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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小木身世

小梨吓得不轻,小木也紧张万分。 小梨爸忙着往房间里搬东西,再加之男人也心粗,没注意到。但小梨妈做了二三十年生意,眼神何等锐利,一下就发现两人神­色­异常。但她也暂不说破。心想小梨总会和自己说明情况的。俗话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不是吗?

小梨爸忙了半天,才发现家里多了个男人,满腹狐疑的看着小木。这时小梨已经平静下来了。大大方方的介绍“电脑修理工”给爸妈。爸爸相信了,小梨妈却给了女儿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待小木走后,小梨妈背地里拉着小梨,足足盘问了一两小时。基本上把小梨知道的小木的背景身份都掏出来了。

背后小梨父母却不满意了。小木很小就出外读书,自己一个人生活.他家庭条件比较苦.父母体弱多病,又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小木刚上中学,家里又因为多生了一个弟弟而被狠狠罚了几千块钱.十几年前,几千块钱对城里人都不是笔小数目,何况土里刨食的农村人呢?小木中学刚毕业的时候,老父急得夜里睡不着觉,想着这儿子可咋办? 虽然儿子的成绩在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但家里却啥钱也没有了。于是懂事的小木主动放弃了上重点高中的机会,自己拿主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的一所重点中专读书---也只能自己拿主意了,老父母连县城都极少去,又谈何其他呢?---而之所以会选择那个中专,是因为那所中专的招生简章上明确写着,如果被招上了,那毕业后会安排工作.小木正是看中这个才去.但家里为了供他念这个书,也还是借了两万块钱外债.(直至小木遇到小梨之前,才还清。)

世事难料.小木刚要毕业,国家出了一位朱总理.此公一令,出了个下岗工人一词.二令,出了个公务员加薪.三令,各种学校取消了包分配.如此,小木不幸碰上了改革的第一个年头.原先学校承诺的包分配也就跟着自然而然的取消了.

同班同学们,有关系的都早早签了工作,去这去那。自己却因没关系,没有一个好单位肯要。小木却不慌张。小时家穷遭人耻笑,出来又见了三年的世面,他早已明白世事炎凉,自己的处境如何。幸而自己自上了中专,就热爱上了电脑。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它。玩游戏在其次,重要的是自己摸索着学会了修理电脑。做不了本专业的工作又如何,因为修理电脑的技术过硬,他早早就被一家本地的电脑配件商定走了。后来他又随同学来了市里。

总体来说,工资不高,只够养活自己,外加寄点钱回去帮忙还债。生活得平淡,不会有胃溃疡的折磨。生活单纯,酒­肉­朋友不多,很少有半夜三更还会被电话叫出去喝酒的机会。脾气随和,眼见着被女儿揉成团还赔着笑脸。

小梨父母理想中的女婿当然不是这个样子。他们生于闽南,自然骨子里就有闽南人的拼劲和­干­劲。眼见着上了年纪,和别人比赚钱是不行了,于是就开始比下一代了。别人家的女婿,不是高­干­家庭出身,就是家财万贯的殷实之家。可小木有什么呢?穷家破业的,上有老,下有小(他弟弟要他供养大学)。拖泥带水的。这可断不行。

于是小梨父母商议后,把小梨叫到身边来,殷殷劝导。谁知小梨竟另说出一番话出来,噎得两老哑口无言。

小梨说:“妈,你觉得纨绔子弟不错是不?我们不说其他人家的,就说家里阿哥,耗费了你们多少心神?如今都快三十了,老妈你半夜三更的睡不着觉,难道不是等他回家里来?回家来了,又什么时候消停过了?”

一句话戳中小梨妈的痛处。

一想到自家儿子儿媳,小梨妈就忍不住来气。小梨爸一开始就嫌这儿媳太瘦,看起来不好生养.无奈儿子却铁了心要定了人家.小梨爸妈无奈,只好答应.于是处处了解别人的行情,唯恐给少了遭人耻笑小气,给多了让别人闲话自己儿子没出息,要出大价钱买媳­妇­.

但小美娘给出的第一条件竟是给小两口买套三房,或者聘金二十万,没得商量.小梨爸妈自是不答应.想想自家单门独栋楼房建得富丽堂皇,三层楼看来气派得不行.这会竟然要另外买房!这不明摆着小美娘想沾女儿的光住住新房.要是传出去,不定外人怎么说他们做长辈的容不下小辈,所以才买了房赶小两口出门呢.第一次见面就此不欢而散.小梨爸甚至扬言再不登亲家的门了.

第二次谈倒是小美娘自己要求的.这回条件放低了.大概别人也劝她算了.小梨自家楼房建得好好的三层,小美嫁去也能和小梨阿哥独处一层,三四间房,两个洗手间.如此优厚的条件,又何必多此一举,到外面买房去呢?聘金二十万,有人是给得起,但那是富家公子买去做牛做马做红旗的.小美娘虽然爱财,幸而小美是二个女儿中最懂事的,自高中起便会自寻些零工帮补家里,大学毕业后更是工资全额上缴,再讨些零花.如此乖巧,她倒也有几分疼爱在里头,断不肯送去与人糟蹋.再者新近勾了个客兄,也觉得和女儿住一起多有不便.于是打听了行情,便和小梨阿哥说,聘金按行情双倍给,而且要另外再给三万.说是姐姐帮补小弟成家置业的钱.

小美娘有松动,小梨妈也想就此算了.虽然仍高于当地风俗.人家名义也说得好好的.姐姐帮衬弟弟也是应该.不然再闹下去,万一两人因此分手,小梨阿哥再另外寻个也不是不行,就是她当­奶­­奶­的时间又要往后延了不知多久.她活了这么久,深知天有不测风云,别看自己和小梨爸身体硬朗,谁知今年在明年在?额外三万虽然多,暂时自己还支得起.于是劝服了小梨爸,不但爽快支了三万,而且还另花了二十万给自家房子装修一新,迎娶媳­妇­过门.

只没想到,好不容易花了大钱给儿子娶了可心的媳­妇­。自结婚后,小家庭里却从来没消停过。儿子天天晚上出外喝酒,不到凌晨决不会回来,又或者夜夜沉迷网游,兴之所至,还来个网上结婚。时不时的还闹出点绯闻来。做老师的儿媳自是容不下的。于是三天两头小家庭大战不断。住楼顶的经常半夜三更听着楼下传来吵闹,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小梨爸妈只推不知,外人问起,也只说:“儿子娶亲后,我们老人不管他们年轻人的事。”

本想着自己不说,也许家丑就不会外扬。偏偏这媳­妇­的娘也不是个省事的灯。一看女儿受欺负,成天哭啼啼回娘家,女婿过不了一会就低三下四来赔气接老婆,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逢人就叹自己命苦,早年死了老公,辛苦拉扯大三个孩子,偏女儿又嫁得不好,儿子又小,看着姐姐受姐夫欺负也不能替她出头。说着说着,声泪俱下,闻者无不动容。

小县小城的关系复杂,谁也说不准迎面而来的那个人,隔不了多久就知道是自家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或者牵朋友带友的沾点关系。小梨爸妈在这小城里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交际也算不错,于是时不时的就有人把风吹进老人的耳朵里,说你亲家又如何如何嚼舌头,你家小芮又如何如何欺负她家女儿了。不敢让脾气躁的小梨爸知道,小梨妈只得把话掩着。只是偶尔漏一两句出来,小梨爸也是气得不行。儿子结婚时,丈母娘狮子口大开,家里开了小县城的先例,额外多掏了几万培养小美大学未毕业的小弟。自家儿子也不是缺胳膊断腿的,竟然要花此等巨资,心上气就从那开始不顺。更眼见着自己宝贝儿子---虽然不比别人家儿子有出息,还是自家宝贝!---竟遭人如此荼毒,那口气就越发按捺不住。虽然不至于太过分,但看小美就此不爽。念着她还是自己儿媳,工作体面,离婚了有损自己名声,传宗接代的任务还着落在她身上,也只好自己捶胸出气了。小梨妈在旁边看着,心上也痛,只不好说啥。

如今见女儿提起自己内心的隐痛,这会小梨妈也静默了。晚上在床上烙了半夜煎饼。第二天一大早,黑眼圈又出来了。偏家里突发急事,不得不先离开市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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