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个怎么卖的”到得一个地摊前,摊主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小汉子,穿着短打衫,头上戴着瓜皮帽,就蹲在自家的地摊前,这会儿还屡袖子半打着盹儿颇有些闲散滋味儿
听着贞娘的问话,这汉子才抬起头来,看贞娘指着小摊边角处半块瓦在问,立时的便来精神了:“秦砖汉瓦,这块瓦是汉代的,而且它不是别的地方的瓦它是未央宫顶上的瓦……”
那汉子一张嘴就来了一大溜连未央宫都出来了贞娘听说他的没谱,便懒的理他,带着小丫抬腿就走
“喂喂,姑娘,没这么做事的艾哪能一言不合拔腿就走的呢,你要是嫌我唠叨那咱不说了啊”那汉子见贞娘转身就走,便急了道如今生意难做艾他几天都没开张,今儿个难得碰上一个人来问价的,自不想放过
更何况这块瓦还是前段时间去一户破落户家收旧东西时,那破落户丢给他的添头,估计是那位想丢垃圾懒的出去,便丢给了他他也就把这块瓦丢在摊子边上,没想居然还有人问,这岂不是让他有宰羊牯的机会了
“不是嫌你唠叨,是嫌你说的没谱那未央宫的瓦能在你这里吗?”贞娘转过身翻着白眼道
“这也不能这么说的,凭啥未央宫的瓦就不能在我这里沧海遗珠的?你没听那戏文上说皇家的公主都能落难成了贫户人家的女儿,说不准……”那汉子这一驳又打开了话匣子
贞娘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你甭扯那些,你就说这多少价吧?”
那汉子说到一半被贞娘打断,颇不痛快,想了想便道:“一百两银子”
贞娘转身再走
“喂喂,五十,五十……”那汉子在身后叫道,贞娘的脚步不停
“行了行了,我这会儿亏到家了,十两,十两银子半卖半送了”那汉子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这时便是小丫都抿着嘴笑了起来
贞娘依然淡定,转过头来,竖着一根食指:“一两”
“姑娘,没这么还价的艾再加点”那汉子抬价道
“就这价,愿卖就卖”贞娘肯定的道
“行了行了,一两就一两”那汉子终归点头道,虽然一两少了点,但毕竟这块瓦他是一文钱都没花的,白赚一两,也不算少了再说了整个瓦上,除了渝麋这一个地名外,没有别的图案,估计是渝麋这地方生产的瓦
虽然渝麋是古名,但今人用古名的多着呢,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倒也不怕这姑娘捡了漏了
贞娘见生意谈成,便示意小丫付钱
小丫从口袋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了那汉子,那汉子接过银子,便拿出一张破纸,包了瓦递给了小丫
“李姑娘,能把那块瓦给我看看吗?”这时,在一边摆摊的曾一品走了过来
小丫看了看贞娘,贞娘便冲着她点了点头小丫这才把手上的瓦递给了曾一品
那曾一品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又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后感叹的道:“渝麋大墨,人称天关第一煤艾李姑娘好眼力,今儿个可捡了一个大漏了”
那曾一品说着,才一脸不舍的把那瓦墨递还给小丫
不错,这块被称之为“瓦”的,其实是墨,瓦墨
如果说自唐末以来,制墨的中心在徽州的话,那么自秦汉时起,制墨的中心就是在渝麋,而渝麋大墨也就是汉时的贡墨,通常被称为天关第一煤,而后期的一些墨更是把天关第一煤刻在墨身上
“曾师傅过奖了,曾师傅的眼力也不差”贞娘回道却是微微有些皱眉,便是自己捡了漏,但也没有这般就在推主面前拆穿的道理,万是碰上那心里纠结的,放不开的推主,岂不是要平白惹些麻烦
不过,这些话贞娘自不会说
“差多了,我这里摆摊也好几天了,这小摊上的东西也看过,却没有发现这块墨,贞姑娘今天是第一次过来吧,就能发现,可见贞姑娘眼力更在曾某之上,曾某不服老不行啊”那曾一品感叹的道
而此时,一边的那小贩子悔的肠子都要断了,懊恼的直跺脚也没奈何,抱着个脑袋蹲在地上,难过的不行
“这位大哥,跟你说个故事”贞娘看着他样子便笑ⅿⅿ的道
“随便你”那摊主这会儿自然没好脸色了
“以前,我家乡的时候,有一位大叔,家里日子虽说过得并不富裕,但也安安乐乐的,只是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一封信原来他家在外地有一房叔父叔叔是一个鳏夫,也未有子女,如今,叔父病故了,便把万贯家财留给了他于是一家人欢欢喜喜,可又过了两天他又接到消息,叔父家宅子所在的地方前几日起了大火,叔父留给他的万贯财产全部烧光了结果那位大叔心疼的大病一超最后郁郁而终了……”
“这位大哥真是傻瓜,他日子又不是过不去,叔父留给他的财本就是意外之财,得之是幸,最后烧光了,说明那财本就不该是他的,不得是命,他却想不开,硬生生的反倒是陪上了自己的一条小命真是花不来啊”那摆摊的汉子摇头叹息道
随后抬眼却看到贞娘朝他笑,便明白了:“你这姑娘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通了,终归我还是赚了一两银子的”
贞娘笑ⅿⅿ的没再说话,她说这些虽是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其实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廊坊集市,说到底就是一个旧货市超这里面淘东西,就象是淘古董,全凭眼力,赚了赔都只得认的,说到底谁让你眼光不行
所以,终归还是要自己拿得起,放得下
随后贞娘带着小丫冲着一边的曾一品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冷不防的边上又窜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正好撞在小丫身上,小丫只记得自己怀里的那块“瓦”是顶值钱的墨,便精巧的转过身,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墨,便是那背被撞的生痛也咬着牙
只是另一个汉子却又转过身朝着小丫扑去,显然是想去抢小丫怀里的那块“瓦墨”
之前,这两位闲汉就站在边上,听到贞娘同曾一品的一答一和的,自对那块瓦墨起了贪心,这会儿,趁着贞娘和小丫要离开之际,便发难了
“贼人,尔敢”一边曾一品厉声的叫了起来,冲上前拦住了那两个汉子又大叫着:“贼人抢东西啦,贼人抢东西啦”
立时的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多管闲事的东西,给我记下了,以后别让爷见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两人见众人都围过来的情形,知道不赶紧逃不行了,于是其中一个恨恨的推了曾一品一把,又踹了他一脚,两人才灰溜溜逃窜而去
“曾师傅,你没事吧?”贞娘和小丫一起上前,扶起了贞一品,曾一品先前被两人一推,就倒在了地上,额头正撞上了一边店铺门口的石阶,这会儿汩汩的流出鲜血
“哪位有车子,帮个忙,借一下,将人送到医馆去”贞娘冲着围观的人拱了拱手道
立刻的便有人赶了车过来,这边都是来卖货的,因此装货的车倒是有不少,热心的人也多
贞娘和小丫一起将人扶上了板车,然后直奔自家墨坊的官街,自家隔壁就是药堂,龚郎中的医术也是不错的,曾一品最重要的还是额上的伤,最后那一脚,那人因着要逃,倒是没使上劲,反而无碍的
“曾师傅家里可是有什么困难?”马车上,贞娘跟曾一品闲聊着
曾一品一手扶着伤口,却是有些疑惑:“李姑娘何出此言”
“既没有什么困难,那以曾师傅的身家,为何要去廊坊那边摆坊呢?”贞娘好奇的问
“我一生都在研究墨道,除了这个也不知道干点别的啥的,如今田家发出封杀令,我也不能去害了别人,所以干脆的就在廊坊摆个摊子,自娱自乐呗”曾一品道
贞娘点点头:“那不知曾师傅可愿来我李墨做个供奉”贞娘道,不管别的,今天曾一品因着她和小丫而受伤,凭着这一点,她就必须收留曾一品了
“多谢李姑娘美意,还是不了,省得田家找麻烦”曾一品道
“我李家跟田家恩怨由来已久,倒也不在乎这么一桩的”贞娘微笑着解释道随后又道:“曾师傅也别急,反正你如今有伤,先养好伤,再想想”
“如此,容曾某想想”曾一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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