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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别动手,我投降! > 44

44

张明慧挫败,她老姨一点多不像她妈的亲妹妹。但她可是她妈的亲生女儿,随机温顺的问:“老姨,我住哪?”

“我家不行,”老姨打了个神秘的眼神,貌似说机密的讲:“你大哥回J市了,二哥也滚去东北的哪个山沟沟了。好不容易送走俩瘟神,我就让我男朋友搬来了。哈哈,你可别去给我捣乱。”

张明慧扒着头发,非常想把脸挡起来。

“我把你二哥的行宫给你住吧,不算大,两室一厅,够你折腾了。你二哥经常往那带女孩,估计隔音应该是不错的。”

张明慧赶紧拉住她胳膊,打断:“赶紧回家吧老姨妈!”她越来越相信,这呣子与她之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等到终于安安静静的进了屋,打发走了跟来的两条跟屁虫和神叨叨的老姨妈,张明慧已经筋疲力尽了。翻出手机一看,才知道还没开机。按了开机键,她跑去查看冰箱里是否有存粮。

冰箱门一开,她忍不住感慨。

她老姨还真是够意思,一冰箱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嘉士伯啤酒和一盒乌­鸡­蛋。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老姨会不会给她接风洗尘。要是没有,她得合计着怎么去买个泡面,刚才路过也没注意有没有超市。正想着,家里的座机咋响。

接起来,那边就是一连串的爆喝:“小慧是不是?你真住进来了?你睡大屋啊,小屋我锁上了,你千万别进去捣乱啊!一堆东西,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给我弄坏了。还有啊,我床头里的东西别动啊,地方也别换。你要是有需要急用,用完了记得给我补上。千万别动地方,要是我回去住,换了地方是会要人命的。家里的水,尤其那个啤酒别喝,饮料可能有一个月的保质期。那啤酒好像过期快半年了,是打算拿去给我妈浇花用的。洗衣机的管子不好使,我平时也不用,你要是用就换一根,原来的漏水。我东西就不收拾了,估计过几个月你就得换地方了,所以先凑合一阵子吧。记住啊,我的东西别乱动。”

张明慧张着嘴,卡巴了半天,只能说:“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她赶紧跑进屋去看床头里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结果,看到的是一排齐刷刷的小盒子,黄|­色­的、粉红­色­的、绿­色­的,应有尽有,杜蕾斯、杰士邦、第六感,每个牌子都有两盒。她擦擦汗,啪的一声关了柜门,大叫:“谁要用这东西!死种马!”

手机在怒吼中欢快的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着“罗先生:)”的字样,眼圈不自觉的酸了。

“喂?明慧?”

“嗯。”她揉着鼻子答应一声。

“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她摇摇头,又后知后觉的加了一声:“没。”

罗阳的声音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张明慧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回家。”

*******

挂了张明慧的电话,罗阳是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他当时拿着电话就说过去看她,张明慧抽抽鼻子,说什么也不让他来。

不去就不去吧,他目前还真是没有时间,老爸罗达起那边早就知道他跟张明慧的事情,只是因为儿子翅膀太硬,他自己又理亏气短,所以只能看着不能Сhā手。而罗阳老妈那边,本来是没什么动静,春节前也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春节一过就揪着罗阳开始了说服教育。

对于这个妈,罗阳一直是尊重的。两口子离婚之初,他一直是跟着老妈的,直到老妈再婚,他才会老爸家住。所以老妈说话,他说不上惟命是从,但总是乖乖听完。

老妈说:“张栋是什么人?那是狼子野心,根本就是用自己的姑娘套你呢!”

罗阳也说:“张栋老丈人家的势力一直在J省倒算的上安分。他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当时那事一出,老人家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张栋也没能进得了你们那个圈子,就算狼子野心又能有什么作为?”

“罗阳,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觉得什么都不是威胁。”这位年过半百依旧意气风发的­妇­人,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说:“你去看看教育局那边的调令,再看看高院今年的录取人员名单,再来跟我说这些。”

*******

话说,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转眼就是五一长假,张明慧在这边还属于熟悉环境阶段,而五一七天又狠狠的改成了三天。她只能留在越来越热的南京,幻想着S市的春暖花开。

罗阳的电话,在四月下旬就开始变得少了,张明蔚说,他自己的公司开始准备运营了,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有点想念罗阳,却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在没有她的时候,罗阳过回了自己的日子。也许,时间一长,他就会发现,之前对于自己的那种喜欢,无非是一种新鲜感。

然而,四月三十号一大早,张明慧的手机就大声的唱起歌。罗阳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飘来,“起床了吗?”

“嗯。”她柔柔眼睛,看着挂钟,七点不到,囔着鼻子问:“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嗯。”他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今天还上班吗?”

“有半天,也是要起来了。”

“你公司地址是什么?我有东西要邮寄给你。”

张明慧冥思了一会儿,报了地址给他。

中午下班的时候,厅堂里热热闹闹的,张明慧一进来就感受到西北角有慑人的气场。两个同事在旁边小声说话:“好像是东北的呢。刚才有个搬运工的箱子倒下来,他一脚就踢飞了。我听见他说话了。”

“是吗?听说那里的人都好野、好粗俗的。”另一个女孩瞪着眼睛往里面看。

张明慧也伸着头过去看,就看见一个侧脸,一脸的不耐烦。

同事拉住要往前去的张明慧,说:“远点啦,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呢。”

张明慧微微一笑,收起标准的普通话,故意带着家乡口音说:“我也东北地。”

两个同事互看一眼,齐说:“没看出来啊。”

张明慧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笑着问:“你找我吗?”

罗阳转过身看她,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温柔,桃花眼一眯,把一个小行李挂在她手上。

不是很重,张明慧拉开一点拉链,一看里面全是家乡的特­色­食品。

罗阳拍拍她的头顶,说:“我是来旅游的。”

他那一笑,周身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桃花眼里的柔情丝毫不影响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阳刚味道,震慑了旁边那几个待嫁的女儿心。

张明慧在同事探究的目光中挽上罗阳的手臂,高兴的说:“我们打车回去,我请客。”

就这么跟着他出去,胸中有一种难言的骄傲。

他们打车回家,一路上罗阳不怎么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她。没一会儿张明慧就不好意思了,“就这么几天,你跑来­干­什么啊。”

“都说了,旅游。”他拍她头,“今天先休息,明天带我出去玩。”

她红着脸点头。

到了家,罗阳站在厅里打量。一间不算大的套件,收拾的很­干­净,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点着头说:“你老姨这福利还真是不错。”

张明慧到冰箱给他拿水,罗阳不喝碳酸饮料,她只好倒了冰水给他,“这是我二表哥的行宫。”

罗阳在屋里绕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卧室是可以打开的,另一个门锁的紧紧的,他走出来摊摊手,问:“晚上你打算怎么安排我?我不睡旅店,而且这时候也不好订。”

“那,你睡屋里,我当厅长吧。”张明慧大义凌然的说。

罗阳拉住她,指了指那扇门,“那屋咋回事?”

张明慧赶紧摆手,“我哥说了,不行动。变了样跟我玩命。”

“为什么不让动?”罗阳诧异的问。

他这么一问,张明慧就更郁闷了,指了指卧室,小声说:“你上床头柜看看。”

罗阳挑眉依言而行,片刻后,他黑着脸回来,问:“你别跟我说,是给我准备的。”

张明慧红着大脸摆手,“绝对不是!”

他问:“那是给谁准备的?”

“给……那,那就不是我准备的。”张明慧红着脸给他讲述了自己第一天的遭遇。

罗阳哈哈大笑,这倒霉孩子。他看看那个紧锁着的门,说:“你说你哥那屋里是什么?”

张明慧对她那个表哥早就不满意了,气鼓鼓的说“充气娃娃!肯定一屋子的充气娃娃。”

“充气娃娃你都知道。”罗阳暧昧的冲着她笑。

“我……我没你懂。”她吼。

“那是,你肯定没我懂。”他在那张红透了的苹果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洋洋的去张罗吃什么饭。

晚饭他俩是在外面吃的。张明慧带他在小胡同里穿来穿去,吃了一家据说非常地道的鸭血粉丝汤。张明慧一看见颜­色­鲜艳,样式特别的小点心就走不动路,罗阳就一一给她买回来。吃不了就拿着,就这么并肩穿梭在大街小巷。

拎着满手的东西,张明慧突然又想到什么,啊了一声,“南京人最会吃鸭子了,你要不要吃?”

罗阳拍拍她鼓鼓的小肚子,温柔的说:“都听你的。”

于是张明慧纠结了,开始念叨:“南京有好多种鸭子呢,板鸭,盐水鸭什么的。吃哪种呢?”

“你决定,哪种好吃?”

张明慧掰手指,“据说板鸭好吃,但是买回去还有泡,然后蒸什么的。好麻烦,我又不会做。”

罗阳收回被她掰成各种形状的手指,以保证自己不变成残疾,决定说:“那就买盐水鸭。”

“盐水鸭分桂花鸭和樱桃鸭,买哪个?”她仰着要脸问,眼神闪来闪去。

罗阳看着她,企望的姿态,愉快的眼神。他突然心里一酸,说:“两个都买。”

“可是,”她拎拎手上的袋子,比比他手上的袋子,“吃得了吗?”

罗阳握住她的手,豪气的说:“吃一个扔一个。”

她高高兴兴的说:“好。”

路灯在小路的两边明晃晃的照着,张明慧今天特别的高兴,拉着罗阳的大手晃来晃去。

站在楼下,罗阳拉住她,她抬头看上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没退。罗阳看了好一会,嘴动了动,最终没能问出来。拍拍她的头,“我晚几天走吧。”

“饭店那边不要紧吗?”

“没关系。有郝馨几个在。”

张明慧高兴的点头,“好!我三天都放假,陪你去秦淮河玩啊。还有总统府,还有中山陵。好多地方呢,我都还没去过。”

罗阳看着她高高兴兴的往前走,心里越来越抽痛。

她在这,得是多寂寞?

32

32、二十九、不再是暗潮 ...

今天玩得很愉快,张明慧有点人来疯的架势。

买回来的点心在茶几上一溜排开,她让罗阳给她和这些花花绿绿的点心合影。还抱着桂花鸭,提溜着樱桃鸭站在沙发上摆着各种pose。罗阳就一张张的咔嚓照片,动不动还说这张要放到网上,这张要拿去做门神,这张放厅里辟邪,这张挂床头避孕……

罗阳今天出奇的温柔,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勤快,帮忙收拾屋子,换洗衣机的排水管,刷坐便,洗水果。看什么台,吃什么水果,喝什么饮料,事事都让张明慧拿主意,搞得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

晚上吃得差点撑死,活动活动倒是帮助消化。俩人捧着橙子偎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看的是一部国产谍战。什么A设计了全套,B又反间,CСhā在中间猜测哪个是鬼。张明慧看的津津有味,罗阳搂着她的手动了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对你哥那屋子不好奇?”

张明慧想了想,往他怀里蹭了蹭,不在意的说:“还行。”

“想不想看看?”罗阳推着眼镜淡淡的说。

“嗯……”她抬头,眨眨眼睛。

“我能给你弄开。”

撬门压锁的,张明慧以为电视上演的都是扯淡,两根铁丝就能弄开的不可信。因为那时候张明蔚弄丢了钥匙,她们找开锁的过来,人家拿了好过小铁片一样的万能钥匙呢。

罗阳笑了笑,说:“那是开防盗门,卧室锁的这东西,一脚就能踹开。”

张明慧赶紧摆手,“那不行,他回来要找我拼命可坏菜了。”

“知道,要不我早就一脚­干­开了。”罗阳拍拍她的脑门,就回身找工具去了。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拿了一个曲别针,掰直了一遍,又找了一张银行卡。曲别针带小弯儿的一边伸进锁眼,银行卡Сhā进门缝。只听咔嗒两声,就这么,开了。

张明慧目瞪口呆的看着罗阳闪闪微笑的脸,瞬间就崇拜得万马奔腾。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骄傲的昂起头,完全没有偷开人家房门的罪恶感。

张明慧往前蹦了两步,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然后愣住了。

不会真是充气娃娃吧。罗阳站在她背后,看她愣住的身影,赶紧往前一步。然而,眼前的东西确实让人惊讶。

房间里一面墙都是水粉­色­的纱帘,外面还间隔着垂直白­色­的线帘,很梦幻。

虽然窗子紧闭,屋子里有还是淡淡的青草香,好像是某种空气清新剂。左侧是一张挂着粉红­色­幔帐的大床,右侧是一张两米高的大海报。海报上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一袭水粉­色­的长裙,在满是金黄枫叶的林子里翩翩起舞。

张明慧指着那张海报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那个是,我表嫂。”

罗阳也是敬佩,一看就是专门为女孩子准备的房间,再看那张照片,他就了然了。“你表哥很爱老婆啊。”

张明慧摇头,悠悠的说:“可,他们早就离婚了呀。”

最后,罗阳和张明慧一致决定,不睡这间屋子,还是原封不动的把门锁好。

而他们俩的居住问题还摆在眼前,罗阳揽着她的腰,说:“要不,一起睡?我不怕你占我便宜。”

张明慧小脸通红,赶紧推他胸口,“我,我怕,怕占你便宜……不是你占我便宜……”

罗阳抱着她哈哈笑,“放心吧,结婚之前,我不会乱来的。”

她抿着嘴,低头不说话。

商量了好一会儿,张明慧执意要让罗阳睡在屋里,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罗阳只好从了。

张明慧的老姨也是离异多年,可算是儿子都不在身边看着,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的老来得伴做准备,根本没人管她。所以,她来了一个多月,客厅里这个破空调一直就坏着。张明慧属于自理能力属于弱智型,她甚至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维修电话。人生地不熟,出了上班、回家这样的两点一线,连菜市场都没去过,她吃饭都是在饭店和超市解决。好在现在天也不算太热,而且自己住也很少在客厅里呆着,卧室一关门,开着空调就好。

然而今天,她瞪着眼,脑子里清楚的知道,卧室的门后还有一个男人,还有另一个卧室里二表嫂的照片,突然就觉得这个夜晚莫名的燥热,死空调的失灵就犹显突兀。

南京确实比S市热得多,罗阳一贯喜冷,却又极讨厌空调。翻了几个身,终于还是躺不住。打开卧室的门,就觉得一股热风扑面。张明慧抱着薄被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对他的出现没做出反应。他拍拍她的头,轻声问:“­干­什么呢?”

张明慧回过神,看见穿着紧身T恤的罗阳,一下子就觉得脸发烧,耳发烫,支支吾吾的说:“我、我睡不着。”

“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

张明慧抓着被子,往后坐了坐,小声说:“坏了。”

罗阳微微训斥的说:“坏了不知道修啊?”

“我老姨没时间管我,我自己,又不敢找人来,再说,我也找不到地方,我……”

罗阳皱着眉,坐下来一把抱住她。从他们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这孩子的自理能力是相当有问题。这么一个温室里保养出来的花骨朵,张栋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一脚踹了出来。他蹭着她的头顶,清楚而坚定的说:“明慧,跟我回去吧,我来照顾你。”

“我也想回去,可,罗阳,我回不去的。”她把自己窝在他怀里,这会却不怕热了。觉得很踏实,能找一点安慰是一点安慰。

他没问为什么,问了也是白问。张栋一句话张明慧就得乖乖的当小绵羊,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她又能知道多少。就这么抱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张明慧都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了,罗阳却开腔了,问的是别人的事情:“你表哥那么喜欢你表嫂,­干­嘛还离婚?”

张明慧揉揉额头,换了个姿势,乖乖回答:“我二表哥是学习生物科技的,是个特浪漫的人,结婚以前有很多女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我二表嫂那样厉害的女人给降服了,后来他们过的挺稳当的,架都没吵过,突然有一天就离婚了。我老姨问为什么,我表哥说,是因为爱的不够,不足够对抗外来压力。再然后我表嫂就回L省,当公务员了,我二哥回J省帮家里看买卖去了。”

罗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表嫂回了L省?在S市吗?”

“原来没有,这回好像听说要调回来的。”

“你表嫂叫什么?”他轻声问就快睡着的人。

张明慧往他怀里窝了窝,说最后两个字,“秦阳。”

罗阳没说话。

秦阳,新调任年仅三十五岁的副局长。果然是这样。

*******

五一的三天假,罗阳成天就陪着张明慧到处去玩。

在人潮汹涌都无法形容的秦淮河岸挤出来后,张明慧面对着夫子庙发出澎湃的感慨:“都来了俩月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秦淮河。”

罗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问:“那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在家宅着。”她转过头吐吐舌头,“一个人逛街很傻的。”

“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了。”他说。

“嗯。”张明慧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微微的扁嘴。

罗阳拉着她的手往步行街上去,声音恰到好处的说:“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你回来的。”

张明慧抬头仰视他,有点兴奋的问:“你有办法?”

罗阳笑着亲她的脑门,说:“试试吧。”

罗阳这一试就试过去了仨月。

这中间,送走了一场地震,又开始迎接奥运,全国上下都忙碌非常。张明慧很体谅罗阳,所以她自己努力的适应着现在的生活,也努力的适应这不去打搅罗阳的生活。

S市的那边,罗阳的后爸被查出挪用救灾物资,双规之后被依法判决。罗阳的亲妈被连累,直接发配到本省西北地区,一个月后查出严重糖尿病、冠心病复发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终于开始着手办理提前病退。

紧跟着张家也没得消停。张栋的钢材厂三个钢号被查出质量不合格,上层有人施压,在X市的分厂被要求政府入股。美国次贷危机频频来袭,逐步影响着全球市场。钢厂出口的订单屡造退订。张栋紧急召回在J省的亲家外甥,就是张明慧的二表哥。二表哥带回一只海龟营销团队,也不能挽回局面,仍然面临整改重组。

刚上任的张明慧前二表嫂,秦阳。晚间回家被人刺伤,进了重症监护室。秦阳的前夫,也就是张栋亲家外甥、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动用家里在J省的人脉和张栋在S市的手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行凶者。然而,风风火火查了一个多月,丝毫进展都没有,终于还是不了了之。

罗阳的新公司已经顺利开张,郝馨、李新哲、林清都按时到位,一切进展的都还顺利。尚昧的生意,罗思妮死活不接,没办法就只好让郝馨再回去管着。

放下手里的文件,罗阳揉着眉头,这阵子实在太累了。助理收好东西,说:“张栋的老婆晕倒,现在已经住院了。”

“南京那边……”

“听说已经往回赶了。”

“知道了,谢谢你。”

助理笑了笑,说:“您客气了。碰巧我姐也在那个公司,顺便帮您看看没什么的。”

罗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三个月前从南京回来,本想调停两家,让张栋和自己老妈能和平的处理势力范围。结果,张家那边居然能用教育局的人查救灾物资的事儿,谁也没有防备,就一下子暴露了多年的诟病。罗阳后爸也是个炮灰命,被老丈人家弃卒保车。

事情发展的很快,张栋下手是立竿见影,罗老妈借坡下驴毫不含糊。

本来张栋没想赶尽杀绝,无非一口气咽不下,又因着罗阳的游说和前罗夫人的低姿态,还是给她留了后路的。结果谁成想,老罗那边却横Сhā一杠,收拾了秦阳。

本来没那么严重,就是吓唬吓唬,没想到秦阳太厉害,追歹徒的时候从十五级的大台阶上摔了下来,在ICU呆了三天。这些,张栋也认了。可突然又蹦出个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此人做事毫无章法,差点把老罗的弟兄给连窝端了,老罗气得恨不能做了他,罗阳是拼了本事的压着压着,实在筋疲力尽。

接着,老罗找人举报张栋钢材不合格,罗老妈就找X市的后辈,趁火打劫了张栋的钢厂。

事情到现在越来越复杂。

罗阳的怀柔政策还没开展,就遭遇滑铁卢。看着黑漆漆的天幕,想起那个即将飞回来的人,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

接到老妈生病的消息,张明慧马不停蹄的赶回了S市。

老妈在高­干­病房里睡得很香,老爸坐在外间,好像多了好多的白头发。

她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轻声说:“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他那么沧桑而疲惫,剥去强者的外衣,却也是一个真真实实的老人。

从小到大,张栋都没怎么跟张明慧讲过往事,讲过张家和罗家的纠葛。所以,张明慧的过去虽然算不上单纯可爱,倒也是阳光明媚的。

如今,一夜白头的老爸,坐在对面,静静的讲述那些过去,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那晚,他们谈了好多。

张栋说:当年程美的录像带寄过来,你妈是咬着牙看完的。一直没哭,只是跟我说了俩字,离婚。再然后就早产生下你。那时候离婚可不像现在这么自然,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俩家大人都有身份有地位,说什么都不同意。那她也一点都没动摇,躺在病床上还非得让我去开介绍信。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生和程美到医院里的苦苦哀求,她早就离开我了。

你妈是大家闺秀,受过大学教育,在那个年代是人人仰慕的知识分子。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不懂世故,都说她单纯软弱,象牙塔的圣儒,温室里的花朵。但是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骄傲。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栋的眼神是放空的,张明慧看着都觉得想哭。因为他说:自从那件事出来后,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同过床。

33

33、三十、分手吧,就这样 ...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栋的眼神是放空的,张明慧看着都觉得想哭。因为他说:自从那件事出来后,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同过床。

张明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白皙的手被握得更白,只有食指的关节被牙齿咬得通红。而这样的痛楚都无法取代内心的震撼,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的妈妈,骄傲却又无奈的女人。而她一贯严肃的父亲,如今俨然成了一个疲惫的老人。本该是恩爱的眷侣,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张栋难得的拍拍她的头,说:“我早说过,不打算把我的事业交给你。不是因为我偏心明蔚。而是我觉得你就应该找个爱你的丈夫过普普通通的小日子,不要去勾心斗角,不要参与到政治和商业中来。我会给你留一笔钱,以后我和你妈都不在了,就算丈夫对你不好,你还可以自己生活,还有明蔚也不会不管你的。而那个罗阳,背景太复杂,心机太深。他现在说喜欢你、爱你,等有一天所有新鲜劲儿都过了,他再去找别的女人,你怎么办?闹你闹得过,还是耍得了心眼子?到时候连命蔚也一样拿他没办法。他要是接管他爸那一摊,你是当家主母的料吗?这太不靠谱,我才一直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他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兴,罗家必会提防你,我亡,罗家又怎会善待你。”

张明慧吸着鼻子,不甘心的说:“可是,罗阳对我很好。”

“我对你妈又何尝不好?”张栋用粗糙的手指擦掉她的泪水,轻声说:“你妈一直希望你可以去继续深造摄影,她知道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我在西班牙给你联系了学校,奥运一过,就走吧。”

“爸!”她忘了哭泣,忘了旧年恩怨,只是想到了罗阳,“我不想走。”

“没有想不想。必须走。”张栋板起脸,“这次的事情,你走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二十几年的恩怨都该做个了结。秦阳病愈出院,你二哥可以放手不再追究。我的工厂倒了可不能白倒。罗阳的妈也不可能就白白被人搞得身败名裂。你还想跟他有什么未来?”

张明慧怔怔的看着在月光里仿佛要变狼人的老爸,说不出一句话。

“你自己走,总比他撵你走要好。他罗阳是什么人?亲生妹妹都下得了手,你又算得了什么?”

张明慧幽魂一般的走了。许丽芬把张栋叫了进来,“你这么跟她说,就不怕以后……”

“我是她爸有什么好怕的。”张栋扶许丽芬回屋里。

许丽芬却站住了,很认真的看着张栋说:“老张,别拿女儿打仗行不行?”

张栋还是坚持扶她进去,“你以为罗阳那个小子就没利用?哼,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是善类。”拍拍老伴儿的手,安慰道:“你别想太多,身体重要。自己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她要真是喜欢罗家那个小子,就……”

“罗阳那种人,她承担不起。”

*******

夏日的晚间,路边总是有一群群纳凉的人,老人带着孩子、年轻的夫­妇­手挽着手、几个学生在踢毽球,欢声笑语又安静祥和。

这样的生活此时看来总有那么点讽刺,她想要的,是从出生就注定得不到的。张明慧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悲凉。医院和尚昧离得不是很远,她步行就走了过去。

他的办公室是不是还亮着灯?她站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因为装修的时候外墙是整体设计,根本没留单独的窗户。

其实,她只想看看他,一眼也好啊,远远的就行。可是,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门口的车子都开走了,十点钟酒店正式下班也没看见罗阳或者他车子的身影。张明慧揉揉僵硬的肩膀,从树下走出来,到酒店门口去晃一圈。里面只剩下打扫善后的员工,和零星买单的客人。她想,也许,罗阳会最后一个走吧?那么自己要不要再等等?然而有人帮她做了决定。

“张小姐?”

回头,身后正是漂亮的女强人,郝馨。张明慧礼貌的招呼:“郝小姐。”

“你是来找罗总的?”

张明慧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我,路过的。”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李新哲从车上下来,递给张明慧一张自己的名片,说:“阳哥在新公司办公。”

郝馨一拍手,说:“我们送你过去得了,估计他现在还没下班。”

“不用不用,我真的是路过的。”张明慧赶紧退后几步。

郝馨皱皱眉又问:“那,我们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张明慧捏着名片,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挠着头发,好丢人好丢人啊。

同一时间里,罗阳在医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是按耐不住,拨了张明慧的电话号码,结果回复他的是:“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他狠狠的把手机撇出去,大骂一声,“妈的!”

两分钟后,他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充值,再打,回复变成:“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ailed is powered off.”罗阳咬牙切齿,却除了掰手机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早上,张明蔚能给罗阳的消息是,“她已经回南京了,连我都没见上一眼。”

“这么急?”

张明蔚摊摊手,“我爸让人送她上的飞机,你明白的。”

两天之后,一个薄薄的EMS送到罗阳手上。

这是一封手写的信,用了特快专递。如果这是一封情书,那么在这个短信、QQ、Email横流的时代,无意是分浪漫无比的事情。可如果,这是一份账单,你会为那手写的人而感动,不忍心再拖欠。可这若是一份,分手宣告……

罗阳:

太多的事情,我都没有想清楚。一直以来你们说的对,我脑子不好用,考虑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可是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想得牙疼。

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两家有多大的仇。从出生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家庭,多一个妹妹,多一个妈。我没觉得怎样,程妈从来不在我爸妈面前出现,一直相安无事,我爸妈举案齐眉。而有张明蔚在我身边,从来就没人敢笑话我,欺负我,她就像我姐姐,我的保护伞。我习惯有问题就交给别人去处理,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幸。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妈妈都阻止我,张明蔚也不太赞成。可我没注意过他们说的话,也不理解为什么就是姓罗的不行。只要你对我好,我喜欢你,这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就任­性­了这么一次。我从来不相信这个年代里会有罗密欧和朱丽叶。

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的。你爸爸毁掉的不是我的家,而是我爸爸和妈妈的家,还有我妈妈一辈子的幸福。从那件事情开始,我妈妈就没原谅过我我爸,一直以来,我爸过得都跟守寡似的。

昨天,我站在你楼下想,如果没有这些,没有张明蔚,没有程妈,没有你爸爸,我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我妈妈会不会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知识分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愤怒从何而来,我才能理解你所做的也是情有可原。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如果没有张明蔚,也许会很好。

原来,我心中也住着一个魔鬼。

所以,对不起罗阳,我们分手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张明慧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面对这么一封,用词不当、思维混乱、并参杂着表白的诀别书,罗阳是又气又无奈,却还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怎么样?人家用女儿安抚你,事情都做完了就连女儿都收走了吧?”罗阳的妈在身后凉凉的开口。她现在倒也轻松了,没事就跑儿子公司过来看看。

“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看看我叔,一个人在里面也挺寂寞的。”

“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杀杀他锐气也好。”罗妈笑了,说:“你小子啊,不一定心里怎么乐呢。借刀杀人,你学得比你爸好多了。”

罗阳没说话,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着东西。

“你小子啊,打小就没用我照顾过,一下子就长得这么大了。”这位半生严肃的夫人难得露出慈爱的表情。

罗阳也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气球,一口气就能长大。小孩子都得一点点长起来。”

“你这是在埋怨我啊?也罢,我这临了临了的,还返璞归真了,也算是我的报应。不过,”夫人话头一转,眼神也凌烈了起来,“张栋那边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阳点头,回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该有个结束。”

*******

八月份,奥运会如火如荼的召开了;张明蔚和林清的结婚证也领了;李新哲和郝馨也见了家长了;新公司一切也都上轨了,罗阳想,也是时候去看看张明慧了。

然而,他赶到南京却没能看见张明慧。

此时的张明慧人已经在天津接受封闭式的语言培训,一切的去留都已经不是她能说得算的了。好在她­性­格随遇而安,也不执着,对于罗阳,她除了想念和忍耐想念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身处南京某公寓的罗阳,却跟张明慧的二表哥许韩坐在了一起。

许韩是来收拾屋子的,三十五六的人,看起来还是满身热情,远不如罗阳来得沉稳。这次在S市的事情,倒是让他找到机会和前妻复合。所以有惊无险的过了之后,对于仅仅见过一面的罗阳,他倒没什么敌意。

面对这个一把年纪还过于理想化的男人,罗阳倒是觉得,他有点亲切。那亲切来自于和张明慧一样的心机单纯。

许韩语重心长的说:“你别再找明慧了。我姨夫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现在难得明慧没陷得那么深,早点放手也好。你们要是再这么执着,我姨夫就能让明慧再也踏不上中国的土地。”

“陷得深或不深,还是她来说比较好。”

“何必,要是爱得够深,再胆小,她也懂得反抗的。”许韩撇嘴,表示无奈,“现在呢?她在逃避,就说明这些她承受不起。”

再高的武功都有罩门,再厉害的人都有弱点。在罗阳这段手段强势的感情中,张明慧一直的被动,和如今的逃避,都成了他最不能碰的伤疤。

于是,强人也终于倒下。

九月末,张明蔚婚礼,张明慧没有回去参加,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母女的幸福和自己母亲的悲哀。

最让人难受的是,罗阳的音信全无。她的手机被没收,新的手机号码她不知道罗阳有没有拿到。她写了那样的信给他,又怎么有脸去给他打电话。而罗阳,也没有联系她。

很快,签证和学校都已经联系妥当,她正打算联系罗阳的时候,却迎来了新婚蜜月的张明蔚夫­妇­。

小夫妻俩在南京没有驻留多久,却带来了不少消息。

他们夫妻俩以后打算长驻北京,罗阳的公司林清也不会管理太多,就剩些股份支持着。

罗阳现在非常忙,新公司成立之初招兵买马,扩展业务都得是他亲历亲为。酒店那边被人举报卫生不合格,卫生许可过期。罗阳走关系天天绕酒桌,天天伶仃大醉。上边搞定了,却因为被人发到网上,他没能第一时间找人打压,搞得负面影响扩大。好在网络这玩意一阵风儿似的,过阵子就好,现在业绩不稳定郝馨也在想办法。

还有,罗阳的老妈退休下来,闲的没事­干­,老到罗阳公司和酒店去转。凡事都要参一脚,搞得大家都过得相当不容易。罗阳更是连家都懒得回。

张明慧难过,她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在罗阳四面楚歌的时候离他而去了。

最后,张明蔚说:“爸的生意也不如从前,许韩接了手,明摆着的有心无力。靠着所谓的­精­英团队支撑着,改革改的人心惶惶。大妈出了院一切都好,可是爸现在老了很多。”

张明慧擦擦眼睛,下了决定。

罗阳,让时间安慰他。

老爸,她该进进孝心。

于是,零九年初,张明慧登上了飞往西班牙的班机,目标,巴斯克。

34

34、番外:怎么都是昏(一) ...

女人,长得漂亮是优势,活得漂亮是本事。

这是来自互联网的名言警句,郝馨以此为动力。因为快到中女标准的她没有优势,就只能让自己多长点本事。

可是,悲哀的现实是,很有本事的郝馨同学除了大受老板罗阳的赏识外,相当不受其他男士的待见。相亲之事屡次受挫。

刚开始她还挑一挑,后来她根本不挑,却开始被人挑来挑去。

又一次,相亲男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言谈举止算是正常人,只是问了一个问题:“郝小姐从来没谈过恋爱?”

“没有。”

“为什么呢?”

“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毕业之后忙着工作,错过了。”她回答的大方得体。

对方笑着点头,“听说郝小姐工作很不错的。”

本来郝馨以为这次希望还是很大的,还高高兴兴的请李新哲喝了一个灌装咖啡。结果晚上介绍人来电话说不成,郝馨很耐心的问:“为什么啊?”

介绍人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当时就原话复制了一遍:“人家说了,这么大了没谈过恋爱太不正常。不是因为事业耽误爱情,是因为爱情的路走不通,才转移视线到事业上的。”

郝馨点头,说得都有道理啊,赶紧跟介绍人说,这孩子一看就口味重,得找个阅尽千帆的才配得上他。二婚的都不行,找个红尘打滚的吧。我有好介绍。

人到了这个岁数,受折磨的不仅仅是好心。李新哲虽然是男孩,年纪也还算轻,但是他堂妹李燕说了:“男人的成功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看你兜里的钱,另一方面要看你身后的女人。”

“这事儿我不愁。”

“可我大娘愁。”李燕依旧不依不饶,“你说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姓纪的那个。傲了吧唧的,最后咋了?还不是拍拍ρi股走了?再看你身边有个像样的女人吗?李新哲同志,这充分证明了你眼光不行。”

李新哲拂拂额角,“李燕同志,咱俩是同岁吧?”他比这个堂妹也就大七个月,年份是一样的,看她点头,他又说:“上医院看看,是不是更年提前。有病快治。我妈都没你那么能叨叨。”

李燕被他气得直跳脚,决心收拾他。

回头找个机会,李燕跟她跟大娘说:“你看我哥,为啥到现在都不找对象?明摆着还放不下他那个初中同学。”

“以后总能想通。”李妈一向思想开通,她儿子也是个有谱的人。

李燕继续鼓动,瞪着眼睛叫:“可不是那么说的啊大娘,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想通。要是一两年也就算了,要是一、二十年都想不通,这不耽误抱孙子吗?”

孙子果然是李妈的死|­茓­,她犹豫的说:“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年头,大龄的剩男剩女还少啊?逮找个什么伤心往事就闹不婚主义,非给自己搞的情圣似的。”李燕言之凿凿,最后在李母惶惶不安的眼神中出了招儿:“赶紧给他介绍对象吧,相亲。”

“可是,这也得有合适的啊。”李妈妈有点被忽悠住了。

李燕一拍大腿,“怎么没有合适的啊。我公司同事,小姑娘A市的。二十五,正是好时候,大学本科毕业,在我们那­干­业务分析。稳稳当当的,可好了。”

李母点点头,妥协的说:“那也行,我问问新哲吧。”

*******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新哲和郝馨刚刚开完会,还留在会议室里核对项目报表。会议室外面也乱糟糟的一堆人,他索­性­当着郝馨的面接了起来。接起来就开始皱眉头。

郝馨兴趣盎然的看着他,示意他随便说,还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可以守口如瓶。

李新哲倒是懒得管她在那打手语,只是跟电话里说:“妈,我不用相亲。”

相亲?一边的郝馨捂着窃笑,用口型比划:你也有今天。

李新哲瞟她一眼,接着跟电话里解释:“是,我有对象。”

郝馨瞪着眼睛,抱着水杯踱步到李新哲面前,动口型:骗人!

“嗯,认识挺长时间了,知根知底。”李新哲斜眼笑着看她,看她准备喝水,开口说:“我们公司的,叫郝馨。”

被自己名字吓了一跳,她刚把水杯放到嘴边,瞬间把水又吐回杯里。

合上手机,李新哲瞅瞅她,再瞅瞅杯子,慢慢悠悠的说:“真恶心。”

“恶心?有你恶心吗?”郝馨暴跳,跟着他出了会议室。

进了办公室,郝馨翘脚坐在他办公桌对面,问:“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女朋友啊?”

“就近。”李新哲把手里的报表归到档案夹里,很随便的说。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承你贵言,我品味有限。”

郝馨歪着嘴笑说:“小帅哥,我出场费很高的。”

“我也不低。”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副公式化的嘴脸,认真的说:“我们这是互惠互利。”

郝馨挑眉。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相亲?不就是为了找个人让家里放心吗?”

郝馨点头。

李新哲更坚定的说:“与其说找不认识的人,吃几顿饭再慢慢了解,为什么不在身边就近取材呢?”

郝馨眼睛闪闪,好笑的问:“你让我取你这根柴禾?”

李新哲说:“我同样可以堵上我妈安心,也不用跟个不认识的女人搞心机费神。”

郝馨歪头看他,又斜眼看他,再正经看他,都感觉不到他的戏弄。于是她打算吓吓这个小弟弟,“谈恋爱太没诚意,有本事直接结婚吧。”

“可以,”李新哲摊手,很赞同的说:“这更省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开玩笑吧哥哥!”这次郝馨惊悚了。

李新哲拍拍她肩膀,“晚上一起吃饭,咱们再好好谈谈人生计划。”

“湘菜历史悠久,烹饪技艺高超。是我国八大菜系之一,可惜在这一区域还未形成挑剔、高级的食客群体。在S市找一家地道的湘菜馆是很不容易的。”今天他们坐的这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结果郝馨还是能把毛病挑的一套套的,她筷子一点说:“就如这个酸辣­鸡­啊,过辣无酸。湘菜更多的是注重酸辣、软­嫩­、浓郁。这个吃起来更像川菜。”

李新哲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

郝馨又说:“这就是四不像,我们俩要是结婚的话,也会跟这菜一样。说好听点,叫不合时宜、生拉硬套。”

“怎么就生拉硬套了?”

“就是……”郝馨看看抱臂而坐的李新哲,一下子真的说不出什么,卡在那里。

“那是你的偏见。”李新哲指了指周围的座位,“这家餐厅也是口碑很好,很多人都在这里就餐就是最好的证明。”

“新哲老弟,你的提议是很好。可是我没打算这么草率的把自己卖掉。”

“这不是草率,是效率。”

“可我还想挑一挑。”

李新哲正随手翻着桌上给客人用来写留言的本子,突然看到一页。他笑呵呵的给郝馨递了过去,也同时念了出来:“那些允许被挥霍的年代叫做青春。”

郝馨看了一眼,盯着李新哲看。

李新哲依旧面容柔和的问:“您还剩多少?”

郝馨嘴抿的很紧,有点咬牙切齿,“你不就小我一届吗?有什么好张狂的?”

“你错了。”李新哲喝口啤酒,说:“我记得你考研时两年考上的。”

“那又能咋的?等你变成老糟头子,歇顶的时候,姐姐我一样满头秀发!”

“白发魔女啊?”李新哲笑了,说:“还有,郝馨,我小你一届没错,你晚一年读研也是对的,但我不是小你两岁。我本硕连读,本来就是短一年的。所以……”

镇定如郝馨,成熟如郝馨,都跟正常女人一样,年纪是他们的死|­茓­,“李新哲!你个小B崽子,别老在老娘面前装青春美少年。姐上你们家户口本除了给你当老婆还可以给你当后妈,甚至是儿媳­妇­!”

李新哲依旧波澜不惊,笑嘻嘻的说:“老婆我还说得算,后妈,你得问我爸,儿媳­妇­,这得看我儿子的品位。”

郝馨暴怒:“李、新、哲!”

李新哲依旧好脾气的说:“结婚吧。”

郝馨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的说:“婚姻是坟墓,你觉得咱俩合葬的话风水会好?你觉得能是个好|­茓­?”

“我还可以,你呢?”

对面的这个男人总是一脸浅笑,不疾不徐。说起来若真的是走投无路,这也莫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郝馨点头,算是妥协说:“反正都是死,在哪不一样?”

李新哲也满意的伸出手,与郝馨礼节的轻握,叹道:“真是羡慕你。”收回手他又说:“这种年纪都能遇上像我这么好的男人。”

郝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臭屁?”

李新哲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你没看出来的多了,等合葬以后你在慢慢发掘吧。”

基于这场婚姻有着做买卖的元素,所以俩人必须在婚前商量好婚后生活以及生活不和谐的处理事项。

郝馨说:“结婚是可以,但是夫妻义务这个东西,还是先等一等。”

李新哲问:“你要做挂名夫妻?”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倒也不算。就是怕什么都被吃光光了才发现生活生合不来,再离婚,那我就一点本钱都没有了。”郝馨眨眨大眼镜,胸有成竹的说:“你懂的。”

李新哲扶扶眼镜,下结论:“不见兔子不撒鹰。”

“有备无患总没错。”郝馨不理他,接着算计道:“房子什么的就先别买了,你不是有个公寓吗?我那个单间可以租出去。每个月我们就按份出生活费,家务的话找钟点工。其他随手的活,我们一起做就行,也不用分的太细。”

“像搭伙这么过?”李新哲渗着中指挠挠头,“那我不是守活寡?”

“哎呀怎么那么说。”郝馨扇扇手,说:“至于那个事儿,一切顺利的话,自然水到渠成。”

“呵呵,你们家也等着抱外孙吧?”

“我周岁二十七,在等两年要孩子还是来得及的。这么算起来,一切刚好。”

“两年之后不行呢?”

“不用两年,一年,或者半年。要是不合适,咱俩分了就行了。也不耽误我再找。”

“你真是挺会算计。”李新哲突然很正经的看着对面的郝馨,说:“要是我那方面不行,你岂不是白算计了?”

郝馨一怔,眯起眼睛看他,“你不是处吧?哪方面行不行自己不知道?你可别害我。”

李新哲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有事,更新缓慢。周五还有番外一篇,很抱歉。大家新年新气象,我也努力加油。

35

35、番外:怎么都是昏(二) ...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结合。既然郝馨和李新哲已经决定结婚,那么拜见父母,正是介绍亲家见面就都要排在日程上了。

因为郝馨家在D市,俩人决定赶个周末回去一趟。所以,就先安排郝馨跟李新哲的家人见面。

李燕一听说这个撬行的腰刀大爷家见家长,立刻花枝招展携家带口的出现在李家的客厅里。

李妈妈自然在家洗手作羹汤,李爸爸特意下午请假回家看儿媳­妇­。

一进门,郝馨就愣了,好大一家子人,除了李新哲的爸妈,还有一对年轻小夫妻带着两个双胞胎小女孩,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小声的问李新哲:“你是带我来展览的吗?”

“这叫好客、热情。”

郝馨搓搓下巴,深沉的说:“周末我也热情给你看吧。”

对于这次妥协下的婚姻案,职场上镇定的郝馨心里也打着鼓。李新哲的内敛在时下的年轻男孩中很少见,他的学历、外貌、工作无不优秀。拥有这样儿子的父母,能不能看上她这个大龄并且除了自强不息之外毫无亮点的儿媳­妇­?

这个婚结不结的成,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是丢人就不是她的初衷了。观察的敏锐的郝馨,打一进门就感觉到那个据说是堂小姑子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夹带着激光束。

其他的,除了两个闹得要死的小孩,都还好说。

郝馨觉得李爸爸是个很温慈祥和知­性­的人,话不多但眼神关注,笑容温柔。总能让郝馨感到被关怀的温暖。李新哲那一天温柔的神情应该是遗传了爸爸了。

李爸爸看郝馨,感觉很沉稳、成熟,说话得体,进退有度。他知道郝馨年纪比自己儿子大,多少有些不太称心。但是一看见本人,倒觉得很好,说是职业女­性­,倒也是个踏实的人。没有画得黑黑的大眼圈,没有乱七八糟的眼儿和乱七八糟的环,连耳洞都没有。也不像原来那个姓纪的小姑娘,看人是总有一种凌驾之上的感觉。

郝馨觉得李妈妈很简单,就是一位母亲的形象。却又不同于自己那个为这锅碗瓢盆转的妈,很有知识女­性­的感觉。也就是这样的夫妻才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李妈妈看新媳­妇­,可真是越看越顺眼。其实郝馨就是一般般,偏偏就胜在平凡。看着就和气,更鉴于李新哲之前那个拿鼻孔当眼睛的女朋友,郝馨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天仙。不由得感慨: “好啊,这姑娘好。工作跟我们新哲一起,学历也般配。真是不错。”

还没等郝馨的笑容完全盛开,一旁的堂妹李燕敲起边鼓了:“大娘啊,可她这长相太一般了,掉人堆里都看不出来。”

李妈妈笑呵呵的说:“那好啊,安心,长得保险的总比长得需要买保险的好。”

李燕不死心,继续捣乱:“可你看她那身材,一点女人家的轻盈都看不出来。那大ρi股,都赶上小磨盘了。”

郝馨手开始紧紧扣着李新哲的胳膊,李新哲面上温和依旧,手指头却紧紧的往外扣她掐在­肉­里的手指头。

李妈妈一看俩人那个黏糊劲儿,更高兴,说:“那好啊,身体健康,ρi股大,好生养。”

李燕看郝馨那浅淡微笑的脸,继续加纲说:“大娘,她可比我哥大三岁啊!都三十了,要孩子都不容易。”

郝馨忍不住出声:“虚岁二十八,还好两年呢。”

李妈妈握住郝馨的手,深情的说:“大三岁好啊。”李燕彻底拜倒,李妈妈还笑滋滋的说:“女大三抱金砖,就算三十了不怕,结了婚就生,一点都不耽误事。”

这李妈妈太给面子了,郝馨满心的感激,吸吸鼻子拉住老太太的手,“姨,你放心,三十岁之前我肯定生。您说吧,要几个,我就给你们生几个。”

李妈妈更是高兴,赶紧进厨房去准备饭菜。李爸爸也乐呵呵的问郝馨要喝什么、吃什么水果,然后也进屋开始忙活。

这会儿,厅里就剩下李燕两口子和李新哲与郝馨。李燕的老公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总是怕老婆的破嘴得罪人,按了一会儿,被恼羞成怒的李燕撵了进去。

看着郝馨那个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矮的鼻子,额头上淡淡的雀斑,李燕毫不留情的说:“你会把我们家整体素质拉下来的。”

瞅瞅对面这个妆容细致的女士。郝馨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平凡到神憎鬼厌了,但是自尊心她还是强大的,她笑着对李燕说:“这我到担心不着,有时候孩子不一定都随父母,也经常会基因突变什么的。比如说小妹你,卸了妆,也是另一番风景。”

*******

在李新哲家,郝馨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所以这份热情,在D市更上一层楼还给了李新哲,人数是翻了一番,爱说话的人更是翻了两番。这倒难不倒之前做营销策划并中美到处乱跑的李新哲,但是李新哲碰见了郝馨不曾碰见的问题,那就是——语言不通。

D市的话虽然不像S市的话更接近普通话,但只要你不是语言障碍也不至于听不懂的。李新哲是个特例,他常年受标准普通话和标准英语教育的那个不太灵光的耳根子,在家就不大能接受玍古的方言,如果D市话再说快了,他想听懂就非常困难了。

这点郝馨知道,因为他到上海出差的时候基本都跟人说英语,因为上海味儿的普通话他只能听懂一半。

于是,郝妈妈坐在沙发上,一句:“喃(nǎn)哥儿来。”就把李新哲整蒙了。郝馨好笑的推推他,让他过去坐。

看着郝馨爸爸递过来香烟,听着郝馨妈妈一句句听不懂的问题,李新哲能做的就只有面带温和微笑,小白脸更加小白脸了。

郝馨的家庭是很普通的家庭,郝爸爸是船厂的工人,为人憨厚。李新哲决定收起对付自家老人的那一套,跟郝爸爸连说带比划的从天南到海北的胡侃,从文革到八十年大庆,从杨利伟上天到预测世界杯冠军。郝馨在旁边看得直笑,有时候他俩说的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李新哲也老诚恳的点头。不管怎么说,老爸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

郝妈妈那里没这么容易。这是个典型的D市女人,雷厉风行,说话嘁哩喀喳,该什么是什么,弯里弯绕、含沙­射­影是一点都没有,让人不费心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被掘。比如,郝妈妈咬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小李,多大?”

李同学特意报了虚岁:“二十六。”

“呀,太小了,懂啥?”

李新哲实惠的回答:“该懂的都懂。”

郝妈妈笑了,眼神还暧昧了一下,“俺家闺娘可不懂。”

“我教。”李新哲认真。

郝妈妈笑得鱼尾纹都要刻到骨头上了。

终于郝馨瞪眼:“说什么玩应呢?”

“说喃(nǎn)做饭。”郝妈妈回归快语速。

“你想什么呢?”李新哲也收起笑容。

于是,郝馨终于体会什么是丈母娘看女婿了。

晚上,郝馨和李新哲要在这留宿。郝爸爸把卧室收拾好,郝妈妈研究了半天,最后大义凌然的决定,你俩现在这将就一宿吧,床小了点,晚上别折腾。

郝馨扎毛,叫道:“妈,我俩连证都没领呢,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郝妈妈不敢置信的等着眼睛看李新哲,直到小白脸子的脸上一片嫣红,“小李,你这速度实在太慢了。”

“呵呵。”李新哲除了­干­笑,也没啥可说的。

最后,李新哲被发配的附近的小旅店睡了一晚。

郝妈妈跟女儿躺在一张床上,语重心长的说:“这小伙子不错,都没咋样就愿意娶你这个老姑娘,你以后得多上上心。”

“哎呀,妈,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数。”郝馨也觉得头痛,捏捏眉头,轻声叹气。是不是太草率了?

早上,郝馨顶着黑眼圈带李新哲去买些海货带回去。李新哲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的问:“你昨晚上没睡啊?想什么了?”

“说真的,”郝馨站定,认真的看着李新哲,问:“咱俩这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太不正常?太不现实了?”

“有什么不正常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李新哲别开眼去看柜台里的海参。

郝馨一使劲把他又扳回来,“不是啊。我是女大,可你还年轻。条件又那么好,你怎么就愿意跟我结婚?我怎么想不通呢?”

李新哲拍拍她脸,“你多好啊!长相保险,自力更生,成熟、省心。”

对这个说辞郝馨明摆着不买账,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就图省心?我告诉你啊,咱俩这真是带着合同结婚的,姐姐可没那么容易让你绕进去。”

“你别闹了,我可就是图你省心。”李新哲赶紧奔柜台买了点海参什么的,转回来的时候,郝馨还是那么一副便秘的嘴脸。他叹口气,勾住她肩膀,说:“我发现D市人说普通话的时候能说得特别标准,就是不习惯的保持不了太长时间。”

“嗯,我妈说几句行,多了就能累死。是不常说,经常说就习惯了。比如我。”

“还有,S市人说话除了一些东北方言,基本都不耽误听。但是那口普通话里总是带着一股东北味儿,很难去掉。而且,很容易被外地口音带拐。”

“对对,张明慧就是。你发现没,上次她从南京回来,一口南京味儿的东北话。”

“呵呵,是啊。这回出国了,回来的时候还不一定什么样。”

“真的,像你这样把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的S市人真的不多。”

李新哲骄傲的点头。

“但是,你东北话太差了。连‘上该’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逛街。”

“那是我后来告诉你的。”郝馨白他一眼,“借别(三声)儿。”

“邻居。”

“胰子?”

“……”

“半拉儿?”

“……”

“得瑟,寒颤,布拉基?”

“闭嘴!”李新哲挫败,这转换话题打太极还真是不容易,最后受伤的竟然是他自己。

只是,有她的生活,总会愉快许多。李新哲拉起她的手,没让她挣脱,因为觉得,幸福若抓在手里,就不要轻易放下。

未完待续哦……

36

36、三十一、你在他乡还好吗? ...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种死活不肯低头认输的人,就如同罗阳。当心灰意冷的感觉一淡,那种作为强者的霸气就再次苏醒了。然而,倒霉的是……

“你居然出国了?”罗阳撑着额头,感觉脑袋里有只兔子上上下下的跳。

人已经在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张明慧心里应是欣喜的。可是他声音透着浓浓的怨气,她又开始害怕了,“是啊……我,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了。”攥着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山高皇帝远,不要怕,不要怕。

罗阳依旧暴躁,语速也快了:“英语说得跟新疆话似的,上西班牙卖羊­肉­串吗?”

“我、我在这边念语言呢,还,还有,这边说西班牙语……”

“闭嘴!”对于这段感情,她可以不积极,可以不勇敢。他甚至可以忍受她在S市以外的地方躲是非,但是,她居然给他躲到外国去了!罗阳吸吸气,试图平稳的问:“你到底怎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就是,听,听我爸安排,我……”张明慧被他吼得,突然觉得出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行了,别磕巴了。”罗阳揉着眉头,也只能狠狠的说:“我等你回来,咱们再算。”

张明慧一哆嗦,反­射­­性­的说:“那你别等了,我不回去。”

这句话她倒是说的利索,罗阳沉默不语。

时间在越洋电话线里静静的流淌,张明慧心里也开始不好受了,她小声的说:“对不起。”

“我说过,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对不起,就像那封乱七八糟的信里写过:对不起罗阳,我们分手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从来没认识过?那这么多年,都可以说抹杀就抹杀的吗?罗阳越来越愤怒,也不打算再压制这种愤怒了,他大吼:“分手的时候说对不起,就跟对着国足喊必胜是一样的,都客套虚伪毫无意义。张明慧,别什么事都拿你的软弱做借口!好好过日子,好好想清楚。”

断了线的电话仍然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泪水打湿了话筒,也打湿了巴斯克的天空。

雨水打在窗外的雨搭上,劈了啪啦的响着。水蹦到了地板上,张明慧才手忙脚乱的关窗户,擦水。可是水好像总是擦不完,最后累得她蹲在地上再也不想站起来。罗阳欺负人,房东欺负人,怎么连下个雨都要欺负人?扔了抹布捂着脸,她终于放任自己哇哇大哭。

罗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要自己做饭,本来我就不懂方便面以外的烹饪技术,这里的好多材料我还不会用;我要一个人出去买东西,我英语说得像新疆话一样,根本就没法沟通;还要自己做所有家务,包括刷厕所。每天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找不到;我爸能给我寄的钱也不多,我的存款换算成欧元,根本就没有多少。学校的一个同学帮我找了个活,在一个中国人开的面包房里打杂工。我想省点钱,就把卖不掉的面包拿回来吃,每天吃那破面包我都烦死了。

可是,我回不去。我回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面对我妈。我就是无能,就是软弱,我也没有办法。

罗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

九千五百多公里外,S市的天空渐渐落下黑幕。

罗阳狠狠的摔上电话,在老板椅中叹气。

李新哲看看那可怜的座机,劝道:“阳哥,咱们现在是自己开公司,这广告公司不比原来你那些酒店歌厅,东西还得省着点用。”

“你跟郝馨在一起时间太长,越学越坏。”

李新哲谦和的微笑,“希望以后我能改造她。”

“任重道远。”

“所以打算关在身边好好看着。”李新哲递过去一张红­色­信封,“看来你是没有女伴了,那就自己来吧。”

看着上边婚礼的时间和地点,罗阳苦笑着摇头:“是不是小时候我欺压过你们,现在都合着伙来挤兑我?一个接一个的赶在我前面结婚,才多大的岁数啊,一个个的。”

“现在金融危机已经演变成经济危机了,这次怕是不好过去。”李新哲习惯­性­的推推眼镜,以专业人士的口吻说:“如果经济危机再度扩大,难免不会进一步通货膨胀,我们必须趁着钱还算钱的时候多捞一笔。”

“经济危机。”罗阳哼笑,转转手里的笔,“我们自己倒是不用太担心。倒是别人,也许正是时候。”

李新哲收起所有表情看着他,“阳哥,你打算……”

“是时候都给我老实了。”罗阳放下手中的笔,拨了个电话号码,看着李新哲对电话说:“郝馨,你该过来跟你老公并肩作战了。老板我到时候随个大红包。”

*******

二零零八年,随着美国“两房”次贷危机、华尔街的衰落、三大投行的相继关门,以美国为首,爆发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

二零零九年,这种金融危机终于正式的转成了经济危机。波及面从金融行业窜到了老百姓的腰包和菜篮子里。

中国,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南方一些主要以外贸为主的中小企业。这一年早期,北方还没有后来那样随着全国一起经济困难,很多企业在开源节流中坚强的挺着。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张栋的钢厂却能撑过这场经济危机的风雨飘摇。

当时,张栋是想让二女婿林清出来帮忙。然而,林清毕竟早年都在风花雪月里当浪荡公子,正经的商经验不足,关系网又不在东北,再加上二女儿夫妻俩在生育上出了问题,张明蔚差点得了心理疾病。张栋只好招来许丽芬的侄子,留洋回来的许韩,顺便也借用了复婚后秦阳在S市的影响。

只是,事情却没有预想中顺利。

钢厂是做中小型钢材,早十五六年前真的辉煌过一阵子。后来S市重工业渐渐萎缩,又几年业内转炉成风,工厂业绩一再动荡。张栋手腕强硬,算是挺了过来。后来经人点拨,民营钢铁都是夹缝里求生存,不如做贸易来得方便。渐渐减少了原材料的加工,专做半成品加工。后来还把外贸搞得越来越大。

好是好了几年,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严重的经济危机。本来外贸订单就已经少了四成,又突然被检查出两批次强度不合格的钢材,被罚了款。一下子雪上加霜。

许韩毅然决定壮士断腕,割掉了所有对外出口贸易,停止原材料加工。全面进行半成品加工,在二点五线和县级城市做低档次销售,联系了多家知名房地产建筑商。直接使原来的辉煌的张氏帝国变成了一个民间作坊。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也是重伤下火线,张栋被这种拼尽全力苟延残喘的做法刺激到,直接宣布退休。

罗阳是坐在尚昧的办公室里接到这个消息的。他摆弄着笔,想这种时候,要怎么让自己的老爹消停下来。李新哲过来接媳­妇­了。

“用不着吧?新婚燕尔也不用这么显摆啊。”罗阳随手就把签字笔扔上他白­色­的毛衫上。

李新哲身手属于不灵敏那伙儿的,懊恼的拿罗阳办公桌上的领带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经济危机呢,你还祸害我。”

罗阳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这人结婚之后分外的像个娘们儿。

李新哲还在倒苦水:“后天就圣诞节了,然后就元旦,再然后就春节,再再然后还有情人节。就这两月,郝馨掏走了我半年的工资。你说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罗阳完全不觉得他这是抱怨,倒像是臭显摆。对这种人,只能无情的说:“你自己当初要娶的,怪谁?”

“我一时好心,帮社会解决一个高学历大龄女青年,结果,老天没给叫郝馨的安颗好心。”

“活该!勾搭郝馨的时候你安好心了吗?”

“你别那么说我啊。”

“哼,还什么契约婚姻,你以为写网文呢?”罗阳鄙视他这种追女孩的方式。

“你可小点声,哥哥!我们这是保密协定。我正准备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呢,你就把它忘了吧。”看罗阳张嘴还要说什么,李新哲瞬间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办法,正了脸­色­,坐到办公桌对面说道:“阳哥,你这次答应阿姨安排相亲,不是真的想要结婚吧?”

“我都三十了,为什么不结?”罗阳低头,微微一笑。

李新哲推着眼睛,眼神是和郝馨一样的八卦:“那明慧姐呢?”

罗阳仰靠在靠背上,正儿八经的笑了:“是我的,跑不了。”

经济危机来了,六亲不认,不管是谁,都先打一耙子再说。但是罗阳的爹,老罗却眼光独到,在经济危机的影响下把偏门生意又捣鼓了起来。

为这事,罗阳劝解、威胁都用了,不好使。那是他费尽心思洗白的底。早在他开始上大学的是就在做这个事情,好不容把个娼门发家的老爸包装成正经商人。

最后,只好提前让他知道张栋的退居二线,希望让老爸收了那颗争强好胜的心。

自从罗阳出来做事,老罗的很多渠道都被架空了。也说不上生气,但是不高兴肯定是有的。偏偏他护犊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特别无奈。所以罗阳得到张栋的消息比自己早,听了之后,老罗高兴得直拍大腿,自己掏腰包给罗阳换了车,罗阳也没客气,直接挂到新公司名下算作固定资产了。

可惜,老罗还没笑上几天。

二零一零年,国家开始大力度扫黄打非。随着北京最出名的风月场被停牌六个月开始,这股强力打杀风从北到南,从现实到网络……咳,说多了。我们要说的是,老罗终于栽了。

这么一查,一封,一严打,他手下赚钱的买卖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原本以为就是一阵一阵的,结果这回有点持续不断的意思。想早先辉煌的后台就是他那个感情深厚的前妻。可是随着前岳丈的去世,前妻的退休,他的后台也崩塌殆尽。

六家餐饮娱乐机构该洗白的洗白,该转型的转型,该关门的关门。再加上外来竞争的加大,最后所剩无几的业务,也就算是维持了一家大小的温饱。

转眼一看,罗阳居然一跃成了家里主要的收入支撑,渐渐崭露头角成了S市商业中的一枝新秀。强而有力的成长起来。

于是,争斗了二十几年的两家,终于没有了什么争斗的本钱。罗阳也终于是安了心,要好好算计,怎么让在国外喝苹果酒看斗牛士的人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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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二、归来了,我的宝马王子 ...

以下是一段MSN对话:

蕙质兰心:巴斯克的食物中,我觉得羊­肉­被烹饪的分外美味。然而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起我妈做的酸菜炖羊排,直到枕头一片湿腻,在口水泛滥中苏醒。

巴斯克有清香的苹果酒SIDRA,远赴盛名,每次一喝都让我倍感饥饿。可是每次吃饱了,我都怀念家乡的老啤酒,喝那些喝多了撒酒疯的日子。

在巴斯克的日子里,我遇见了好多品种的帅哥,高大威猛的、绅士高贵的、阳光活泼的。可是最后,回想起来的总是觉得祖国东北部的汉子才叫威猛。

无理由的彪悍:那么,张明慧小姐,你想说什么?

蕙质兰心:张明蔚小姐,我想告诉你,我要回国。

无理由的彪悍:你不怕爸把你塞进集装箱扔到刚果去?

蕙质兰心:那我就死给他看吧。

无理由的彪悍:姐,你真的变了。

蕙质兰心:恩,妹,我长大了。

二零一零年六月,夏,张明慧回国了。

三千尺的高空之上,张明慧眯着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好几天没有喂饱的瞌睡虫现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两个月前,张明蔚来电,说罗阳要订婚。订婚这个东西有点虚无飘渺,而且没图没真相,张明慧的大神经没能被撼动。

一个月前,罗思妮在空间里发布了罗阳订婚宴的照片。那个未婚妻笑容很浅,表情很高贵,张明慧有一瞬间觉得这才是一位公主。她心里开始害怕,无形中开始准备结束语言课程,大学的申请也搁置下来。

一周前,她的邮箱里收到了罗思妮转发的群邮件,是一封粉红­色­的电子请柬。上面虽然没有附上结婚照,但新郎的名字足够让她热血沸腾。虽然婚礼日期在两个月之后,但张明慧已然是归心似箭。

几乎是关了邮箱就找了航空公司的送票热线,用网上查到的西班牙语和蹩脚英语外加着急的中文,订到了回国的机票。首站到北京,然后转机到S市。一下子,刚宽裕的手头又变紧了。

直到在北京转机的时候,张明慧才反应过来,回到S市她首先要面对的不是罗阳,而是,张栋。

她扯扯背包带,直面人生才是真的勇士,于是,她没成为勇士,差点烈士了。

因为飞机晚点,到了北京的时候已经离转机只剩两个小时了。张明慧忙忙叨叨的办完了手续,上了飞机。结果又赶上是小飞机给大客机让跑道,又耽误了一个小时之久。谁成想,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孩子,下了飞机上了机场大巴,却又被憋在了高速公路上。张明慧连仰天长啸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色­是越来越亮,因为已经下午两点了,地上反着热气,太阳显得更晒。空调再足也难以减少燥热的情绪,张明慧闻着长途车上的空调味有点晕车,正靠在玻璃上打蔫。前面司机和几个乘客唠起来。

司机抱怨:“都他妈说经济回暖回暖的,哪看见回暖了?还不是该破产的照样破产?”

一个乘客说:“可不是嘛,我们家老邻居就在这个厂。说他们厂里年前还说加生产线,结果回来就说要清算。”

另一个乘客说:“物价涨,公司垮,真是谁能管得了谁啊。都不容易。”

后面有个小年轻站了起来,带着蓝牙耳机跟电话里说:“不知道哪闹罢工,都堵在高速上了,排出去好几十米的队。”

张明慧也站起来看了看,远远的就看见一排排的工人,列队整齐,还举得大标语口号响。这回真的是无语问苍天了,额滴个亲娘啦,这得堵到什么时候!

闷着无事可做,她就跟着几个好事儿的大姨一起下了车。左右看看风景,望望天,脚下终于踩上了生养她的土地。离开祖国一年多,这座城市两年多,时间不长不短,再次踏上却有一种隔世的感觉。

她为了看清,往前走了两步,听那边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子在对群众喊话。声音听洪亮,不用扩音器。

“大家稍安勿躁,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公司没那么容易垮掉。就算垮了,也会用资产先结算大家的工资的。这个不用担心,破产法里啊有规定,这个清偿顺序……”

张明慧有种直觉,这人说话根本就是雪上加霜。于是好奇的她又往前挪了几步。

果然,工人们可没上课的好兴致,原本今天就是来等是不是要破产的消息,三个月奖金没有了,原本都指望这次大单子成了,可以得个季度的分红,结果一下子整成破产了。一旦破产,还了银行,清了税款,有没有子儿到他们手里还不知道呢。

底下哄哄哄的都不­干­了,有人站起来说要见大老板。

有人说,公司财务有问题,主张清查,损失得有人来赔。

有人说,管理层有人贪污了,这么大的企业肯定不能说没钱就没钱。

……

渐渐的就有一种要暴动的感觉。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开始蠢蠢欲动。张明慧本来是站在场外的,被好事儿的大姐们簇拥着越来越近。当队伍里有人扔出油漆瓶子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张明慧就直直的被扔进了人群。

肩膀被人撞了,脑袋不知道被谁敲了,刚才跟她在一起的几位大姐也都慌了。张明慧害怕,她不想牺牲在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上。这太挫了!

紫霞姐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那是多少灰姑娘期待白马王子来救场的心声啊,张明慧就在战战兢兢中看见了一辆宝马呼啸而来,下来了一个久别的身影。脑中骤然冒出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多金帅哥,有一天他会开着宝马7系来救我。

宝马王子——罗阳先生,站在车外没动,他手下的两个助理上前拉开人群,他才走过来。眼神只是稍稍在张明慧身上停留了一瞬,附耳对一个助理说了句什么。

那个助理捡起旁边一个扩音器,就对着广大工人开口:“这位是兴正科技的罗总经理。我们兴正持有贵公司超过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想必大家之前也都听说了。如果二厂这回真的撑不过去,我们会进行收购。”

罗阳目视前方,不怒而威气场强大。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跳如鼓。

昨天晚上才接到老妹的消息,说张明慧马上要回国。他知道大概就是这段时间的飞机。所以鬼使神差的以查看工厂为由头,在这一带开车溜了好几个弯儿了。

可是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看她被夹在人群中,他都有点惊心。

从车里下来,罗阳真想一口气把她拽回家,好好收拾一顿,然后关起来哪都不让去。但是鉴于这个人之前种种行为,还有那一张纸的分手宣告,罗阳决定给她教训。

既然她已经回来,而且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打得张栋措手不及。就说明,这场订婚和一封婚讯是有作用的,自己在她心目中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那么,这一次,他要全面拿下她,全部的一只兔子,包括兔子的躯壳和兔子的内心。因为他不管做什么,做了多少,都只有她的肯定和并肩站立,才能得到圆满。

而事实上,如果在罗阳下车之后,张明慧小姐能够上前去抱他,叫他,哪怕一句我回来了,都能让樯橹灰飞烟灭。最不济,她走几步,扯扯他袖子,都能让以后的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当然,如果这样,故事到此就结束了。如果这样,张明慧就不是小兔子张明慧了,那就成了吃老虎的猪。

所以,张明慧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眼神迷茫且充满崇拜的看着这尊罗先生,完全猜不透他为什么不看自己。

“这个问题上,我们今早也已经在跟二厂的高层沟通过,一旦收购成功,所有工人会被兴正全数留下。所以大家不要担心……”助理还在说着,群情激昂。

可张明慧没心思听,她只是看着罗阳对工人代表微笑。那样的笑容跟自己记忆中的大不一样。客气,礼貌,却疏离。

而记忆中的微笑,她至今还依稀记得,带着几分爽朗,还有几分戏谑。高兴的时候毫无保留的给予,生气的时候毫无顾忌的扼杀。

有人对这些说辞产生质疑,“你们兴正不是做什么电脑什么维护的吗?收我们食品加工厂­干­什么,你们能行吗?”

罗阳终于开腔,他说:“我除了是兴正的老板,更是博同的股东。博同主要经营餐饮娱乐,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今年我们准备在食品生产开发上做新的尝试。与其说收购二厂是兴正的行为,更可以说是兴正再为博同铺路。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飞黄腾达,但是我会付出百分之百的热情和博同、兴正百分之百的支持协助,无论如何,结果都会比现在的局面好上许多,这点大家应该是相信的。”

这份说辞确实有镇定的效果,但是能让工人们接受的却是罗阳的那种成竹在胸的自信与强大的个人魅力。

工人们鸣金收兵,小宝马绝尘而去。

刚才惊吓过度的大姐们对张明慧上下其手,问是不是哪疼?碰着没?打着头是不是有脑震荡?

张明慧完全听不进去、顾及不得,她只是想起了紫霞仙子在“来娶我”后面还有句台词——“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望着不知道是几系的宝马ρi股,她恍悟。

罗阳,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预先告知,后面我觉得我在恶搞,请被雷到和被娱乐到的同学们叫好~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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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三、中游处处有高手 ...

在家里了,张明慧见到的是不一样的张栋。更确切,见到的是爸爸。他没有两年前那样宝刀不老的犀利,那种风雨召之即来的魄力也荡然无存。她鼻子酸酸的,眼眶发胀,诺诺的叫了声:“爸。”

张栋看她一眼,一拍桌子:“给我滚回西班牙。”

张明慧浑身一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不回去。”

“因为姓罗的那小子?”一提起罗阳,张栋就牙根子痒痒,怒道:“我就不信,没他捣乱,我那厂子就这么快倒。想让我把女儿给他,没门。”

张明慧缩缩脖子,一把抱住老妈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妈,我真的不想出国。在那边很苦很苦,我又不会做饭,也不会西班牙语,成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个子又矮,他们那连个中学生都比我魁梧,总是挨欺负。我……我特别想你,想你做的酸菜粉条。”她说着说着就越来越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全都蹭在老妈的肩膀上,“妈,我真的不想回去。”

许丽芬本就是个心肠软的人,又是自己女儿,那心疼得只能跟着掉眼泪,拍着她直说:“不回去,不回去。”抹抹脸,她转向丈夫说:“那个罗阳不是要结婚了吗?有什么好担心?”

听到这,张明慧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听张栋重重的哼了一声。

罗阳是不是要结婚了,她想得头都疼。但,如果罗阳只想让她回来才这样做,那为什么他看见自己都不多瞅一眼呢?

越想越郁闷,张明慧狠狠的揉乱了一头秀发。她给久未联络的刘云舒发了信息,报告已经回国的消息。

刘云舒只说:好。

她说:罗阳不理我,我觉得前途灰暗。

刘云舒回道:送你语句格言“如果你看到面前的­阴­影,别怕,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

她说:你想说他当面不理我,背后很想我?

刘云舒隔了很久回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她说:什么意思?

刘云舒回:《晏子春秋·杂下之十》,去百度。

百度查询结果: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被刘云舒评价为兔子也疯狂的张明慧,在家待了一个礼拜也没想出要怎么出现在罗阳面前。妹妹和妹夫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被两家人看的紧紧的,听说从生之前到坐月子都跟坐牢一样被关在北京的四合院。每次姐俩通电话,张明蔚都咆哮着要把林清骟了。据说是打她身体复原之后,林清就跟她在家耗着,说努力的生老二。听得张明慧脸红脖子粗。

回来着一个礼拜,罗思妮也没和她联系。张明慧还以为罗思妮是有心躲她,伤心得要死。后来张明蔚才告诉她,人家罗思妮也名花有主,忙着谈恋爱呢。

没人陪伴的日子里,她只能窝在家里打游戏。

*******

而另一边,罗阳也是越等越来气,好在要忙老罗那些残存下来的生意。同行业都惊讶,罗家居然要彻底断了偏门改做正当生意。

几年前,罗阳借着林清的背景和李新哲、郝馨等人的帮忙,排除张栋早已漏洞百出的防线,脱离老爸的娱乐事业开办了兴正实业。挺过2009的经济危机,公司规模亦需要扩大。

虽然电视、广播、报纸都说经济在回暖,但他却也没看出一零年有何转向。相反,物价上涨、通货膨胀。他缩减原来的软件部门,仗着博同集团的支持,合股领了执照开办起快速消费品,以便民平价为口号快速占领市场。

知道有两家食品加工厂要倒闭,亏损太严重的那家他问都不问,盯上了那家还有余力挣扎的厂子。不遗余力的打压下,终于是收购成功。有人说他手腕太­阴­狠,他才不在乎。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是打击对手也好,变相收购也罢,商场如PK,成王败寇,没有孰是孰非。

门被轻轻叩响,开门一看,是最近忙着恋爱的妹妹罗思妮。他站在门口问:“有事?”

“哎,我现在一名花有主的人了,你还防我跟防­色­狼似的啊?”

罗阳一笑,让开了。

放下端着的咖啡,罗思妮自顾自往床上一坐,拿过床头那张照片看了看,问:“我们高中同学回来了?”

“嗯。”罗阳晃着鼠标,解锁电脑,点游戏大厅,快速找坐,开始黑子白子的对决——五子棋。

罗思妮没有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鼠标点击动作迷惑,还是破了砂锅的问:“见过了?我还没见着她呢。”

“还跟以前一样。”没头没脑,手下一抖,下错地方,申请悔棋。

“那时候……如果……是不是……”罗思妮端着水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俩人没好多久,就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闹,掰了,想想总觉得有点对不起。

“你磕巴还是哮喘?”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悔棋被拒,罗阳杀心大起,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网线另一端那厮。

“真是的,技术这么好,申请悔棋­干­屁。”张明慧挫败的退出房间,转头去玩连连看。这游戏多好,跟找朋友似的,一对就是一对的,真真正正的门当户对。

看小方块一对一对的不免伤感,那时候他们俩人的恋爱真的谈了吗?总觉得云里雾里的就这么过了好几年。

之前她都不敢肯定自己对罗阳的感情能不能称之为爱。给罗阳那封分手通告之后,她一个人在南京街头,一口气吃了三碗鸭血粉丝汤,一直吃到泪流满面,她才知道什么滋味叫心痛。

“啊!”张明慧惊叫。

连连看也连着三把都被人1V1的PK掉了,张明慧心里堵得慌,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是玩小游戏还成,怎么今天高手都上线啦?居然连场被P!张明蔚这号真衰。

罗阳这边心情不错,随便玩玩游戏,到哪都赢得稀里哗啦的,看来李新哲这个号还真是好用。今天这些对手也不弱,玩得还算尽兴,只是个个都后劲不足的样子,跟那个傻妞有点像。想到这,他回头跟罗思妮说:“你们要是想吃饭,可以去尚昧,再过阵子就盘出去了。”

尚昧这两年他根本就没怎么管,一直在那挂着。最近李新哲在外汇和期货上攥了不少,郝馨有意思想另起炉灶当当老板。罗阳是不舍得这个得力副手的,但人郝馨言之凿凿:一个企业里留着一对儿夫妻终究不好,尤其是高层,所以大多数都会禁止公司内部谈恋爱。再说了,夫妻俩一起工作,容易影响距离美。你是要留我们家李新哲还是留我?

罗阳想想,也是有理。说:你做生不如做熟,盘下来自己­干­吧。款子上的尾数不足可以慢慢还,他对自己的酒店还是有信心的。

这事罗思妮蹦着高的赞成。本来酒店是给她的,她却是相当不愿意管。最后决定卖了酒店的钱给她留着做嫁妆。

“去尚昧吃饭啊?”她知道这哥哥是想制造机会。自己就成|人之美吧,“行,你等着吧。”

好不容易得空上网玩玩游戏,又被人狠狠的刷了一顿,张明慧郁闷得直想睡午觉。将睡将醒之间,却接到了罗思妮的电话。

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思妮!”

“我又不是财神爷,­干­嘛那么激动?”罗思妮一听她那分外­精­神的声音也跟着裂开嘴角,这个女孩有让人开心的本事。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张明慧扁扁嘴。

一下就能想得出她红扑扑的脸和水汪汪的女孩,难怪老哥要喜欢她的,罗思妮吐出一口烟圈,说:“见见面吧。你不是一点礼物也没带回来吧?”

“带是带了,但我资金有限你也知道。就是一些小玩意。”

“那也行。我请你去尚昧吃饭。”

“尚昧?”她顿住了,这么快就要见面了吗?

罗思妮以为她是犹豫,赶紧解释,说:“尚昧都要盘出去了,马上就不姓罗了。我哥都不一定有空过来。”

张明慧圆眼睛一睁,她已经管罗阳叫哥了,过去她从来不叫的。随即又想起老妹的话,问:“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明天不成,改天带来给你看看。”

“好啊!”她一笑,刹那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罗姐姐却哆哆嗦嗦的说:“你可别那么笑啊姐姐,跟老人种似的。”

“滚。”她很高兴现在的感觉,她很喜欢看见大家都是和和睦睦。

放下电话,罗思妮靠在床头上抽烟,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翘,她也喜欢这种和和睦睦。心底也开始认可,罗阳是她的哥哥。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想起春节的时候,罗阳跟她的那次对话。

……

“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她答得也习惯,真的就是脱口而出,车上的时间在尴尬中静静流淌。

许久,罗阳声音很低的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罗思妮索­性­说开:“成熟?强势?帅?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

“你都忘了喜欢些什么,­干­嘛还揪着不放?”路口正亮着红灯,罗阳拿了根烟点上,“你喜欢的就是你记忆力的那个‘喜欢’,因为得不到所以执拗的不肯放弃。你这叫固执。”

“也许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心的东西我又掌握不了。”她看着窗外心里堵得难受。

绿灯已经亮了,车子又启动。罗阳难得的唠叨几句:“明明都已经忘了的东西,就是习惯成自然,要是有个好男人在你面前,日子长了你……”

这人从来话不多,这么絮叨的反倒让罗思妮心烦,她一手扣住那只掌握方向盘的大手,“谁说我忘了?忘了我心脏还能跳得这么欢快?”

罗阳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车子走了个蛇形靠着道边停下。罗思妮的脸通红,手还颤颤巍巍的叠在他手上,他轻轻抽出手来,说:“长颗嫁人的心吧。你妈和爸都要恨死我了。”他停了停说:“就算我承认那时候有点幸灾乐祸,带着报复心理看戏,大不了我确实顺水推舟了。可是张明慧已经走了这么久,我们也是结果难测,也算我是遭到报应了。你,”他回头仔细的看她,刨除旧时恩怨,这个妹妹的鼻子跟自己长得几乎是一摸一样。他心底涌出做哥哥的责任,说:“好好为自己想想,也当是为这个家想想吧。”

车子再次启动,没人再说话,罗思妮觉得自己的手指头不听话的敲着,冰凉冰凉。

回了家,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两个小时,哭红了眼睛,却哭亮了心。

于是,他们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哥哥和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快要进入尾声,明天顶着锅盖开个新坑。

主角是相识花未开里出现过的何家勇的表姐,白倾卿,就是那个上大学前生孩子的女生,也是那个在番外里弄秃了情人节鲜花的女生。

这边的文更新倒是要看榜单怎么给来决定更新。结局不远了,大家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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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四、传说中的未婚妻大人 ...

俩女人久未见面,难得约出来,岂有坐下来就开吃的道理。罗思妮亲亲热热的拉着张明慧,说了俩字:“逛街!”

当时,张明慧也美滋滋的点头。可如果,她能早点预见会在街上碰见谁,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吃饭。

在国外呆的这两年,别的倒是没什么长进,张明慧最大的长进就是知道买东西看牌子。罗思妮拽着一条levis的短裤跟那讨论板型和上面的镶钻,张明慧说烫钻的太土,转头不时兴了就难看得要命。

罗思妮快乐的拍拍她的头,“孩子,你长进了呢。”

张明慧笑嘻嘻的躲她的魔爪,一个转头,就看见一个久违的身影翩翩而来,她站定微笑着招呼:“郝小姐。”

郝馨身边挎着一个美女,俩人一起站定。她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罗思妮,正准备上来打招呼。倒霉就倒霉在她没看见罗思妮的挤眉弄眼,等看见张明慧的笑脸,她就懵了。手上一紧,被她挎着美女眉头一皱。她­干­笑一声:“张小姐回来了?好久不见。”

张明慧多单纯的一人,各人脸­色­皆看不出来,继续寒暄:“听说郝小姐跟新哲结婚了,都没能参加,真遗憾。”

“没事儿,就随便结了一下,下回下回。”郝馨的笑容贴在脸上。、

旁边的美女听郝馨的胡言乱语,有灵光一闪的感觉,伸出修长的手,“张小姐是吗?思妮的朋友?”

张明慧也反­射­­性­的伸出手,说:“嗯,高中同学,张明慧。”

“呵呵,我是她未来大嫂,商祺。”

“嗯?”张明慧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另两个人。

郝馨一闭眼,咬着牙介绍到:“商祺,罗阳的未婚妻。”

张明慧笑容也僵了,手也僵住了,最后只能说:“你好。”

美女摘下那遮了半边脸的大墨镜,出现一张妆容­精­细的脸。张明慧看着,不得不从心里说,这是个美女,还是大美女,如果要加个修饰词,那就是“超级”。

“碰见了就一起吧。”美女把墨镜随意挂在领口。

罗思妮刚想摆手,张明慧已经傻傻的点头答应了。

美女放开郝馨,拉上张明慧,说:“走吧。”

商场时装都分了层,时尚的,淑女的,庄重的按着­性­质都分了区。商祺逛得根本就没有目的,张明慧更是云里雾里。后面跟着的罗思妮和郝馨那是彻底不知道怎么搞成今天这个局面,很是诡异。

“思妮,你哥这回不是真的要结婚吧?”郝馨拽拽罗思妮那单薄的雪纺裙子。

罗思妮往回一拽,嗓门就压不住,“你们成天在一块儿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啊?”

“姑­奶­­奶­,你小点声!谁们成天在一起了?别乱说话,我都结了婚的人了。”横了罗思妮一眼,郝馨指指前面的张明慧,问:“那这个回来了又怎么回事啊?”

“郝馨,”罗思妮摸摸下巴问:“那商祺知不知道张明慧这人的存在啊?”

“不知道!”

“那还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郝馨一时也没压住声音,引来前面来人的注意。

“唠什么呢?”商祺站在一排衣服旁边,回头喊他们,“过来看看。”

郝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几天她的工作就是帮忙陪好这位大小姐,赶紧过去看看。罗思妮对她哥的这个婚事一直都不怎么满意,本来冬天的时候还说的好好把张明慧弄回来,这开了春儿突然就蹦出来一个未婚妻。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千金小姐,她一直都懒得应酬。

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被商祺比在张明慧的身上,问:“怎么样?”

郝馨笑着点头,狗腿道:“挺好,你眼光不错。”

商祺又摇摇头,撇着嘴说:“不好,公主风的,但是有点硬。”

郝馨递过来一件,商祺又比量了下,“哟,萝莉风吧?太稚­嫩­了这个。”

郝馨挂好,张明慧不知道这是哪一出,顺手也拿了一件,在自己身上比量。商祺还是撇嘴,“成熟风,庄重是够了,但是太老了吧?”

她自己有拉出一件,小毛衫马甲,白­色­条纹边衬衫领子,有个小小的领带,比了下点点头,“你果然适合学院风的,很乖哦。可是你年纪不小了吧?我们好像是同岁的。”

罗思妮也拿了一件,连身装。黑­色­的裤子带上身马甲,里面是一件淡黄|­色­斜襟T恤,缀着好几条链子。这回,商祺笑弯了,指着罗思妮说:“哈哈,小姑子,你这是抽风的!”

罗大小姐咆哮了:“商祺你才是抽风,你有病吧?”

商祺轻轻搽拭眼角,不在乎的说:“怎么了?头回见面,玩玩而已。玩不起啊?”哼了一声又拉上张明慧,“明慧,上哪吃饭?我都饿了。”

“我,我想先……”

“我知道一家挺安静的西餐厅,就那吧。”

郝馨看罗思妮气红的脸,和张明慧发白的脸,她脑袋开始冒汗,键指如飞的边走边发短信。

刚开始,张明慧就觉得这个女人很有熟悉感。直到坐到餐厅里,她才反应过来,这种气势和强人所难的风格都跟罗阳很像。这种认知让她很不舒服。

餐厅里果然很安静,零星的坐了几桌人,说话方式都是交头接耳很是小心的。他们这桌也是,商祺小姐没有说话的意思,罗思妮根本就懒得说,郝馨是不知道说什么,张明慧实在是不敢说什么。

可是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儿啊,张明慧刚张了嘴刚发出一个啊字,商祺的餐刀就啪的一声排在桌上,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罗思妮拍拍张明慧刚想说,你­干­什么!

商祺姐已经先一步扭头道后面,问:“先生,您那是电脑还是拖拉机?嗡嗡嗡的打搅别人清净你知道吗?”

那个被疑似打拖拉机的男士好整以暇的回身,众人看清是个相貌端正的好看男人。他温和的说:“不好意思商小姐,打搅到你雅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商小姐也这么喜静了。”

商祺登时笑了,说:“哟,佟先生,真是巧,什么时候来的S市啊?”

所有人都看着商祺的脸跟变脸一样快速转换着。郝馨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猫腻。

佟先生收了笔记本,说:“刚回国就听说商小姐相亲完满,准备结婚,商老板特意让我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并且,督办婚礼。”

“是吗?”商祺挑挑眉给了个笑容,大方的说:“罗家办的都很妥帖,到时候来观礼就行了。”

一群人正被绕的云里雾里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张明慧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她循声望去,

那人逆光而立,拉着长长的影子。­干­净的寸头,妥帖的西装,每一步走来皮鞋都发出哒哒的响声,仿佛带领着张明慧的心脏失去了正常该有的频率。她就那么看着他,等待他走过来的轻轻一瞥。

然而,当他真的走过来,仅是轻轻一瞥,然后与不知不觉中站起来的张明慧擦身而过。只留下一缕清风和若有若无的烟味儿,带走的却是张明慧周身可呼吸的空气。

看着他跟佟先生握手问候,然后回过身来低声问商祺累不累,都去了哪里。商祺仰着头笑着回答,一扫刚才隐约的火药味儿。

张明慧还站在那里,有点置身事外的旁观意味儿。罗思妮皱着眉看着对面,拉拉张明慧说:“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儿?”拽了两下没有反应,她才发现张明慧板着脸好像快哭了一样,“你……”

张明慧一下就坐下来,侧头跟罗思妮说:“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吧?任­性­、骄傲、优雅。他们真的,挺配的。”

“哎!你别跟我扯淡啊!”罗思妮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问:“没病吧?”

罗阳这次正经的看过来,而看到的是张明慧抿着嘴的笑容,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商祺拉了拉他小声的说:“请您注意,您的未婚妻还在左近。”

罗阳笑着摸摸她的头,低声的说:“恩爱的戏码太简单,我是不用排练。但是下次救场的时候请事先说明环境。”

擦擦手,商祺轻轻拍了下他的脸,仿佛耳语般说:“你临场发挥不错。”

这边情人般的呢喃,那么随意而亲昵的动作,扎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张明慧是心脏抽痛,郝馨是心思猛转,罗思妮是心肌供血不足,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们这是在公共场所,是不是先忍会儿。”

商祺站起来,回身看了看在隔断另一边依旧波澜不惊的佟先生,又转回来挎上罗阳的胳膊,说:“没办法,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一天不见都想得受不了。”

“走吧。”得到商祺首肯,罗阳回头跟佟先生说:“那我们这就先走了,佟先生既然是代表商家过来督办婚礼的,那就有什么直说,能办的我尽全力办。有什么需要也请告诉我。”

这位比李新哲更加谦逊有礼的男士伸出手与罗阳轻握,语气中毫无喜怒的说:“好的,希望一切顺利。”

然后,帅哥终于携美女站到张明慧身边,很礼貌的问:“送你们回去?”

张明慧本能的要拒绝,却被商祺抢先说:“走吧,别客气。咱们这么投缘。”

******

今天的车不是一贯的宝马,而是一辆悍马H3。几个人坐的非常宽敞。

副驾驶上的商祺照着镜子,摆弄眼睫毛,很不在意的问:“你今天怎么不是骑着宝马来接公主的啊?”

罗思妮在后排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并咬牙切齿的说:“臭不要脸。”

开着车当司机的罗先生不在意的回答:“保养去了,等真正接公主的是再用。”

商祺在镜子里看了眼后排上垂直头的圆脸女孩,“差不多了吧?去取回来吧。”

于是,罗阳载着一车人往修理部去了。

到了地方,罗阳跟郝馨进去找经理谈些事情。剩下三个女人在门口站着。

对面的大厦有个很长很长的楼梯,上面走下来一个女士,一边下楼一边拿钱包里的零钱。然后有一枚硬币掉在地上,顺着旁边的斜坡滚了下来。下面连续经过了两位男士,女士追着下来却没有找到,跺跺脚离开了。

罗思妮点了根烟,说:“丢钱了。”

看着那个女士离开的背影,张明慧摊摊手,说:“肯定是刚才那俩人中的一个捡走了。”

“不是。”商祺看着马路对面,分析道:“前面的那个男的路过的时候,那女的刚掉了硬币,没那么快到底。另一个没看地上,也没有停留和弯腰的动作。所以两个都排除。”

“那到哪去了?”张明慧好奇的问,罗思妮倒是看都没看商祺。

商祺微翘嘴角,说:“由于左侧是停车区,经常有车进出并且刹车,所以左侧地势低。路面上有防滑的条纹。如果钱币滚落到台阶下面没了,就证明它滚下来没有平面着地,而是继续滚动。那女的在旁边看了一圈都没有,那就是滚远了。加上地势和防滑条纹,那硬币应该顺着条纹滚到停车区的绿化带里了。”

罗思妮斜眼看她,然后掐灭烟过马路去。一会儿又返回来,手里拿着硬币,看了商祺好几眼,终于问:“你­干­什么的到底?”

“你不知道?你对你未来大嫂太不上心了。”

罗思妮切了她一声。

商祺耸耸肩,说:“我是读刑侦的,硕士学位。”

张明慧嘴­唇­微启,呆呆的看着这个高贵并时髦的女郎。

罗思妮动了动眉毛,终于说出一个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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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五、港式早茶VS豆浆果子 ...

由于罗阳跟郝馨在里面还没谈完,这边的修车小工只好过来问三个大眼瞪小眼的女人,“刚才罗先生说顺便做一下汽车保养、美容。但是蜡什么的他还都没选,问下哪位能帮他选一下吗?”

“我是他未婚妻,听我的吧。蜡当然是你们这最高级的,衬他身份。”商祺上里面看了一眼,说:“他这个车是用来接公主的,是得美一美了。”她托着下巴,端详了一下,最后像是有了主意,还自己点了点头,对着车一顿乱指:“就给他门那贴俩大字就行,一边一个。别的就不用了。”

“贴字?”小工愣了一下,这不像罗先生的风格,但还是礼貌的问:“那小姐你想贴什么字啊?”

“左边汗,右边血。”商祺指指车头上的表,说:“车ρi股那要是再贴上大宛出品,那就更给力了。”

“那你也该给钱了。”罗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示意小工打蜡保养就行。然后在商祺旁边站定,说:“你要是这么玩,这车你就可以买下来当嫁妆了。”

商祺笑着捶他一下:“嫁妆我都预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真是受不了了,罗思妮大翻白眼,气呼呼的说:“没事我们就回去了,你俩慢慢磨叽吧。”回头问愣愣的张明慧:“我顺道捎你回去?”

还没等张明慧点头,商祺说话了,“别呀,罗阳送你们回去吧。车大。”

然后,郝馨打了电话让李新哲开车来接她,罗思妮也说佳人有约走了。还没等张明慧做出什么反应,就被商祺按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还说:“坐这死得快,我可要上后面倒一会儿,你勉为其难吧。”

再然后,两个路口处,商祺下车了。

望着后照镜里那个窈窕的身影,张明慧沉吟,罗阳这彪悍的未婚妻可是让她开眼了。

剩下的俩人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张明慧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罗阳把她送到楼下。

车停稳,张明慧一手扳了车门,扭头想说谢谢。罗阳却抢先开口了,问话很突兀:“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

张明慧一下子愣住了,她不是很想回答,尤其在这个时候。

“说清楚再走。”

他还是那么不讲理。叹口气,她松开手端正的坐回来,低着头说:“我,我写的很清楚了。”

“因为害怕?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当鸵鸟?”罗阳好心情的双手交叠放在方向盘上,然后把头靠上去,就那么看着她。

张明慧依旧低着头不敢做声。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害怕?害怕到头来所有的努力都是白扯淡?害怕到最后还是我在输?害怕,你连害怕都不愿意躲在我的背后?”

张明慧闻言抬头看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说:“罗阳,我一直都害怕。我害怕我爸生气,害怕我妈伤心,害怕自己顶不起你的家庭。害怕,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赢。”罗阳刚要张嘴,她抬手打断,继续说:“罗阳,你的治世观就如同你在培训中心演讲的君主论一样,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用人如棋。我不说你做的对不对,是不是顺应时代。后世批判君主论者居多,而这些年,君主论却被广大青年所接受,如同学习一部厚黑学,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利用和杀戮,心狠手辣都堆砌在强大的理论背后,世界将是什么样子?人还有真心吗?我们还能相信谁?两个人在一起,等时间把感情都磨没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人品、价值观和本­性­可以依赖。我跟你的价值观差着十万八千里,我们能长久吗?”

罗阳瞪着眼看她,就像是看什么变异物种。她在西班牙吃了什么?把嘴皮子练得这么溜了?

不等罗阳说话,张明慧又说:“你说我幼稚、理想化、做梦什么都好。我要的真的就只有真心人。”她擦擦眼泪,认真的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他。

他坐起来,笑了,笑得有点收不住,半天才说:“真不知道是不是张栋为人太过攻于心计,都用尽了,一点也没遗传给你。如果早二十年他能预料到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早点去培养你,而不是到了头才……”如果可以,他愿意留美好给这个女人,让她永远成长在无知无畏的世界里。摸摸她的头,他说:“张明慧,社会太现实,真心要省着点。要不然,等被伤透了,你就再也谈不了真心了。”他转动车钥匙,汽车引擎发出轰鸣,他淡淡的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让张明慧下车,他挥挥手说:“走吧。”

然后再次绝尘而去。

*******

罗阳回到家很不意外的看见端坐在客厅跟他那个经常来窜门子的老妈拉家常的商祺。

一看他终于回来了,商祺那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睛就不听使唤的在他脸上来回巡视。罗妈妈一直满意自己撮合的这一对金童玉女,自然而然的理解商祺的目光为明送秋波,相当识相的回避了。

尾随着罗阳进屋,商祺一ρi股坐在他床上,问:“怎么样?旧情重燃了吗?”

“你管好自己吧大小姐。”罗阳解开衬衫的领口挽起袖子,“你那个脑袋不开窍的情郎可真够镇定的。”

商祺摆弄着指甲,不在意的说:“他能来,我就有办法。倒是你那个小白兔,就那副­性­子,温温吞吞的。你别再把人家吓回西班牙去。”

罗阳大手一伸把她拉起来,紧接着推出门外。关上门还落了锁,开始换衣服。

商祺不满的踢了脚门,然后大声的喊:“你真是的,都要结婚了还害什么­骚­啊。”

等罗阳换了衣服出来,她又跟着到了书房,喋喋不休的问:“不过,你怎么喜欢这个调调的女人呢?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整天跟温室里的花朵似的,以为太阳都是温暖的,风儿都是和煦的。不累吗?”

罗阳不置可否。

“你说你这么个能人,咋也得找个与众不同的啊。”

“我口味清淡,爱吃家常菜。”

“拉倒吧,你那还是家常菜?”商祺白他一眼,说:“你小心被你那家常菜噎死。”

*******

上次的饭没吃成,罗思妮很是不甘心,何况人家小慧慧还给她买了那么一大套民族娃娃。于是,张明慧这次是被罗思妮的沃尔沃直接接到饭店的。

主人家点菜,客人就开始环顾四周。酒店的变化还挺大,楼上加了演歌厅。本来罗阳是不开早市的,现在也卖上港式早茶了。

一看见港式早茶几个大字,她没忍住乐了。想起她和罗阳吃过的一顿早餐,那个时候他们还是罗先生与同学妹妹的关系。

对了那时候他们在路边摊遇见后呢?

后来呢?后来他们都没说话各自回家,罗阳觉得这事挺丢人就不许再提了。想着想着她就笑出声了,却发现罗思妮在跟别人说话。循声望去,就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其实今天,罗阳也不算特意到酒店去谈盘价的事,反正都是要来,哪天不一样,做生意赶早不赶晚嘛!跟罗思妮交代了一下盘价的事,管咋说这也是在罗家正儿八经有户口的。

倒是罗思妮没那个心思听他絮叨,偷眼看看张明慧一脸白痴相,真想抽她一把。手机铃声顿时大作,她擦擦汗,煞有介事的张嘴接电话,声音甜腻:“亲爱的,怎么了?鼻子囔囔的,病了?可是我跟同学吃饭呢……”

看她那样,百年不遇啊,说话声音都温柔的掐出水来了,罗阳嗤之以鼻。

张明慧倒是善良,赶紧挥挥手让她回去。

罗思妮不好意思的捂上电话,说:“那多不好意思,菜都点了……要不你吃完再走,我把单买了。”

“不用不用,你打包回去给男朋友吃吧。”她赶忙道。

罗思妮摇头:“不行,这么油腻,我们回去□心午餐。清淡的适合病人吃,健康有益身心。”

张明慧­鸡­皮嘎达一大层,惊得说不出话。

罗阳在一边偷笑,就你这丫头好骗。果不其然听见罗思妮对自己说:“哥,你帮我陪陪老同学吧,顺便埋单,尽尽地主之谊。”他淡淡的点头。

张明慧像是被电了一样,赶紧摇头。

罗阳沉着脸说:“菜点了不能退。”

很正好的抓住她那点勤俭的小心思,她想了想,估计刚才那顿没有五百也得二三百,不就一顿饭,吃了有啥的。

罗思妮一笑,边打着电话边出去了。到门口乐得不行,这闹表设得还真是准,一点叙旧的时间都没给她留。翻翻通讯录,拨过去,口气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机关枪一样的说:“在哪呢?中午一起吃饭吧……想你?想你个屁!大小姐我最近累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罗阳坐下的时候姿态很从容,表情淡然,但张明慧还是禁不住感受到强烈的气场,真有压迫感。

菜上来之后,俩人默不作声的吃着,张明慧在这么压迫的情况下吃得艰难,却又不得不吃,然后必然的就一口汤呛着了,一片小香菜安静的留在鼻空正下方。

眼前出现一张纸巾,她接过来想说谢谢却又不得张开嘴,咳嗽不断,满脸憋得通红。

罗阳走下位置,自然的给她顺顺背,却感到她动作一下僵硬起来。他又坐回去。

张明慧咳嗽完毕,想要找话说,于是说了分手的老情人重逢后最雷的一句问候:“你过得好吗?”

猜到她的智商也就这么一点,罗阳鼻子里轻轻哼笑一下,“你觉得呢?”

“应该挺好的,都要结婚了。”说完就想往桌子底下钻,幸亏刚才咳嗽的满脸通红,再红点也不怕了。

喝口汤,好酸的味道,罗阳憋着脸上的笑,问:“你甩了的男人要结婚了,你心里不舒服?”

张明慧却答非所问,问:“你……过得不好?”

亏得那天还以为她智商提高了。罗阳气得只能咬牙说:“我很好。”

“哦。”张明慧又低下头去吃东西,不再说话。

罗阳觉得一看见她,自己的气­性­就大得很。他摸出烟,却没有点燃,看着窗外问:“你在国外,好吗?”

“嗯。”她低头扯着桌布。

罗阳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说:“讲讲西班牙,讲讲巴斯克。”

她红着脸,闷闷的出声:“没什么好讲的,一样的月亮,一样的圆。”她每天都两点一线,除了楼下傻了吧唧的土狗和楼上疯子一样的房东,她什么也讲出出来。灵机一动,她转移话题:“你这个饭店都开了港式早茶了?”

“郝馨的主意,这以后是她的饭店。”他转了转手里的杯子,说:“我是富人命格,穷鬼身子,就爱吃家常菜,就爱吃豆浆果子。”

张明慧觉得眼里起了雾,她想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开了新坑应该在这个里面推荐下。于是我来了。

壮烈的开新坑,讲述一个孩子她妈和孩子她爸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吧,详情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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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三十六、我们无法了断的纠葛 ...

他说:“我是富人命格,穷鬼身子,就爱吃家常菜,就爱吃豆浆果子。”

张明慧觉得眼里起了雾,她想说,我也是。

罗阳看着她一副未语泪先流的样子,心里那根弦被狠狠的拨动了。

可造化弄人,张明慧的话还没滑出口,大厅里就响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么清脆,那么富有穿透力,那么熟悉,那么……就是商祺。“罗阳爱吃简单的家常菜,普普通通的炖菜那种,就是单纯咸盐味素的味道,不要弄得酸酸甜甜花鼓柳梢的。嗯,我看婚宴还是用传统菜吧。对了,我刚才让炖的那个乌­鸡­啊,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好了,然后小火煨着就行。香料什么的不要加,简简单单的让他喝原汤,盐多了可不好,那些调料的比例我都算好的。听我的,可都是专业意见呢。”

这个女人就是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下作秀,回回都酸不激流的呢。闷着就闷着呗,还小火煨着。罗阳暗自咬牙在心中腹诽。

而这些话却把张明慧拉回现实。罗阳现在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开朗如阳光,耀眼如宝石的女人。这个女人是罗阳的未婚妻,是在罗阳的饭店里讨论婚宴菜单的女人。他们的关系已成定局,他们已经如此熟悉,她为他煲汤炖菜,他也能为她遮风挡雨。张明慧低头,眼泪打了两个转,还是流了一滴下来。

陪同新娘选婚宴菜单的郝馨,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边的俩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未婚夫会情人全不避嫌,未婚妻忙婚宴当场捉­奸­。真是乱得不能再乱了,好劲爆的标题,赶紧叫李新哲过来围观。

商祺自然也看见了罗阳,笑嘻嘻的走过去,甜腻的说:“亲爱的,在这会老情人?给点面子与我好吧?”

罗阳转过脸来看着她,没回答却说了另外一句:“我投资给你拍电影吧。”

一看这张大黑脸,再看对面那个低着头装鸵鸟的人,商祺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赶紧说:“哎呀,我开玩笑的,亲爱的,你生气啦?”

这要不是个女人,罗阳真相信自己会一巴掌把她镶墙里,嘲讽的问:“你今天不用去喜来登给佟先生演舞台剧啊?”

“我也不能冷落你啊,亲爱的。”商祺是决定恶心他到死。

诡异的谈话内容没能让张明慧的脑袋出现灵光,倒是让她的心越来越沉。在她听来,这分明就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揶揄中都透露着甜蜜,笑骂中透露着关爱。她和罗阳何曾如此过,这分明就是一种挑衅。她再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压着颤抖的声音说:“谢谢你们兄妹请我吃饭,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她起身,罗阳坐在那一动都没动。

这样的沉默更是让人难堪,张明慧狠狠的低着头,生怕眼泪让人看见。然后她往后退一步,站了起来,低着头扭肩转身。

大家都知道张明慧除了自理能力差之外,小脑平衡能力都不能用差来形容。所以当她以这样高难度的姿势往外小跑的时候,摔倒就成了她的必然经历。

当地面升到了眼前,张明慧第一反应不是皮­肉­上的疼痛,而是内心的耻辱。心下一紧,眼泪已经在脸上泛滥成灾,偏偏越想离开这个令她难堪的情况,双腿却越是酸软的不听使唤。

罗阳没有如郝馨想象的那样一个箭步扑过去,而是慢慢的走到她跟前,缓缓的蹲□子,看着她颤抖的肩膀。

张明慧知道罗阳近在眼前,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扑到他怀里的资格了。然而短暂的寂静后,一双温热的大手已经托起她的腿,手的主人还轻轻的叹着气。

这一下还摔得挺惨的,她的腿上已经渗出血珠儿。罗阳又抓起她的手看,两只手的手掌都跄破了皮,灰尘下慢慢的渗出血道子,偏这时,还有一滴两滴的泪珠儿打在她胸前。罗阳眉毛皱得好像要解不开一样,沉着声音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笨?”

理智和场景告诉张明慧,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妥,毕竟商祺还在。她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沉淀。

“伤到哪了?”罗阳扶着她的小腿晃了晃,确定没伤到骨头。

“我没事,真的。”她努力抬起头,鼻子眼睛一片通红,尽量清晰并小声的说:“你去跟商祺忙菜单吧,我回去上药就行……”

罗阳收回手,好笑看着她,“你还学会逞能了?外国不止月亮圆,水土也养人。”

这人真有意思,商祺兴冲冲的走过来,假惺惺的看看伤口说:“你送她上医院吧,别伤了骨头,我们有个学员,训练的时候从单杠上摔下来,当时就以为出了点血没在乎。后来第二天就肿了,一个礼拜动都动不了,上医院一检查,你猜怎么着?坡了!”看到张明慧惊讶的眼神,她淡淡的说:“半月板摔坏了。那玩意可老脆弱的。”

她的话说得很淡,张明慧却听得揪心,又转头茫然地看向罗阳。

罗阳哼了一声,拉起她说:“上医院。”走过商祺身边,他小声的说:“谢谢。”

商祺摆摆手,竖起两根手指,意思明白:两个人情了。

罗阳又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明白。但是,以后少吓唬她。”

看着罗阳半抱着张明慧消失在大门口,商祺拉着旁边的郝馨嚷道:“什么人啊这是?!”

郝馨冷眼旁观了这么久,终于断定了自己一直的猜想。一改这几天的职业笑容和谦卑的服务态度,冷声问:“商祺小姐,说吧,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商祺眨着大眼睛装傻装无辜。

郝馨冷笑:“要是论演技,您跟我还差着一大截呢。佟先生是您此行目标?跟我们罗老板做买卖,你可得­精­明着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嘿嘿,你别骗我。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商祺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锁的动嘴。

“很好。”郝馨拍拍她,“你会努力帮你们办个盛大的婚礼,你这个婚,结定了。”

望着郝馨转身走掉的身影,商祺蹦了起来,追上去。“别呀,郝馨姐姐!!我招还不行吗?”

*******

张明慧的伤显然不怎么重,罗阳也不想再吓唬她,只带人到了一个小诊所。罗阳明显是认识大夫的,大夫看了看说没事,准备好消毒用品和药水就出去看别的病人了。罗阳眯着眼睛看看张明慧,亲自­操­刀上阵。

消毒、上药、糊胶布,说起来他手上的动作真的不算温柔,但是张明慧就是咬着牙不叫疼。罗阳看着自己包好的成品,再看红眼睛的小兔子,有点好笑,“行啊你,还知道忍疼啦。忍字心头一把刀。你学得怎么样了?”

“我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了,”张明慧蹭蹭鼻子,“确实心疼。”

罗阳看着她又是一言不发,眼睛里却明明灭灭。

张明慧看着他,问出了极有智慧的一句话:“你是想让我回来,才出结婚这招的吗?”

罗阳乐了,捏着她鼻子问:“你还能看出来?在国外吃什么好东西了?脑子结构还真有点变化。”

拍掉魔爪,她不乐意的扭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了吗?”

“哦。”张明慧撇着嘴低下头,毕竟理亏。

罗阳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奈的一笑,笑自己活该。轻轻的抱住她,说:“我不说要结婚,你爸能放松警惕,同意你留在S市吗?笨。”

张明慧一把回抱他,把罗阳吓了一跳,感觉到她的脑袋蹭了蹭,罗阳也紧紧的回抱上她。半响听她问:“你没骗我吧?”

罗阳笑着说:“没有。”

哇的一声,张明慧嚎啕大哭。罗阳想推开她看看,她死活也不肯把脸露出来。罗阳只能抱着她轻轻的悠着,过了好久,才听见张明慧喃喃的说:“罗阳,我错了。”

“知道错以后就给我好好表现。”

张明慧窝在他回来使劲的点头。久久的,不舍得离开这种温暖。

当晚霞通过隐蔽式折页窗照在办公室的地上时,屋里两个缠绵依偎的人正温习久别的热吻。

女人脸颊绯红,男人气喘不定,­唇­齿纠葛好久好久之后,男人及其不甘愿的分开俩人,在她耳边低语:“有时候真想­干­脆吃­干­净算了。”

大脑停摆的女人明显没听明白这个动词的别有深意。

罗阳摇头,看着她红富士一样的脸,微肿的嘴­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身体里的烦躁。

可当他再次俯下头,张明慧挡住了自己的嘴,在罗阳紧皱的眉头中还是勇敢的说:“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罗阳嘿嘿一笑,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说吧。”

“可我要是不会来怎么办?”张明慧的问题是永远不在重点的。

“如果这样你都不回来,我想那也真的是到头了。”罗阳说的很认真。

原来这么容易就会放弃啊!张明慧心里有点点失落。

罗阳点点她的脑袋,就知道又胡思乱想,说:“我只能把这边的生意发展到西班牙去,把你扣在身边,谁也别回来了。”

张明慧再次脱线的问:“我要是在那边跟别人好了,结婚了呢?”

哼,罗阳冷哼,深深的看在她眼底。

此处无声胜有声,看着那个暗潮涌动的眼神,张明慧从骨子里打了个冷颤,赶紧说:“嘿嘿,那怎么可能呢!”

“知道就好。”罗阳的声音再次消失在俩人的­唇­齿之间。

他的吻慢慢加温,张明慧凭着渐渐学来的实践知识开始回应。罗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拨,­干­脆一把就把她按到在沙发上,手渐渐地钻进了她衬衫的下摆。从腰间慢慢摩挲,慢慢向上,终于推开扣得紧紧的文胸,握上早就垂涎的一片柔软。

张明慧出国前,他们也有过抚摸,但是罗阳一直不愿意唐突佳人,所以没这么直接过。

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张明慧本能的叫出来。罗阳一顿,赶紧把手抽/出来,再任其发展,走火是必然的。这可是别人的地方,他不想在这里和这种环境下要了她。

张明慧有点迷茫的看着他,竟然生出一种失落。

罗阳把她拉起来,整理好衣服,然后摸着她的头发说:“你这脑袋还是一把清汤挂面,我还以为你能弄成一个大波浪回来呢。”

“你喜欢大波浪?”想想,商祺倒是一头卷发。

“我喜欢你,什么样子都喜欢。你就是豆浆果子,也比港式早茶和我胃口。谁让我嘴贱,吃不了高级东西呢。”

张明慧嘿嘿傻乐,“嗯。”

罗阳弹她脑袋,“嗯个屁。”

*****

解决了危机的罗阳一早上就在公司笑靥如花,把秘书吓得胆颤心惊。全公司除了李新哲之外都全线戒备,生怕触了霉头。

商祺就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气氛中来到罗阳办公室的。

对比罗阳的满面春风,商祺的脸可以用晴转多云随时阵雨来形容,她一ρi股坐在会客沙发上:“罗阳,我要一场婚礼。”

“这超出了我们的约定。”罗阳连头都没抬。

商祺一巴掌排在他办公桌上,“当时说了,必要的是可以在不领取结婚证的情况下举行婚礼的。”

罗阳好脾气的没有翻脸,而是耐心的说:“我不觉得现在是必要的情况。”

商祺她弹了弹手里的请柬样张,之前发给朋友们的都是电子版的。这些正式的是要发给亲戚长辈和重要客户的。终于在罗妈的监制中被印刷出来了,商祺说:“婚期将至,难道你那边搞定了?”

罗阳展开一个迷死人的微笑,说:“搞定了。”

商祺危险的眯起眼,说:“罗阳,你过河拆桥。”

“在商言商,我是很重信用的。”罗阳揉揉眼睛,说:“只是婚礼还用不着,也许可以找别的方法试试。毕竟婚礼如果举行了,后面的烂摊子会很难收拾。”

“好,那我就去想别的办法。没你,我也可以,你别后悔。”

罗阳摊摊手,“请便。”

张明慧的大脑构造异于常人,对于罗阳的订婚和婚礼请帖,她有很童话、很台言的理解方式。她那美好的鸵鸟本­性­再次发挥,自动忽略了那大肆宣扬的婚讯在现实生活中是起着怎样的作用。

而罗阳没想到可以这么快就搞定张明慧,他喜出望外,所以忽略了一个大问题。就是商祺和老妈还没解决,并且他自以为张明慧在此次事件上的理解,是全面并健康的理解,完全高估了他可爱的小白兔那小白一样的智商。所以,张明慧没有追问,他也没有解释,这未婚妻和婚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面还有和商祺有不能中断的合作。

于是,乐得昏头的罗阳兄,注定还要被狠狠的玩上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的事情,有人问起,那我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吧。

那个新坑,《卿本家人》是在这个文之前很久很久很久就开始写的。由于很多地方的设计有问题,被推翻大修了至少三次(包括删除人物,更改主线,改变男二号设定),小修无数次。于是发文的时候,临时决定先发这个有大纲但无具体内容的文。毕竟是与《无雨无晴》有紧密联系的文章,所以前半部分的内容上在《无雨无晴》时已经逻辑清晰。

《别动手》一文,发文时相当于­祼­跑上阵。之前也算顺利,但是临近结局,我这里出现了文风变化,还有思路上开始与我一贯风格不同。为了避免一个文看下来像两个人写的,就开始了修改和卡文的历程。

不瞒大家说,存文到三十八章就彻底没有了。如果仓促结局必然虎头蛇尾。我原先的预想,张明慧归来才开始全新的重头戏,所以不想草率。V了的文,怎能不慎重。

当初跟编辑约定十八万字,所以不会超出这个字数,请大家不要着急。我在努力的码字,其实我一直速度很龟,这次前半部的速度已经超常。我不想开天窗,于是更新上就缓了下来。

新坑处有一定量的存稿,打算把它肥起来。其实我还真是近日日更,只不过是两个文换着更。等着的时候,不妨串门过去看看。哈,亲爱的们啊,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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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三十七、红本本事故 ...

从打回国,张明慧一直在家闲得要命,可是她刚跟罗阳好了起来,却突然多了一身的事情。二表嫂秦阳在某个事业单位给她找了个合同制的工作,让她先做着,这几天就开始参加爱培训了。晚上下班又要按时回家,不能让老爸看出可疑。而且,当现在冷静下来,她自己的心理也开始纠结。无非还是自己那点不能坚定的决心。

这样的状态苦了罗阳。他们打从上次见面,已经快一周没见了。他这次不打算再追得太紧,免得张明慧又故态复萌。

等到一周后,张明慧终于主动出现在罗阳面前还真是让他惊悚了一下——张明慧烫了头。

“你、你这­干­什么?”罗阳憋着笑。

张明慧拉拉自己的头发,小声的说:“大……波浪啊。”

罗阳终于破功,乐得直不起腰:“得了吧!不是大波浪,整个就是大姨妈。我终于看见十年后的你了。”

“你太烦人了。”张明慧生气的说。

一看她扁嘴,罗阳笑着上前把她的头发拢在一起,往脑后轻轻的盘了一下,“不生气,这样好看。像大姨姐。”

“你去死!”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过几天做回来不就得了。”罗阳拍拍她肩膀。

她撇撇嘴,想:还得作回来哦。

掐她扁扁的嘴,再掐掐有点婴儿肥的脸,罗阳笑着说:“你这两年都一点没变。”

“怎么没变?”张明慧拽拽头发,想说头发长长了很多。

罗阳也帮她拽,说:“卷毛了也是兔子。”

“你才是兔子。”

“我怎么可能是兔子?你还不知道啊。”

俩人越磨叽越近,可惜还没磨叽到地方,李新哲就很不识相的进来拽人,罗阳只好扔下张明慧去忙工作了。

张明慧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可是看看镜子里自己十年以后的样子,还是决定把头发烫回来。

*******

小个子,小圆脸,披肩的波浪式烫发。罗思妮站在五米开外犹豫了半天,直到张明慧发现她,她才走过去。围着张明慧转了两圈,又拉拉她的头发,罗思妮咯咯的笑出声来:“魔法阿妈?”

“讨厌。”张明慧打她一下,扯扯头发嘟囔着:“都是你哥。”

“啊?我哥?怎么回事?他让你烫成这样的啊?”罗思妮哈哈笑:“看出来他有多生你的气了。”

张明慧撅着嘴,说:“陪我做回来吧。”

“行。”罗思妮拉着她走,走了几步又问:“你在哪做的啊?”

“就是我在家楼下左拐路口那家。”

“我知道了。”罗思妮严肃的点点头,说道:“以后一定注意千万别进他家去。”

张明慧决定不跟她计较。

“哎,你花多少钱做的啊?”

“要一百二,打了折七十五,再加上二十块的营养,还不到一百。挺便宜的他家。”

“靠!张明慧,这个价钱你都敢去?还大波浪,我姥都不烫这样了。”

“你别说了。”

由于上一次烫的太惨了,这回张明慧又花了两倍价钱拉直。发梢有烫焦的还得剪掉,又得做深度护理,把张明慧搞得苦不堪言。罗思妮倒是捡到了大便宜一样,一直笑嘻嘻的,终于在把张明慧惹毛之前决定请她喝咖啡以作安慰。

辛巴克里咖啡香气弥漫在周围,让张明慧不觉得有点安逸的想睡。罗思妮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半长不短的头发呼呼扇扇的打在她脸上,罗思妮伸脚踹她,“你是不是跟我哥和好了?”

和好了?张明慧想了一下,说:“应该是吧。”

“如果和好了,那我怎么还看见他妈帮他办结婚用品呢?”罗思妮搅合者杯里的咖啡,回想这两天过于顺利平常的生活,“最有意思的是,请柬的样张都定下来了,大概下周就能印出来了。”

这个问题张明慧还真的大概是想了一下,她自己也不敢跟家里说,所以罗阳没跟家里说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我记得好像日子快到了,那到时候要怎么办?”

“不知道。”

罗思妮突然想到什么了,叫一声:“啊!都快到典礼了,你说他俩登记了吗?”

张明慧也一愣,支支吾吾的说:“应该,没有吧。登记啊……”

俩人正要了要了蛋糕一边聊一边吃,罗思妮的电话响了,她看看来电显跟张明慧说:“是商祺。”然后接起来,“喂?哦……我同学是在金店啊……钻戒啊?行,我给她打电话,你过去吧。”

看她挂了电话,张明慧才问:“怎么了?”

罗思妮歪头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她去看结婚戒指了,好像旁边还有……我哥。”

“哦。”张明慧低头摆弄咖啡勺,脑袋告诉她要信任罗阳,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疑神疑鬼。

晚上罗阳的电话照样来了,闲扯了一会儿,张明慧吭吭唧唧的想问关于戒指的事,可是就是怎么都不问出口。至于罗阳怎么会有主动交代这种事的时候呢?

于是,误会就渐渐生成,才会在张明慧看见那个红­色­本本的时候发生大反弹。

*******

世上的故事都是无巧不成书的,张明慧跟老妈到商场买大衣,她心里有事所以一路消沉。许丽芬知道罗阳要结婚,却不知道这俩人已经和好的事情。看心爱的人结婚的滋味想想就知道有多难受,她心里心疼女儿,却也没办法接受女儿嫁到老罗家的事实。也只好在物质上对女儿尽量的作出补偿。

看女儿情绪这么不稳定,许丽芬带着她去茶楼修身养­性­。

许丽芬出身书香世家,那个年代就上了大学,毕业了就结婚也没工作过,自然是在家里琴棋书画、Сhā花泡茶样样都练习的游刃有余。

看看对面的女儿,可惜这些本事这个宝贝丫头是一点都没遗传到。她这个女儿是­性­格特别的温柔随和,相对的也没什么个­性­。对于给了孩子这样一个家庭,她这个做妈妈的一直都非常内疚。所以对于张明慧她和张栋都没强求过什么,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嫁个普通人,他们会留笔钱给她,就让她单单纯纯的过日子就好。

雕花­精­细的紫砂壶点点的往杯子里注水,小巧的茶杯随着白皙细长的手指优雅的转动着,许丽芬一边洗茶一边说:“茶道和Сhā花一直都是教养淑女的课程,你姥姥是江苏书香世家的小姐,后来跟着你姥爷到了北方,但是对于子女的教育却一直是遵循老家的做法。”

这些张明慧都听说过,所以老姨的­性­格让她觉得很惊奇。

“你从小我就没要求你学过什么,钢琴、画画、书法,这些东西你不喜欢我就不强迫你学,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高兴就好。你­性­格又单纯善良,我从来都不担心你会学坏。”许丽芬倒了一杯茶给她,“你­性­格温和,耐­性­也不错,所以这些修心养­性­的东西我总觉得也没必要让你学。”

“我哪有那么好。”

“是啊,自己看自己的孩子就是好。所以就忽略了,总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们。没能让你独立,没有锻炼好你的胆量,等到遇到事情才知道,不是所有的都是父母帮得上忙的。”

听着听着,张明慧就觉得眼睛涨涨的,鼻子酸酸的,不能出声只能点头了。

最后,许丽芬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如果这个人不是罗家的孩子,那该多好。”

张明慧终于泪水决堤,她低下头,好像痛痛快快的哭。

老妈的话让她感动,更对比了前面座位的人和东西让她感觉的绝望。

桌面上的那个东西张明慧大概知道,凭着二十几年的常识,她知道那个东西叫做结婚证。上面那个男人的名字写的应该是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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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三十八、兔子急了也咬人 ...

桌面上的那个东西张明慧大概知道,凭着二十几年的常识,她知道那个东西叫做结婚证。上面那个男人的名字写的应该是罗阳。

隔着他们坐的那桌正是商祺和佟先生。他们的对话不算大声,可就是被人听到。

“佟涛,我跟罗阳已经登记了,这个是结婚证,扫描了给我爸他们穿过去,还有等婚礼以后你拿回去帮我办户口吧。”

“嗯,我会的。”

“哎哟,你看看,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我未来婆婆亲自去挑的,一定让我先带着。我又不好不听她话,你也知道,她可还是我们的大媒人呢。”

“你以后好好过日子。罗阳不错。”

“我老公,当然不错。用你说吗?”

“那没什么我就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就……”

“佟涛,我保证你一定后悔。”

夜凉如水,已经快要秋天了,晚上渐渐有点凉了。张明慧站在罗阳公司外的小广场上,踢踢小石子,拽拽柳条,最后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罗阳出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这么个小可怜。

“怎么了在这坐着?”

他还是那样,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到哪都因人侧目。张明慧摇摇头,却还是赶不走乱七八糟的想法。

罗阳拉着她站起来,一连串的问:“咋了?怎么一人在这?咋不上楼找我?”

张明慧摇摇头,说:“我没事。”

“那我下班了,你打算去哪?”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罗阳以为又是张栋怎么了。

张明慧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刚才跟老妈回了家,就是想看看他。可是所有事情都成了定局,看了又能怎么样呢?“没事,我就是溜达过来,给我妈买东西,这就要回去了。”

罗阳只好满腹疑惑的送她回家。

然后,这天晚上张明慧就莫名其妙的回家了。一头雾水的罗阳在之后的三天里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打电话过去也不接,最后­干­脆就是关机了。罗阳皱眉,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不知道,张明慧走之前能折腾他,回来之后更能折腾他。

半年前罗思妮买了个小套间,自己搬出来住了,有时候还收留朋友和男朋友。张明慧只是听说过,还没来过,今天罗思妮一早就打了电话把她叫去了。

小区建在二级地段上,现在新的楼盘很少还能建在这么好的地段了。环境不错,一看就知道公摊面积奇大,物业保安的衣服都十分好看。按照罗思妮发的短信找到地方,很快就有人开了门。进到屋里,张明慧眼睛一酸,本能的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狠狠的拉进一个怀抱。

“你跑什么跑!” 罗阳箍住胳膊,沉声何她。一进来就要走,看他难道是看鬼?

如果到了这种程度还不知道到自己被罗思妮诓了,那张明慧不是单纯,而是弱智了。她低着头不说话,任凭罗阳把她拉到沙发上。

抱着她才感觉踏实了,罗阳压着火气问:“你这两天又犯什么病?”

“没什么。”

“糊弄鬼呢?罗思妮说那天整完头发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样了?”罗阳扳过她的头,盯住她的眼睛,“你最好有什么事就直接来问我,别在那自己演绎。”

张明慧扁扁嘴,心里无限的委屈,“你已经结婚。”

罗阳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中文博士,但是也算是不错的高等教育出来的,所以应该没听错,这是个肯定句而不是问句。可,这又从何说起?

见他不回答,张明慧以为自己说的对了,他都不反驳的。于是一滴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打湿了罗阳的拇指,委委屈屈的控诉着:“你都结婚了­干­嘛还管我,你跟我说,我就不能再纠缠你了啊。大不了我就再上国外……”

罗阳怒了,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明慧被他一吼,更是伤心,“你们结婚证都领了,都是合法夫妻了,你还来招惹我­干­什么啊,还想让我当小三啊?我就那么没自尊、不自爱?老让你欺负!”

冗长的话中,罗阳听出了重点,问:“我什么时候领证了?”

而对于问题,张明慧明摆着答非所问:“我就奇怪都要举行婚礼了,不领证怎么办婚礼?可我就没想,你根本就领完了。”

罗阳大概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没领过证,听清楚。”

“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骗我!”小兔子终于龇牙了!

罗阳心里一股火猛地窜起来,一把把她拎起来,自己也站了起来,危险的眯起眼,“你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在哪看见的?”

“商祺拿着的,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她说让那个男的把结婚证拿回去办什么户口!”张明慧仰头怒吼着。

罗阳一把又把她扔到沙发上,然后狠狠的戳她的头,“你问了吗?你问明白了吗?你就信?!”

“我不需要问,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罗阳觉得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又冷又热,只能发狠的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道听途说的你总是相信,你从来就不相信我!!”

“因为你不可信!”张明慧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喊着,“这两年,你都­干­什么了?”

可能是预感到她要说什么,罗阳眯着眼不说话。

“你拉关系找门子,变着法的弄垮我爸,连自己家生意都不放过。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傻子,可张明蔚不是!”

“你可真是傻子!”罗阳愤怒的把她按在沙发上,暴喝:“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脑子想想。如果真的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这么­干­?啊?你是猪吗?理解不了,为什么不问我?瞎想什么?”

张明慧推他,却是推不动,只能一边哭一边喊:“我现在问,你说啊,为什么啊?”

“好!你听着。”罗阳低下头,鼻子蹭着她的脸颊,“我爸的买卖都在我手里,那些有问题的早就应该被取缔。你爸的思想固步自封,早就不能适应这个环境,最倒霉的,还是他找回来的那些人。我承认我没闲着,我推波助澜了,但这些结果都是必然发生的你知不知道?可如果,他们俩再打下去,我们俩就永远都不能消停。你懂不懂?”

“我不懂!”张明慧推着他喊:“罗阳,你做事总有你自己的衡量标准。但你怎么知道你做的就对呢?那些都是我爸的心血!”

“毁他心血的是他自己,不是我!”

“根本就是你!你这个土匪、臭流氓!”

罗阳气得没招,流氓吗?“你见过真正的流氓吗?”他把她狠狠的按在沙发上,牢牢的压住,“是不是我做什么努力都是白费的?那不如就­干­脆把你留在身边,什么方法都行。”

什么方法都行?张明慧愣住了,就看着罗阳低下来的头。她突然悲从中来,哭喊着:“放开我,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做这些。你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罗阳,我不要你了。”

“是啊,我知道。”他亲了亲她的头顶。侧过点身抱着她,幸好是一张大沙发。

张明慧愣愣的抹着泪水,突然就后悔自己说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苦。

把头埋在她的颈间,罗阳觉得自己呼吸都那么无力,他叹口气说:“张明慧,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强迫你什么,从来。你在S市的时候我忍着,在南京我也忍着,现在怎么可能不忍着呢?如果我想­干­什么,早在你乖乖听话的时候就都搞定了。”捏捏她红彤彤的小脸,他还是那么喜欢她,“我想好好珍惜你,等到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才要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我在等。我没要求你什么,就是想让你信任我,依靠我。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呢?”他起身,背对着张明慧站着,声音苦涩而疲惫的说:“明慧,我也真的累了。”

看着罗阳换鞋,然后出门,张明慧趴在沙发里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罗阳,我何德何能遇见你。我终究是福气浅薄之人,所以才无福消受吗?

狠狠的关上车门,罗阳不在乎被误会,他可以解释。可是那种不信任和指责,他实在心灰意冷。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教育着成王败寇,没有那么多同情心。难道他真的做得太绝了?可他根本已经犯了忌讳,给张栋留了太多的后路。商场上的心狠手辣,连张栋都能表示理解,甚至还能听见他在私底下跟别人隐晦的赞扬过自己。可怎么老天就偏偏整了个圣母给他?就张明慧那根筋,是怎么在张栋身边长大的呢?

抽了两根烟,他终于冷静下来给商祺打电话:“结婚证怎么回事?”

饶是商祺反应快,也被突入起来的问题弄得一愣。明白过来,她赶紧解释:“现在办证的很多啊。科技发达。”

“你为什么办证。”

“给姓佟加码啊。”

“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

“我找过你了,你不管啊哥哥。”

罗阳深吸一口气,怎么现在越来越多不可控制的人出现了。他问:“张明慧怎么看见的?”

这下商祺懵瞪了,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未果。终于叫道:“我怎么知道!”

“你在哪?”

“A市,洗温泉呢。”

“大夏天洗温泉?有病吧你?”

“秋天了好吧?”

“别动,在那等着!”

罗阳一脚油门到底,开着宝马杀向A市。

*******

事情就是朝着狗血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当张明慧回到自己家,趴在床上往死里哭也不理门外吵吵的老爸老妈时;商祺从温泉池子里出来,冲了水,换好衣服准备去吃自助餐时;郝馨和李新哲正打得火热难解难分;罗妈妈正考虑要不要在婚礼上弄个放生池时;老罗算计着怎么能躲过儿子的监视把KTV里特殊项目弄起来时;佟涛看着那两本结婚证,抽了一包烟时;张明蔚跟林清讨论谁今天晚上看孩子时……

罗阳,从高速口下来,距离商祺所在还有五百米的时候,跟一辆逆向行驶的面包车发生了较为猛烈的碰撞,昏迷在了驾驶位上。

十五分钟后,商祺第一个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因为她是罗阳的最后通话人,于是,她差点被一块豆腐卡死。李新哲第二个接到警察的电话,因为他是罗阳电话里的紧急联系人。再后来,罗家父母分别接到了商祺和李新哲的电话,罗思妮接到老妈的电话……当浩浩荡荡的人从各个地方奔向医院时,只有张明慧还一无所知。

救助很及时,车速又不快。简单料理之后,就等着罗阳醒过来。

在众人焦急的期盼中,罗阳于车祸后七个小时苏醒。众人看他转了转头,又眨了眨眼睛,才听见他­干­哑着嗓子出声。

“我眼睛……”罗阳伸出手,摆了两下,颓然的放下,他说:“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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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三十九、罗阳,我们可不可以不悲伤 ...

好吧,在正文中我先说明:此章标题为山寨版标题。原版的叫《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据说很纠结,很好看,很长,貌似烂尾?~……没看过,但我喜欢这个标题,哈哈。以下正文开始:

接到郝馨的电话,张明慧还顶着一双兔子眼自怨自艾呢。

“这次可要麻烦,你没看那车撞的哟,车头 瘪了不说,玻璃全都碎了不说,那车轮子都飞——啦!整个就跟从旧车处理厂被处理过的样,啧啧,那撞过来的可是重型大货车啊。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张明慧深吸了一口气,问:“郝馨姐,是谁出了车祸?”

“啊,我没说啊?”

“没说。”张明慧心里咚咚的打着鼓。

郝馨貌似恍然大悟的说:“罗阳啊。当然是我们罗老板了,要不我­干­嘛给你打电话呀?”

“……”张明慧拿着话筒定格,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郝馨就像是能看见她担心的表情一样,赶紧安慰她:“没事,人活着呢。”

张明慧是不是该松口气,可是念头还没想完,郝馨又说话了。

她说:“就是眼睛瞎了。到现在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

张明慧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挂了电话,红着眼睛就往外跑。在门口被老妈拦住,她一把抓住老妈的胳膊,哭咧咧的说:“妈,他出车祸了,眼睛撞瞎了,我得去找他。”然后穿着拖鞋就冲出去了。

许丽芬站在门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的问:“谁啊?”

张栋放下电话走过来,说:“罗阳。”

许丽芬吃惊,“怎么会?”

张栋搂过她的肩,神情复杂的说:“这回好像是真的,许韩刚才来电话了,A市交通大队有他朋友,说一辆S市牌照的宝马760Li被撞得报废了。他听牌子挺显的,就查了下。是罗阳公司名下的车。”

许丽芬看着还没关严的门,捂着嘴说不出话。她担心的不是被撞的人,而是自己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儿。

医院里,张明慧看见的罗阳已经是筋疲力尽,呼呼的睡在洁白的被单里。头上和眼睛上都缠着绷带,一张脸也就看得出一个鼻头和一张嘴。商祺花枝招展的坐在床边,郝馨和李新哲正劝罗妈回家休息一下,老罗正紧紧的盯着门口的她眼睛喷火。罗思妮愣了一下,赶紧过来拉她,却被甩开。

突然间,张明慧觉得这屋子里的人都不存在了,她眼里只有那个躺着的人。什么仇恨,什么未婚妻,什么结婚证,都他妈见鬼去吧!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床边,拉起罗阳的手。除了他的温暖,她所能感受到的就是心痛。

那种疼是噬心腐骨,那滋味是真真的——痛彻心扉。

而伤春悲秋的张明慧看见的罗阳已经是转回S市医院的稳定病人,她是完全不知道在她来之前,A市医院里的众人如何度过。

当时间倒回到罗阳睁开眼睛的时候……

*******

“我眼睛……”罗阳伸出手,摆了两下,颓然的放下,他说:“看不见了。”

病房里短暂的寂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罗妈,她一把薅住大夫问:“怎么了?大夫你看看怎么了?”

老罗也反过味儿来,冲着大夫就喊:“我儿子怎么?怎么看不见了?啊?咋回事?你医院咋回事?”

原本还一副我很资深状的大夫,赶紧抢救自己的袖子,好言相劝:“罗先生您先别着急,您儿子没有明显外伤,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趁着老罗先生深思的时候,大夫赶紧协同护士们一溜烟的走了。片刻后,一护士送来了五六章单子。

于是罗阳被推着到处拍了片子,照了眼底,居然连膝跳反­射­都做了。在老罗先生的暴怒中和小罗先生如冰雪般的沉默中,本来应该是明天或后天出结果的化验,居然一半以上在半天内出了结果。

三个资深大夫象征­性­的会了个诊,以表示重视。

最后,主治大夫终于看着老罗正常喘气了,“罗先生,你别着急。小罗先生就是脑震荡,还有点失血过多,脑供血有点不足,还有点低血糖。综合种种原因,造成暂时­性­的失明。”

老罗先生瞪眼,问:“暂时?得暂多长时间?”

“说不太好,”大夫擦汗,又被瞪了一眼,赶紧说:“不过最多也就四五天。这中间应该会慢慢的恢复。好好休息,多补补就行。”

老罗点点头,打电话跟自己老婆交代各种注意事项去了。罗妈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试图安慰儿子。

一边的郝馨看着商祺那张变化莫测的脸,心里合计着又要有戏看了。李新哲则是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安排公司各种事项和转院的事宜。

对于大夫的一通解释,商祺听着听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总得补偿补偿自己的错误吧,于是推推郝馨,小声的说:“郝经理,赶紧啊,给张明慧打电话。”

郝馨多聪明的人啊,当即躲到外面,掏出手机开始添油加醋的描述罗阳车祸后车子的惨状。

罗思妮皱眉看着他们,却被商祺一个凌烈的眼神冻住了,隐约中知道转机就看这一次。

可惜,这时候最会察言观­色­的罗阳,看不见了~~哎,头一次被人家当面算计。

大夫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真是命大,脑震荡成这样,身上连点骨折都没有。”

*******

时间再次回转……

而张明慧此时看见的罗阳是这么脆弱,家人是这么焦急,商祺是这么不耐烦。于是,她只能低声的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这样?”

看着她这个样子,商祺真不知道罗阳到底喜欢这丫头什么?眉头一皱拉着她就往外走,一路拖到走廊上,并且把跟出来的罗思妮关在屋内,她问:“结婚证,你怎么看见的?”

张明慧瞪着她那双大红眼睛,心里更是纠结。她算什么啊,出现在这里,然后被人家老婆叫出来单独谈话。什么时候,张栋的女儿混到了这种第三者的地步!

商祺只是行事幼稚,但是智商还是比较高的,从这大兔子眼里就看出来她想得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于是终于消耗掉了耐­性­,吼道:“你怎么看见结婚证的?你到底跟罗阳说什么?搞得他急火火往A市跑来跟我算账?啊?”

是因为他们吵架罗阳才生气的去A市的吗?张明慧还是没办法回答商祺的问题。

商祺只好继续说:“你怎么不问清楚啊?你看见了怎么不当时过来问我啊?”

“我怎么、怎么能去问你,我……”

对于张明慧这种小女人的行为和思维,直来直往的商祺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如果她看见佟涛跟哪个女人怎么样了,必然第一时间就冲过去问个明白。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已经被身份地位的悬殊搞得望而却步的佟涛,根本没办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她讲清楚,于是到现在越来越乱套。商祺抓着张明慧的肩膀大声的说:“那是个假证,假的!大姐!”

假的?张明慧一下子连哭都不会了。她因为个假证跟罗阳闹,罗阳因为个假证出了车祸,因为个假证,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于是小兔子在巨大的刺激中变异了,她狠狠的给了商祺一个嘴巴子。

商祺在响亮的耳光中顿时懵了。

张明慧摇着她的肩膀喊到:“你有病啊!你弄假证好玩吗?因为你个破假证,我们吵架,我们好不容才和好的啊!我让他等了我两年,才好不容易决定站在一起了。就因为你个假证!罗阳的眼睛……瞎啦!!!”

商祺一把推开她,嚷道:“他瞎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瞎了,他,他那是因为,得了,得了绝症!对,绝症!他脑袋里有包!”

绝症?脑袋里有包?这一系列的词,让张明慧立刻理解了。

“我和他结婚,是因为要让他妈安心。因为他有病。”

张明慧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压着声音问:“是脑瘤吗?他得的是脑瘤吗?因为车祸导致恶化吗?”

已经开了门站在门口的罗思妮和商祺都没有说话,商祺更是用完全扭曲的表情看着她,心说,这孩子的思维不是一般的活跃啊!想象力简直太丰富了。

张明慧抹了抹鼻子,问:“罗阳知道吗?”

商祺抽搐着嘴角摇了摇头。

张明慧点头,下定决心的说:“我不会乱说的,你们放心。”然后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静一静。

看着远去的背影,商祺狠狠的哈了一口气,拍着罗思妮说:“你这未来嫂子也太纯洁了。这么狗血她都能想得出来?”

“是你演技太有张力了。”罗思妮没有听全他们的对话,但是看张明慧的反应就知道被耍的很彻底。

“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是她自己断章取义的好不好?”

罗思妮挑眉,郝馨也跟出来,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商祺无奈的解释道:“罗阳根本就是脑袋里包,­精­神有病,要不然怎么能看上这么个人。还有,我是罗妈找回来给罗阳相亲的,罗阳当初答应也是为了让他妈放心,不要再折腾了。我说错了吗?”

“那绝症呢?”郝馨笑嘻嘻的问。

商祺瞪眼,“相思病,绝对是绝症!”

“商小姐,你可真能掰。”郝馨转身进屋。

罗思妮倒是没什么可怪她的,只是感慨的说:“这孩子在国外一年多,咋还那么……不现实呢?”

*******

罗阳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见——一片漆黑。抬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想起来自己看不见了。刚想放下手叫人拿杯水来,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了。然后听见把他折腾的活来死去的声音。

“啊!罗阳,你醒了!太好了。大夫!大夫!他醒了!”

然后就是一群人忽来忽去的脚步,和被人按来按去,还有一堆乱七八咋的问题、七嘴八舌的人。罗阳终于不能忍受,喊了一声:“张明慧留下,剩下的都先走吧。”

罗妈不­干­了,“你说什么?她笨手笨脚的能照顾你吗?还有,我是你妈,你竟然……”

“妈!你们吵吵吵吵,我头疼,不是说脑震荡吗?还想继续震我?我没事了,你和我爸都先回去休息休息,出了院还得麻烦你照顾我呢。你们可得先照顾好自己。”

看着罗阳疲惫却硬装凶悍的样子,张明慧心里更是难忍的疼痛。傻瓜,哪里是脑震荡啊!

郝馨等人都赶紧来劝罗妈,好说歹说的让长辈们都回去了,郝馨和李新哲帮忙安排好医院的事情,留了紧急电话,说有什么事别找那个女孩,直接打电话过来吧。罗思妮实在不放心让张明慧在这,只好商量罗阳,自己回家休息休息再过来。

等人都走­干­净了,张明慧坐在床边,心疼的摸着罗阳的头,说:“是不是总头疼啊?”

罗阳现在筋疲力尽,实在没心思深究她问话的目的,只遵循了自己的心情回答:“是,自打你回来我头疼就没断过。”

张明慧咬着嘴­唇­,默默的流着眼泪,“对不起,对不起。你这样,我还让你­操­心。”

罗阳一听她委委屈屈的声音赶紧伸手去乱摸,张明慧见状很有默契的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手指下一片湿润,罗阳有点心疼,缓和的声音问:“哭了?哭什么?”

“对不起。”

“又不是你撞我,你道什么歉。”

张明慧点头,吸吸鼻子说:“商祺跟我说了,结婚证是假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办个假证啊?”

一想起这个事罗阳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说:“她有病!”

张明慧害怕他激动,赶紧摸着他的脸说:“好了好了,不是都没事了吗?”

“你不闹了?”

“不闹了,以后我都听你的,都相信你。”

“嗯。非得我见点血你才能老实,也行,没白挨撞。”

“瞎说。”张明慧拉下他的手,问:“喝水吗?”

“好。”感觉张明慧放开了自己的手,罗阳赶紧又喊道:“先亲一个。”

张明慧又坐下,主动的亲上他的­唇­,没等罗阳变被动为主动她就离开了。堵住罗阳不满的声音,她温柔的说:“罗阳,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好不好?”

“你这句话说的很奇怪!”

“好不好?”

“好,长长久久,我们都在一起。”

张明慧又掉了眼泪,那种痛,她在试着消化。

罗阳,我们可不可以只要幸福,不要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了,希望大家都可以新年快乐,来年更快乐,年年都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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