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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珐琅炉

( 一叶知秋,满院的霜叶红于二月花,瑟瑟秋风中,少见纯粹的绿意,大多枝头萧索,独留残枝风起,霜叶翩跹犹如赤红的燕尾蝶,风风扬扬,洒满整个庭院百葛国因为毗邻天山,气象也受到了雪山的影响,比寻常大陆国家寒冷了不少

雕梁画栋的香闺里,燃着熏香,袅娜的雾气,让整个屋内的温度上升了不少虽是女子的闺阁,比之寻常百姓人家却是多了一分庄严气派厚重的颜­色­,让空旷的宫殿,多了一分森冷与压抑一排宫女静候两侧,手中的罗盘里,端地都是极其­精­致的东西,各­色­胭脂眉笔钗头凤珍珠玛瑙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得让人眼花缭乱

巨大的铜镜掩映着一屋子的珠光宝气一女子正背对着众人,让宫女给她梳着发髻,涂着嫣红豆蔻的长指甲正拈着一张­唇­脂,抿了抿嘴,细细地为饱满的­唇­描­色­女子大约四十岁的年纪,却兵得宜,风韵尤存,­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明艳动人惊心动魄的丽容,此人正是先皇的竹妃,宇文昊天的生母,当今的太后

品了一口香茗细细漱口,再吐到一旁的碟子里,太后纤长的指甲按压在两鬓,打量着镜子中的容颜:“哀家听闻前不久皇帝带了个流桑国的亡国公主回来,说是要封为皇后,可确有此事?”

“回太后,谢将军的飞鸽传书所言确乃如此”梳发的小宫女恭谨答道皇上登基七年以来,后宫始终闲置着没有统辖后宫的皇后,凤印自是落在了太后手中,管辖宫女冷宫妃子的职责就旁落到了太后的身上很显然,太后对于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满意的很,并不消谁突然冒出来横Сhā一脚

权利这种东西,是一种慢­性­的噬心之毒,一旦染上,就很难卸下浮华有人甘之如饴被权利驱使,更有人妄图驱使权利!人一旦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除非他自己弃之若履,否则,若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其好事,多半会让人恨得咬牙切齿,除之而后快!

先皇在位时,因为有四大家族的势力互相制衡,并未设立皇后,仅设了梅兰竹菊四妃,作为后宫品级最高的后妃,虽然荣宠不衰,地位显赫,却始终不能母仪天下,登上后位,是乃竹妃的一大隐恨,如今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太后当然不会那么容易罢手

“王福,你说皇上迎了个举国闻名的旷世美人回来,却不让她过来觐见哀家,哀家是不是要亲自过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儿媳­妇­,免得让她和后宫的人忘记了哀家的存在?”发现眉角似乎画的淡了点,太后拿着炭笔仔细补了几笔,细长的峨眉微微上翘

“娘娘说的在理,嘿嘿……”被点名的王福公公立马附和道

看似不经意的,描眉的炭笔在梳妆的桌案前一压,木料上乘的檀木上突兀的一片乌黑,画眉的炭笔也随之断成了两截取了金盆旁的丝绢拭擦了一下手上的痕迹,太后起身道:“走,随着哀家去会会这个流桑公主,看她究竟有多么勾魂摄魄狐媚惑主,竟然吸引了哀家那个铁血无情的皇儿!他能为谁动情,倒是大大出乎了哀家的意料!”

随手一丢,素白的锦缎覆盖在檀木上,掩住了那片乌黑的痕迹,太后由随身伺候的宫女服侍着,带着一屋子的奴才浩浩荡荡地出了慈宁宫,向着皇后的凤宁宫前进

未及大婚,却事先住进了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宁宫,这是先皇开辟疆土,立下组训开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而雪芙却首开先例,做了这个破了规矩的第一人

太后端看着巍峨的宫殿前挂的牌子,诡异一笑,这个流桑公主也果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她十六岁入宫,虽不必像其他秀女一般一路摸爬滚打,拉党结私,以铲除异己,却也是步步为营,­阴­谋算计之下几乎将一生的大好年华全数葬送在了这里,即便如此,她也未能登上后位,那个后宫女子翘首以盼梦寐以求的至尊位子

但那又如何,和她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善终,当初的三大权妃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是想着,太后掩不住勾起了嘴角

“太后凤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刚落,满屋子的奴才已经跪倒了一地,各个挨着身子,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凤宁宫的女才宫女抖成一团,却未见传说中那个姿容绝丽,盛名在外的流桑公主太后挑了挑画得细长的眉,上扬的弧度让她­精­心妆容的脸有瞬间的凌厉,倒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竹妃的姿容是百葛国少有的绝­色­,即便在四妃之中,也是一枝独秀,宇文昊天雌雄莫辩的那张容颜多少遗传了些梅妃,故而天生带了些妖媚

伺候太后多年的王福公公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眼见太后的眉峰一挑,当即喝道:“大胆奴才,太后风驾在此,还不请了你家主子出来接驾,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当差,竟然如此不懂规矩!”

“回……回太后,皇上昨夜夜宿凤宁宫,清晨起来上朝前,特意嘱咐了奴才,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娘娘休息,奴才……奴才不敢……不敢违抗圣旨”凤宁宫的奴才小德子刚回了话,就看见太后娟绣大红牡丹的袍子一角,已然移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全身一抖,更加低地伏低了身子,眼前的这个主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呐!先帝在位时,竹妃的凌厉手段,宫中就早有流言蜚语传出,他早有耳闻,小德子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消息灵通

由着王福公公搀着,太后迈着碎步子,一派上位者的威仪,施施然立于小德子的面前,“扑哧”一声,竟然捂住帕子笑得差点岔了气,回过神时,脸上已经一脸慈爱随和:“哀家又不是老虎,还能平白无故吃了你们不成,哀家此次过来不过见见未曾谋面的儿媳­妇­,既然皇帝下了口谕,不见便不见吧,以后多的是她来给哀家请安的机会”

“回禀你家女主子,就说哀家来过了,既然嫁了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拿她当是一家人看待,天气寒了,她初来百葛国,也不懂百葛国的风土人情,大概也来不及添置些东西,哀家屋子里有一个暖手的金丝珐琅炉,小巧玲珑的很,捧在手里刚好可以暖手,晚些时候,哀家就差人拿过来,记得叫你们家主子用,就当哀家这个做长辈的对晚辈的一份关心”

太后说完,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折了原路返回,倒是让凤宁宫的一众奴才一头雾水,太后专程前来,为的就是给新娘娘送暖手的珐琅炉过来?娘娘虽然打从流桑国来,但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所需之物,不用亲自开口,必然已经差人妥善打点好了一切恐怕若是娘娘亲启尊口要天上的月亮,陛下也会千方百计双手奉上的,如此皇恩浩荡,细心周全,也不独缺了暖手的珐琅炉吧?

太后此次也果然效率,折回去不久,就差人将方才说的金丝珐琅炉送来了为了试验珐琅炉的功效,一早就让人点了木炭进去,所以,送到小德子手中的时候,珐琅炉还是暖的,若有若无地飘着一股子芳香,清新淡雅的味道,似芳草花香,又似人工香料,具体说不上是什么,却异常的好闻

小德子捧着手里的珐琅l炉犯了 ... [,]

(难,虽然已经命人拆了检查了不下十次,但心里仍然毛毛的,觉得太后此举恐怕并非那么简单“等皇上下了朝回来,禀明了圣意再说吧”小德子心想着,正要差人把这做工­精­细的珐琅炉收起来,冷不防听到新娘娘温润淡雅的声音道:“好­精­致的暖手炉,近来天气转寒,我正缺着暖手的物件,德公公便让人为我准备了,雪芙还要谢谢你如此心细!”

雪芙着一件雪白的拽地长裙,下摆处用金丝绣着一枝卧梅,简单的样式,却是出自上衣局最好的绣娘连夜­精­心绣制的,用的面料自然是不必说

“娘娘,这个炉子恐怕……”

“是德公公为自己准备的么,如此,雪芙也不好为难公公了”

“也不是,这个是太后她差人拿过来,赐给娘娘您的”虽然为难,但是小德子也不好说这珐琅炉是他自己的,毕竟太后赐珐琅炉那会,凤宁宫的一屋子奴才可是看见的,虽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保护娘娘,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好妄下断言,更何况太后千厄嘱,一定要娘娘好好使用,他若自己占了去,如何堵得住宫里的悠悠众口

“如此,雪芙就恭谨收下了,他日定亲自前去谢过太后的恩赐”雪芙顺手从小德子手中接过金丝珐琅炉,竟然是爱不释手,她一手捧着珐琅炉,轻轻抚摸,“我在流杀,早就听闻百葛国的国花——百里菊,是难得一见的花卉,花开时,花团锦簇,状若千手观音金身,寒冬腊月依然花开不败,可却有其事?不知可否请德公公领路带雪芙前去一看”

十一 中招

( “雪儿想去御花园赏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宇文昊天的嗓音里似乎与生俱来的带了一股寒潭般的凛冽,此刻,倒是难得一见的有几分冰雪初融的温暖

凤宁宫内沉香慢热,帷幔低垂,宇文昊天刚下了早朝,身上的朝服未换,便直接从金銮殿下来朝凤宁宫而来挥退屋外扯着尖细的嗓子,未及高呼“皇上驾到”的太监,宇文昊天径自掀了门帘,踱步入了内室

宇文昊天揽过雪芙纤浓适度的蛮腰,收拢进自己的怀中,霸道的动作,独占的意味十足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似乎更加清减了几分,宇文昊天的剑眉一皱,忽而想到了今日早朝时,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瞳孔中冷意一闪而过,更加紧地拥紧了雪芙

怀中美人泼墨般的如瀑长发散着,如黑芝麻般透亮,滑顺如上好锦缎,仅用一只碧玉的簪子松松地绾了一个发髻,素白的长裙点缀金丝的落梅,如孔雀开屏的尾翼坠地,铺洒了一地,文雅华贵,是他命上衣局的绣娘连夜赶制的,此番穿在她身上,果真如所料般的合身,衬得肌肤更加如珠似玉,凝脂一片可叹果然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件长裙

宇文昊天将下巴搁在雪芙的肩胛骨,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馨香满怀,竟然毫不避讳在旁伺候的奴才,细细的吻沿着优美的颈项一路蜿蜒他呼出的热气带着灼热的温度,雪芙微微侧身避开他的碰触,用余光瞥了一眼随侍两旁的宫女,一抹红霞飞快地爬上了她的脸颊,用手撑在他的胸膛之上,隔开与他的距离

感觉到雪芙的躲避与挣扎,宇文昊天眉头一皱,冷厉的双眼窥了一眼颤巍巍伏低身子的奴才们,出口的话已经毫无温度:“皇后的话你们没有听清楚吗?还不在御花园摆宴,朕要与皇后一边赏菊,一边共用午膳”

“是”奴才们应了一声,赶紧如蒙大赦似地撤出了内室收到宇文昊天的眼神示意,小德子一颔首也退了下去,只是退下的方向却与其他的奴才们截然相反

“雪芙,再三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所有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这一刻,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仍旧不敢相信,我们终于要成婚了,好不真实!”撬雪芙的一只手,细细摩挲着,青葱般的手指,带着白玉的润泽,滑腻馨香,宇文昊天宽大略带薄茧的手,将它细细收拢,指指相扣,十指连心,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与她紧密相连,“雪儿……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心里忍不住变得柔暖,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会以我相称,只有在她面前,他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他仅仅是他,一个爱她如狂的男人!撇开他的身份,他首先只是一个寻常的俗人,也会为了凡人所谓的俗事而庸人自扰

举高她的一只手,轻舔慢咬,寸寸描摹­唇­下的一捧香雪,一片湿濡的痕迹,他已然动情他打横将怀中的佳人抱起,却发现她的手上托着一只玲珑的金丝珐琅炉,横亘在他的怀抱之间,他略微凝眉道:“雪儿,这是?”

“这是太后命人特意为我准备的,想来是入了深秋,天气转寒,怕我身子单薄扛不赚受了冻,万一染了风寒,过给你就不好,所以特地为我备下了暖手的炉子,我瞧着金丝的珐琅炉玲珑可爱,喜欢的打紧,又是太后的一番心意,不忍辜负,也便捧着了还真要谢过太后娘娘有心了!”

听是太后送来的,宇文昊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一向对自己的母妃诸多濒,虽是血­肉­亲情,她虽生下了他,却至始至终把他作为一枚光耀门楣邀赏帝王宠爱的棋子,又何来所言亲情宇文昊天当即夺了雪芙手中的珐琅炉,喝道:“来人!”

一名宫女赶紧进屋伺候,不知是不是因为宇文昊天声音里的寒意,宫女回话的声音里带着惶恐与颤意:“奴婢在”

“你可知皇后手中的是何物,竟然把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放到娘娘手里,万一有个闪失,可是嫌项上人头过于牢靠,想要朕给你们松动松动!”这话已经说得极重,小宫女听了宇文昊天冰雕似得语调,又感觉到他毒蛇一般怨毒狠辣的眼神,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颤巍巍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险些当场晕了过去:“奴婢,奴婢……”

来历不明!这可是太后命人送来的,德公公来来回回倒腾了一个上午,拆拆合合了几次,不也检查过了?如今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以皇上对娘娘的重视与疼宠,这可是如何是好?只怕服侍娘娘的宫人都免不了脑袋搬家!小宫女想着,想着,越发的觉得心惊­肉­跳,已经眼眶迷离,泪眼朦胧

“昊天,你又何必吓烩些毫不想­干­的人,太后她毕竟是长辈,也是你的生母,你又何苦不相信她一次,兴许她真的是一番好意”接过吴文昊天作势要掷于地上的暖手炉,雪芙劝慰道,“她已然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再不需要你为她讨谁欢心,她又何苦与你我为难?”

雪芙是懂宇文昊天的,七年前,就在那个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地,就在他们被追兵围困的山洞里,他就将他的身世,将他的处境毫无濒,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她

雪芙的话句句在理,声声清脆进了近在咫尺的他的耳朵里,宇文昊天略一犹豫,问匍匐在地的宫女道:“东西送来时,小德子可是仔细盘查过了?”

“是,是,德公公特意请了师傅,自己也来回查了”小宫女一身冷汗,颤声答道

宇文昊天接过雪芙手中的金丝珐琅炉来回来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复又塞进雪芙的怀中,心想,量太后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造次,沉声道:“去取了娘娘的披风过来,摆驾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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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吐水,风头高昂,亭子旁的金龙吐着水,养活了满池子花花绿绿的鱼儿,正欢快地撒着欢入秋的御花园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摆着御膳的一旁,百葛国的国花正竞相开放,花团锦簇,较远一点的地方却是百花凋谢,一片萧瑟

枣泥红烧鱼八宝­鸡­珍凤凰鱼肚芦荟芙蓉羹糖醋荷藕……四方的一张桌子摆满了御膳,宇文昊天亲自为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酿,轻轻晃动着酒盏,仰头喝下入眼处,一身素白衣衫,大红披风的雪芙被淹没在一片菊海中,若不是季节未到,并未天降大雪,倒真有几分踏雪寻梅的味道清雅出尘的背影“秀­色­可餐”,让一旁备受冷落的宇文昊天,只能边饮酒,边看佳人

桌案前不过五步的距离,一簇簇,一丛丛,竞相开放着一大片的掬花,姹紫嫣红流光溢彩,争奇斗艳红的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黄的像是一堆黄金,白的像是银丝;有的是金­色­的麦浪,随风起舞,有的像是海葵的触须,弯弯曲曲,有的像是喷泉,花瓣一层赶着一层,向外涌去“高山流水”“绣花球”“腾云驾雾”“花狮弄球”……各种品种竟然是一个不落

世人素来喜欢拿花比作貌美女子,高贵典雅如牡丹出尘皓洁如莲花 ... [,]

(,而在宇文昊天的心目中,雪芙当之无愧是天山的一株雪莲,白璧无瑕冷香馥郁

“雪儿,你若是喜欢的紧,我明日下朝陪你来看便是,羹汤都快凉了,冷食伤身,还是尽快食用为好”宇文昊天碗筷未动,放下手中的酒盏,看着雪芙的束手放开百里菊上,细细地数着百里菊状似观音千手的花瓣她竟然如此小孩心­性­,只因为百里菊有个千手观音的名号,就要数出千多花瓣来,宇文昊天不觉好笑,却又的秋风寒凉,她站在风口上,小心呛着了

“雪儿,乖,过来”宇文昊天唤了几声,见雪芙径自站在花丛里未予理睬,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心道,“不过是寻常的一朵百里菊,竟然也让她从他身上分了些许的目光出去,看来,当真要考虑该不该将她细腻的­祼­背当做宣纸,画一幅百里菊丛美人图,让他也来夜夜欣赏?”如是想着,宇文昊天的嘴角划过一抹坏坏的笑意,妖孽般的容颜更加靡丽不可方物

走的进了些,宇文昊天戏虐的笑纹一顿,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雪芙似乎唯独在那一处待了许久不过五步的距离,他竟然没有看出端倪,当即呼了一声“该死!”

还未将雪芙的整个身子揽进怀里,“哐当”一身,雪芙贴身手捧着的金丝珐琅炉应声掉落在地上,嵌着金丝的木炭覆了一地,犹未熄灭,忽闪忽闪的,欲灭未灭,而怀中的人儿,已经软软地挨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脸颊生火,已经昏厥多时

宇文昊天一脸­阴­霾,咬牙切齿:“快宣太医!小德子何在!”

十二 阎罗怒了

( 冷面阎罗怒了,一向谨小慎微做事的奴才更是夹紧了尾巴做人没看素来懂得察言观­色­,伺候宫中贵人多年的德公公都被皇上下了大狱,不日就要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吗?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艾前些日子,皇上还秘密地给了德公公差事,宠幸的很,俨然是皇宫里的红人了,这十个手指都还没有掰过来,一晃眼的功夫,红人就成了罪人,不久就要成为死人,这皇宫中的风水也转得忒快了点!

这些忤逆的话,宫女自是不敢说出来的,暗地里恐怕不是没有想过想虽这么想,平日里做事却更加蹑手蹑脚战战兢兢,唯恐一个疏忽,就碍了心情不愉的皇上的眼,被波及着做了出气的物件,那岂不是死得冤枉

暖阁中,一切的混乱都已平息,但从女官内侍们的脚步神­色­中还可以看出方才的慌乱午膳时分,奴才们听了吩咐将准备好的膳食移到了御花园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传言皇后中毒,龙颜大怒,皇上当即差点踹死德公公,若不是皇后情况紧急,恐怕当即就发落他死刑

众人都还记得当昏迷的皇后被送回凤宁宫时,皇上脸上的神­色­是多么的可怕,向来雷打不动残忍嗜血的皇上眼中除了滔天的怒意外,甚至还有一丝几可见骨的恐慌,铺天盖地,肆无忌惮地弥漫不是没有见识过皇帝的残忍,铲除四大家族中的梅家时,皇上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梅家虽也有徇私枉法欺凌百姓之时,但梅家对百葛国的功绩可谓是有目共睹的,不然先帝爷也不会坐看他的势力做大,直到后面四大家族的联合,权势滔天,只手遮天即便是这样的梅家也难逃灭门的惨祸,就连一根独苗也没留,哪怕是尚在襁褓中婴儿,呀呀学语的黄口小儿梅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一夜之间,九族尽灭有功之臣都沦落到如此下超更何况他们这群宫里毫无背景可言的奴才

凤宁宫中掉针可闻,随侍在侧的宫汝奴才们放缓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个重重纱後舞,凤榻之上几微可见有一个隆起,纹丝未动,好在呼吸平缓,不然可想而知,皇宫已经横尸遍野内室里燃着熏香,一片静怡,已经不复当初的忙乱

谁也没有想到,太后送来的金丝珐琅炉里竟然会另有文章天气咋冷,身体仍未适应变季,珐琅炉的炭火里却加了一味冷香,冷香本身无毒,却能在无形之中松散人的神经,让人习惯闻着它的味道久而久之就容易上瘾更可怕的是,这冷香降低人体自身对严寒的抵抗,身体极度畏寒,自身却感知不到异样等到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病得迷糊,更有甚至甚至损伤了体质对向来有宿疾者,更可为是一味慢­性­蚕食­性­命的毒药!

幸而发现得及时,但是即便是这样,雪芙被送到凤宁宫的时候,也已经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太医隔着窗幔为她诊了脉,抄了药方子熬了药宇文昊天更是亲手扶着雪芙喂了药,一边拭擦着溢出的汤汁,十足耐心地喂完药,药见底,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时辰

搁置了药碗,宇文昊天当即铁青着脸朝着太后的慈宁宫前去傍晚时分,一则消息震惊了众人——皇上拟了圣旨,让太后去慈云庵为太上皇带发修行,择日启程慈宁宫里的宫娥侍卫一并被打发了,遣出了宫门去慈云庵前,太后被勒令闭门思过,就等皇上安排人手出来,就要上路

凤宁宫里,宇文昊天手执雪芙的手腕,等待佳人转醒明晃晃的烛光下,他的身影被影没在­阴­影里,极度专注地注视着床榻上的身影,眼中的冷光欲灭未灭,错中复杂:“雪儿,后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可你却病了你知道么,我为你准备了大婚的礼物,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其中的一个惊喜,本来你今早就可以看见的,却没有想到……七年不见,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山洞里的承诺吗?”

“雪儿,是你要的,我便会给,哪怕……”

忽听宫人禀报,说是布置大婚事宜的司仪有事前来请示宇文昊天弯腰为雪芙掩好被角,折出内室,宣了那人进来

司仪行了宫礼,瞧着宇文昊天的脸­色­,斟酌着措辞:“皇上,大婚的事宜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娘娘身体抱恙,婚礼是否照常举行?”

“安排下去,婚礼如期举行!你且下去,宣大将军谢舸进宫到大殿议事!”

“是!”司仪心中划过一抹了然,毕恭毕敬地行了理,应声出去了皇上出征流砂,就已经下了要统一天下的圣旨,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上的大婚在即,消不要出任何的闪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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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里的红妆,就连城墙上方都系着无数的大红绸带,随风摇曳厚重的绛朱­色­喜毯沿着汉白玉的雕兽石阶,一路从正宫宫门绵延而上,登高至高台上,层层台阶鳞次栉比,一切都井然有序

朱红­色­的毡毯将将压着石阶中轴线的位置,两旁,百葛国的旗帜在烈烈风中簌簌作响,掀起一波波的浪潮,大气奢华却不落于俗丽

台阶和宫门外的两侧大道上,比比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潮络绎不绝,比肩接踵,各个皆是翘首以盼,伸头探脑地向着高处张望,有幸目睹这场百年难遇的旷世婚礼

高台搭建得很高,是每年朝天祭祀用的,故而,入目所及,视线也算清明

礼炮齐鸣,大红灯笼开路,抬着凤舆的銮仪卫,提炉的侍卫,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太监宫女左右扶着凤舆,随侍两侧,宫女的手中提着竹编的绣花篮子,续续地撒着香花彩纸,大内侍卫在后面乘骑一路护送

重重丝帷幕之下,依稀有个玲珑的身影,昔日披肩的青丝绾起惊鹄髻,用凤血白玉雕成的百鸟朝凤簪轻轻固定赚一朵粉红琼花别于发间,配以芙蓉冠,用­精­绣牡丹花开的大红喜帕严严实实地盖住身披石榴红的羽衣,薄如蝉翼,却重重叠叠,外罩镌绣凤凰于飞图案的霞披长裙

凤驾抬到靠近高台的最后一轮台阶,缓缓退下来台阶之上,一身大红雕龙喜服的宇文昊天肃穆威严,隐约带一分喜庆,他伸出一双浩白的手腕,撩开重重的纱幔,伸手至新嫁娘大红的喜帕之下,轻轻地掀开,牵起她小小的柔荑,稳稳站在石阶之上,立于他的身旁

宇文昊天凝眸望着身侧的佳人,她的脸颊略施粉黛,颊似晚霞,顾盼生辉,无限娇羞,让她雪莲一般的白璧添了一分春­色­艳丽,让他心驰荡漾最让他难忘的却是她眉间一点樱花形状的殷红朱砂这一刻,仿佛斗转星移,他想到了初见她的时候她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惊艳与惊喜

“雪芙,我来实现我们的承诺,我说过,要做彼此的依靠,我说过,江山美人势必要兼得!”

雪芙眸光一闪,望着她勾­唇­一笑,江山失­色­宇文昊天直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暖流涌遍全身,熨帖得心口有一股子温热,暖暖的,融化他心中料峭耸立的冰雪

礼乐起,宇文昊天 ... [,]

(弯腰打横将喜娘抱起,沿着铺着红毯的白玉阶拾级而上一向冷酷­阴­狠的脸上难得有一抹笑意,牵起的­唇­角微微的上扬,弯成月牙的弧度本就靡丽的容颜更加的祸国殃民,四周一片抽气之声

脚下的步子未停,他抱着她稳稳地迈开脚步,他们的婚礼,他真消时光就停止在这一刻太幸杆!幸福得如坠梦中

在没有她的七年里,他也曾经梦见过这样的场景,醒来时,越发的惆怅与凄凉,他本以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遇见这样的场景他要好好的记住她在他怀中的重量,记住脚踏实地抱着她前进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她是他的皇后,是她的枕边人,是誓言里随他登高望远,共揽天下繁华之人!

这最后一排的台阶,本来安排是帝后携手走完的,但是,她大病初愈,浑身无力,他就临时将携手改成了横抱登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稳稳将她放下,执起她的手,指指相扣,渐渐收拢,朗声说道:“从今往后,她流嫂芙便是朕的妻子,百葛国的国母!”

洪亮的声音荡开去一层又一层,被高台上的朝臣奴才们所听到,也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观大婚的百姓所听到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名字将永远和他联系在一起,被史册所记载,被世人所牢记,他和她永远都不会分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宫人百葛国的百姓纷纷下跪,齐声呼喊!

“皇上……竹大人突然带兵冲进皇宫,皇家卫队已经和他们的人马对峙上了,正在侧后门外厮杀!”违和之声突然闯入,一士兵突然连滚带爬地蹒跚着跪倒在石阶之下,已经身负重伤

正说着,跪倒一片的百姓中,忽然提剑冲杀出来几个武艺高强的人士,足尖轻点,踩踏着众人的背脊和人头,一路飞跃到了高台下的空地上,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印着飞扬的旗帜和彩带,一片肃杀

“啊……快逃命啊”百姓宫女径相逃窜踩踏痛呼之声不断

十三 蒙面人

( 一片混乱之中,宇文昊天鹰一般锐利的双眼锁定在为首的一个黑衣蒙面人身上透过斑驳迷离奔走逃命的身影,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凌厉,一个幽冷,互不相让,杀气和恨意弥漫

目光交汇间,火花交错,电闪雷鸣,同样睿智的两个人,已经洞悉所有!

风徐徐吹过,高台上的旗帜被风卷起,“噗噗”作响,快要挣脱束缚它的杆子黑衣人动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着他纤长挺秀的身姿,利落飒爽他手中的宝剑过处,仅仅一剑,不见鲜血四溢,对手却已经捂住伤口,软软地倒了下去利落的剑法,一招毙命,身手果然了得

高台上,宇文昊天大红的吉服下摆被风吹起,当下摆荡下来,服帖得回归原位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愈发的肆虐,妖孽的容颜下,狂肆的笑意,有种毁天灭地的错觉流桑国闻名的第一剑客,亦是身份尊贵的流桑国太子——流桑陌离他举兵灭了流桑国时的漏网之鱼,竟然现身他的大婚现场

不远处,太后的亲爹,宇文昊天的亲外公,领着竹家的一众人马杀到,站的却是黑衣人的一边也许从太后被贬去慈云庵诵经念佛的消息一出,自认后台被掰倒的竹家,就已经挖空心思寻找今后的出路,毕竟先皇太子梅妃,以及四大家族中梅家的下超他们可是历历在目

也许在更早的时候,竹家就谋划着有了异心

宇文昊天亲情淡爆嗜血残忍,冷面阎罗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难保太后被逐出皇宫之后,他不会对竹家下手

原本以为,只要宇文昊天做了皇帝,竹家就能够一枝独秀,在百葛国众皇亲贵族中站稳脚跟却没有想到,该有的权利好处一个都没有捞到,却还要处处受制于人,做事畏手畏脚如此下去,竹家如何发家所以流桑陌离提出联盟的时候,竹家的当家——竹远征,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流桑陌离离开了流桑国之后,投靠了西夏国,又因为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武艺诗书具­精­,赢得了西夏公主的芳心,不日便被召为驸马,又不知靠着如何手段,召了一大批的亲信有如此能人相助,竹老爷子定然觉得不怕图谋不成百葛国若是没有了宇文昊天,他竹家有的是男丁继承大统

“外孙,不要怪外公心狠手辣,偏帮外人,只是,无毒不丈夫,在你赶尽杀绝之前,老夫也必须先下手为强,为竹家的将来想好对策!”竹远征咚一把斑白的胡须,放在耳际的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立刻扬剿杀起来,一片腥风血雨

大红的毡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百葛国士兵的尸体,流桑陌离踩踏过堆砌的士兵尸体,站在台阶之下,眼中熊熊的怒火燃烧成了眼中人大红喜袍的颜­色­:“宇文昊天,你要迎娶我流桑的公主,我流桑陌离的亲妹,为何也不递了喜帖通知我一声,毕竟,这个世界上,我是她唯一仅剩的血亲了!”

宇文昊天身后,雪芙石榴红的身影一震,丽容下那抹惊心动魄的微笑和羞涩已经荡然无存,脸­色­煞白如纸,仿佛风再大一点,她就要被吹走似得

揽住她嬴弱的肩膀,相交的衣摆环佩叮咚,宇文昊天将下巴磕在她的前额处,温柔的声音却异常的坚定:“不会的,你还有我,在天山的山洞里,我们说过,要做彼此的亲人,你忘记了吗?”

说话的当口,不远处突然异动,吸引了她的目光,铁甲磨擦的声音响起呼啸而过的一阵大风起,所以,他伏在她耳边的这句话,她却竟然听得不甚清晰有待再问,他已经放开了她

他温言软语地安抚着她,却突然脱下外袍,从缠绕的腰身上,抽出一柄长软剑,赫然就是七年前雪芙在山洞里看他随身携带的那把软剑!

将雪芙推给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宇文昊天身侧的德公公,宇文昊天手执软剑,挑衅地对着流桑陌离一勾手指

德公公!他此时不是应该被关押在大牢里等候处斩吗?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雪芙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与恐慌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灵光乍现,那一刻,雪芙的心如风中枫叶,片片凋零!原来,从头到尾,她都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原来,她竟然自视甚高地在他洞悉一切的情况下,像个跳梁小丑似得演出一幕幕独角戏!

他或许早就洞悉了竹老爷子和流桑陌离的­阴­谋,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举行婚礼,引蛇出洞,为的就是让两帮临时结盟的人,没有磨合的时间不协调的两股势力,在两种力量还没有凝成一股绳的时候,无异于乌合之众,这样更方便他一举铲除他们吧?大婚是允许百姓观礼的,现场人多手杂,极其容易掩护,如此时机,他定然料到,有心人必然会选这个时机出手

所以,他才会在他们大婚的这个日子,在外袍底下佩戴长软剑!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算计之中,那是否,那个金丝珐琅炉的事情,她故意让太后得逞的事情,都属于他的顺水推舟,按着他事先写好的剧本开始演练下去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雪芙只觉得心里已经霜降大雪,片片覆盖了他温热的心,寒意四起是否他所有的温柔细心都是演戏,都是假的,她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诱饵,引诱敌人出现的甜蜜砒霜?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又有哪个睿智的上位者能够做到爱江山更爱美人!死心吧,你从来没有他的江山重要,没有他的地位重要!他连手足血亲都可以轻易抹杀,又岂会在乎渺小的一个你!到头来,你和他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而已!所谓的缘分早就掩埋在了天山漫天的火光里,寂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下!

认清现实吧,就像一开始,你就是来杀他的一样!却为何始终下不去手呢?流桑皇宫里,在她委身给他的那一夜,她曾经想要用隐藏在指甲下的毒药杀死他,但是,她没有,因为,那一夜,他的梦靥里,他因为她的死而痛苦万分!

这一刻,她突然恨极了自己的心慈手软,恨极了自己对他过往的眷恋只是,此时此刻,为何她的心还会痛!明明应该麻痹的,明明应该不对他有所奢望的,明明要立刻对他死心的!

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她长长的眼睫,如断线的珍珠滑落,被风一吹,就带走了,脸上只剩下湿濡的痕迹她抬高手腕,用­精­心绣着凤凰于飞的霞披狠狠地抹去她怎么忘记了,她素来是倔强的!

这滴倔强的眼泪,悄悄被风带走了,所以谁也没有看到,德公公一心揪心看着宇文昊天和流桑陌离之间的打斗,所以也并未察觉身旁雪芙的异样

“何须喜帖相邀,流桑陌离你这不就已经来了吗?不早不晚,正好是朕估算好的时机!”剑花四­射­,须臾之间,宇文昊天已经和流桑陌离刀剑相触台阶之下,流桑国的大将军谢舸已经领兵将整个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忽现“凌空出世”的援兵,竹老爷子顿时觉得大势已去,刚才还得意的脸­色­,顿时灰败了下来手下已经被斩杀了诸多士兵,势气荡然无存,不少人 ... [,]

(已经放弃了生的消,萎靡不振,不少人还在殊死搏斗,拼个你死我活,却也只是困兽之斗

大将军领着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就收拾好了残局,现场只剩下流桑陌离和几名他的几个苟延残喘的亲信

宇文昊天小的时候就已经骑马善­射­,武艺超群,即便是被大皇子追杀逃到天山被雪芙所救之时,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却还是一出手就百发百中的点中了冰川河里游动的鱼儿

高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与宇文昊天剑锋相触的那一刻,流桑陌离就知道,他的身手,绝对不会如他的外貌一般,他或许就是他一生的劲敌

长软剑寸寸蜿蜒,盘在流桑陌离的利较,宇文昊天和流桑陌离双方都单手握着剑柄,僵持着另一只手却迅速地在门面前过招长软剑在巾上划过,寸寸下滑,所过之处,火花四­射­,铁器的摩擦的铮然之声,声声入耳,分外让人揪心宇文昊天凝神静气,侧头避开流桑陌离的袭击,掌心凝力,一掌击出,恰好击在对手的胸膛之上

流桑陌离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蹒跚着退后了几步长软剑终于松开了巾,在空中化成波浪的弧度,“刷刷刷”的几下,如一条银蛇舞过,白芒忽闪,映出宇文昊天紧蹙的眉头和流桑陌离的惊慌,以雷利之势气,在对手来不及防范之际,就贴面架在了流桑陌离的脖子上

他只要轻轻一挥软剑,柔软的巾就能整个摘掉流桑陌离的脑袋这个举动,甚至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

“不要!”雪芙突然厉声喝道,已经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裙裾飞扬,华美的如外袍上所绣的凤凰,朝着两人的方向飞奔而来!

软晋生的顿赚听到雪芙熟悉的声音,宇文昊天正待回头看去突然,血­肉­穿刺而过的声音响起,大红的喜服渐渐濡湿流桑陌离眼中的惶恐还来不及彻底散去,前一刻,他差点死于剑下,身首异处从小习剑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竟然离死亡那么近

死亡的恐惧,迫使他挥出了那一剑,因为雪芙的呼唤,因为宇文昊天的疏忽,那一剑,成功的砍到了敌人,血流如注

十四 心离?

( 宝剑离开身体的霎那,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沿着锋利的剑刃,滴滴滑落,溅落在铺地的大红喜毯上面,像烙着暗红底纹的落梅,煞是醒目

抽剑的那一刻,是及其痛的,但是,宇文昊天却一动未动,他的目光尤为专注,专注地望着那个身披大红霞披的女子,那个眉间一点朱砂的女子他手上的软郊终盘在流桑陌离的脖颈间

胸前暗纹龙纹的大红喜服被晕开得一片湿濡,暗金­色­的金丝吸饱了血,更加的透亮

似乎被突如其来的那一剑惊到了,她往前的身子突然一顿,视线终于落到了他身上,长长的眼睫毛似乎不堪重负,一颗晶莹摆脱卷曲的睫毛蜿蜒而下,滑过她略施粉黛的­精­美妆容,亭在她的红­唇­上淡淡的苦涩蔓延开来,越来越深,愈来愈浓……

这一刻,她又体会到了那种把身体撕裂的痛这种痛苦,她本以为,在她的国家沦陷,在她的亲友手足被处死的那一刻以后,她将永远也体会不到了

百葛国的用兵神速,在攻下皇宫的前一刻,世人甚至不知道百葛国的举兵来犯,所以,在她作为礼物被献出去以前,她甚至都不清楚,一切的悲剧,竟然会是他一手策划和导致的为何命运,如果人类真的有所谓的命运的话,为何偏偏要安排他们以这样的身份重新相遇!

观礼的百姓已经疏散了,现场除了尸体被制服的乱党大将军谢舸带领的百葛国­精­锐部队,似乎就只剩下他和她两两相望

长久的凝望,似乎想要弥补七年时间造成的时间裂缝,旗帜飞扬,她发间的钗羽互相碰撞着,环佩叮咚,这一刻,她的身体突然有点抖

“我没事,受伤得并不重”他看着她,缓慢的语调,语气却是异常的温和他的话说得异翅松,仿佛身上的血窟窿本来就无关痛痒,与他毫无关联

她忽然回忆起了他们一起在天山的日子她为他在冰河里抓鱼的那一次,她笨手笨脚地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他退下被刀剑划得斑驳褴褛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那时,她也曾觉得,他是如此的贴心

“来人呐,将这个歹人给压下去,关入死牢,等候皇上发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才的打斗明明是宇文昊天占优势,所以,这样的突发状况,让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似乎刚回过神来,大将军谢舸立刻命令身边的两个士兵上前制服流桑陌离

“等等!”没等士兵把刀架在流桑陌离的脖子上,雪芙突然站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她隔在流桑陌离和宇文昊天之间,他们之间近得呼吸可闻,她望着他的眼睛,琉璃般透亮的眼中,清晰地照出他在她瞳孔中的剪影,却又仿佛深不见底,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很重,重得快要压垮她的整个人

她突然恨透了那七年的间隔,没有它,他和她之间就什么都不会有!

“放他走吧!”她抬首望着他,带着祈求的语气,她的­唇­颤抖着,“我留下来做你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做你的皇后”

“呵呵呵……”他突然轻蔑地一笑,微微失血的­唇­,让他的笑带着快意嗜血的狠辣下一刻,他已经收住了那抹诡异邪气的笑意

“可他是来杀我的”宇文昊天的声音不重不轻,似乎没有任何的起伏,这句话,仅仅是一个陈述,一个事实下一刻,他的语气突然变了,势不可挡的锐利:“我不允许这个世界有任何阻碍我们一起的人和事物存在!即便是他也不可以!”

这一刻,他和她所有的情绪都经过翻江倒海的扑腾,翻涌着,荡漾出了水面

前一刻,亲外公为了整个竹家的利益,决定亲手拜倒他这个皇帝!他笑笑,然后一切随风,反正他本来就没有期许和信任过他将近二十年的皇宫生涯,已经让他把一切皇宫里的亲情全部都看透了!只有先稳住了地位,才会有所谓的亲情厚爱与关心!但,这也不过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而已

雪芙不懂,她从小出生在天山,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天­性­善良,她根本不懂,亲情,有时候是比任何一切都能伤人的东西!他懂,所以,他消她永远也可以不用懂!

­奶­娘的那件事,曾经让他失去了她,那种痛像是发芽的种子,每每回忆一次,就茁壮长大一次,逐渐撑开了他的整个心失去她以后,他才懂得,她是他的命,或许前世就已经注定,但是他后知后觉,大梦初醒!谁也不能保证,流桑陌离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奶­娘,一个更加厉害的“­奶­娘”!他失去不起!

“来人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决不能让他跑了!”宇文昊天厉声命令道,以不容抗拒的力气揽过雪芙的腰肢,收拢在自己的怀抱里

“不!他是我的亲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并不是那么合作,极力地在她铁笼般的怀抱里挣扎,却也束手无策,恨意在胸中翻滚,她一把抬高揽在她腰肢上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满嘴的血腥味,几可入骨!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懂!不懂从小缺少亲人关爱的她,亲情与她而言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命令负责大婚的司仪尽快准备,朕要与皇后在德庆殿完成最后的拜天礼!”任由她咬着,发泄着虎口月牙形的伤口上,重新添置了一个新的牙形的伤口,一如七年前,只是这一次,她咬得更加的不遗余力

“从今往后,我们素手相依,成为彼此的依靠,可以亲近信赖的人……”还记得么,我也是你的亲人!不同的是,我一直坚信,你是我唯一信赖的,不会背叛我的亲人!唯一不带任何目的,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真心以待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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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布置了一番,大婚的现场从室外搬到了大殿厅内

一片大红间,气氛有点凝滞,谁都看到了皇后娘娘的抵抗,谁都了解大牢里关押的死刑犯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但是,他们的皇帝却执意要举行这场婚礼

“一拜天地……”司仪扯着嗓子喊,背后却冷汗直冒

“二拜……二拜高堂……”殿上,高堂的位置空落落的,太上皇早早役了,太后被下令闭门思过,还未得到皇上的放行,况且不日就要去慈云庵为先皇送经念佛了,皇后的家人,是皇上亲手斩杀的,唯一存活的兄长,几个时辰前还在婚礼现场截杀了新郎,如此旷世罕见的婚礼,他们还真未曾见过所以,高堂二字,司仪在口中酝酿了许久,真想要含糊过去

“夫妻对拜……礼……”

“启禀皇上,太后的马车今日就要去慈云庵了,太后她有几句话想要当面和皇上谈谈!”伺候太后多年的王福公公突然闯了进来,跪倒着匍匐到皇上的脚边,“皇上,娘娘她纵然有诸多的不是,但好歹他是皇上的亲娘,血浓于水,将皇上生下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皇上才能够和皇后娘娘相遇,求皇上看在这一点的份上,见见太后娘娘吧!”

... [,]

(“不见,接着拜堂!”宇文昊天一辉衣袖,踢开王福公公,脸上带着嫌恶

“皇上艾娘娘她,娘娘她已经知道错了,她深知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深感自责……”王福公公被踢翻在一旁,却还是爬起来,跪倒在皇上脚下

“住嘴!你回去回了她,朕对她已经仁至义粳正是因为她生下了朕,朕才绕了她一命好好守着她的古佛青灯,下一世,千万不要投身于侯门世家,不要爱上像他那样的男人,也不要把自己的孩子当做一种邀功的手段!为自己而活吧!”说着,说着,最后一句却像是一声感叹,被定住了身子,雪芙还是忍不住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其实,他说的这些话,大殿外马车上的太后依稀是可以听见的她放下手中的帘子,洗尽铅华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落寞

她出身在侯门世家,从小锦衣华食,看似样样不缺,即便如此,却还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姻缘十六岁,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她就背负着整个竹家的荣辱,进宫做了皇妃

或许是因为她的容貌,起初的时候,皇上对她百般疼宠,三千厚爱于一身也不为过她习惯了他的温柔,却忘记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坐拥江山美人,后宫佳丽三千

但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她曾经想要用一个孩子来留住一个男人的目光,却注定是留不住的她逐渐在迷失的爱里醒悟,贪恋权利带来的快感!那种生杀在手的感觉,让她以为可以左右一切,其实到头来,不过自欺欺人!她甚至连自己的心都不曾左右过

她活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活在­阴­谋算计里,一切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仿佛不这么保护自己,先下手为强,下一刻,就会下到地狱皇宫这个地方,她看过太多生命的脆弱,本只有强者,才能存活!她其实和自己的儿子很像!真的很像!

如今,她也真的累了:“走吧!”她命令马车上赶马的奴才,声音已经淡水无痕,心如止水!

孩子艾消你也能早日看开,或许你已经看开了,却难以抽身,始终当局者迷幸福吧,这是为娘对你最好的祝福!

十五 劫囚

( 滴水檐下挂着大红的宫灯,灯火通明,一路延伸至新房暖阁内,灯花时而在红烛芯上爆开,明明灭灭,投­射­在雕花的窗棂上,香炉里龙涎香袅袅地燃着皇宫大喜,新房内却过于得安静

重重帷幕下的龙床上,铺洒一床的红枣花生莲子……各­色­吉果已经撤了下去,大红的床单上,横躺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宇文昊天,双颊通红,絮絮叨叨地说着梦话,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紊乱的心绪和梦境

今天的一切,今夜的一切都乱了,他头一次酩酊大醉蹒跚着靠两个太监搀扶着才进了新房,醉眼迷离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的口中只是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她的名字:“雪芙雪芙……”一声声说得含糊,如小孩子咿咿呀呀学语,却句句荡在她的心头,拨弄她颤微微的心尖他一头栽倒在龙榻上,昏睡了过去

床沿上,坐着同样一身大红霞披的雪芙,她的双手支撑在宇文昊天的身体两侧,附身看着他桌案上的大红喜烛燃着,低下滚烫地烛泪烛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连宇文昊天的脸都掩盖在她的影子里他和她的神­色­都晦涩难明,难以分辨

她的身上明明是喜庆的大红,却有一种清冷的味道,­精­细的云披上,还带着细小的露珠,让她整个人铺面带来一股水汽,如秋夜的寒她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久到他掩住刀锋般锐利的眼下,那卷长的睫毛都历历可数

桌上摆放着龙凤呈祥涅的杯子,里面是他和她新婚夜共饮的合卺酒,杯子里的酒水,一如幽泉,隐约透出米酒的清香雪芙直起身子,退到桌子边,一手各拿了一杯酒

杯子里的酒平静无痕,似乎已经准备了良久,久得它的颜­色­都带了一丝寒冷酒水四溅,冰冷的触感,像是冻伤了她纤长如玉的指尖,微微轻颤抖突然,一个倾斜,似乎不堪杯子的重量,全部泼洒在地,如夜里的寒霜,合着清冷的月­色­,倾覆了一地

她终是下不去手的!她的双臂簌簌地抖,如狂风暴雨下的幼苗,毫无招架之力她没有办法亲手杀死他,就像他不能放着流桑陌离不管一样他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血脉同宗的亲人,亲情对她而言,亦是难以割舍的存在他和他都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宇文昊天被搀扶着来到新房的时候,已经醉得神志不清,趁着这个时间,她出了一趟新房以她如今的地位,在宇文昊天心目中的份量,指示几个奴才做事也不难于是,她命令新房外伺候奴才叫了大将军谢舸过来,并假借宇文昊天的名义,让谢舸带着她去了一趟天牢

谢舸表面虽然有疑心,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召集了一堆皇宫带刀侍卫,左右护卫着一来,皇后如果有什么异举,他也好尽早地提防二来,万一有刺客或者突发的状况,也可以随身护卫皇后的安全

地牢里的光线昏暗,回声却很大雪芙的一身大红嫁衣未换,绝­色­出尘的丽颜,让照明的火把都暗淡了几分牢房里的囚犯惊讶地合不蚂巴,拖着沉重的镣铐爬到铁阑珊前,纷纷跪地求饶早就耳闻皇帝大婚,这位恐怕就是新娘娘吧?

“娘娘救我……娘娘饶命……”跪地哀求磕头的声音不断雪芙的脚步才踏近,前面牢房里的囚犯就应声下跪

如此这般,雪芙的脚步亭在最里面的一个牢房里旁边求饶的声音还在继续,却丝毫不影响雪芙对面这间牢房里的人这间牢房里的犯人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像是在小憩

流桑陌离虽然沦为了阶下囚,双手双脚都负着镣铐,身上与生俱来的尊贵却好像没有折损一分高台上的愣神和慌乱已经不复存在,他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的平静与幽深

他的身上仍旧穿着白天的那一身黑衣,神情冷静的卧在一堆­干­草间:“我知道你会想办法来的,我的雪芙!”他的眼中有一团火,灼灼逼人!

他和她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照例说,她的母亲也是他恨之入骨的人之一没有那些诱惑他父皇的女人,他的母后也不会郁郁而终所以,接到父皇命令去迎回她这个妹妹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亲手设计一场意外,但是,所有的想法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变了

那时候,他想,她要是不是她的妹妹该多好,是的!他竟然对着自己的亲妹妹有了窥伺的心!这种龌蹉的想法一直伴随了他七年,也让他在流桑未灭国之前都未曾成婚

可是!国破后,他为了复国娶了西夏国的公主,而她竟然嫁给了亲手举兵灭了流桑国的凶手!

握紧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流桑陌离一头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大牢里的铁栅栏,铁器轰鸣:“流嫂芙,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姓吗?还记得你身体里流着怎么样的血吗?是什么让你甘愿出卖自己,委身在他的身边!父皇他会死不瞑目的!”

流桑陌离知道,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对自己和她身份的气愤今日的大婚现超她一身的喜服几乎灼伤了他的双眼!他到这一刻才醒悟,她是永远不会为他披嫁衣的!

“因为我爱他!”她说得异常大声却全无情绪伴随着这句话出口,铁栅栏被摇晃得更加厉害了:“流嫂芙忘记是谁将你从雪山里就出来的么?”这一刻,流桑陌离失控了!

“你们先出去!”雪芙蓉挥退身边的奴才侍卫们打眼看着大将军谢舸,征询着他的意见

“怎么?还需要本宫回去向陛下请旨,才能命令你们?”这一刻,她的眼中,她的口气中只有冷意,如天山雪女峰上凌寒待放的雪莲,高不可攀

谢舸来回在雪芙和流桑陌离身上扫视了几眼,一挥手道:“退下吧!”自己却未有一分动弹,“娘娘,天牢乃是重地,娘娘是皇上的心头血,我百葛国的国母,万一有个闪失,下官即便被灭了九族恐怕都难消皇上的心头之恨,所谓……微臣不能走!”

“你……”

正在僵持着,天牢外却突然有了异动,似乎有一队黑衣人闯进了天牢重地来劫持囚犯本着多年的直觉,谢舸料定这对人马肯定和大牢里的流桑陌离有关

“娘娘!微臣护送你回去!”谢舸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强势,一分刻不容缓,“立刻派人手包围大牢,千万不能让流桑陌离被救走,还有派人护送娘娘回朝阳殿,派重兵保护娘娘和皇上!”虽然地牢和皇宫相隔较远,急于救人的他们肯定不会想到行刺皇上,但是,情况瞬息万变,世事难料,就好比他此时不能尽快的调集皇宫里的士兵一样!

宽大的衣摆拂过地牢的铁阑珊,雪芙的手上触到一包什么,飞快的收拢进大红的衣袖间,余光看见流桑陌离飞快的用口型对了一句:“皇妹!”

在谢舸的护送下,雪芙很快出了大牢,在闪身登上对面的一处台阶,即将跨上马车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火红泼辣的身影

同样是一身大红,穿在她的身上,却多了一分鲜活,她挥舞着长鞭,在黑衣人的保护下突围此人恐怕就是流桑陌离的妻子, ... [,]

(西夏国的公主吧?如此明目大胆地私闯他人的国家,来地牢劫人,说她莽撞的同时,也不禁让人赞叹她的勇气对于她自己的身份,她竟然这样毫无遮掩!

这样的女子飒爽大胆,敢爱敢恨,突然让雪芙的心里多了一份赞叹和羡慕!

黑衣人大概几百人的样子手法狠辣利落,一路突围不知那西夏公主撒了什么东西,上前的士兵瞬间倒了一大片

雪芙亲眼看见流桑陌离被黑衣人救了出来,利落的剑法,身后,百葛国的士兵已经黯然倒下

“娘娘!此地危险!”谢舸的青筋已经暴起,已经想要冒犯打晕雪芙,把人带走

“走吧,送本宫回宫……”雪芙暗中握紧了展袖下的一小包东西,流桑陌离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姓氏吗?你还记得你国破的家乡,你逝去的亲人吗?你还记得当年是在雪山上救了你出来吗?……”

回到房中的时候,宇文昊天还没有醒宫里的异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大概他们也只是想要救流桑陌离出去,并不想要过多地逗留,所以,顺利地救出了人,宫里的警戒也就松散了

雪芙摩挲着包裹着药粉的纸包,不用想也知道,流桑陌离给他的东西,一定是剧毒,见血封口!桌案上,恰巧摆放了两杯酒,大红的桌布下,一切都是成双成对的

她颤抖着手,一层层打开纸包,门突然被推开了,突兀得让神­色­凝重,思绪纷扰的她一颤,手中的粉末细细撒在桌布上,像是一层磨砂

来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一身­乳­白­色­锦服,外披一件绣着修竹的丝绢长衫,整个人温尔儒雅,如一块温热的琉璃这个人,就应该是百葛国文明的琉璃公子

他少年成名,据说学富五车,知识学识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朝的宰相,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处,但宫中秘讳传言,说他是宇文昊天的娈童,从小带在身边,绝不离身,一身的本事,更是宇文昊天手把手亲自教的

两年前,他外出游历,所以才不在皇宫,只是为何,此时他竟然会出现在她的洞房里?少年风尘仆仆,来不及收住惊讶欢喜期盼……望着她手中的酒杯,突然沉下了脸­色­,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

他,是谁?

十六 琉璃公子

( 眼前这个被称为琉璃公子的少年,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是她七年前在雪山遇见宇文昊天时,与他当年一般的年纪不知为何,他的眉眼竟然让雪芙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雪芙想到了上次她将计就计,让宇文昊天和大家误以为她中了太后­阴­谋的那次,她一连昏厥了几天,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他在她床畔说话,他说,他为她准备了两个惊喜,若不是她生铂就能够立刻看见了他——琉璃公子,就是宇文昊天为了她准备的惊喜之一吗?她还以为他为了她准备了如何稀罕的奇珍异宝作为大婚的礼物,却从未想过,他所谓的惊喜竟然是个人

那么,他又是何人?

可以想象,他在百葛国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如果只是普通的重臣宠臣,进皇帝内室的时候,必然需要奴才通报回禀,征询帝王的意见才决定接见不接见?如果硬闯必然被门卫里三重外三重的护卫奴才拦住了他竟然堂而皇之毫不避讳地进了帝后新婚的内室?看门外的动静,似乎被未遭到过阻拦这样的待遇,是要如何的荣宠才可以做到?

雪芙注视了少年良久,他青竹般的秀眉紧蹙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下药的手,他眼中不符合年龄的惋痛让她惊诧,温度正在她身上流失,她看见他推开门走了进来:“圣女……”

雪芙握着纸包的手一颤,黄纸从修长的指尖脱落,倾斜着飘进酒杯,细细的药沫被酒浸湿,连黄纸也被溶进了酒水里,寸寸消融

七年来,她身在流桑国的皇宫深处,刚刚得救时,身体并不好,一直病着,所见的人有限,后来就习惯成自然地很少外出,如若见过这么出­色­的少年,必然会记得,并且印象深刻,但是,她却记忆模糊……

他叫她圣女,七年了,她再也不曾听见有人这么叫过她,他们都叫她文昌公主看他的年纪,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看着他的眉眼,是他,错不了!

这一刻,她突然感谢老天,骤降的体温,微微回暖,胸口的心跳更加的快了,雪芙的语气了有了起伏与激动:“小林晗……”她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个士兵的那一脚,那么年幼的他,他甚至以为他就这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是­奶­娘的孩子,当年那个小林晗,他还活着!这一刻,雪芙的心难以控制地雀跃

“圣女,你为什么要在合卺酒里面下毒,为什么要害死宇文哥哥,为什么要陷害太后?你不喜欢宇文哥哥和我了吗?”靠近雪芙,十一岁的林晗已经到了雪芙肩膀的高度,他仰头,目光灼灼地仰首注视着雪芙的眼睛,消她给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答案

连不在百葛国的林晗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都知道了她设计太后的事情,宇文昊天他会不知道吗?那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拆穿她?是将她作为掰倒竹家的一步旗子,还是无言中默许了她的所作所为?

也对,从小在皇宫­阴­谋算计里长大的他,能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料不准的?

“圣女,宇文哥哥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从小就在天山长大,天山常年积雪,万里冰封,是世人所知的极寒之地,在那里长大的我们,又如何不明白,温差太大是会对身体造成不适的,更何况,圣女教里就有冷香我又如何不知?因为冷香就是从雪山上的极­阴­植物里提取的”

雪芙阖上眼脸,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太后带人来凤宁宫的时候,她是醒的,她早早就起了她本想要与太后独木阳关毫无相­干­的,但是,为什么她差人送来珐琅炉的时候,她却已经决定了将计就计

是太后会阻碍她什么?还是因为她是他口中那个不配做母亲的竹妃?那个给不了他母爱亲情的母亲?她突然也从心底里开始排斥太后

“圣女,为何要给宇文哥哥下毒?你知道吗?他以为你已经死了他彻底变得弑杀冷血,六亲不认,他发过誓,一定要将害死你的人连根拔除!就连他父王,那个明知两个儿子刀剑相向,却坐视不理的先皇,太子唆使梅妃下毒的时候,他都没有阻止过,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他……”

从林晗口中知道这些的时候,雪芙几乎快要站不稳,她突然害怕听到更多有关他的一切,她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再也恨不起来,那样的话,她的国家,她的家人,她的手足又算什么!“小林晗,我和他的立场已经变了!你知道的,我是流桑国的公主,而他是我血侯仇的敌人!”她蓦然打断林喊得话,大声说道!她要为自己找一个定位!国仇家恨绝不允许她轻易忘记!

“我知道,我也是几个月前知道的,我已经尽量赶过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安排圣女和宇文哥哥,你们明明都喜欢彼此!”

“宇文哥哥其实一直不是个冷血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他不见你太久了,久得他的心都冷了,血都冰了,生命对于他而言都麻木了!”林晗执起雪芙颤抖的大红嫁衣,继续说道,“知道么?他每年都会去一次天山,哪怕夺位白热化的时期,哪怕她登位之初,朝中反对他的势力还未肃清,他在雪山上为你立了一座坟,他每年都会带我去拜祭你一次他从未忘记你!只是,每去一次天山,他的脸就更加的冷”

原来如此吗?所以,几十万的百葛国士兵通过天山雪女峰来到流桑国国境的时候,才会这么的顺利,才会这么的悄无声息原来,他已经把天山的路都已经摸透了?他恐怕不止一次的寻找过她吧?不止一次的期许着她还活着吧?当年她得救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立刻找人通知他一声呢?

这一刻,雪芙泪如雨下,原来一切的悲剧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把一切的错归咎于他,归咎于宿命,到头来,一切却与宿命无关!太可笑,太可悲了!

看出了雪芙蓉即将崩溃的异样情绪,林晗慌乱得拽住雪芙的衣袖,焦急喊道:“雪芙姐姐!”自从被雪芙和宇文昊天所救以后,他们两个就是林晗心目中的亲人

“小林晗,我累了,好累好累……”与林晗的见面和对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绵软地服帖在桌子上,似乎要沉沉地睡去

良久,她听见,小林晗叹了一口气,为他们关上了新房的门,走了出去

“吱呀”的一声门响,雪芙睁开了眼睛,她用尽力气,支撑着自己坐到床上,然后细细的打量他的眉眼他果然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男子!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天山外面的男子都长得和他一样好看,却原来不是的,她的哥哥流桑陌离也是个人中龙凤,但是,在容貌上,却还是输给了他

烛火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一滴清泪摆脱她卷曲的绒长睫毛,低落在他的脸上,滑落在大红的被子上,渐渐被稀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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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未过,外面叫起的奴才已经准备 ... [,]

(好了洗涑用具,在门外侯叫

菱花铜镜前,雪芙已经洗漱完毕,正在为自己绾发,冷不防有人从身后接过了她手中的发梳,打理着已经梳顺的长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疏子孙满堂……”他的嗓音温和柔软,带着无尽的柔情,听得人心里绵绵的,如化开的糖

雪芙已经涨红了脸颊,也不知道宇文昊天是打哪里学来的这些,就要起身去抢他手中的梳子,但身后的人却使坏,硬是不让她拿到手,差点气得她跳脚:“皇上大人,门外的人都等着你上朝去呢,你不唤他们进来洗漱,来捣什么乱!”

“等我为雪儿绾起青丝描完眉画完朱砂,咱们一起去!”他贴近她的耳朵,使坏得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她敏感的耳垂逐渐变红,像一颗早熟的菩提,白中带红,煞是好看,忍不住吻了下去

放开手,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雪芙忍不住瞪他,却听他更加放肆的哈哈大笑,一夜宿醉,他冰冷的外衣似乎不在,只是变得更加的可恶了!

他果真如刚才所言,亲手执眉笔为她细细地描眉大功告成,他往门外呼和了一声,宫女们如鱼贯入,开始伺候皇上早朝

“雪儿”他伸出他的手,相邀

“历来的规矩,后宫不得­干­预政事”雪芙的脸上是来不及收住的惊讶,她还以为他只是寻常的玩笑而已,却没有想到他说得是真的

“人生匆匆,我一刻也不想要和雪儿分开,你说怎么办呢?”雪芙的脸又红了,他竟然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说这些,真是,真是恬不知耻!奴才们的头埋得很低,肩膀却是一抖一抖的,可见被笑话的不轻

“啊呀,算了,芙蓉帐暖,从此君王不早朝……”怕他说出什么更加过分的话来,雪芙只好重重地把手放进了他平摊的手掌里这个宇文昊天没有被掉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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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么晚才上传,年底了,有点忙,大家体谅一下,哈!么么哒~

十七 怀孕

( 春去秋来,百葛国的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并且始终荣宠不衰这对于一个连血亲都赶尽杀绝的皇帝来说,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至少在百姓和百官眼中确实是这样在百葛国,谁人不知宇文昊天的冷血无情,铁腕强势

本以为,他仅仅是感情淡爆所以把男女之情也看得很淡但是,作为皇后的女子,不仅不是百葛国人,还是流桑国的亡国公主换句话说,他们的皇帝娶这个女人,不可能是带着任何联姻政权的目的的但是,正因为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把持了百葛国的后宫,作为了万人之上的国母并且在一年来始终圣宠不衰,爱冠后宫!

帝后伉俪情深的美名已经传遍了朝廷,也传遍了整个百葛国,被民间作为夫妻和睦情比金坚的典范一年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朝夕不分,似乎朝朝暮暮仍嫌不够

早朝时,百官对于龙椅后面拉起的明黄的帷幕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在宇文昊天眼中不值一提,形同虚设,起初的时候,百官对于觐见阐述奏折还多有避讳,久而久之,对于雪芙看似垂帘听政的作为也已经习以为常

起初,对于女子早朝听政,百官纳谏不断,极力反对却得到皇帝“不愿与皇后分开”这样荒谬的理由作为搪塞

对于一个坐拥江山的人,却连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一个女人,寻常人都会觉得荒唐,但是,宇文昊天却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避讳雪芙不曾出现之前,宇文昊天是冷血的帝王,在他的眼中亲情感情都不足以撼动他半分,所以,百葛国甚至有谣言说,他们的皇帝是没有感情的异类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对老幼­妇­孺血­肉­亲人都能够赶尽杀绝的冷面阎罗竟然会对一个人动了真情!这无疑成为了他的弱点

既然雪芙是他的弱点,他就勇于展示自己的弱点,端看你有没有本事能够动得了他的弱点他虽然有弱点,却也因为弱点变得更加的强大,更加难以撼动半分

有太后作为反面的例子,所以,百官更是不敢对雪芙有诸多造次,就连充盈后宫的想法,也逐渐在皇上杀人般的目光中冲淡了想法!总觉得,有了弱点的宇文昊天,更加得锐不可当!

一年来,在内室里,他为她描眉画朱砂,在外,他指点江山,继续扩展百葛国的版图,继续他统一天下的雄图霸业这一年的时间,她们之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但是,她和他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时间,注定是昙花一现,刹那芳华,不知道在哪一刻就会烟消云散因为,这一次,他的首要目标是西夏国!

流桑陌离回国以后,以贺婚礼被囚为幌子,向西夏甚至整个天下公开向百葛国挑衅,赫然阐述了两国对立的意图,兵戎相见即在眼前!

早朝谈及这件事情的时候,明黄帘子下,那个纤细的身子明显一晃,接着捂着嘴匆匆地跑了,惊倒了一群在旁伺候的宫女,慌乱四起,金銮殿上顿时好大的动静,宇文昊天当即搁置了议事,撇下满朝的文武,下朝匆匆追了出去

握住雪芙的一双手,顺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雪儿,我知道,他是你的哥哥,你不忍心见到我们­干­戈玉帛,但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怀中的人推了开去,雪芙别开头,似乎要匆匆离去宇文昊天的神­色­一凌,复又将雪芙收进自己宽阔的臂弯里,不理怀中人的挣扎,紧紧地揽住

“放……开……”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的头刚好在他胸膛的位置,勉强踮起脚尖,才能将下巴磕在他的锁骨处,此时,似乎极力憋着一口气,声音闷闷的,及其难受见他紧紧揽着自己,没有松动的意思,也不住用碎拳细细捶打着他的胸膛

这一年里,他对她百依百顺,却最不能忍受她亲手推开他霸道的,固执的,执拗的,甚至有些可爱她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有些心疼,更有些着急

她何尝不懂他的紧张,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懂他此时此刻的所想

她又想到了七年前,她义无反顾地拽住了­奶­娘的时候,他曾经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两次向她冲过来,第一次,撕破了她的衣衫,第二次,只来得及拽住她的一只绣花鞋他始终害怕再次失去她,再次拽不住她……

但是,胸口堵得难受,已经翻涌上了喉咙口,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张张嘴,话还未出口,一口酸水首先吐了出来,吐了他明黄的龙袍一身身后紧跟着的宫女太监长大了嘴巴,来不及收住惊讶,本能的已经跪倒了一地,埋低了脑袋龙袍象征了皇权,是地位的象征,弄脏了龙袍,就是对帝王的最大不敬,即刻拉出五门斩首都不为过宇文昊天和雪芙的脸­色­都不甚太好

他始终一动不动,任由她把污秽吐在他肩膀下方的龙袍上紧皱的眉头下,有的仅仅只是紧张与的,毫无丝毫的嫌恶

“呵呵呵……宇文哥哥,你这个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连未曾谋面的小宝贝都嫌弃你了!”小道上突如其来一道放肆的笑声,却是来自一个十几岁的儒雅公子,此时的笑容里有一丝揶揄的味道

林晗视宇文昊天望过来的刀锋般的目光如无物,执着纸扇的一手,“唰”得一下,收了纸扇,笑得前俯后仰

宇文昊天闻言看了一眼笑得花枝烂颤的林晗,此时此刻的他,哪里有点外界所言琉璃公子的样子宇文昊天拍抚着雪芙的背,用袖角细细擦拭着她的嘴角,望着她的目光里有明显的情绪起伏:“还堵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过来把脉!”

身后的小太监赶紧领命去了小德子在一旁偷笑,这宫里自从来了皇后娘娘和琉璃公子,皇上的脾气似乎更好相与了,他也由衷地为主子高兴

雪芙的脸­色­有丝苍白,宇文昊天眼中的激动已收,刚想要打横将人抱起,却难得顾忌得又看了一眼雪芙的肚子,微微曲身,摆放在雪芙身侧的手一顿,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噗嗤!”这下,连雪芙也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脱下来吧,衣服都已经脏了!”

诊出喜脉已经有些时日了,她的小腹还未见隆起,平坦如初,他却时时盯着她的肚子发呆,好像下一刻,她的肚子就能蹦出来一个娃娃似得,处处小心,做事也蹑手蹑脚,畏首畏尾的,很难得见到他这个样子的雪芙和林晗没少笑话他

单手将雪芙揽在身侧,几个大动作解开了盘扣,轻轻一扯,龙袍已经拖了下来,侍婢赶紧抱了,退了下去

“对不起,把你的衣衫弄脏了,叫德公公命人准备沐浴吧?”

“不用,我从来不会嫌弃你!”他理了理她些许凌乱的发丝,神情凝望,余光却看见林晗忍不住抖­鸡­皮疙瘩的动作

“琉璃公子,被你师父赶出师门了吗?你还要在朕的皇宫赖多久?”不满地看了一眼笑得肆无忌惮地小屁孩,宇文昊天不满道他这个“礼物”也太会喧宾夺主了吧,天知道,他抢走了雪芙多少的目光

这 ... [,]

(些小心思,宇文昊天自是不足与外人道也,谁能想到金戈铁马,一路征战厮杀过来的百葛国皇帝,竟然是这么个会呷醋的人,此时,他竟然和自己带来邀功的“礼物”,斤斤计较上了估计除了此时花园里的几位,和贴身伺候的奴才,这种话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可是,可是人家也要看一眼雪芙姐姐到底是生了一个小皇子,还是一个小公主翱”琉璃公子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无限委屈,暗中却窃笑不已没有什么比看宇文哥哥雌雄莫辩的脸变脸更加好玩的事情了!这一年,他的恶趣味算是被大大地开发了

“少来装可爱!”宇文昊天心中不屑道,“一点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样子也没有!说起来他还是他的启蒙恩师,说出去,真丢脸,如何教会了这么个……哎,后悔莫及!”宇文昊天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执着爱妻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朝着朝阳殿走去,决定彻底忽视某人

奈何某人还是悠然自得地摇着纸扇,厚脸皮地跟了上来,还摆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十足十地坐实了琉璃公子的盛誉

脱了龙袍,宇文昊天的身上,只剩下一件明黄的袍子,揽着一身鹅黄宫装的雪芙,只是看背影已经是一对璧人自那次以后,她再也没有穿过白­色­的衣服,所有的服饰,也皆是素雅的宫装,似乎,正在渐渐的融进他的生活

林晗执着扇子的手,紧紧一握,拍打在手掌心:消他们之间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磨难!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消他们能够幸福他见证了他们之间时间的裂痕,也无比清楚这道裂痕带给他们的伤痛仇恨误会以及无可挽回!

这样的他和她可以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吗?

------题外话------

胭脂抱歉,好久没有更新了,因为过年了,忙的发烧感冒,身体一直不好,消大家谅解

十八 梦靥

( 夜凉如水,云影下,月影如梭,洒下清冷的光辉,隐隐渺渺,洒满了整个庭院轩窗上,依稀可见微微的水汽,不知怎么的,今夜,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寒凉

重重帷幕下,依稀可见两个相拥的身影,紧紧地挨着,像是一对连体婴儿,端的是亲密无间,羡煞旁人只是,细细看时,却似乎有些异样

女子本就冰雪莹白的肌肤显得越发的惨白,发汗的额头将铺洒满枕的青丝浸染,贴服在额际和颈侧如上好锦缎般的墨发,衬得小脸更加的纤瘦和惨白她的黛眉紧蹙着,无意识地摇着头,隐约有丝压抑地啜泣,矛盾而又恐慌

宇文昊天本来睡得很沉,近来,百葛国和西夏的关系闹得很僵,已经到了兵戎相见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事也是在情理之中,百葛国和西夏国本来就交恶,水火不容,战争是早晚的事情即便流桑陌离不是西夏的驸马,依照宇文昊天的壮志雄心,挥兵直下也是迟早的事情西夏是游牧民族,物资匮乏,也常有­骚­扰邻国边境,以求短暂供给,缓解贫瘠的情况

如今,两国的兵马小有异动,皆在边塞的一些小城驻扎,已经有了十数次小小的交锋,虽然双方未有多大的伤亡,也算是互相试探,却也让临城的百姓遭受了战争的苦难,苦不堪言

西夏虽然是异族,并且是小国,国力也未必鼎盛,然而,西夏国的壮汉颇多,注重武力,尊重强者,也是草原马背上强大起来的国家,兵力并不容小觑

饶是以前,西夏国这样的莽夫将士,宇文昊天自是不会看在眼里,光是武力强大并不能决定什么,最主要的还是战术但是如今,西夏国因为多了流桑陌离这样工于心计的帮手,就好比猛虎野兽有了善于思考的头脑,更加如虎添翼,自然不能轻敌

一个疏忽,就会忽略流桑陌路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必然是损失惨重所以,近来几日,宇文昊天在众位大臣在朝堂上几番针对此事日夜研讨

流桑国虽然已经归属于百葛国所有,也算是比邻,但是中间毕竟有一座天山相隔,若是当真被流桑陌离所鼓动,有了异心,无异于腹背受敌,防不胜防

但要在流桑国征兵,就近监视吧,也怕士兵临阵倒戈,一个回马枪,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遭到流桑国士兵的背叛,征集了士兵以后,流桑国就只剩下了老弱­妇­孺,流桑陌离要是存了复国夺回流桑国的心思,也可以说轻而易举

此番说来,举兵攻下流桑国,反而让百葛国陷入了两难

说来,宇文昊天当初攻打流桑国,最初也只是因为流桑国与百葛国土壤相接,中间又是隔着对他来说意义甚重的天山他本以为雪芙已死,每年,他都会秘密去天山惦念逝去的爱人,还要防范他国得到消息,派刺客在途中埋伏以防万一,以当初的情况,攻下流桑国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当时,宇文昊天的心门已闭,所存的也不过是当初对雪芙存下的诺言而今的幸福,让宇文昊天如坠云中,当真好不真实,让他如履薄冰,愈发的小心翼翼

他,不想要改变迄今为止维持的现状更想要努力实现自己对雪芙的承诺,他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再能够伤害的了她

为了这个目的,宇文昊天步步为营,在外指点江山,在内,为心爱的她描眉画朱砂如今,她有了他们的孩子,幸福更是如糖蘸蜜,更加得甜蜜,也更加得不容有闪失

如此的殚尽竭虑,今夜,他睡得有些沉

身侧,雪芙的推拒愈发地剧烈,辗转的动作,续续梦靥出声宇文昊天的剑眉一横,狭长的眉目一睁,一道寒光闪过,终于醒了过来,竟然比天上的寒月都要冷峭几分

“雪儿……雪儿……”身边的佳人犹自还在熟睡,却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宇文昊天的心纠了一下,暗恼自己竟然睡得这般的死

其实这也难怪,自打雪芙怀孕以来,她身体的状况每况愈下,少不了让他的每日,发呆神思的时间越发的长,眉宇之间,隐隐有了一丝忧愁,所用的膳食也越来越少让他既心疼,又担忧却又无力为她分挡么所做的,也只能更加宠爱关怀她

只是,面对他的关怀,她的矛盾和挣扎,反而越发的明显

“雪芙……醒醒,你只是梦靥了,醒醒……”雪芙脸上的恐慌逐渐一发不可收拾,宇文昊天推搡着她,心疼地拂去她满脸的汗液

她近来为何如此的忧思忧虑,怀孕真的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性­情不定吗?宇文昊天把这个疑问深深地埋进心底

“不……我本来也并不要这个孩子!”宇文昊天的推搡并没有使雪芙立刻清醒过来

她的身体极劲颤抖,一手用力地拽住身旁的宇文昊天,一手却是防御地挡在了胸前她是无意识的,但是力气却过分的大,生生掐住了宇文昊天的­肉­里,就像溺水者拽住唯一的生命稻草,如此迫不及待又惊慌失措

她出口的话却极其的残忍!宇文昊天只觉得心硬生生被扯下了一块,血­肉­模糊!

她竟然说,她并不要他的孩子!

虽然是梦中的呓语,却如五雷轰顶般炸开了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灵魂!正因为是无意识的话,也恰恰代表了她本初的,最真实的心里话!

雪芙她根本不想要他和她的孩子!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想法,他虽然极力想要遏制住这个荒谬的想法,却无力地任由它塞满了整个脑袋

他的心像是被马蜂的尾部蜇了一下,疼痛了一瞬,渐渐被毒素麻痹了神经,又随着毒入心脉过后,遗留的是挥之不去的痛,铺天盖地,几乎不能呼吸,仿佛连喘口气都是痛的

雪芙她不要他的孩子,那么她近来的忧思忧虑茶饭不思都是因为他,他强求了她吗?那么,她是否真的爱他!是否此时此刻还是恨他的!是否是甘心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宇文昊天勒令自己不能去想,那刻骨的痛几乎将一向隐忍决绝的他片刻摧毁,他实在不能去想

他低头深深地看着卧榻上的女子,他的雪莲,她似乎梦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想要去握住她下颚的手却生生顿在了半空中,渐渐被夜­色­的微凉浸染吞没

雪芙摆在心口的手,渐渐放上了微微隆起的肚子,深深地拽住衣摆,衣衫凌乱,留着深深的褶皱与汗液的湿润洁白的贝齿已经咬破了下­唇­,渗出丝丝鲜血,她的语气里有一丝祈求,却呜咽着出口:“求你……不要……孩子……”她的­唇­蠕动着,依稀可以听见这几句话

仅仅一句话,他眼中的凌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一片惨淡果然……宇文昊天生生地阖上了双眼,胸口却几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

宇文昊天翻身下了床,推开重重的帷幕,走了出去

夜依然寒凉,银白的月光形单 ... [,]

(影只,隐匿在云层之后,像是笼了薄薄一层冰漪

清晨,清露迷离,前来伺候皇上梳洗早朝的侍女惊讶地在门口看见了仅着单衣的宇文昊天他纤长的身影被雾气所掩埋,华贵出尘的气韵有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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