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薇薇听了心里一怔,她感觉自己可能误解了妈妈。于是试探性地说:“如果我跟其他人结婚呢?”
“其他人我不管,”贺兰说,“只要不是雷军就行。”
妈妈的回答证实了项薇薇的疑虑,原来妈妈并不反对自己结婚,只是反对和雷军结婚。这是为什么呢?
有时候一个问题看起来终于弄清楚了,但是这个问题弄清楚之后,又会冒出一个更大的问题。自然科学中常常会有这样的情况,社会科学中看来也会有这样的问题,而且并不少见。比如现在。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项薇薇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她知道越是问急了老妈越是不会回答。
贺兰这时候认真地看着项薇薇,仿佛她突然得了老年痴呆症,一下子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
贺兰并不想干预项薇薇和雷军的婚事,事实上,当年贺兰自己的父母干预过自己的婚姻,干预的理由是他们嫌项如成的身体不好,母亲曾以过来人的口气对贺兰说:男人的身体最重要,要是身体不好,其他方面再好也是空的。贺兰当时还不是过来人,对什么是“空”的还没有完全理解,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
所以,贺兰认为父母干预自己儿女的婚事也不一定完全没有道理。要不然为什么千年的媳妇熬成婆,熬成婆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者婆婆当初虐待自己的样子来虐待儿媳妇?贺兰现在反对薇薇与雷军的婚事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贺兰反对项薇薇与雷军的婚事与婆婆虐待媳妇的情况不一样。封建社会婆婆虐待儿媳妇是因为一代代婆婆都没有自己的事业,他们唯一的“事业”就是传宗接代,就是掌管那个家庭,所以她们必须要在儿媳妇面前树立威信摆起威风。而贺兰不一样,贺兰受过高等教育,贺兰有自己的事业,并且如今社会的大环境变了,现在不要说婆婆虐待儿媳妇,只要儿媳妇不虐待婆婆就不错了。贺兰相信她反对项薇薇和雷军的婚事是有充分道理的。贺兰知道自己伤害了项薇薇,更知道这样做更加伤害了雷军,但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贺兰自己。但是她认了,她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活该!贺兰在骂自己,同时也在骂老雷,老雷这个混账东西,他怎么也不阻止雷军呢?
贺兰现在面临的不是反对不反对的问题,而是怎样向项薇薇解释的问题。其实向项薇薇解释就等于是向雷军解释,现在的年轻人谁知道呢。一想到雷军会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会怎么想呢?又会怎样做呢?他会不会对他妈妈说呢?如果说了又会怎样呢?贺兰不敢往下想。贺兰想着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招,那就是打电话给老雷,让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管。尽管自打项如成去世之后贺兰再也没跟老雷通过电话,但是为了阻止项薇薇与雷军的婚事,她也准备豁出去了。
现在雷军还没有走,不但没有走,而且还住在自己的家里。贺兰生怕两个年轻人用“生米做成熟饭”的办法来对付自己,想到这里,贺兰不寒而栗。
贺兰是在那个对知识和知识分子疯狂崇拜的年代嫁给项如成的。那时候她看中项如成的唯一理由就是项如成像陈景润。不仅外表像,做事的风格也像,而且越看越像。贺兰虽然并没有见过陈景润,但是报纸电视报告文学关于陈景润的介绍太多太多,以至于贺兰虽然没有见过陈景润的面,但是她对陈景润并不陌生,不但不陌生,而且还仿佛非常熟悉,不仅对陈景润的形熟悉,甚至对陈景润的神也熟悉,所以当介绍人把项如成领到贺兰面前时,贺兰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想:就是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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