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贞娘便从自家爷爷那里知道了有关配方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上次贞娘发现配方失密后,李老夫人便一直暗地里调查,只是一直查不出来,后来七祖母便施了一计,把李家祖传墨方拿出来交给秦师傅,让他精心准备一批墨,参加来年开春的贡墨竞选的
这贼艾偷惯了的,尤其是见不得好东西,见了好东西,想要不伸手都难
而这批所谓要参加贡墨兑选的墨便是七祖母下的饵
果然,孙佰一再一次出手,而这一次被当场抓赚人赃俱获,孙佰一赖都赖不掉
“说起来这次真的是十分的凶险,那孙佰一只不过是李家墨坊一个点烟工,本来他根本就进不了配料室的可没成想,他借着他爹孙大河的名头,再大撒银子,硬是笼络了一批墨坊的工人,这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李家墨坊配方的主意,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昏黄的油灯下,李老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
随后却又叹了口气:“如今这些个墨坊工人啊……”
“爷爷,终归是人心散了,如今七祖母岁数大了,墨坊的事也管不过来,墨轩那边且不说,就单单墨坊里我听人说就有好几派别,邵管家郑管事是翁婿俩,他们是一派,低下追随他们的工人也不少,还有景东堂叔一派,墨模和雕板的基本都是随着景东堂叔,另外还有一些以前跟着爷爷的,如今还巴望着爷爷能回墨坊,如此一来,底下的工人那心思哪能不乱,再加外人诱之利,如今这样也不奇怪”贞娘帮着自家爷爷捶着背劝道
“可不正是,其实说到底,还是你爹当年种下的祸根”李老掌柜的叹着气
当年,若没有李景各的糊涂事,那们七老爷就不人会早早过世,而他李金水也不会离了墨坊,便是景东那小子也不会残废,那如今李家许多事都不是现在这样了
“爷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贞娘在一边劝道
“这些不想是不可能的,总觉得没脸见祖宗啊”李老掌柜咳着声,神色有些黯然的道
“老糊涂,怎么没脸见祖宗了?景奎为墨坊陪了一条命还不够艾便是景福如今也变好了,昨天,怀德从苏州回来,还帮景福带了二十两银子回来呢,你没听怀德说吗?景福如今已经是货行的三掌柜的了若不是过年有一批货送去北方,他该回来过年的还有如今,贞娘一个丫头制墨赚钱,正良更是白手起家,创下了煤炉这好一份行当,如今你去问问这周围的街房,哪一个不说咱们家的孩子争气,哪点对不住祖宗了真是的,当年那错事,该陪的陪,该罚的罚,还想怎么着,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没脸见祖宗了?”一边奶奶吴氏正在昏黄的油灯下剪着过年要贴的剪纸,这会儿听到老头子的话却是不乐意了
于是唠唠叨叨的一大堆反驳着
“行了行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干你的活”李老掌柜有些着恼的回道
“怎么,我说说不能说啊”吴氏没好气的回道
老俩口倒是斗起嘴来了
一边几个小的看得嘻嘻笑
而贞娘在边上听得这些,也明白,自家七祖母没有误会孙家,配方果然是孙佰一偷的,如此一来,孙家之事她是说不上什么情虽说李家有实施私行之嫌,但这是在大明,不是在后世
她李贞娘抗不过这个世道的规则
一夜便睡的昏昏沉沉的,早上起来,贞娘便又早早的去老虎灶那边帮水伯做事,做完,回家
没想才刚一进门,就被喜哥儿拉着跑
“干什么?你小子”贞娘的胳膊被他扯的生痛,龇着牙道
“今天,墨坊那边要对孙大郎行刑了,我们”喜哥儿一脸兴奋的道,这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贞娘一听是这事,没想处置的这么快,反倒一手扯着喜哥儿,一溜跑的一起去了墨坊那边
李氏墨坊有一个放松木的大院子,如今院子的中间,孙佰一被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就架在一边一个台子上,两个李家的家丁就拄着小胳脯粗的棍子,只等令下行刑
这是私刑,明着不允许的,但在大明,有族法族规,村法村规,行法行规,等等,都有一定的量刑权,所以,只要证据充足,便是允许的,算是古代的潜规则
孙佰一此时哭嚎的不成样,只是没人理会他
“贞娘,喜哥儿,过来”看到贞娘和喜哥儿,李老夫人朝两人招了招手
贞娘便扯着喜哥儿过去
“好,如今人都到齐了,我最后再问一句,你孙家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给你们辩解的机会,若是没有,便要开始行刑了”随后,李老夫人站起来,冷冷的环视了一下众人道
“老夫人,我家大郎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这回吧”冯氏在一边哀求着
“大河媳妇,国有国家,家有家规,你家大郎这次的错太大了,如果不从重处置,以后是谁都敢朝我李家下手艾我李家担不起艾抱歉了”李老夫人长叹一声道
神色依然坚决
这时,一边的孙月娟也一脸哀求的看着贞娘
“小贞娘,记赚这世间,规则就是规则,不可因情而废法,商战如战超一步错,满盘输”这时,李老夫人突然道
“法理人情,情难不不是规则的一种吗?”贞娘反问,虽然她李家八房处境尴尬,再加上这次是孙大郎咎由自痊贞娘并没有一定要孙家强出头的意思,但前身跟孙月娟感情确实很好,再加上她之前也答应过孙月娟,能说情的时候不防开个口,本来她是没这机会,可这会儿,七祖母这番话却分明是在教导她,因此,她便开了个口,不一定是要为着孙家说情,而仅仅是情于法之间的一种讨论
“法针对的是事,情针对的是人,法对事不对人,而情却因人而异”七祖母一字一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