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南玩游戏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碰上小木,就唉声叹气的。原来他的公司,因为他爸被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坑了,亏了一大笔钱,几乎伤了元气。老头子接受不了这个强大的刺激,一下病倒。紧急送到医院。没想到在全身体检的时候,发现老头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患上了癌症。幸亏发现得早,医生赶紧立即安排手术,直接把肿瘤割掉。术后情形似乎不太好。医生谨慎的估计,可能还有两年的时间。
于是小南家乱成了一团。亏了一大笔钱,再加上老爷子的住院费,本来要给供货商的钱立刻捉襟见肘。小南焦头烂额的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找贷款。
但他爸妈一知道结果,啥事不管,只要求家里唯一的儿子结婚,生子,以求让老人闭眼走得安心点。这要求不过分。但小南实在是没啥钱了。
于是小南妈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外加她在外放的所有高利贷,全部凑起来,总共五十万---这女人还是挺有点生意头脑的---先前家里已经给他买了套复式的新房,现在出钱简单装修了一下,再加上屋里的电器等等,给小南准备了一个崭新的新房。余下的钱,准备给小南操办婚礼用。
前段时间,在小南妈的要求下,连丽让自家老爹也走了一趟。在一家四星期酒店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正式向连丽爹提了亲。两家人倒也谈得融洽。商定了女儿婚期及其他细节,连老头在市里玩了几天,心满意足的回老家显摆去了。
小南这边四处奔波,恨不得把身子劈成几个使。正天南地北飞来飞去谈生意的小南妹每次回家,顾不上累都会去医院看望爸妈。连丽借口闻药味就头晕,公司事务忙,去了几次医院就再没见踪影。小南妈天天家里医院两头跑---虽然请了护工,但总归自己不放心。只是她毕竟岁数大了,体力实在难以支撑。
有次下午回家,准备好乌鱼汤准备送去—收伤口的---刚出家门就觉得天旋地转。赶紧又回家吃了点药,躺在床上。只说歇歇就起床,不承想实在太累,就睡过去了。待醒来日头已经偏西了,赶紧起床热了下汤就出门。
她不会开车,家里又没人,只得走出小区去拦的士。经过路边一家美甲店时,她忽然觉得里面有个身影很熟。仔细一看,准儿媳连丽正在里面做美甲呢。和店员又说又笑,显见得心情很好。
店员这时正说;“你公公什么时候出院啊?”
连丽说:“不知道。我巴不得他住些日子,不然我和老公在家里住得憋闷死了。”
店员笑着说:“那是。毕竟二人世界要舒服得多了。过些日子新房装修好了,就可以搬出去了。”
连丽说:“是啊。不过现在就算出去住了,那套房子还是写的我婆婆的名字。说不定两个老东西老了老了,不自己享福,也要和我们一起住。如果那样,就太糟糕了。”
小南妈在外面听得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但她毕竟活了这么久,理智多于冲动。赶紧走到路边石凳上坐了良久才恢复过来。想想老伴还在等汤喝,就忍气吞声,先把汤送到再做打算。
小南爸看老伴脸色苍白,以为是这些天照顾他累的,心里一阵愧疚。拉过小南妈的手,老泪纵横的说:“诗云啊,我拖累你了哟。看你都辛苦成这样子了。”
小南妈勉强的笑了下,说:“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们同甘共苦这么久,都做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说这些话做啥?”
小南爸叹道:“唉,都是我一时糊涂,没听你的话。总想着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还能害我?谁料得到那王八羔子这么狠,把我坑得这么惨。我是应得的,只是苦了你们哟。”
小南妈劝:“算了。比这再大的风浪我们都经历过。先把身子保住,也才有机会翻身哪。”
小南爸叹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谈什么翻身!这些天总算有机会闲着,想想也应该把身后事趁明白的时候理一理了。”
小南妈一阵辛酸,背过脸去,两行泪落下。赶紧擦去了,勉强笑着说;“不许说这话!不准把我先撇下…”说到这,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如雨落下。
小南爸看着老伴伤心,自己的眼泪也开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下。
两人此时无言,惟有泪千行
良久,两人才勉强止住呜咽。小南爸清清了嗓子,和小南妈说:“诗云,自古谁都不过一死。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看小南那个媳妇,实在不像会和小南长久的样子。所以我实在担心啊。”
不提还好,一提小南妈就想起刚刚在美甲看到的一幕。连丽那得意的样子和恶毒的话登时又浮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附合道:“是啊。我也正担心这个呢。”
小南爸说:“唉,为今之计,我也不得不为小南打算打算。当初买那套复式的房子,非得写你的名字,就是看这儿媳的精明样,担心我先走后你得受她的气。我走之前,也会把公司一分为二。小南和他妹一人一半。”
小南妈说:“是啊。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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