后蒸什么的。好麻烦,我又不会做。”

罗阳收回被她掰成各种形状的手指,以保证自己不变成残疾,决定说:“那就买盐水鸭。”

“盐水鸭分桂花鸭和樱桃鸭,买哪个?”她仰着要脸问,眼神闪来闪去。

罗阳看着她,企望的姿态,愉快的眼神。他突然心里一酸,说:“两个都买。”

“可是,”她拎拎手上的袋子,比比他手上的袋子,“吃得了吗?”

罗阳握住她的手,豪气的说:“吃一个扔一个。”

她高高兴兴的说:“好。”

路灯在小路的两边明晃晃的照着,张明慧今天特别的高兴,拉着罗阳的大手晃来晃去。

站在楼下,罗阳拉住她,她抬头看上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没退。罗阳看了好一会,嘴动了动,最终没能问出来。拍拍她的头,“我晚几天走吧。”

“饭店那边不要紧吗?”

“没关系。有郝馨几个在。”

张明慧高兴的点头,“好!我三天都放假,陪你去秦淮河玩啊。还有总统府,还有中山陵。好多地方呢,我都还没去过。”

罗阳看着她高高兴兴的往前走,心里越来越抽痛。

她在这,得是多寂寞?

32

32、二十九、不再是暗潮 ...

今天玩得很愉快,张明慧有点人来疯的架势。

买回来的点心在茶几上一溜排开,她让罗阳给她和这些花花绿绿的点心合影。还抱着桂花鸭,提溜着樱桃鸭站在沙发上摆着各种pose。罗阳就一张张的咔嚓照片,动不动还说这张要放到网上,这张要拿去做门神,这张放厅里辟邪,这张挂床头避孕……

罗阳今天出奇的温柔,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勤快,帮忙收拾屋子,换洗衣机的排水管,刷坐便,洗水果。看什么台,吃什么水果,喝什么饮料,事事都让张明慧拿主意,搞得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晚上吃得差点撑死,活动活动倒是帮助消化。俩人捧着橙子偎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看的是一部国产谍战。什么A设计了全套,B又反间,CСhā在中间猜测哪个是鬼。张明慧看的津津有味,罗阳搂着她的手动了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对你哥那屋子不好奇?”

张明慧想了想,往他怀里蹭了蹭,不在意的说:“还行。”

“想不想看看?”罗阳推着眼镜淡淡的说。

“嗯……”她抬头,眨眨眼睛。

“我能给你弄开。”

撬门压锁的,张明慧以为电视上演的都是扯淡,两根铁丝就能弄开的不可信。因为那时候张明蔚弄丢了钥匙,她们找开锁的过来,人家拿了好过小铁片一样的万能钥匙呢。

罗阳笑了笑,说:“那是开防盗门,卧室锁的这东西,一脚就能踹开。”

张明慧赶紧摆手,“那不行,他回来要找我拼命可坏菜了。”

“知道,要不我早就一脚­干­开了。”罗阳拍拍她的脑门,就回身找工具去了。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拿了一个曲别针,掰直了一遍,又找了一张银行卡。曲别针带小弯儿的一边伸进锁眼,银行卡Сhā进门缝。只听咔嗒两声,就这么,开了。

张明慧目瞪口呆的看着罗阳闪闪微笑的脸,瞬间就崇拜得万马奔腾。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骄傲的昂起头,完全没有偷开人家房门的罪恶感。

张明慧往前蹦了两步,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然后愣住了。

不会真是充气娃娃吧。罗阳站在她背后,看她愣住的身影,赶紧往前一步。然而,眼前的东西确实让人惊讶。

房间里一面墙都是水粉­色­的纱帘,外面还间隔着垂直白­色­的线帘,很梦幻。

虽然窗子紧闭,屋子里有还是淡淡的青草香,好像是某种空气清新剂。左侧是一张挂着粉红­色­幔帐的大床,右侧是一张两米高的大海报。海报上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一袭水粉­色­的长裙,在满是金黄枫叶的林子里翩翩起舞。

张明慧指着那张海报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那个是,我表嫂。”

罗阳也是敬佩,一看就是专门为女孩子准备的房间,再看那张照片,他就了然了。“你表哥很爱老婆啊。”

张明慧摇头,悠悠的说:“可,他们早就离婚了呀。”

最后,罗阳和张明慧一致决定,不睡这间屋子,还是原封不动的把门锁好。

而他们俩的居住问题还摆在眼前,罗阳揽着她的腰,说:“要不,一起睡?我不怕你占我便宜。”

张明慧小脸通红,赶紧推他胸口,“我,我怕,怕占你便宜……不是你占我便宜……”

罗阳抱着她哈哈笑,“放心吧,结婚之前,我不会乱来的。”

她抿着嘴,低头不说话。

商量了好一会儿,张明慧执意要让罗阳睡在屋里,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罗阳只好从了。

张明慧的老姨也是离异多年,可算是儿子都不在身边看着,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的老来得伴做准备,根本没人管她。所以,她来了一个多月,客厅里这个破空调一直就坏着。张明慧属于自理能力属于弱智型,她甚至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维修电话。人生地不熟,出了上班、回家这样的两点一线,连菜市场都没去过,她吃饭都是在饭店和超市解决。好在现在天也不算太热,而且自己住也很少在客厅里呆着,卧室一关门,开着空调就好。

然而今天,她瞪着眼,脑子里清楚的知道,卧室的门后还有一个男人,还有另一个卧室里二表嫂的照片,突然就觉得这个夜晚莫名的燥热,死空调的失灵就犹显突兀。

南京确实比S市热得多,罗阳一贯喜冷,却又极讨厌空调。翻了几个身,终于还是躺不住。打开卧室的门,就觉得一股热风扑面。张明慧抱着薄被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对他的出现没做出反应。他拍拍她的头,轻声问:“­干­什么呢?”

张明慧回过神,看见穿着紧身T恤的罗阳,一下子就觉得脸发烧,耳发烫,支支吾吾的说:“我、我睡不着。”

“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

张明慧抓着被子,往后坐了坐,小声说:“坏了。”

罗阳微微训斥的说:“坏了不知道修啊?”

“我老姨没时间管我,我自己,又不敢找人来,再说,我也找不到地方,我……”

罗阳皱着眉,坐下来一把抱住她。从他们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这孩子的自理能力是相当有问题。这么一个温室里保养出来的花骨朵,张栋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一脚踹了出来。他蹭着她的头顶,清楚而坚定的说:“明慧,跟我回去吧,我来照顾你。”

“我也想回去,可,罗阳,我回不去的。”她把自己窝在他怀里,这会却不怕热了。觉得很踏实,能找一点安慰是一点安慰。

他没问为什么,问了也是白问。张栋一句话张明慧就得乖乖的当小绵羊,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她又能知道多少。就这么抱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张明慧都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了,罗阳却开腔了,问的是别人的事情:“你表哥那么喜欢你表嫂,­干­嘛还离婚?”

张明慧揉揉额头,换了个姿势,乖乖回答:“我二表哥是学习生物科技的,是个特浪漫的人,结婚以前有很多女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我二表嫂那样厉害的女人给降服了,后来他们过的挺稳当的,架都没吵过,突然有一天就离婚了。我老姨问为什么,我表哥说,是因为爱的不够,不足够对抗外来压力。再然后我表嫂就回L省,当公务员了,我二哥回J省帮家里看买卖去了。”

罗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表嫂回了L省?在S市吗?”

“原来没有,这回好像听说要调回来的。”

“你表嫂叫什么?”他轻声问就快睡着的人。

张明慧往他怀里窝了窝,说最后两个字,“秦阳。”

罗阳没说话。

秦阳,新调任年仅三十五岁的副局长。果然是这样。

*******

五一的三天假,罗阳成天就陪着张明慧到处去玩。

在人潮汹涌都无法形容的秦淮河岸挤出来后,张明慧面对着夫子庙发出澎湃的感慨:“都来了俩月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秦淮河。”

罗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问:“那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在家宅着。”她转过头吐吐舌头,“一个人逛街很傻的。”

“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了。”他说。

“嗯。”张明慧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微微的扁嘴。

罗阳拉着她的手往步行街上去,声音恰到好处的说:“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你回来的。”

张明慧抬头仰视他,有点兴奋的问:“你有办法?”

罗阳笑着亲她的脑门,说:“试试吧。”

罗阳这一试就试过去了仨月。

这中间,送走了一场地震,又开始迎接奥运,全国上下都忙碌非常。张明慧很体谅罗阳,所以她自己努力的适应着现在的生活,也努力的适应这不去打搅罗阳的生活。

S市的那边,罗阳的后爸被查出挪用救灾物资,双规之后被依法判决。罗阳的亲妈被连累,直接发配到本省西北地区,一个月后查出严重糖尿病、冠心病复发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终于开始着手办理提前病退。

紧跟着张家也没得消停。张栋的钢材厂三个钢号被查出质量不合格,上层有人施压,在X市的分厂被要求政府入股。美国次贷危机频频来袭,逐步影响着全球市场。钢厂出口的订单屡造退订。张栋紧急召回在J省的亲家外甥,就是张明慧的二表哥。二表哥带回一只海龟营销团队,也不能挽回局面,仍然面临整改重组。

刚上任的张明慧前二表嫂,秦阳。晚间回家被人刺伤,进了重症监护室。秦阳的前夫,也就是张栋亲家外甥、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动用家里在J省的人脉和张栋在S市的手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行凶者。然而,风风火火查了一个多月,丝毫进展都没有,终于还是不了了之。

罗阳的新公司已经顺利开张,郝馨、李新哲、林清都按时到位,一切进展的都还顺利。尚昧的生意,罗思妮死活不接,没办法就只好让郝馨再回去管着。

放下手里的文件,罗阳揉着眉头,这阵子实在太累了。助理收好东西,说:“张栋的老婆晕倒,现在已经住院了。”

“南京那边……”

“听说已经往回赶了。”

“知道了,谢谢你。”

助理笑了笑,说:“您客气了。碰巧我姐也在那个公司,顺便帮您看看没什么的。”

罗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三个月前从南京回来,本想调停两家,让张栋和自己老妈能和平的处理势力范围。结果,张家那边居然能用教育局的人查救灾物资的事儿,谁也没有防备,就一下子暴露了多年的诟病。罗阳后爸也是个炮灰命,被老丈人家弃卒保车。

事情发展的很快,张栋下手是立竿见影,罗老妈借坡下驴毫不含糊。

本来张栋没想赶尽杀绝,无非一口气咽不下,又因着罗阳的游说和前罗夫人的低姿态,还是给她留了后路的。结果谁成想,老罗那边却横Сhā一杠,收拾了秦阳。

本来没那么严重,就是吓唬吓唬,没想到秦阳太厉害,追歹徒的时候从十五级的大台阶上摔了下来,在ICU呆了三天。这些,张栋也认了。可突然又蹦出个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此人做事毫无章法,差点把老罗的弟兄给连窝端了,老罗气得恨不能做了他,罗阳是拼了本事的压着压着,实在筋疲力尽。

接着,老罗找人举报张栋钢材不合格,罗老妈就找X市的后辈,趁火打劫了张栋的钢厂。

事情到现在越来越复杂。

罗阳的怀柔政策还没开展,就遭遇滑铁卢。看着黑漆漆的天幕,想起那个即将飞回来的人,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

接到老妈生病的消息,张明慧马不停蹄的赶回了S市。

老妈在高­干­病房里睡得很香,老爸坐在外间,好像多了好多的白头发。

她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轻声说:“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他那么沧桑而疲惫,剥去强者的外衣,却也是一个真真实实的老人。

从小到大,张栋都没怎么跟张明慧讲过往事,讲过张家和罗家的纠葛。所以,张明慧的过去虽然算不上单纯可爱,倒也是阳光明媚的。

如今,一夜白头的老爸,坐在对面,静静的讲述那些过去,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那晚,他们谈了好多。

张栋说:当年程美的录像带寄过来,你妈是咬着牙看完的。一直没哭,只是跟我说了俩字,离婚。再然后就早产生下你。那时候离婚可不像现在这么自然,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俩家大人都有身份有地位,说什么都不同意。那她也一点都没动摇,躺在病床上还非得让我去开介绍信。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生和程美到医院里的苦苦哀求,她早就离开我了。

你妈是大家闺秀,受过大学教育,在那个年代是人人仰慕的知识分子。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不懂世故,都说她单纯软弱,象牙塔的圣儒,温室里的花朵。但是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骄傲。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栋的眼神是放空的,张明慧看着都觉得想哭。因为他说:自从那件事出来后,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同过床。

33

33、三十、分手吧,就这样 ...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栋的眼神是放空的,张明慧看着都觉得想哭。因为他说:自从那件事出来后,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同过床。

张明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白皙的手被握得更白,只有食指的关节被牙齿咬得通红。而这样的痛楚都无法取代内心的震撼,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的妈妈,骄傲却又无奈的女人。而她一贯严肃的父亲,如今俨然成了一个疲惫的老人。本该是恩爱的眷侣,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张栋难得的拍拍她的头,说:“我早说过,不打算把我的事业交给你。不是因为我偏心明蔚。而是我觉得你就应该找个爱你的丈夫过普普通通的小日子,不要去勾心斗角,不要参与到政治和商业中来。我会给你留一笔钱,以后我和你妈都不在了,就算丈夫对你不好,你还可以自己生活,还有明蔚也不会不管你的。而那个罗阳,背景太复杂,心机太深。他现在说喜欢你、爱你,等有一天所有新鲜劲儿都过了,他再去找别的女人,你怎么办?闹你闹得过,还是耍得了心眼子?到时候连命蔚也一样拿他没办法。他要是接管他爸那一摊,你是当家主母的料吗?这太不靠谱,我才一直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他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兴,罗家必会提防你,我亡,罗家又怎会善待你。”

张明慧吸着鼻子,不甘心的说:“可是,罗阳对我很好。”

“我对你妈又何尝不好?”张栋用粗糙的手指擦掉她的泪水,轻声说:“你妈一直希望你可以去继续深造摄影,她知道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我在西班牙给你联系了学校,奥运一过,就走吧。”

“爸!”她忘了哭泣,忘了旧年恩怨,只是想到了罗阳,“我不想走。”

“没有想不想。必须走。”张栋板起脸,“这次的事情,你走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二十几年的恩怨都该做个了结。秦阳病愈出院,你二哥可以放手不再追究。我的工厂倒了可不能白倒。罗阳的妈也不可能就白白被人搞得身败名裂。你还想跟他有什么未来?”

张明慧怔怔的看着在月光里仿佛要变狼人的老爸,说不出一句话。

“你自己走,总比他撵你走要好。他罗阳是什么人?亲生妹妹都下得了手,你又算得了什么?”

张明慧幽魂一般的走了。许丽芬把张栋叫了进来,“你这么跟她说,就不怕以后……”

“我是她爸有什么好怕的。”张栋扶许丽芬回屋里。

许丽芬却站住了,很认真的看着张栋说:“老张,别拿女儿打仗行不行?”

张栋还是坚持扶她进去,“你以为罗阳那个小子就没利用?哼,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是善类。”拍拍老伴儿的手,安慰道:“你别想太多,身体重要。自己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她要真是喜欢罗家那个小子,就……”

“罗阳那种人,她承担不起。”

*******

夏日的晚间,路边总是有一群群纳凉的人,老人带着孩子、年轻的夫­妇­手挽着手、几个学生在踢毽球,欢声笑语又安静祥和。

这样的生活此时看来总有那么点讽刺,她想要的,是从出生就注定得不到的。张明慧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悲凉。医院和尚昧离得不是很远,她步行就走了过去。

他的办公室是不是还亮着灯?她站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因为装修的时候外墙是整体设计,根本没留单独的窗户。

其实,她只想看看他,一眼也好啊,远远的就行。可是,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门口的车子都开走了,十点钟酒店正式下班也没看见罗阳或者他车子的身影。张明慧揉揉僵硬的肩膀,从树下走出来,到酒店门口去晃一圈。里面只剩下打扫善后的员工,和零星买单的客人。她想,也许,罗阳会最后一个走吧?那么自己要不要再等等?然而有人帮她做了决定。

“张小姐?”

回头,身后正是漂亮的女强人,郝馨。张明慧礼貌的招呼:“郝小姐。”

“你是来找罗总的?”

张明慧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我,路过的。”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李新哲从车上下来,递给张明慧一张自己的名片,说:“阳哥在新公司办公。”

郝馨一拍手,说:“我们送你过去得了,估计他现在还没下班。”

“不用不用,我真的是路过的。”张明慧赶紧退后几步。

郝馨皱皱眉又问:“那,我们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张明慧捏着名片,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挠着头发,好丢人好丢人啊。

同一时间里,罗阳在医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是按耐不住,拨了张明慧的电话号码,结果回复他的是:“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他狠狠的把手机撇出去,大骂一声,“妈的!”

两分钟后,他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充值,再打,回复变成:“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ailed is powered off.”罗阳咬牙切齿,却除了掰手机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早上,张明蔚能给罗阳的消息是,“她已经回南京了,连我都没见上一眼。”

“这么急?”

张明蔚摊摊手,“我爸让人送她上的飞机,你明白的。”

两天之后,一个薄薄的EMS送到罗阳手上。

这是一封手写的信,用了特快专递。如果这是一封情书,那么在这个短信、QQ、Email横流的时代,无意是分浪漫无比的事情。可如果,这是一份账单,你会为那手写的人而感动,不忍心再拖欠。可这若是一份,分手宣告……

罗阳:

太多的事情,我都没有想清楚。一直以来你们说的对,我脑子不好用,考虑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可是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想得牙疼。

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两家有多大的仇。从出生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家庭,多一个妹妹,多一个妈。我没觉得怎样,程妈从来不在我爸妈面前出现,一直相安无事,我爸妈举案齐眉。而有张明蔚在我身边,从来就没人敢笑话我,欺负我,她就像我姐姐,我的保护伞。我习惯有问题就交给别人去处理,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幸。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妈妈都阻止我,张明蔚也不太赞成。可我没注意过他们说的话,也不理解为什么就是姓罗的不行。只要你对我好,我喜欢你,这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就任­性­了这么一次。我从来不相信这个年代里会有罗密欧和朱丽叶。

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的。你爸爸毁掉的不是我的家,而是我爸爸和妈妈的家,还有我妈妈一辈子的幸福。从那件事情开始,我妈妈就没原谅过我我爸,一直以来,我爸过得都跟守寡似的。

昨天,我站在你楼下想,如果没有这些,没有张明蔚,没有程妈,没有你爸爸,我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我妈妈会不会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知识分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愤怒从何而来,我才能理解你所做的也是情有可原。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如果没有张明蔚,也许会很好。

原来,我心中也住着一个魔鬼。

所以,对不起罗阳,我们分手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张明慧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面对这么一封,用词不当、思维混乱、并参杂着表白的诀别书,罗阳是又气又无奈,却还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怎么样?人家用女儿安抚你,事情都做完了就连女儿都收走了吧?”罗阳的妈在身后凉凉的开口。她现在倒也轻松了,没事就跑儿子公司过来看看。

“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看看我叔,一个人在里面也挺寂寞的。”

“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杀杀他锐气也好。”罗妈笑了,说:“你小子啊,不一定心里怎么乐呢。借刀杀人,你学得比你爸好多了。”

罗阳没说话,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着东西。

“你小子啊,打小就没用我照顾过,一下子就长得这么大了。”这位半生严肃的夫人难得露出慈爱的表情。

罗阳也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气球,一口气就能长大。小孩子都得一点点长起来。”

“你这是在埋怨我啊?也罢,我这临了临了的,还返璞归真了,也算是我的报应。不过,”夫人话头一转,眼神也凌烈了起来,“张栋那边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阳点头,回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该有个结束。”

*******

八月份,奥运会如火如荼的召开了;张明蔚和林清的结婚证也领了;李新哲和郝馨也见了家长了;新公司一切也都上轨了,罗阳想,也是时候去看看张明慧了。

然而,他赶到南京却没能看见张明慧。

此时的张明慧人已经在天津接受封闭式的语言培训,一切的去留都已经不是她能说得算的了。好在她­性­格随遇而安,也不执着,对于罗阳,她除了想念和忍耐想念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身处南京某公寓的罗阳,却跟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坐在了一起。

许韩是来收拾屋子的,三十五六的人,看起来还是满身热情,远不如罗阳来得沉稳。这次在S市的事情,倒是让他找到机会和前妻复合。所以有惊无险的过了之后,对于仅仅见过一面的罗阳,他倒没什么敌意。

面对这个一把年纪还过于理想化的男人,罗阳倒是觉得,他有点亲切。那亲切来自于和张明慧一样的心机单纯。

许韩语重心长的说:“你别再找明慧了。我姨夫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现在难得明慧没陷得那么深,早点放手也好。你们要是再这么执着,我姨夫就能让明慧再也踏不上中国的土地。”

“陷得深或不深,还是她来说比较好。”

“何必,要是爱得够深,再胆小,她也懂得反抗的。”许韩撇嘴,表示无奈,“现在呢?她在逃避,就说明这些她承受不起。”

再高的武功都有罩门,再厉害的人都有弱点。在罗阳这段手段强势的感情中,张明慧一直的被动,和如今的逃避,都成了他最不能碰的伤疤。

于是,强人也终于倒下。

九月末,张明蔚婚礼,张明慧没有回去参加,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母女的幸福和自己母亲的悲哀。

最让人难受的是,罗阳的音信全无。她的手机被没收,新的手机号码她不知道罗阳有没有拿到。她写了那样的信给他,又怎么有脸去给他打电话。而罗阳,也没有联系她。

很快,签证和学校都已经联系妥当,她正打算联系罗阳的时候,却迎来了新婚蜜月的张明蔚夫­妇­。

小夫妻俩在南京没有驻留多久,却带来了不少消息。

他们夫妻俩以后打算长驻北京,罗阳的公司林清也不会管理太多,就剩些股份支持着。

罗阳现在非常忙,新公司成立之初招兵买马,扩展业务都得是他亲历亲为。酒店那边被人举报卫生不合格,卫生许可过期。罗阳走关系天天绕酒桌,天天伶仃大醉。上边搞定了,却因为被人发到网上,他没能第一时间找人打压,搞得负面影响扩大。好在网络这玩意一阵风儿似的,过阵子就好,现在业绩不稳定郝馨也在想办法。

还有,罗阳的老妈退休下来,闲的没事­干­,老到罗阳公司和酒店去转。凡事都要参一脚,搞得大家都过得相当不容易。罗阳更是连家都懒得回。

张明慧难过,她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在罗阳四面楚歌的时候离他而去了。

最后,张明蔚说:“爸的生意也不如从前,许韩接了手,明摆着的有心无力。靠着所谓的­精­英团队支撑着,改革改的人心惶惶。大妈出了院一切都好,可是爸现在老了很多。”

张明慧擦擦眼睛,下了决定。

罗阳,让时间安慰他。

老爸,她该进进孝心。

于是,零九年初,张明慧登上了飞往西班牙的班机,目标,巴斯克。

34

34、番外:怎么都是昏(一) ...

女人,长得漂亮是优势,活得漂亮是本事。

这是来自互联网的名言警句,郝馨以此为动力。因为快到中女标准的她没有优势,就只能让自己多长点本事。

可是,悲哀的现实是,很有本事的郝馨同学除了大受老板罗阳的赏识外,相当不受其他男士的待见。相亲之事屡次受挫。

刚开始她还挑一挑,后来她根本不挑,却开始被人挑来挑去。

又一次,相亲男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言谈举止算是正常人,只是问了一个问题:“郝小姐从来没谈过恋爱?”

“没有。”

“为什么呢?”

“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毕业之后忙着工作,错过了。”她回答的大方得体。

对方笑着点头,“听说郝小姐工作很不错的。”

本来郝馨以为这次希望还是很大的,还高高兴兴的请李新哲喝了一个灌装咖啡。结果晚上介绍人来电话说不成,郝馨很耐心的问:“为什么啊?”

介绍人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当时就原话复制了一遍:“人家说了,这么大了没谈过恋爱太不正常。不是因为事业耽误爱情,是因为爱情的路走不通,才转移视线到事业上的。”

郝馨点头,说得都有道理啊,赶紧跟介绍人说,这孩子一看就口味重,得找个阅尽千帆的才配得上他。二婚的都不行,找个红尘打滚的吧。我有好介绍。

人到了这个岁数,受折磨的不仅仅是好心。李新哲虽然是男孩,年纪也还算轻,但是他堂妹李燕说了:“男人的成功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看你兜里的钱,另一方面要看你身后的女人。”

“这事儿我不愁。”

“可我大娘愁。”李燕依旧不依不饶,“你说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姓纪的那个。傲了吧唧的,最后咋了?还不是拍拍ρi股走了?再看你身边有个像样的女人吗?李新哲同志,这充分证明了你眼光不行。”

李新哲拂拂额角,“李燕同志,咱俩是同岁吧?”他比这个堂妹也就大七个月,年份是一样的,看她点头,他又说:“上医院看看,是不是更年提前。有病快治。我妈都没你那么能叨叨。”

李燕被他气得直跳脚,决心收拾他。

回头找个机会,李燕跟她跟大娘说:“你看我哥,为啥到现在都不找对象?明摆着还放不下他那个初中同学。”

“以后总能想通。”李妈一向思想开通,她儿子也是个有谱的人。

李燕继续鼓动,瞪着眼睛叫:“可不是那么说的啊大娘,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想通。要是一两年也就算了,要是一、二十年都想不通,这不耽误抱孙子吗?”

孙子果然是李妈的死|­茓­,她犹豫的说:“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年头,大龄的剩男剩女还少啊?逮找个什么伤心往事就闹不婚主义,非给自己搞的情圣似的。”李燕言之凿凿,最后在李母惶惶不安的眼神中出了招儿:“赶紧给他介绍对象吧,相亲。”

“可是,这也得有合适的啊。”李妈妈有点被忽悠住了。

李燕一拍大腿,“怎么没有合适的啊。我公司同事,小姑娘A市的。二十五,正是好时候,大学本科毕业,在我们那­干­业务分析。稳稳当当的,可好了。”

李母点点头,妥协的说:“那也行,我问问新哲吧。”

*******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新哲和郝馨刚刚开完会,还留在会议室里核对项目报表。会议室外面也乱糟糟的一堆人,他索­性­当着郝馨的面接了起来。接起来就开始皱眉头。

郝馨兴趣盎然的看着他,示意他随便说,还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可以守口如瓶。

李新哲倒是懒得管她在那打手语,只是跟电话里说:“妈,我不用相亲。”

相亲?一边的郝馨捂着窃笑,用口型比划:你也有今天。

李新哲瞟她一眼,接着跟电话里解释:“是,我有对象。”

郝馨瞪着眼睛,抱着水杯踱步到李新哲面前,动口型:骗人!

“嗯,认识挺长时间了,知根知底。”李新哲斜眼笑着看她,看她准备喝水,开口说:“我们公司的,叫郝馨。”

被自己名字吓了一跳,她刚把水杯放到嘴边,瞬间把水又吐回杯里。

合上手机,李新哲瞅瞅她,再瞅瞅杯子,慢慢悠悠的说:“真恶心。”

“恶心?有你恶心吗?”郝馨暴跳,跟着他出了会议室。

进了办公室,郝馨翘脚坐在他办公桌对面,问:“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啊?”

“就近。”李新哲把手里的报表归到档案夹里,很随便的说。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承你贵言,我品味有限。”

郝馨歪着嘴笑说:“小帅哥,我出场费很高的。”

“我也不低。”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副公式化的嘴脸,认真的说:“我们这是互惠互利。”

郝馨挑眉。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相亲?不就是为了找个人让家里放心吗?”

郝馨点头。

李新哲更坚定的说:“与其说找不认识的人,吃几顿饭再慢慢了解,为什么不在身边就近取材呢?”

郝馨眼睛闪闪,好笑的问:“你让我取你这根柴禾?”

李新哲说:“我同样可以堵上我妈安心,也不用跟个不认识的女人搞心机费神。”

郝馨歪头看他,又斜眼看他,再正经看他,都感觉不到他的戏弄。于是她打算吓吓这个小弟弟,“谈恋爱太没诚意,有本事直接结婚吧。”

“可以,”李新哲摊手,很赞同的说:“这更省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开玩笑吧哥哥!”这次郝馨惊悚了。

李新哲拍拍她肩膀,“晚上一起吃饭,咱们再好好谈谈人生计划。”

“湘菜历史悠久,烹饪技艺高超。是我国八大菜系之一,可惜在这一区域还未形成挑剔、高级的食客群体。在S市找一家地道的湘菜馆是很不容易的。”今天他们坐的这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结果郝馨还是能把毛病挑的一套套的,她筷子一点说:“就如这个酸辣­鸡­啊,过辣无酸。湘菜更多的是注重酸辣、软­嫩­、浓郁。这个吃起来更像川菜。”

李新哲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

郝馨又说:“这就是四不像,我们俩要是结婚的话,也会跟这菜一样。说好听点,叫不合时宜、生拉硬套。”

“怎么就生拉硬套了?”

“就是……”郝馨看看抱臂而坐的李新哲,一下子真的说不出什么,卡在那里。

“那是你的偏见。”李新哲指了指周围的座位,“这家餐厅也是口碑很好,很多人都在这里就餐就是最好的证明。”

“新哲老弟,你的提议是很好。可是我没打算这么草率的把自己卖掉。”

“这不是草率,是效率。”

“可我还想挑一挑。”

李新哲正随手翻着桌上给客人用来写留言的本子,突然看到一页。他笑呵呵的给郝馨递了过去,也同时念了出来:“那些允许被挥霍的年代叫做青春。”

郝馨看了一眼,盯着李新哲看。

李新哲依旧面容柔和的问:“您还剩多少?”

郝馨嘴抿的很紧,有点咬牙切齿,“你不就小我一届吗?有什么好张狂的?”

“你错了。”李新哲喝口啤酒,说:“我记得你考研时两年考上的。”

“那又能咋的?等你变成老糟头子,歇顶的时候,姐姐我一样满头秀发!”

“白发魔女啊?”李新哲笑了,说:“还有,郝馨,我小你一届没错,你晚一年读研也是对的,但我不是小你两岁。我本硕连读,本来就是短一年的。所以……”

镇定如郝馨,成熟如郝馨,都跟正常女人一样,年纪是他们的死|­茓­,“李新哲!你个小B崽子,别老在老娘面前装青春美少年。姐上你们家户口本除了给你当老婆还可以给你当后妈,甚至是儿媳­妇­!”

李新哲依旧波澜不惊,笑嘻嘻的说:“老婆我还说得算,后妈,你得问我爸,儿媳­妇­,这得看我儿子的品位。”

郝馨暴怒:“李、新、哲!”

李新哲依旧好脾气的说:“结婚吧。”

郝馨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的说:“婚姻是坟墓,你觉得咱俩合葬的话风水会好?你觉得能是个好|­茓­?”

“我还可以,你呢?”

对面的这个男人总是一脸浅笑,不疾不徐。说起来若真的是走投无路,这也莫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郝馨点头,算是妥协说:“反正都是死,在哪不一样?”

李新哲也满意的伸出手,与郝馨礼节的轻握,叹道:“真是羡慕你。”收回手他又说:“这种年纪都能遇上像我这么好的男人。”

郝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臭屁?”

李新哲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你没看出来的多了,等合葬以后你在慢慢发掘吧。”

基于这场婚姻有着做买卖的元素,所以俩人必须在婚前商量好婚后生活以及生活不和谐的处理事项。

郝馨说:“结婚是可以,但是夫妻义务这个东西,还是先等一等。”

李新哲问:“你要做挂名夫妻?”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倒也不算。就是怕什么都被吃光光了才发现生活生合不来,再离婚,那我就一点本钱都没有了。”郝馨眨眨大眼镜,胸有成竹的说:“你懂的。”

李新哲扶扶眼镜,下结论:“不见兔子不撒鹰。”

“有备无患总没错。”郝馨不理他,接着算计道:“房子什么的就先别买了,你不是有个公寓吗?我那个单间可以租出去。每个月我们就按份出生活费,家务的话找钟点工。其他随手的活,我们一起做就行,也不用分的太细。”

“像搭伙这么过?”李新哲渗着中指挠挠头,“那我不是守活寡?”

“哎呀怎么那么说。”郝馨扇扇手,说:“至于那个事儿,一切顺利的话,自然水到渠成。”

“呵呵,你们家也等着抱外孙吧?”

“我周岁二十七,在等两年要孩子还是来得及的。这么算起来,一切刚好。”

“两年之后不行呢?”

“不用两年,一年,或者半年。要是不合适,咱俩分了就行了。也不耽误我再找。”

“你真是挺会算计。”李新哲突然很正经的看着对面的郝馨,说:“要是我那方面不行,你岂不是白算计了?”

郝馨一怔,眯起眼睛看他,“你不是处吧?哪方面行不行自己不知道?你可别害我。”

李新哲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有事,更新缓慢。周五还有番外一篇,很抱歉。大家新年新气象,我也努力加油。

35

35、番外:怎么都是昏(二) ...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结合。既然郝馨和李新哲已经决定结婚,那么拜见父母,正是介绍亲家见面就都要排在日程上了。

因为郝馨家在D市,俩人决定赶个周末回去一趟。所以,就先安排郝馨跟李新哲的家人见面。

李燕一听说这个撬行的腰刀大爷家见家长,立刻花枝招展携家带口的出现在李家的客厅里。

李妈妈自然在家洗手作羹汤,李爸爸特意下午请假回家看儿媳­妇­。

一进门,郝馨就愣了,好大一家子人,除了李新哲的爸妈,还有一对年轻小夫妻带着两个双胞胎小女孩,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小声的问李新哲:“你是带我来展览的吗?”

“这叫好客、热情。”

郝馨搓搓下巴,深沉的说:“周末我也热情给你看吧。”

对于这次妥协下的婚姻案,职场上镇定的郝馨心里也打着鼓。李新哲的内敛在时下的年轻男孩中很少见,他的学历、外貌、工作无不优秀。拥有这样儿子的父母,能不能看上她这个大龄并且除了自强不息之外毫无亮点的儿媳­妇­?

这个婚结不结的成,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是丢人就不是她的初衷了。观察的敏锐的郝馨,打一进门就感觉到那个据说是堂小姑子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夹带着激光束。

其他的,除了两个闹得要死的小孩,都还好说。

郝馨觉得李爸爸是个很温慈祥和知­性­的人,话不多但眼神关注,笑容温柔。总能让郝馨感到被关怀的温暖。李新哲那一天温柔的神情应该是遗传了爸爸了。

李爸爸看郝馨,感觉很沉稳、成熟,说话得体,进退有度。他知道郝馨年纪比自己儿子大,多少有些不太称心。但是一看见本人,倒觉得很好,说是职业女­性­,倒也是个踏实的人。没有画得黑黑的大眼圈,没有乱七八糟的眼儿和乱七八糟的环,连耳洞都没有。也不像原来那个姓纪的小姑娘,看人是总有一种凌驾之上的感觉。

郝馨觉得李妈妈很简单,就是一位母亲的形象。却又不同于自己那个为这锅碗瓢盆转的妈,很有知识女­性­的感觉。也就是这样的夫妻才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李妈妈看新媳­妇­,可真是越看越顺眼。其实郝馨就是一般般,偏偏就胜在平凡。看着就和气,更鉴于李新哲之前那个拿鼻孔当眼睛的女朋友,郝馨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天仙。不由得感慨: “好啊,这姑娘好。工作跟我们新哲一起,学历也般配。真是不错。”

还没等郝馨的笑容完全盛开,一旁的堂妹李燕敲起边鼓了:“大娘啊,可她这长相太一般了,掉人堆里都看不出来。”

李妈妈笑呵呵的说:“那好啊,安心,长得保险的总比长得需要买保险的好。”

李燕不死心,继续捣乱:“可你看她那身材,一点女人家的轻盈都看不出来。那大ρi股,都赶上小磨盘了。”

郝馨手开始紧紧扣着李新哲的胳膊,李新哲面上温和依旧,手指头却紧紧的往外扣她掐在­肉­里的手指头。

李妈妈一看俩人那个黏糊劲儿,更高兴,说:“那好啊,身体健康,ρi股大,好生养。”

李燕看郝馨那浅淡微笑的脸,继续加纲说:“大娘,她可比我哥大三岁啊!都三十了,要孩子都不容易。”

郝馨忍不住出声:“虚岁二十八,还好两年呢。”

李妈妈握住郝馨的手,深情的说:“大三岁好啊。”李燕彻底拜倒,李妈妈还笑滋滋的说:“女大三抱金砖,就算三十了不怕,结了婚就生,一点都不耽误事。”

这李妈妈太给面子了,郝馨满心的感激,吸吸鼻子拉住老太太的手,“姨,你放心,三十岁之前我肯定生。您说吧,要几个,我就给你们生几个。”

李妈妈更是高兴,赶紧进厨房去准备饭菜。李爸爸也乐呵呵的问郝馨要喝什么、吃什么水果,然后也进屋开始忙活。

这会儿,厅里就剩下李燕两口子和李新哲与郝馨。李燕的老公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总是怕老婆的破嘴得罪人,按了一会儿,被恼羞成怒的李燕撵了进去。

看着郝馨那个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矮的鼻子,额头上淡淡的雀斑,李燕毫不留情的说:“你会把我们家整体素质拉下来的。”

瞅瞅对面这个妆容细致的女士。郝馨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平凡到神憎鬼厌了,但是自尊心她还是强大的,她笑着对李燕说:“这我到担心不着,有时候孩子不一定都随父母,也经常会基因突变什么的。比如说小妹你,卸了妆,也是另一番风景。”

*******

在李新哲家,郝馨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所以这份热情,在D市更上一层楼还给了李新哲,人数是翻了一番,爱说话的人更是翻了两番。这倒难不倒之前做营销策划并中美到处乱跑的李新哲,但是李新哲碰见了郝馨不曾碰见的问题,那就是——语言不通。

D市的话虽然不像S市的话更接近普通话,但只要你不是语言障碍也不至于听不懂的。李新哲是个特例,他常年受标准普通话和标准英语教育的那个不太灵光的耳根子,在家就不大能接受玍古的方言,如果D市话再说快了,他想听懂就非常困难了。

这点郝馨知道,因为他到上海出差的时候基本都跟人说英语,因为上海味儿的普通话他只能听懂一半。

于是,郝妈妈坐在沙发上,一句:“喃(nǎn)哥儿来。”就把李新哲整蒙了。郝馨好笑的推推他,让他过去坐。

看着郝馨爸爸递过来香烟,听着郝馨妈妈一句句听不懂的问题,李新哲能做的就只有面带温和微笑,小白脸更加小白脸了。

郝馨的家庭是很普通的家庭,郝爸爸是船厂的工人,为人憨厚。李新哲决定收起对付自家老人的那一套,跟郝爸爸连说带比划的从天南到海北的胡侃,从文革到八十年大庆,从杨利伟上天到预测世界杯冠军。郝馨在旁边看得直笑,有时候他俩说的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李新哲也老诚恳的点头。不管怎么说,老爸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

郝妈妈那里没这么容易。这是个典型的D市女人,雷厉风行,说话嘁哩喀喳,该什么是什么,弯里弯绕、含沙­射­影是一点都没有,让人不费心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被掘。比如,郝妈妈咬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小李,多大?”

李同学特意报了虚岁:“二十六。”

“呀,太小了,懂啥?”

李新哲实惠的回答:“该懂的都懂。”

郝妈妈笑了,眼神还暧昧了一下,“俺家闺娘可不懂。”

“我教。”李新哲认真。

郝妈妈笑得鱼尾纹都要刻到骨头上了。

终于郝馨瞪眼:“说什么玩应呢?”

“说喃(nǎn)做饭。”郝妈妈回归快语速。

“你想什么呢?”李新哲也收起笑容。

于是,郝馨终于体会什么是丈母娘看女婿了。

晚上,郝馨和李新哲要在这留宿。郝爸爸把卧室收拾好,郝妈妈研究了半天,最后大义凌然的决定,你俩现在这将就一宿吧,床小了点,晚上别折腾。

郝馨扎毛,叫道:“妈,我俩连证都没领呢,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郝妈妈不敢置信的等着眼睛看李新哲,直到小白脸子的脸上一片嫣红,“小李,你这速度实在太慢了。”

“呵呵。”李新哲除了­干­笑,也没啥可说的。

最后,李新哲被发配的附近的小旅店睡了一晚。

郝妈妈跟女儿躺在一张床上,语重心长的说:“这小伙子不错,都没咋样就愿意娶你这个老姑娘,你以后得多上上心。”

“哎呀,妈,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数。”郝馨也觉得头痛,捏捏眉头,轻声叹气。是不是太草率了?

早上,郝馨顶着黑眼圈带李新哲去买些海货带回去。李新哲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的问:“你昨晚上没睡啊?想什么了?”

“说真的,”郝馨站定,认真的看着李新哲,问:“咱俩这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太不正常?太不现实了?”

“有什么不正常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李新哲别开眼去看柜台里的海参。

郝馨一使劲把他又扳回来,“不是啊。我是女大,可你还年轻。条件又那么好,你怎么就愿意跟我结婚?我怎么想不通呢?”

李新哲拍拍她脸,“你多好啊!长相保险,自力更生,成熟、省心。”

对这个说辞郝馨明摆着不买账,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就图省心?我告诉你啊,咱俩这真是带着合同结婚的,姐姐可没那么容易让你绕进去。”

“你别闹了,我可就是图你省心。”李新哲赶紧奔柜台买了点海参什么的,转回来的时候,郝馨还是那么一副便秘的嘴脸。他叹口气,勾住她肩膀,说:“我发现D市人说普通话的时候能说得特别标准,就是不习惯的保持不了太长时间。”

“嗯,我妈说几句行,多了就能累死。是不常说,经常说就习惯了。比如我。”

“还有,S市人说话除了一些东北方言,基本都不耽误听。但是那口普通话里总是带着一股东北味儿,很难去掉。而且,很容易被外地口音带拐。”

“对对,张明慧就是。你发现没,上次她从南京回来,一口南京味儿的东北话。”

“呵呵,是啊。这回出国了,回来的时候还不一定什么样。”

“真的,像你这样把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的S市人真的不多。”

李新哲骄傲的点头。

“但是,你东北话太差了。连‘上该’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逛街。”

“那是我后来告诉你的。”郝馨白他一眼,“借别(三声)儿。”

“邻居。”

“胰子?”

“……”

“半拉儿?”

“……”

“得瑟,寒颤,布拉基?”

“闭嘴!”李新哲挫败,这转换话题打太极还真是不容易,最后受伤的竟然是他自己。

只是,有她的生活,总会愉快许多。李新哲拉起她的手,没让她挣脱,因为觉得,幸福若抓在手里,就不要轻易放下。

未完待续哦……

36

36、三十一、你在他乡还好吗? ...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种死活不肯低头认输的人,就如同罗阳。当心灰意冷的感觉一淡,那种作为强者的霸气就再次苏醒了。然而,倒霉的是……

“你居然出国了?”罗阳撑着额头,感觉脑袋里有只兔子上上下下的跳。

人已经在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张明慧心里应是欣喜的。可是他声音透着浓浓的怨气,她又开始害怕了,“是啊……我,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了。”攥着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山高皇帝远,不要怕,不要怕。

罗阳依旧暴躁,语速也快了:“英语说得跟新疆话似的,上西班牙卖羊­肉­串吗?”

“我、我在这边念语言呢,还,还有,这边说西班牙语……”

“闭嘴!”对于这段感情,她可以不积极,可以不勇敢。他甚至可以忍受她在S市以外的地方躲是非,但是,她居然给他躲到外国去了!罗阳吸吸气,试图平稳的问:“你到底怎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就是,听,听我爸安排,我……”张明慧被他吼得,突然觉得出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行了,别磕巴了。”罗阳揉着眉头,也只能狠狠的说:“我等你回来,咱们再算。”

张明慧一哆嗦,反­射­­性­的说:“那你别等了,我不回去。”

这句话她倒是说的利索,罗阳沉默不语。

时间在越洋电话线里静静的流淌,张明慧心里也开始不好受了,她小声的说:“对不起。”

“我说过,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对不起,就像那封乱七八糟的信里写过:对不起罗阳,我们分手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从来没认识过?那这么多年,都可以说抹杀就抹杀的吗?罗阳越来越愤怒,也不打算再压制这种愤怒了,他大吼:“分手的时候说对不起,就跟对着国足喊必胜是一样的,都客套虚伪毫无意义。张明慧,别什么事都拿你的软弱做借口!好好过日子,好好想清楚。”

断了线的电话仍然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泪水打湿了话筒,也打湿了巴斯克的天空。

雨水打在窗外的雨搭上,劈了啪啦的响着。水蹦到了地板上,张明慧才手忙脚乱的关窗户,擦水。可是水好像总是擦不完,最后累得她蹲在地上再也不想站起来。罗阳欺负人,房东欺负人,怎么连下个雨都要欺负人?扔了抹布捂着脸,她终于放任自己哇哇大哭。

罗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要自己做饭,本来我就不懂方便面以外的烹饪技术,这里的好多材料我还不会用;我要一个人出去买东西,我英语说得像新疆话一样,根本就没法沟通;还要自己做所有家务,包括刷厕所。每天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找不到;我爸能给我寄的钱也不多,我的存款换算成欧元,根本就没有多少。学校的一个同学帮我找了个活,在一个中国人开的面包房里打杂工。我想省点钱,就把卖不掉的面包拿回来吃,每天吃那破面包我都烦死了。

可是,我回不去。我回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面对我妈。我就是无能,就是软弱,我也没有办法。

罗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

九千五百多公里外,S市的天空渐渐落下黑幕。

罗阳狠狠的摔上电话,在老板椅中叹气。

李新哲看看那可怜的座机,劝道:“阳哥,咱们现在是自己开公司,这广告公司不比原来你那些酒店歌厅,东西还得省着点用。”

“你跟郝馨在一起时间太长,越学越坏。”

李新哲谦和的微笑,“希望以后我能改造她。”

“任重道远。”

“所以打算关在身边好好看着。”李新哲递过去一张红­色­信封,“看来你是没有女伴了,那就自己来吧。”

看着上边婚礼的时间和地点,罗阳苦笑着摇头:“是不是小时候我欺压过你们,现在都合着伙来挤兑我?一个接一个的赶在我前面结婚,才多大的岁数啊,一个个的。”

“现在金融危机已经演变成经济危机了,这次怕是不好过去。”李新哲习惯­性­的推推眼镜,以专业人士的口吻说:“如果经济危机再度扩大,难免不会进一步通货膨胀,我们必须趁着钱还算钱的时候多捞一笔。”

“经济危机。”罗阳哼笑,转转手里的笔,“我们自己倒是不用太担心。倒是别人,也许正是时候。”

李新哲收起所有表情看着他,“阳哥,你打算……”

“是时候都给我老实了。”罗阳放下手中的笔,拨了个电话号码,看着李新哲对电话说:“郝馨,你该过来跟你老公并肩作战了。老板我到时候随个大红包。”

*******

二零零八年,随着美国“两房”次贷危机、华尔街的衰落、三大投行的相继关门,以美国为首,爆发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

二零零九年,这种金融危机终于正式的转成了经济危机。波及面从金融行业窜到了老百姓的腰包和菜篮子里。

中国,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南方一些主要以外贸为主的中小企业。这一年早期,北方还没有后来那样随着全国一起经济困难,很多企业在开源节流中坚强的挺着。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张栋的钢厂却能撑过这场经济危机的风雨飘摇。

当时,张栋是想让二女婿林清出来帮忙。然而,林清毕竟早年都在风花雪月里当浪荡公子,正经的商经验不足,关系网又不在东北,再加上二女儿夫妻俩在生育上出了问题,张明蔚差点得了心理疾病。张栋只好招来许丽芬的侄子,留洋回来的许韩,顺便也借用了复婚后秦阳在S市的影响。

只是,事情却没有预想中顺利。

钢厂是做中小型钢材,早十五六年前真的辉煌过一阵子。后来S市重工业渐渐萎缩,又几年业内转炉成风,工厂业绩一再动荡。张栋手腕强硬,算是挺了过来。后来经人点拨,民营钢铁都是夹缝里求生存,不如做贸易来得方便。渐渐减少了原材料的加工,专做半成品加工。后来还把外贸搞得越来越大。

好是好了几年,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严重的经济危机。本来外贸订单就已经少了四成,又突然被检查出两批次强度不合格的钢材,被罚了款。一下子雪上加霜。

许韩毅然决定壮士断腕,割掉了所有对外出口贸易,停止原材料加工。全面进行半成品加工,在二点五线和县级城市做低档次销售,联系了多家知名房地产建筑商。直接使原来的辉煌的张氏帝国变成了一个民间作坊。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也是重伤下火线,张栋被这种拼尽全力苟延残喘的做法刺激到,直接宣布退休。

罗阳是坐在尚昧的办公室里接到这个消息的。他摆弄着笔,想这种时候,要怎么让自己的老爹消停下来。李新哲过来接媳­妇­了。

“用不着吧?新婚燕尔也不用这么显摆啊。”罗阳随手就把签字笔扔上他白­色­的毛衫上。

李新哲身手属于不灵敏那伙儿的,懊恼的拿罗阳办公桌上的领带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经济危机呢,你还祸害我。”

罗阳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这人结婚之后分外的像个娘们儿。

李新哲还在倒苦水:“后天就圣诞节了,然后就元旦,再然后就春节,再再然后还有情人节。就这两月,郝馨掏走了我半年的工资。你说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罗阳完全不觉得他这是抱怨,倒像是臭显摆。对这种人,只能无情的说:“你自己当初要娶的,怪谁?”

“我一时好心,帮社会解决一个高学历大龄女青年,结果,老天没给叫郝馨的安颗好心。”

“活该!勾搭郝馨的时候你安好心了吗?”

“你别那么说我啊。”

“哼,还什么契约婚姻,你以为写网文呢?”罗阳鄙视他这种追女孩的方式。

“你可小点声,哥哥!我们这是保密协定。我正准备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呢,你就把它忘了吧。”看罗阳张嘴还要说什么,李新哲瞬间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办法,正了脸­色­,坐到办公桌对面说道:“阳哥,你这次答应阿姨安排相亲,不是真的想要结婚吧?”

“我都三十了,为什么不结?”罗阳低头,微微一笑。

李新哲推着眼睛,眼神是和郝馨一样的八卦:“那明慧姐呢?”

罗阳仰靠在靠背上,正儿八经的笑了:“是我的,跑不了。”

经济危机来了,六亲不认,不管是谁,都先打一耙子再说。但是罗阳的爹,老罗却眼光独到,在经济危机的影响下把偏门生意又捣鼓了起来。

为这事,罗阳劝解、威胁都用了,不好使。那是他费尽心思洗白的底。早在他开始上大学的是就在做这个事情,好不容把个娼门发家的老爸包装成正经商人。

最后,只好提前让他知道张栋的退居二线,希望让老爸收了那颗争强好胜的心。

自从罗阳出来做事,老罗的很多渠道都被架空了。也说不上生气,但是不高兴肯定是有的。偏偏他护犊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特别无奈。所以罗阳得到张栋的消息比自己早,听了之后,老罗高兴得直拍大腿,自己掏腰包给罗阳换了车,罗阳也没客气,直接挂到新公司名下算作固定资产了。

可惜,老罗还没笑上几天。

二零一零年,国家开始大力度扫黄打非。随着北京最出名的风月场被停牌六个月开始,这股强力打杀风从北到南,从现实到网络……咳,说多了。我们要说的是,老罗终于栽了。

这么一查,一封,一严打,他手下赚钱的买卖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原本以为就是一阵一阵的,结果这回有点持续不断的意思。想早先辉煌的后台就是他那个感情深厚的前妻。可是随着前岳丈的去世,前妻的退休,他的后台也崩塌殆尽。

六家餐饮娱乐机构该洗白的洗白,该转型的转型,该关门的关门。再加上外来竞争的加大,最后所剩无几的业务,也就算是维持了一家大小的温饱。

转眼一看,罗阳居然一跃成了家里主要的收入支撑,渐渐崭露头角成了S市商业中的一枝新秀。强而有力的成长起来。

于是,争斗了二十几年的两家,终于没有了什么争斗的本钱。罗阳也终于是安了心,要好好算计,怎么让在国外喝苹果酒看斗牛士的人自投罗网。

37

37、三十二、归来了,我的宝马王子 ...

以下是一段MSN对话:

蕙质兰心:巴斯克的食物中,我觉得羊­肉­被烹饪的分外美味。然而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起我妈做的酸菜炖羊排,直到枕头一片湿腻,在口水泛滥中苏醒。

巴斯克有清香的苹果酒SIDRA,远赴盛名,每次一喝都让我倍感饥饿。可是每次吃饱了,我都怀念家乡的老啤酒,喝那些喝多了撒酒疯的日子。

在巴斯克的日子里,我遇见了好多品种的帅哥,高大威猛的、绅士高贵的、阳光活泼的。可是最后,回想起来的总是觉得祖国东北部的汉子才叫威猛。

无理由的彪悍:那么,张明慧小姐,你想说什么?

蕙质兰心:张明蔚小姐,我想告诉你,我要回国。

无理由的彪悍:你不怕爸把你塞进集装箱扔到刚果去?

蕙质兰心:那我就死给他看吧。

无理由的彪悍:姐,你真的变了。

蕙质兰心:恩,妹,我长大了。

二零一零年六月,夏,张明慧回国了。

三千尺的高空之上,张明慧眯着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好几天没有喂饱的瞌睡虫现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两个月前,张明蔚来电,说罗阳要订婚。订婚这个东西有点虚无飘渺,而且没图没真相,张明慧的大神经没能被撼动。

一个月前,罗思妮在空间里发布了罗阳订婚宴的照片。那个未婚妻笑容很浅,表情很高贵,张明慧有一瞬间觉得这才是一位公主。她心里开始害怕,无形中开始准备结束语言课程,大学的申请也搁置下来。

一周前,她的邮箱里收到了罗思妮转发的群邮件,是一封粉红­色­的电子请柬。上面虽然没有附上结婚照,但新郎的名字足够让她热血沸腾。虽然婚礼日期在两个月之后,但张明慧已然是归心似箭。

几乎是关了邮箱就找了航空公司的送票热线,用网上查到的西班牙语和蹩脚英语外加着急的中文,订到了回国的机票。首站到北京,然后转机到S市。一下子,刚宽裕的手头又变紧了。

直到在北京转机的时候,张明慧才反应过来,回到S市她首先要面对的不是罗阳,而是,张栋。

她扯扯背包带,直面人生才是真的勇士,于是,她没成为勇士,差点烈士了。

因为飞机晚点,到了北京的时候已经离转机只剩两个小时了。张明慧忙忙叨叨的办完了手续,上了飞机。结果又赶上是小飞机给大客机让跑道,又耽误了一个小时之久。谁成想,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孩子,下了飞机上了机场大巴,却又被憋在了高速公路上。张明慧连仰天长啸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色­是越来越亮,因为已经下午两点了,地上反着热气,太阳显得更晒。空调再足也难以减少燥热的情绪,张明慧闻着长途车上的空调味有点晕车,正靠在玻璃上打蔫。前面司机和几个乘客唠起来。

司机抱怨:“都他妈说经济回暖回暖的,哪看见回暖了?还不是该破产的照样破产?”

一个乘客说:“可不是嘛,我们家老邻居就在这个厂。说他们厂里年前还说加生产线,结果回来就说要清算。”

另一个乘客说:“物价涨,公司垮,真是谁能管得了谁啊。都不容易。”

后面有个小年轻站了起来,带着蓝牙耳机跟电话里说:“不知道哪闹罢工,都堵在高速上了,排出去好几十米的队。”

张明慧也站起来看了看,远远的就看见一排排的工人,列队整齐,还举得大标语口号响。这回真的是无语问苍天了,额滴个亲娘啦,这得堵到什么时候!

闷着无事可做,她就跟着几个好事儿的大姨一起下了车。左右看看风景,望望天,脚下终于踩上了生养她的土地。离开祖国一年多,这座城市两年多,时间不长不短,再次踏上却有一种隔世的感觉。

她为了看清,往前走了两步,听那边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子在对群众喊话。声音听洪亮,不用扩音器。

“大家稍安勿躁,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公司没那么容易垮掉。就算垮了,也会用资产先结算大家的工资的。这个不用担心,破产法里啊有规定,这个清偿顺序……”

张明慧有种直觉,这人说话根本就是雪上加霜。于是好奇的她又往前挪了几步。

果然,工人们可没上课的好兴致,原本今天就是来等是不是要破产的消息,三个月奖金没有了,原本都指望这次大单子成了,可以得个季度的分红,结果一下子整成破产了。一旦破产,还了银行,清了税款,有没有子儿到他们手里还不知道呢。

底下哄哄哄的都不­干­了,有人站起来说要见大老板。

有人说,公司财务有问题,主张清查,损失得有人来赔。

有人说,管理层有人贪污了,这么大的企业肯定不能说没钱就没钱。

……

渐渐的就有一种要暴动的感觉。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开始蠢蠢欲动。张明慧本来是站在场外的,被好事儿的大姐们簇拥着越来越近。当队伍里有人扔出油漆瓶子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张明慧就直直的被扔进了人群。

肩膀被人撞了,脑袋不知道被谁敲了,刚才跟她在一起的几位大姐也都慌了。张明慧害怕,她不想牺牲在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上。这太挫了!

紫霞姐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那是多少灰姑娘期待白马王子来救场的心声啊,张明慧就在战战兢兢中看见了一辆宝马呼啸而来,下来了一个久别的身影。脑中骤然冒出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多金帅哥,有一天他会开着宝马7系来救我。

宝马王子——罗阳先生,站在车外没动,他手下的两个助理上前拉开人群,他才走过来。眼神只是稍稍在张明慧身上停留了一瞬,附耳对一个助理说了句什么。

那个助理捡起旁边一个扩音器,就对着广大工人开口:“这位是兴正科技的罗总经理。我们兴正持有贵公司超过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想必大家之前也都听说了。如果二厂这回真的撑不过去,我们会进行收购。”

罗阳目视前方,不怒而威气场强大。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跳如鼓。

昨天晚上才接到老妹的消息,说张明慧马上要回国。他知道大概就是这段时间的飞机。所以鬼使神差的以查看工厂为由头,在这一带开车溜了好几个弯儿了。

可是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看她被夹在人群中,他都有点惊心。

从车里下来,罗阳真想一口气把她拽回家,好好收拾一顿,然后关起来哪都不让去。但是鉴于这个人之前种种行为,还有那一张纸的分手宣告,罗阳决定给她教训。

既然她已经回来,而且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打得张栋措手不及。就说明,这场订婚和一封婚讯是有作用的,自己在她心目中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那么,这一次,他要全面拿下她,全部的一只兔子,包括兔子的躯壳和兔子的内心。因为他不管做什么,做了多少,都只有她的肯定和并肩站立,才能得到圆满。

而事实上,如果在罗阳下车之后,张明慧小姐能够上前去抱他,叫他,哪怕一句我回来了,都能让樯橹灰飞烟灭。最不济,她走几步,扯扯他袖子,都能让以后的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当然,如果这样,故事到此就结束了。如果这样,张明慧就不是小兔子张明慧了,那就成了吃老虎的猪。

所以,张明慧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眼神迷茫且充满崇拜的看着这尊罗先生,完全猜不透他为什么不看自己。

“这个问题上,我们今早也已经在跟二厂的高层沟通过,一旦收购成功,所有工人会被兴正全数留下。所以大家不要担心……”助理还在说着,群情激昂。

可张明慧没心思听,她只是看着罗阳对工人代表微笑。那样的笑容跟自己记忆中的大不一样。客气,礼貌,却疏离。

而记忆中的微笑,她至今还依稀记得,带着几分爽朗,还有几分戏谑。高兴的时候毫无保留的给予,生气的时候毫无顾忌的扼杀。

有人对这些说辞产生质疑,“你们兴正不是做什么电脑什么维护的吗?收我们食品加工厂­干­什么,你们能行吗?”

罗阳终于开腔,他说:“我除了是兴正的老板,更是博同的股东。博同主要经营餐饮娱乐,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今年我们准备在食品生产开发上做新的尝试。与其说收购二厂是兴正的行为,更可以说是兴正再为博同铺路。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飞黄腾达,但是我会付出百分之百的热情和博同、兴正百分之百的支持协助,无论如何,结果都会比现在的局面好上许多,这点大家应该是相信的。”

这份说辞确实有镇定的效果,但是能让工人们接受的却是罗阳的那种成竹在胸的自信与强大的个人魅力。

工人们鸣金收兵,小宝马绝尘而去。

刚才惊吓过度的大姐们对张明慧上下其手,问是不是哪疼?碰着没?打着头是不是有脑震荡?

张明慧完全听不进去、顾及不得,她只是想起了紫霞仙子在“来娶我”后面还有句台词——“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望着不知道是几系的宝马ρi股,她恍悟。

罗阳,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预先告知,后面我觉得我在恶搞,请被雷到和被娱乐到的同学们叫好~哦也

38

38、三十三、中游处处有高手 ...

在家里了,张明慧见到的是不一样的张栋。更确切,见到的是爸爸。他没有两年前那样宝刀不老的犀利,那种风雨召之即来的魄力也荡然无存。她鼻子酸酸的,眼眶发胀,诺诺的叫了声:“爸。”

张栋看她一眼,一拍桌子:“给我滚回西班牙。”

张明慧浑身一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不回去。”

“因为姓罗的那小子?”一提起罗阳,张栋就牙根子痒痒,怒道:“我就不信,没他捣乱,我那厂子就这么快倒。想让我把女儿给他,没门。”

张明慧缩缩脖子,一把抱住老妈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妈,我真的不想出国。在那边很苦很苦,我又不会做饭,也不会西班牙语,成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个子又矮,他们那连个中学生都比我魁梧,总是挨欺负。我……我特别想你,想你做的酸菜粉条。”她说着说着就越来越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全都蹭在老妈的肩膀上,“妈,我真的不想回去。”

许丽芬本就是个心肠软的人,又是自己女儿,那心疼得只能跟着掉眼泪,拍着她直说:“不回去,不回去。”抹抹脸,她转向丈夫说:“那个罗阳不是要结婚了吗?有什么好担心?”

听到这,张明慧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听张栋重重的哼了一声。

罗阳是不是要结婚了,她想得头都疼。但,如果罗阳只想让她回来才这样做,那为什么他看见自己都不多瞅一眼呢?

越想越郁闷,张明慧狠狠的揉乱了一头秀发。她给久未联络的刘云舒发了信息,报告已经回国的消息。

刘云舒只说:好。

她说:罗阳不理我,我觉得前途灰暗。

刘云舒回道:送你语句格言“如果你看到面前的­阴­影,别怕,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

她说:你想说他当面不理我,背后很想我?

刘云舒隔了很久回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她说:什么意思?

刘云舒回:《晏子春秋·杂下之十》,去百度。

百度查询结果: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被刘云舒评价为兔子也疯狂的张明慧,在家待了一个礼拜也没想出要怎么出现在罗阳面前。妹妹和妹夫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被两家人看的紧紧的,听说从生之前到坐月子都跟坐牢一样被关在北京的四合院。每次姐俩通电话,张明蔚都咆哮着要把林清骟了。据说是打她身体复原之后,林清就跟她在家耗着,说努力的生老二。听得张明慧脸红脖子粗。

回来着一个礼拜,罗思妮也没和她联系。张明慧还以为罗思妮是有心躲她,伤心得要死。后来张明蔚才告诉她,人家罗思妮也名花有主,忙着谈恋爱呢。

没人陪伴的日子里,她只能窝在家里打游戏。

*******

而另一边,罗阳也是越等越来气,好在要忙老罗那些残存下来的生意。同行业都惊讶,罗家居然要彻底断了偏门改做正当生意。

几年前,罗阳借着林清的背景和李新哲、郝馨等人的帮忙,排除张栋早已漏洞百出的防线,脱离老爸的娱乐事业开办了兴正实业。挺过2009的经济危机,公司规模亦需要扩大。

虽然电视、广播、报纸都说经济在回暖,但他却也没看出一零年有何转向。相反,物价上涨、通货膨胀。他缩减原来的软件部门,仗着博同集团的支持,合股领了执照开办起快速消费品,以便民平价为口号快速占领市场。

知道有两家食品加工厂要倒闭,亏损太严重的那家他问都不问,盯上了那家还有余力挣扎的厂子。不遗余力的打压下,终于是收购成功。有人说他手腕太­阴­狠,他才不在乎。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是打击对手也好,变相收购也罢,商场如PK,成王败寇,没有孰是孰非。

门被轻轻叩响,开门一看,是最近忙着恋爱的妹妹罗思妮。他站在门口问:“有事?”

“哎,我现在一名花有主的人了,你还防我跟防­色­狼似的啊?”

罗阳一笑,让开了。

放下端着的咖啡,罗思妮自顾自往床上一坐,拿过床头那张照片看了看,问:“我们高中同学回来了?”

“嗯。”罗阳晃着鼠标,解锁电脑,点游戏大厅,快速找坐,开始黑子白子的对决——五子棋。

罗思妮没有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鼠标点击动作迷惑,还是破了砂锅的问:“见过了?我还没见着她呢。”

“还跟以前一样。”没头没脑,手下一抖,下错地方,申请悔棋。

“那时候……如果……是不是……”罗思妮端着水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俩人没好多久,就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闹,掰了,想想总觉得有点对不起。

“你磕巴还是哮喘?”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悔棋被拒,罗阳杀心大起,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网线另一端那厮。

“真是的,技术这么好,申请悔棋­干­屁。”张明慧挫败的退出房间,转头去玩连连看。这游戏多好,跟找朋友似的,一对就是一对的,真真正正的门当户对。

看小方块一对一对的不免伤感,那时候他们俩人的恋爱真的谈了吗?总觉得云里雾里的就这么过了好几年。

之前她都不敢肯定自己对罗阳的感情能不能称之为爱。给罗阳那封分手通告之后,她一个人在南京街头,一口气吃了三碗鸭血粉丝汤,一直吃到泪流满面,她才知道什么滋味叫心痛。

“啊!”张明慧惊叫。

连连看也连着三把都被人1V1的PK掉了,张明慧心里堵得慌,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是玩小游戏还成,怎么今天高手都上线啦?居然连场被P!张明蔚这号真衰。

罗阳这边心情不错,随便玩玩游戏,到哪都赢得稀里哗啦的,看来李新哲这个号还真是好用。今天这些对手也不弱,玩得还算尽兴,只是个个都后劲不足的样子,跟那个傻妞有点像。想到这,他回头跟罗思妮说:“你们要是想吃饭,可以去尚昧,再过阵子就盘出去了。”

尚昧这两年他根本就没怎么管,一直在那挂着。最近李新哲在外汇和期货上攥了不少,郝馨有意思想另起炉灶当当老板。罗阳是不舍得这个得力副手的,但人郝馨言之凿凿:一个企业里留着一对儿夫妻终究不好,尤其是高层,所以大多数都会禁止公司内部谈恋爱。再说了,夫妻俩一起工作,容易影响距离美。你是要留我们家李新哲还是留我?

罗阳想想,也是有理。说:你做生不如做熟,盘下来自己­干­吧。款子上的尾数不足可以慢慢还,他对自己的酒店还是有信心的。

这事罗思妮蹦着高的赞成。本来酒店是给她的,她却是相当不愿意管。最后决定卖了酒店的钱给她留着做嫁妆。

“去尚昧吃饭啊?”她知道这哥哥是想制造机会。自己就成|人之美吧,“行,你等着吧。”

好不容易得空上网玩玩游戏,又被人狠狠的刷了一顿,张明慧郁闷得直想睡午觉。将睡将醒之间,却接到了罗思妮的电话。

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思妮!”

“我又不是财神爷,­干­嘛那么激动?”罗思妮一听她那分外­精­神的声音也跟着裂开嘴角,这个女孩有让人开心的本事。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张明慧扁扁嘴。

一下就能想得出她红扑扑的脸和水汪汪的女孩,难怪老哥要喜欢她的,罗思妮吐出一口烟圈,说:“见见面吧。你不是一点礼物也没带回来吧?”

“带是带了,但我资金有限你也知道。就是一些小玩意。”

“那也行。我请你去尚昧吃饭。”

“尚昧?”她顿住了,这么快就要见面了吗?

罗思妮以为她是犹豫,赶紧解释,说:“尚昧都要盘出去了,马上就不姓罗了。我哥都不一定有空过来。”

张明慧圆眼睛一睁,她已经管罗阳叫哥了,过去她从来不叫的。随即又想起老妹的话,问:“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明天不成,改天带来给你看看。”

“好啊!”她一笑,刹那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罗姐姐却哆哆嗦嗦的说:“你可别那么笑啊姐姐,跟老人种似的。”

“滚。”她很高兴现在的感觉,她很喜欢看见大家都是和和睦睦。

放下电话,罗思妮靠在床头上抽烟,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翘,她也喜欢这种和和睦睦。心底也开始认可,罗阳是她的哥哥。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想起春节的时候,罗阳跟她的那次对话。

……

“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她答得也习惯,真的就是脱口而出,车上的时间在尴尬中静静流淌。

许久,罗阳声音很低的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罗思妮索­性­说开:“成熟?强势?帅?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

“你都忘了喜欢些什么,­干­嘛还揪着不放?”路口正亮着红灯,罗阳拿了根烟点上,“你喜欢的就是你记忆力的那个‘喜欢’,因为得不到所以执拗的不肯放弃。你这叫固执。”

“也许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心的东西我又掌握不了。”她看着窗外心里堵得难受。

绿灯已经亮了,车子又启动。罗阳难得的唠叨几句:“明明都已经忘了的东西,就是习惯成自然,要是有个好男人在你面前,日子长了你……”

这人从来话不多,这么絮叨的反倒让罗思妮心烦,她一手扣住那只掌握方向盘的大手,“谁说我忘了?忘了我心脏还能跳得这么欢快?”

罗阳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车子走了个蛇形靠着道边停下。罗思妮的脸通红,手还颤颤巍巍的叠在他手上,他轻轻抽出手来,说:“长颗嫁人的心吧。你妈和爸都要恨死我了。”他停了停说:“就算我承认那时候有点幸灾乐祸,带着报复心理看戏,大不了我确实顺水推舟了。可是张明慧已经走了这么久,我们也是结果难测,也算我是遭到报应了。你,”他回头仔细的看她,刨除旧时恩怨,这个妹妹的鼻子跟自己长得几乎是一摸一样。他心底涌出做哥哥的责任,说:“好好为自己想想,也当是为这个家想想吧。”

车子再次启动,没人再说话,罗思妮觉得自己的手指头不听话的敲着,冰凉冰凉。

回了家,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两个小时,哭红了眼睛,却哭亮了心。

于是,他们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哥哥和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快要进入尾声,明天顶着锅盖开个新坑。

主角是相识花未开里出现过的何家勇的表姐,白倾卿,就是那个上大学前生孩子的女生,也是那个在番外里弄秃了情人节鲜花的女生。

这边的文更新倒是要看榜单怎么给来决定更新。结局不远了,大家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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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四、传说中的未婚妻大人 ...

俩女人久未见面,难得约出来,岂有坐下来就开吃的道理。罗思妮亲亲热热的拉着张明慧,说了俩字:“逛街!”

当时,张明慧也美滋滋的点头。可如果,她能早点预见会在街上碰见谁,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吃饭。

在国外呆的这两年,别的倒是没什么长进,张明慧最大的长进就是知道买东西看牌子。罗思妮拽着一条levis的短裤跟那讨论板型和上面的镶钻,张明慧说烫钻的太土,转头不时兴了就难看得要命。

罗思妮快乐的拍拍她的头,“孩子,你长进了呢。”

张明慧笑嘻嘻的躲她的魔爪,一个转头,就看见一个久违的身影翩翩而来,她站定微笑着招呼:“郝小姐。”

郝馨身边挎着一个美女,俩人一起站定。她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罗思妮,正准备上来打招呼。倒霉就倒霉在她没看见罗思妮的挤眉弄眼,等看见张明慧的笑脸,她就懵了。手上一紧,被她挎着美女眉头一皱。她­干­笑一声:“张小姐回来了?好久不见。”

张明慧多单纯的一人,各人脸­色­皆看不出来,继续寒暄:“听说郝小姐跟新哲结婚了,都没能参加,真遗憾。”

“没事儿,就随便结了一下,下回下回。”郝馨的笑容贴在脸上。、

旁边的美女听郝馨的胡言乱语,有灵光一闪的感觉,伸出修长的手,“张小姐是吗?思妮的朋友?”

张明慧也反­射­­性­的伸出手,说:“嗯,高中同学,张明慧。”

“呵呵,我是她未来大嫂,商祺。”

“嗯?”张明慧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另两个人。

郝馨一闭眼,咬着牙介绍到:“商祺,罗阳的未婚妻。”

张明慧笑容也僵了,手也僵住了,最后只能说:“你好。”

美女摘下那遮了半边脸的大墨镜,出现一张妆容­精­细的脸。张明慧看着,不得不从心里说,这是个美女,还是大美女,如果要加个修饰词,那就是“超级”。

“碰见了就一起吧。”美女把墨镜随意挂在领口。

罗思妮刚想摆手,张明慧已经傻傻的点头答应了。

美女放开郝馨,拉上张明慧,说:“走吧。”

商场时装都分了层,时尚的,淑女的,庄重的按着­性­质都分了区。商祺逛得根本就没有目的,张明慧更是云里雾里。后面跟着的罗思妮和郝馨那是彻底不知道怎么搞成今天这个局面,很是诡异。

“思妮,你哥这回不是真的要结婚吧?”郝馨拽拽罗思妮那单薄的雪纺裙子。

罗思妮往回一拽,嗓门就压不住,“你们成天在一块儿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啊?”

“姑­奶­­奶­,你小点声!谁们成天在一起了?别乱说话,我都结了婚的人了。”横了罗思妮一眼,郝馨指指前面的张明慧,问:“那这个回来了又怎么回事啊?”

“郝馨,”罗思妮摸摸下巴问:“那商祺知不知道张明慧这人的存在啊?”

“不知道!”

“那还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郝馨一时也没压住声音,引来前面来人的注意。

“唠什么呢?”商祺站在一排衣服旁边,回头喊他们,“过来看看。”

郝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几天她的工作就是帮忙陪好这位大小姐,赶紧过去看看。罗思妮对她哥的这个婚事一直都不怎么满意,本来冬天的时候还说的好好把张明慧弄回来,这开了春儿突然就蹦出来一个未婚妻。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千金小姐,她一直都懒得应酬。

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被商祺比在张明慧的身上,问:“怎么样?”

郝馨笑着点头,狗腿道:“挺好,你眼光不错。”

商祺又摇摇头,撇着嘴说:“不好,公主风的,但是有点硬。”

郝馨递过来一件,商祺又比量了下,“哟,萝莉风吧?太稚­嫩­了这个。”

郝馨挂好,张明慧不知道这是哪一出,顺手也拿了一件,在自己身上比量。商祺还是撇嘴,“成熟风,庄重是够了,但是太老了吧?”

她自己有拉出一件,小毛衫马甲,白­色­条纹边衬衫领子,有个小小的领带,比了下点点头,“你果然适合学院风的,很乖哦。可是你年纪不小了吧?我们好像是同岁的。”

罗思妮也拿了一件,连身装。黑­色­的裤子带上身马甲,里面是一件淡黄|­色­斜襟T恤,缀着好几条链子。这回,商祺笑弯了,指着罗思妮说:“哈哈,小姑子,你这是抽风的!”

罗大小姐咆哮了:“商祺你才是抽风,你有病吧?”

商祺轻轻搽拭眼角,不在乎的说:“怎么了?头回见面,玩玩而已。玩不起啊?”哼了一声又拉上张明慧,“明慧,上哪吃饭?我都饿了。”

“我,我想先……”

“我知道一家挺安静的西餐厅,就那吧。”

郝馨看罗思妮气红的脸,和张明慧发白的脸,她脑袋开始冒汗,键指如飞的边走边发短信。

刚开始,张明慧就觉得这个女人很有熟悉感。直到坐到餐厅里,她才反应过来,这种气势和强人所难的风格都跟罗阳很像。这种认知让她很不舒服。

餐厅里果然很安静,零星的坐了几桌人,说话方式都是交头接耳很是小心的。他们这桌也是,商祺小姐没有说话的意思,罗思妮根本就懒得说,郝馨是不知道说什么,张明慧实在是不敢说什么。

可是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儿啊,张明慧刚张了嘴刚发出一个啊字,商祺的餐刀就啪的一声排在桌上,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罗思妮拍拍张明慧刚想说,你­干­什么!

商祺姐已经先一步扭头道后面,问:“先生,您那是电脑还是拖拉机?嗡嗡嗡的打搅别人清净你知道吗?”

那个被疑似打拖拉机的男士好整以暇的回身,众人看清是个相貌端正的好看男人。他温和的说:“不好意思商小姐,打搅到你雅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商小姐也这么喜静了。”

商祺登时笑了,说:“哟,佟先生,真是巧,什么时候来的S市啊?”

所有人都看着商祺的脸跟变脸一样快速转换着。郝馨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猫腻。

佟先生收了笔记本,说:“刚回国就听说商小姐相亲完满,准备结婚,商老板特意让我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并且,督办婚礼。”

“是吗?”商祺挑挑眉给了个笑容,大方的说:“罗家办的都很妥帖,到时候来观礼就行了。”

一群人正被绕的云里雾里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张明慧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她循声望去,

那人逆光而立,拉着长长的影子。­干­净的寸头,妥帖的西装,每一步走来皮鞋都发出哒哒的响声,仿佛带领着张明慧的心脏失去了正常该有的频率。她就那么看着他,等待他走过来的轻轻一瞥。

然而,当他真的走过来,仅是轻轻一瞥,然后与不知不觉中站起来的张明慧擦身而过。只留下一缕清风和若有若无的烟味儿,带走的却是张明慧周身可呼吸的空气。

看着他跟佟先生握手问候,然后回过身来低声问商祺累不累,都去了哪里。商祺仰着头笑着回答,一扫刚才隐约的火药味儿。

张明慧还站在那里,有点置身事外的旁观意味儿。罗思妮皱着眉看着对面,拉拉张明慧说:“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儿?”拽了两下没有反应,她才发现张明慧板着脸好像快哭了一样,“你……”

张明慧一下就坐下来,侧头跟罗思妮说:“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吧?任­性­、骄傲、优雅。他们真的,挺配的。”

“哎!你别跟我扯淡啊!”罗思妮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问:“没病吧?”

罗阳这次正经的看过来,而看到的是张明慧抿着嘴的笑容,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商祺拉了拉他小声的说:“请您注意,您的未婚妻还在左近。”

罗阳笑着摸摸她的头,低声的说:“恩爱的戏码太简单,我是不用排练。但是下次救场的时候请事先说明环境。”

擦擦手,商祺轻轻拍了下他的脸,仿佛耳语般说:“你临场发挥不错。”

这边情人般的呢喃,那么随意而亲昵的动作,扎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张明慧是心脏抽痛,郝馨是心思猛转,罗思妮是心肌供血不足,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们这是在公共场所,是不是先忍会儿。”

商祺站起来,回身看了看在隔断另一边依旧波澜不惊的佟先生,又转回来挎上罗阳的胳膊,说:“没办法,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一天不见都想得受不了。”

“走吧。”得到商祺首肯,罗阳回头跟佟先生说:“那我们这就先走了,佟先生既然是代表商家过来督办婚礼的,那就有什么直说,能办的我尽全力办。有什么需要也请告诉我。”

这位比李新哲更加谦逊有礼的男士伸出手与罗阳轻握,语气中毫无喜怒的说:“好的,希望一切顺利。”

然后,帅哥终于携美女站到张明慧身边,很礼貌的问:“送你们回去?”

张明慧本能的要拒绝,却被商祺抢先说:“走吧,别客气。咱们这么投缘。”

******

今天的车不是一贯的宝马,而是一辆悍马H3。几个人坐的非常宽敞。

副驾驶上的商祺照着镜子,摆弄眼睫毛,很不在意的问:“你今天怎么不是骑着宝马来接公主的啊?”

罗思妮在后排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并咬牙切齿的说:“臭不要脸。”

开着车当司机的罗先生不在意的回答:“保养去了,等真正接公主的是再用。”

商祺在镜子里看了眼后排上垂直头的圆脸女孩,“差不多了吧?去取回来吧。”

于是,罗阳载着一车人往修理部去了。

到了地方,罗阳跟郝馨进去找经理谈些事情。剩下三个女人在门口站着。

对面的大厦有个很长很长的楼梯,上面走下来一个女士,一边下楼一边拿钱包里的零钱。然后有一枚硬币掉在地上,顺着旁边的斜坡滚了下来。下面连续经过了两位男士,女士追着下来却没有找到,跺跺脚离开了。

罗思妮点了根烟,说:“丢钱了。”

看着那个女士离开的背影,张明慧摊摊手,说:“肯定是刚才那俩人中的一个捡走了。”

“不是。”商祺看着马路对面,分析道:“前面的那个男的路过的时候,那女的刚掉了硬币,没那么快到底。另一个没看地上,也没有停留和弯腰的动作。所以两个都排除。”

“那到哪去了?”张明慧好奇的问,罗思妮倒是看都没看商祺。

商祺微翘嘴角,说:“由于左侧是停车区,经常有车进出并且刹车,所以左侧地势低。路面上有防滑的条纹。如果钱币滚落到台阶下面没了,就证明它滚下来没有平面着地,而是继续滚动。那女的在旁边看了一圈都没有,那就是滚远了。加上地势和防滑条纹,那硬币应该顺着条纹滚到停车区的绿化带里了。”

罗思妮斜眼看她,然后掐灭烟过马路去。一会儿又返回来,手里拿着硬币,看了商祺好几眼,终于问:“你­干­什么的到底?”

“你不知道?你对你未来大嫂太不上心了。”

罗思妮切了她一声。

商祺耸耸肩,说:“我是读刑侦的,硕士学位。”

张明慧嘴­唇­微启,呆呆的看着这个高贵并时髦的女郎。

罗思妮动了动眉毛,终于说出一个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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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五、港式早茶VS豆浆果子 ...

由于罗阳跟郝馨在里面还没谈完,这边的修车小工只好过来问三个大眼瞪小眼的女人,“刚才罗先生说顺便做一下汽车保养、美容。但是蜡什么的他还都没选,问下哪位能帮他选一下吗?”

“我是他未婚妻,听我的吧。蜡当然是你们这最高级的,衬他身份。”商祺上里面看了一眼,说:“他这个车是用来接公主的,是得美一美了。”她托着下巴,端详了一下,最后像是有了主意,还自己点了点头,对着车一顿乱指:“就给他门那贴俩大字就行,一边一个。别的就不用了。”

“贴字?”小工愣了一下,这不像罗先生的风格,但还是礼貌的问:“那小姐你想贴什么字啊?”

“左边汗,右边血。”商祺指指车头上的表,说:“车ρi股那要是再贴上大宛出品,那就更给力了。”

“那你也该给钱了。”罗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示意小工打蜡保养就行。然后在商祺旁边站定,说:“你要是这么玩,这车你就可以买下来当嫁妆了。”

商祺笑着捶他一下:“嫁妆我都预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真是受不了了,罗思妮大翻白眼,气呼呼的说:“没事我们就回去了,你俩慢慢磨叽吧。”回头问愣愣的张明慧:“我顺道捎你回去?”

还没等张明慧点头,商祺说话了,“别呀,罗阳送你们回去吧。车大。”

然后,郝馨打了电话让李新哲开车来接她,罗思妮也说佳人有约走了。还没等张明慧做出什么反应,就被商祺按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还说:“坐这死得快,我可要上后面倒一会儿,你勉为其难吧。”

再然后,两个路口处,商祺下车了。

望着后照镜里那个窈窕的身影,张明慧沉吟,罗阳这彪悍的未婚妻可是让她开眼了。

剩下的俩人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张明慧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罗阳把她送到楼下。

车停稳,张明慧一手扳了车门,扭头想说谢谢。罗阳却抢先开口了,问话很突兀:“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

张明慧一下子愣住了,她不是很想回答,尤其在这个时候。

“说清楚再走。”

他还是那么不讲理。叹口气,她松开手端正的坐回来,低着头说:“我,我写的很清楚了。”

“因为害怕?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当鸵鸟?”罗阳好心情的双手交叠放在方向盘上,然后把头靠上去,就那么看着她。

张明慧依旧低着头不敢做声。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害怕?害怕到头来所有的努力都是白扯淡?害怕到最后还是我在输?害怕,你连害怕都不愿意躲在我的背后?”

张明慧闻言抬头看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说:“罗阳,我一直都害怕。我害怕我爸生气,害怕我妈伤心,害怕自己顶不起你的家庭。害怕,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赢。”罗阳刚要张嘴,她抬手打断,继续说:“罗阳,你的治世观就如同你在培训中心演讲的君主论一样,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用人如棋。我不说你做的对不对,是不是顺应时代。后世批判君主论者居多,而这些年,君主论却被广大青年所接受,如同学习一部厚黑学,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利用和杀戮,心狠手辣都堆砌在强大的理论背后,世界将是什么样子?人还有真心吗?我们还能相信谁?两个人在一起,等时间把感情都磨没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人品、价值观和本­性­可以依赖。我跟你的价值观差着十万八千里,我们能长久吗?”

罗阳瞪着眼看她,就像是看什么变异物种。她在西班牙吃了什么?把嘴皮子练得这么溜了?

不等罗阳说话,张明慧又说:“你说我幼稚、理想化、做梦什么都好。我要的真的就只有真心人。”她擦擦眼泪,认真的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他。

他坐起来,笑了,笑得有点收不住,半天才说:“真不知道是不是张栋为人太过攻于心计,都用尽了,一点也没遗传给你。如果早二十年他能预料到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早点去培养你,而不是到了头才……”如果可以,他愿意留美好给这个女人,让她永远成长在无知无畏的世界里。摸摸她的头,他说:“张明慧,社会太现实,真心要省着点。要不然,等被伤透了,你就再也谈不了真心了。”他转动车钥匙,汽车引擎发出轰鸣,他淡淡的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让张明慧下车,他挥挥手说:“走吧。”

然后再次绝尘而去。

*******

罗阳回到家很不意外的看见端坐在客厅跟他那个经常来窜门子的老妈拉家常的商祺。

一看他终于回来了,商祺那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睛就不听使唤的在他脸上来回巡视。罗妈妈一直满意自己撮合的这一对金童玉女,自然而然的理解商祺的目光为明送秋波,相当识相的回避了。

尾随着罗阳进屋,商祺一ρi股坐在他床上,问:“怎么样?旧情重燃了吗?”

“你管好自己吧大小姐。”罗阳解开衬衫的领口挽起袖子,“你那个脑袋不开窍的情郎可真够镇定的。”

商祺摆弄着指甲,不在意的说:“他能来,我就有办法。倒是你那个小白兔,就那副­性­子,温温吞吞的。你别再把人家吓回西班牙去。”

罗阳大手一伸把她拉起来,紧接着推出门外。关上门还落了锁,开始换衣服。

商祺不满的踢了脚门,然后大声的喊:“你真是的,都要结婚了还害什么­骚­啊。”

等罗阳换了衣服出来,她又跟着到了书房,喋喋不休的问:“不过,你怎么喜欢这个调调的女人呢?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整天跟温室里的花朵似的,以为太阳都是温暖的,风儿都是和煦的。不累吗?”

罗阳不置可否。

“你说你这么个能人,咋也得找个与众不同的啊。”

“我口味清淡,爱吃家常菜。”

“拉倒吧,你那还是家常菜?”商祺白他一眼,说:“你小心被你那家常菜噎死。”

*******

上次的饭没吃成,罗思妮很是不甘心,何况人家小慧慧还给她买了那么一大套民族娃娃。于是,张明慧这次是被罗思妮的沃尔沃直接接到饭店的。

主人家点菜,客人就开始环顾四周。酒店的变化还挺大,楼上加了演歌厅。本来罗阳是不开早市的,现在也卖上港式早茶了。

一看见港式早茶几个大字,她没忍住乐了。想起她和罗阳吃过的一顿早餐,那个时候他们还是罗先生与同学妹妹的关系。

对了那时候他们在路边摊遇见后呢?

后来呢?后来他们都没说话各自回家,罗阳觉得这事挺丢人就不许再提了。想着想着她就笑出声了,却发现罗思妮在跟别人说话。循声望去,就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其实今天,罗阳也不算特意到酒店去谈盘价的事,反正都是要来,哪天不一样,做生意赶早不赶晚嘛!跟罗思妮交代了一下盘价的事,管咋说这也是在罗家正儿八经有户口的。

倒是罗思妮没那个心思听他絮叨,偷眼看看张明慧一脸白痴相,真想抽她一把。手机铃声顿时大作,她擦擦汗,煞有介事的张嘴接电话,声音甜腻:“亲爱的,怎么了?鼻子囔囔的,病了?可是我跟同学吃饭呢……”

看她那样,百年不遇啊,说话声音都温柔的掐出水来了,罗阳嗤之以鼻。

张明慧倒是善良,赶紧挥挥手让她回去。

罗思妮不好意思的捂上电话,说:“那多不好意思,菜都点了……要不你吃完再走,我把单买了。”

“不用不用,你打包回去给男朋友吃吧。”她赶忙道。

罗思妮摇头:“不行,这么油腻,我们回去□心午餐。清淡的适合病人吃,健康有益身心。”

张明慧­鸡­皮嘎达一大层,惊得说不出话。

罗阳在一边偷笑,就你这丫头好骗。果不其然听见罗思妮对自己说:“哥,你帮我陪陪老同学吧,顺便埋单,尽尽地主之谊。”他淡淡的点头。

张明慧像是被电了一样,赶紧摇头。

罗阳沉着脸说:“菜点了不能退。”

很正好的抓住她那点勤俭的小心思,她想了想,估计刚才那顿没有五百也得二三百,不就一顿饭,吃了有啥的。

罗思妮一笑,边打着电话边出去了。到门口乐得不行,这闹表设得还真是准,一点叙旧的时间都没给她留。翻翻通讯录,拨过去,口气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机关枪一样的说:“在哪呢?中午一起吃饭吧……想你?想你个屁!大小姐我最近累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罗阳坐下的时候姿态很从容,表情淡然,但张明慧还是禁不住感受到强烈的气场,真有压迫感。

菜上来之后,俩人默不作声的吃着,张明慧在这么压迫的情况下吃得艰难,却又不得不吃,然后必然的就一口汤呛着了,一片小香菜安静的留在鼻空正下方。

眼前出现一张纸巾,她接过来想说谢谢却又不得张开嘴,咳嗽不断,满脸憋得通红。

罗阳走下位置,自然的给她顺顺背,却感到她动作一下僵硬起来。他又坐回去。

张明慧咳嗽完毕,想要找话说,于是说了分手的老情人重逢后最雷的一句问候:“你过得好吗?”

猜到她的智商也就这么一点,罗阳鼻子里轻轻哼笑一下,“你觉得呢?”

“应该挺好的,都要结婚了。”说完就想往桌子底下钻,幸亏刚才咳嗽的满脸通红,再红点也不怕了。

喝口汤,好酸的味道,罗阳憋着脸上的笑,问:“你甩了的男人要结婚了,你心里不舒服?”

张明慧却答非所问,问:“你……过得不好?”

亏得那天还以为她智商提高了。罗阳气得只能咬牙说:“我很好。”

“哦。”张明慧又低下头去吃东西,不再说话。

罗阳觉得一看见她,自己的气­性­就大得很。他摸出烟,却没有点燃,看着窗外问:“你在国外,好吗?”

“嗯。”她低头扯着桌布。

罗阳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说:“讲讲西班牙,讲讲巴斯克。”

她红着脸,闷闷的出声:“没什么好讲的,一样的月亮,一样的圆。”她每天都两点一线,除了楼下傻了吧唧的土狗和楼上疯子一样的房东,她什么也讲出出来。灵机一动,她转移话题:“你这个饭店都开了港式早茶了?”

“郝馨的主意,这以后是她的饭店。”他转了转手里的杯子,说:“我是富人命格,穷鬼身子,就爱吃家常菜,就爱吃豆浆果子。”

张明慧觉得眼里起了雾,她想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开了新坑应该在这个里面推荐下。于是我来了。

壮烈的开新坑,讲述一个孩子她妈和孩子她爸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吧,详情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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