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锁魂镜 > 四 英雄救美

四 英雄救美

送走了玄冥和纤阿以后,钱大小姐和钴夕照坐在客厅里商量对策现在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东窗事发绑架九爷的事情虽然与他们两人无关但是,九爷哪里是明辨是非的人到时候醒了,免不了迁怒他们更何况钱大小姐中了瑃药的那次,钴夕照还对他大打出手

钴夕照当时急怒攻心,已经到了理智的游离边缘,哪里还顾得上顾忌其他,连伪装也直接就丢弃了要不是钱大小姐出声,他或许还把九爷教训地比现在更加严重,甚至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也说不定

此时,钴夕照心里甚至还有点后悔,说不定当时就那么直接把人抹了脖子还比较好,再把当时在画舫里的所有家丁也一并灭口处理了,斩草除根,毁尸灭迹反正他手上的孽障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为了她再增添几个

钱半城和钴夕照本质上都是不畏强权的人,但是,现在备受乾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是钱府的上上下下甚至和钱富贵有过生意往来的人以夏侯爷一贯的作风脾气,也不是做不出来这样殃及无辜的事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样的事情,就算九爷没有下瑃药,钴夕照没有出手教训九爷,或者玄冥没有绑架九爷,事情还是会顺其自然的发生,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也是必然,怨不得别人

尽管这样,钱大小姐的心里还是分外的自责,毕竟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因她而起红颜祸水祸及自身,若是她像寻常的大家闺秀,大门不迈,或许还能藏在深闺里,让人看不得容貌,幸许就不会招惹上九爷这样以貌取人的顽固子弟而偏偏她就生了这么一副‘不安于室’的­性­子

钴夕照和钱大小姐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惹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钱家自从在江南扎根以来,已经过了十余年,想要短时间收拾好所有的产业,显然是来不及的,为今之计,只能带走多少算多少也不能搞出太大的阵仗,怕侯爷家得到了什么风声,惹来什么祸端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钱富贵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整个人像是大河里捞出来似得,外卦都湿透了,一进门就问丫鬟讨要水喝,咕噜咕噜地连灌了几杯水,喝得太急,呛得面红耳赤

“爹,你这是做什么,有事慢慢说,万一呛到了怎么好”钱半城一边拍着钱富贵的后背,为老爹顺气,一边不赞同地说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老爹有多么的疼爱她今天,老爹和钱家上下之所以会受罪,也是因为她老爹有时常半气半开玩笑地和她说,他生了这么个女儿,生来就是为了讨债的

此时看来,此话倒还真不假她的出身,首先带走了他最爱的女人如今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她奔波劳累,的受怕,想来,她还真是不孝

此时在客厅里的两个男人,都是鲜少见到钱大小姐梨花带雨的涅,如今看来,更多的却是心疼和自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钱大小姐就因为张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遭人垂涎了,他们除了带着她逃之夭夭以外,却连什么也做不了还要让自己深爱的人为此难过和忧心,要知道,她不同于寻常的女子,最是坚强和隐忍

钴夕照暗中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以后就算是死,也绝对会护钱半城周全

钱富贵也是一脸的心疼,胖墩墩的­肉­手一边安抚地盖在钱大小姐的手背上摩挲着,一边顺了口气道:“闺女艾爹就你一个女儿,这辈子也就靠你这么个活头了不为你,还能为了谁去爹已经把家里的产业大致的收了收,大概不出二天也就差不多了我虽然贪财,活了这么把年纪,也知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之所以这么抠门,不落下一个子,也不过是为了心中的执念,想着,要是你娘生你那会,我要是多有点银子,给她更好的照顾,说不定,也不会让她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你也不会刚一出生,就没了娘”钱富贵自己说着说着,也是泪眼朦胧,“好了,好了,瞧我一把年纪了,像个什么样子,现在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等过个两天,遣散了家里的仆人,整顿好了财物,我们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我们的百葛国去”

钴夕照站在两人的旁边,看着钱富贵和钱大小姐之间难得的父女交心的煽情画面,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Сhā嘴,正踌躇着,钱富贵就打眼向他看来

钱老爷桥自己闺女的手,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看着他们十指相连,用双手合在两人交叠的手之间,拍了拍,目光灼灼地看着钴夕照:“孩子,半城我就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不能亏待了我的闺女,要不然,我算是做鬼也会半夜找你来索命明天,你就先带着半城上路,我做完了收尾工作,就马上赶上来追你们”

钴夕照从记事以来就是一个乞丐,从来不知道亲情为何物,此时此刻,他突然感慨起来,原来,作为一个父亲,为人父母竟然是这么的伟大他由衷地尊敬起了眼前这个富态的中年男人:“爹,你放心,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人先把半城这么样!”他郑重地许下承诺,已经把钱老爷当做了自己的丈人,甚至是自己的父亲

“好艾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侯爷来提亲那会,你敢为了半城站出来,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绝对可以信赖,咱们家半城就是好眼光艾从小到大错不了的女婿艾你可不能让我女儿和老丈人失望啊”钱富贵看了一眼羞涩的女儿,满意地点头笑了,“还早,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花朝会,吃过晚饭,你们就出去走走,彼此……嗯哼,反正留在江南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家人坐下来吃了一顿饭,钱老爷早早地就没了人影今晚的天气有点闷,因为要和钴夕照一同出去参加花朝会,钱大小姐­精­心梳洗了一番钴夕照则是等着钱府的院子里,欣赏起了白天没有好好欣赏的景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尤其是在江南这样诗情画 ... [,]

(意的水乡,更添加几分郎情妾意的甜蜜钱大小姐虽然不是一个矫揉造作的人,但也难得和钴夕照两个人出去如今,钴夕照的身份发生了改变,又是多了未婚夫这样的头衔,姑娘家的难免看重点

美人就是美人,无论是淡妆还是浓抹,都别有一番风味钱大小姐一席­嫩­芽绿的水帘裙,裙裾像是初夏的荷叶,犹带着清晨的露珠,她满头的青丝绾了一个坠马髻,发羽间别了一朵水桃红的莲花,整个人清新犹如荷花仙子,一时间让乍一回头的钴夕照一阵惊艳,误以为见到了八仙画中的何仙姑却比画中的仙子更加多了一分灵韵

“看什么呢,呆子,走吧”钱半城掖着笑了一下,心里也是淡淡的欣喜,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沿着九曲长廊一路走,钱小姐的心中有着淡淡的惆怅这个园子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是她画着图纸让工匠建造起来的,明天却要这么离开了,多少有点不舍

钴夕照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更好的安慰的话,转移话题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朝花节,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场景”

钱小姐回过神来,慢慢加快了脚步:“走吧,现在去已经有点晚了”

出了钱府的大门,果然看见大街上已经人山人喊常不出门的大户人家闺女此刻在家丁或者亲友的陪同下,也一起出来欣赏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发髻间也都不外乎别了一朵娇艳的花,以做装饰摊位上,有卖花的花农推着小车装着各­色­的鲜花争相叫卖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 朝花会

( 所谓的朝花节,就是一年一度祭祀花神的节日,相当于女子的乞巧节,寓意让过节的女子拥有花容月貌,永远花开正茂青春永驻每一年的这一天,即便终日闺门深锁的贵族女子都会出门,来到大街上,向花神娘娘祈祷,赐予闭月羞花的容貌

全城上下的花农也会各出奇招,把今年一年培育出最好的花卉摆在百花大会上,供世人观赏品鉴,俗称“选花魁”大会的最后,还会把口碑最好的一盆花,也就是“花魁”,摆放在高台上竞相拍卖,价高者得,叫做“讨彩头”

若是最终得主家也有女儿,今年的桃花运势必然旺盛若闺女还鞋将来必定长得天香国­色­艳压群芳如果女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必然花开富贵,贵不可言来年求亲说媒的人恐怕都会把家里的门槛都踏破了就是出高价得到了“彩头”,请“花魁”都有一套另外的规矩

所以,寻常大门不迈的妙龄少女要是还未出嫁,又没有提亲的,家里人都会争相叫价,以示家里有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方便城里的青年才俊上门提亲

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两旁的屋檐下来来回回挂了几排大红灯笼,做成含苞待放花骨朵的形状,缀着花蕊一般的流苏,远远望去一片争奇斗艳的红,直把人照得亮堂堂的,一片喜庆街道两边摆着各­色­的摊位,从糖人面偶到纸鸢胭脂……琳琅满目如此良辰美景,街上必然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才子佳人结伴出游,小贩们刚好借此良机招揽生意

提着花篮的小丫头一路叫卖过来,随着人群随波逐流那丫头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粗布的短衣,却长得及其灵巧,贫寒的出身并不能遮掩她的天真丽质不少陪着佳人的公子看她讨巧,嘴巴又甜,都在她哪里买了鲜花赠送佳人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只看人群惊叫着纷纷往后四散开来远远的听到一声马嘶,车辙压着马路的声音伴随着尖叫声,由远及近,鲜花纸鸢……各­色­小玩意撒了一地一片喜庆中,蔓延着恐慌,不明状况的人战战兢兢地跟着前面涌过来的人的脚步,四处逃窜

惊慌失措的人只顾着自己逃命抱头鼠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互相推撞着,脚踏脚,肩擦肩,一阵混乱那卖花的小丫头身材娇鞋生生被挤压着向下跌去要是她就这么跌倒了,后果可想而知,必然是被后面不断涌上来的人踩踏而过,能否薄­性­命都要看造化了

虽然知道状况,但是身单力薄的小丫头即使知道后果,也无法改变身体下坠的速度,改变自己的命运,眼见着就要被人群挤倒,忽然有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卖花的丫头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反应过来已经被眼前书生涅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钴夕照一手抱着卖花丫头,一手揽着钱半城,将两人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下这才看见刚才的­骚­动,原来是因为人群中挤进来一辆失控的马车瞧着马车顶棚的材质和装饰,想必是哪家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可恶的是,那架着车的家冬眼见着撞了人,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众人看着这样的恶仆,虽然一肚子气,但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狗,小小一个家丁都这么眼高于顶仗势欺人,那马车里主子的身份必然贵不可言,所以只敢小声地议论着,并不敢上前讨要说法再说,刚才的­骚­动虽然或多或少的有人受了些伤,却没有人直接死亡即便是告到了官府,依着官官相护的世道,如何会给他们一个公道不了了之还算好的,就怕到时候还会自讨苦吃,挨一顿板子

不少眼尖的,一眼就看出那是九爷家的马车原本还怨声载道的,一下子就没有了声音,只能看着驾着马车的小厮一挥马鞭,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驶去在场的人都心有余悸,骂骂咧咧地散了

钴夕照和钱大小姐皱眉互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抹不解马车诚然是九爷家的马车,饶是平时,九爷为了寻求刺激,也不是做不出这样寻求刺激好玩的事情但是九爷目前重伤,不是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吗?马车里的难道是老侯爷?这样很冲直撞的颠簸,老侯爷一把年纪的受得了刺激吗?钴夕照在意的,却另有其他,他的眼眸深了深,闪过一抹深思

惊呼过后,小丫头睁开了眼,灵动的双眼滴溜溜地望了一圈,突然顿住了

一瞬间过后,她仰着头用水汪汪地眼睛看着钴夕照,咧嘴甜甜一笑:“谢谢哥哥,哥哥身边的大姐姐那么漂亮,你们站在一起好般配艾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哥哥,给姐姐买一朵花吧,我的花最水灵了,你看还有晨露呢,必定会给哥哥姐姐带来祝福的,祝福哥哥和姐姐百年好合”

小丫头脆生生的话音才落,原本就众人瞩目的两人,更是成了众人侧目的对象你少认识钱半城的还惊讶地托住了下巴,暧昧地笑笑,看到她回头看过来,又远远地走开了

钴夕照偷偷看了一眼钱半城,灯火通明的灯笼下,钱大小姐白玉翡翠一般莹白的脸上划过一抹可疑的嫣红,顿时让人觉得明艳不可方物,让人看了心驰荡漾

钴夕照尴尬地一咳,恨不得拿块黑幕把她里里外外地罩起来,让人窥探不得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了去

自从遵循自己的心,按照自己的本意,在侯爷面前说出那番话以后,他就决定要守着钱大小姐一生一世自此,他心中的感情不再克制,与日俱增,比以往还要来的猛烈先前压抑的感情,像是绝地反击似得,越发地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余光看到钴夕照灼热的视线,钱大小姐掖嘴笑了一下,几分女儿家的娇羞转而一看钴夕照好久没有动作,心道:“这呆子不会是没有带银子吧?还是装吝啬习惯了,不舍得买花银子?”

不见他动作,钱小姐转头偷偷打眼望了过去,却正好被钴夕照抓了包钴夕照脸上擎着一抹笑意,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中略微带了一丝痴迷看着她侧过头来,嘴角的笑意扩散开了去,甜蜜中带着几分傻气,当真有几分痴呆书生味道

“呆子”钱半城轻笑着嗔了句

“哥哥,你不打算买花送姐姐吗?”小女孩有些尴尬,莫不是她看错了他们两个的关系?莫非这两位竟然是兄妹不成?小女孩大概还不认识钱大小姐,忽闪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脸­色­,深怕自己一时多嘴,得罪了贵人

钴夕照回过神来,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提过小女子的花篮,选了一把花道:“没有受伤吧?谢谢你,哥哥把你所有的花买了,你快去过节吧,记得早点回家”

小女孩接过银子,裂开嘴笑着道了谢,一蹦一跳地跑远了看着小姑娘收了银子兴高采烈地走远,钴夕照脸上有着舒心的笑意,他转而将花束整理了一下,双手奉上,郑重地递交给钱大小姐若不是她今天头上戴了一朵和衣服相称的花,他也是不介意亲手为她别在发髻间的

钱半 ... [,]

(城没有错过钴夕照脸上的笑意,脑海中突然闪过上次见到和他小乞丐们相处时的场景:“你似乎很喜欢帮助穷人?”

都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迂腐吝啬的形象实在是演得太深入人心了,让她对他的这种形象根深蒂固在院子里荡秋千的那次,她看见书生拿出碎银子给小乞丐们买糖葫芦吃,还真的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只觉得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会转­性­子掏出银子了,而且还是给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存在巴结与伪善的可能

如今想来,他小的时候与亲人走散,不得已沦落成了乞丐,年纪轻轻的,甚至可能比刚才卖花的小丫头还鞋就开始流浪街头,饥一餐饱一顿地靠着别人施舍的百家饭过活,穷苦得一文钱憋死英雄汉子的日子不是没有尝到过,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切身体会穷苦百姓的生活了对于穷人他是深深的怜惜,带着自己切身的体会

“只是不能坐视不理罢了如今的世道这样,我又能多为他们做些什么?”钴夕照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淡淡道人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虽然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伪装成了一界书生,却还是百无一用

说起杀手,凭借着他多年杀手生涯的历练,在刚才马车错身在他眼前驶去的刹那,他敏锐地探知到了一股杀气这种杀气和他在江湖闯荡的时候一样,是多年厮杀历练出来的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点在意在九爷家的马车里,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一个危险人物,是否是他败露了行踪,杀手组织的人派了人过来追杀他?就算如此,为何又会牵扯到了夏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一 血­色­

( 本就到了多事之秋,又被“马车”这桩事情打岔,不止钴夕照的,就连钱半城也开始惴惴不安不安随着揣测和时间蔓延,渐渐地扩散,潜移默化中侵入到四肢百含到了最后,钱半城甚至魂不守舍地答非所问,没有了做任何事情的心思,根本融入不到节日欢乐的气氛中去

钴夕照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好几次都劝着钱大小姐回府去,但都被钱大小姐拒绝了他知道,她是不想要为了自己无谓的猜测,败坏了他的兴致

钴夕照和钱大小姐的所想分毫不差钱小姐正暗恼自己怎么就这样心绪不宁,疑神疑鬼,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钱家当然会好好的,不是吗?

今天的朝花节已经到了最Gao潮的阶段,既然人已经出来了,没有看完最后的重头节目,怎么说都会存了分遗憾,明天就要离开江南了更何况钴夕照还是第一次参加朝花节这是他们一起在江南留下的最后的回忆,她想必分外的珍惜今天出门钱,钱老爷还特别交代了几句,想来是消他夺得“花魁”,讨一个好的彩头吧

钱半城压抑着心中的不安,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钱半城,我们只是出来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侯爷家的势力范围了,到时候,什么事情都会烟消云散,重新开始”

“侯爷就算再任意妄为,钱家毕竟和诸多江南权贵有过结交,家大业大,就算存了心,有了铲除钱家的心思,也断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凭白落了把柄在有心人手里,难保到时候到皇上耳边弹劾他他就算要动手,也会找一个适合的理由所以,目前来说他们都还是安全的!”钱半城不断地催眠着自己,不安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难以控制

到了晚上众人瞩目的最后环节,众人围着高台,逐一地观赏着花农竞选上来的花卉,等待进行最后的“花魁”评选

钱半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到晚饭前钱富贵和她说过的话,原先仔细想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如今反反复复地思量,就是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忍不住一遍遍过滤着老爹今天对她说的话

依照老爹的意思,钱家在江南的产业应该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他们也不介意耽误个一两天,大家一起出发就好了,为什么要分两拨人马走?

听着老爹对钴夕照的话,虽然是一个父亲把闺女托付给未来女婿的意思但是,他们如今还并未成亲,他也不会就这么早收手才对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依照老爹的玩笑话,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女子不事生产,还要拿米饭衣料胭脂水粉养着,一年不知道要花费他多少银子,怕是早盼望着她嫁个如意郎君,名正言顺地吃喝夫家的去,他也好一心一意地堆积自己的小金库

但是,那毕竟是老爹的玩笑话,做不来真老爹的骨子里不知道有多么舍不得她这个女儿今天看着老爹的意思,竟然有种要撒手不管她的意思,这些都太不符合她几十年来认识的老爹了

想着想着,钱大小姐不禁越来越不安,心不在焉间突然眼皮一跳,心中钝痛,像是有什么极端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要开始了一般正独自揪心着,紧握成拳的手突然被收进了一双略带剥茧的温暖大手中,源源不断的热力和厚实略显粗糙的掌心划破了她手心的冰冷,手指渐渐回温钱半城回过神来,隐约有了一分安心

钱半城回头一看,正对上钴夕照坚定的眼神,带着默默地支持的力量:“半城,不用逞强的,既然不放心,我们就回,你若想要今年的‘花魁’,等你确认了钱府上下的安全,安心了,我们可以立刻赶回来,恩?”

“恩”钱半城望进钴夕照水样温柔的眼眸中,突然泪眼朦胧,一滴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钱半城连连点头,她其实一直都在逞强,她其实的得不得了,但是,潜意识里又暗自怪自己多疑,钱府当然会好好的,还能会出什么事情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怪自己疑神疑鬼

但是,当钴夕照带着心急如焚的钱小姐用轻功飞行着,回到钱家的时候,钱府的院落里却过分的安静,只有房内的烛火依旧好好的燃着,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样,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钱大小姐暗中呼出一口气,推开微微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边走边说:“爹?采荷?福伯?咦?他们都去哪里了?难道也去参加朝花节了吗?一定是的,看着老爹和我出去了,府里面的人竟然也偷懒了,也不怕老爹突然回来,看到竟然没有人守门,抓到理由克扣月钱到时候,他们准要暗地里诅咒贪财老爹了……”

钱大小姐一边说着,脚步却越迈越大,越来越急促:“采荷福伯……你们出去至少也要把门关一下艾万一有贼人进来偷东……”钱半城的话终于说不下去了,因为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冲击着她心脏

“半城,先不要乱跑,危险”看着钱大小姐惊慌地瞪大了眼睛,脚步一顿,突然失控地焦急向前跑去,怕钱小姐遇到危险,钴夕照赶紧提步跟了上去,暗中提起真气,做好了戒备

钴夕照追到九曲长廊的位置,一把拉住钱半城,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钱半城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钱府大院里,原本清澈的人工湖泛着血­色­水草荷花被摧残地连根拔起,杂乱无章地垂在假山和长廊上,像是没有生命的杂草而混浊的湖水中,已经不见自由自在遨游的锦鲤鱼,取而代之的是浮在水上惨不忍睹的尸体,部分甚至是残值断臂,鲜血淋漓,被湖水冲刷着……

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钱大小姐颓败地跌在地上,呜咽着捂住了嘴巴,眼中只剩下恐惧,已经空无一物像是泛着白肚皮的死鱼一般,被投掷在水里的尸体,正是方才钱半城口中声声唤着名字的家丁他们毫无例外,全部惨遭毒手渗透的血甚至把湖水都染了­色­,在外面节日的花灯的照耀下,更加的触目惊心

钱半城一一确认着,来不及站起来,伏地就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很难想象湖里面那些残碎的身体竟然会是她出门前刚见过的他们有的服侍她吃过饭,有的为她打了洗澡水,有的还在她出门前叮嘱过要早点回来,但是现在,他们都惊恐地不敢置信,暴突着双眼,死不瞑目

“爹……爹……”钱大小姐用尽力气,踉跄着站了起来,头脑一阵晕眩,但是,她的步子没有停她推开来扶她的手,使劲往前奔走,想着钱富贵卧室的方向,“爹说了,他有事情要外出,他这几天应该都会忙着收拾我们钱家的产业老爹这么贪财,怎么会舍得丢下一钱银子呢?他一定外出还没有回来!”钱小姐念叨着,一遍又一遍,像是自言自语

走廊上一路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她一连拐了几个弯,熟门熟路的在一处背光的屋子前停下,刚伸手,却有缩了回来相较于其他屋子的灯火通明,这间房子里的灯还 ... [,]

(是灭着的,从门外望进去黑漆漆的一片,屋子的主人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样子

门被一双白皙的手颤微微地推开,发出刺啦的响声借着庭院外微弱的月光和灯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钱半城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口,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本能地就要扑上去,把人翻过来确认,却被身后的钴夕照拦住了,他的眼中清冷一片,储着终年不化的尖冰

钴夕照拦腰将钱半城揽在身后,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小心有诈!”他让钱半城按兵不动地待在远处,自己则是小心试探地走了过去房间内很黑,又是一处背光的屋子,微弱的光线,只能照出地上的人些许的轮廓他慢慢伏身子,正想要去触碰地上的人,突然觉察了什么,毫无预兆地抬头,对着梁上发了一枚暗器

利器划破衣衫的声音,黑影一闪,地上突然投掷出一个另外的影子有一个黑影从房梁上翻飞了下来,如燕子般身手矫捷,闪着冷光和杀意地长剑迎面向着钴夕照砍来黑暗中闪过冷兵器的凶光,一室的刀光剑影

“噗噗”两声,钱半城点亮了桌案上的蜡烛,渐渐明亮的烛光把室内寸寸地照亮钴夕照和钱半城终于看清楚了对面蒙面的剑客,他无情地冷眸注视着钴夕照,明明是蒙着面,却让人有种他正在冷笑的感觉

“爹——”钱半城扑向地上的人,那确实是钱富贵无疑

他富态的身体上依旧穿着那身恶趣味的铜钱服,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因为双下巴的缘故,钱富贵的脖子格外的短,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和血迹,但他的脖颈间却有一条淡淡的血痕,细得像是一条红线钱富贵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副牌位,已经断气多时,想来是特地为了拿会钱半城年的灵位的

“爹——”钱大小姐抱着父亲的尸体泣不成声都怪她,钱家会酿成今天的惨案,都是因为她!最该死的不是她吗?为什么她却还活着,而那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千金杀手——夺命书生!哼,原来你竟然没有死,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组织了吗?没有了你,我就是新一任的千金杀手!”蒙面杀手狠狠地盯着钴夕照冷声道,语气中是极度地不屑

钴夕照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分外地熟悉,他一顿,已经断定刚才集市里九爷马车里的人就是他新一任的夺命杀手?钴夕照虽然已经隐去了身份,但是为了躲避其他杀手的追杀,江湖里的消息,他还是关注的,那毕竟是和生命息息相关的事情如果所料不假的话,眼前的这个杀手,应该是杀手组织的新宠,江湖人称一剑封喉的绝情杀手——赫铭

钱大小姐的脑袋像是被钝器袭击了一般,还没有从父亲被杀,钱府被屠的悲痛中清醒过来,突然听到杀死他父亲的凶手这么说,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钴夕照,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他刚才说什么?杀手,他竟然和杀死她父亲的杀手一样,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吗?难怪他总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告诉她全部,原来他竟然也是个六亲不认残忍无情的杀手!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被父母接走了,原来都是他欺骗她的谎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二 对决

( “组织里要是有人探听到江湖上赫赫有名,却在一段时间销声匿迹的‘千金杀手’如今还存活于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是继续招揽你,为组织效力,还是江湖追杀,诛杀你这个丧家犬呢?你说呢,前辈!”赫铭斜眼看了一眼僵在原地,扶着钱富贵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的钱大小姐,并没有错过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惊愕失措的表情,故意火上焦油

钴夕照的眼中是万年不化的锋利坚冰,听着赫铭的话,他并未有所动作,只是眼中蓦然闪过一抹复杂他的的,最终还是要发生了吗?她会就此厌恶他,远离他了吗?眼中的冰雪在一寸寸的加厚,寒意四起

大概连钱半城也很难想象,他曾经用同样的一双眼睛,那么柔情似水,甚至带着几分痴迷地看着她,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了眼前这个蒙面杀手的话,他说的没有错,这样的延生绝对是一个仗剑天涯刀口舔血的杀手会有的眼神

凛冽的杀气在他的周围萦绕,冷冰冰的屋子里,更加的杀气四溢赫铭脸上的戏谑表情一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钴夕照决心金盆洗手从此隐匿江湖,但是他绝杀的本领和早年在江湖上的地位,绝不是江湖谣传,空虚来凤

光凭着他刚才一身的煞气,江湖人给他的“千金杀手”的称呼就绝非浪得虚名,随便叫叫的钴夕照此人绝对是个深藏不露,不容敌人小觑的对手,江湖中实至名归的第一杀手了解到了这一点,饶是赫铭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也被人称为新一任的“千金杀手”,他却并不敢轻敌,贸贸然的就出手

先下手为强固然没有错,但是也要估量对方的身手江湖人对决,一般都会先留一手,绝不会一开始,就使出自己的全部奥义,贸然出手,说不定会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以卵击石

钴夕照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头上并未着冠,而是用淡蓝­色­的发带,松松绾起一缕,是寻抽生出的打扮,一派书生的儒雅温文,他的手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身上却没有了往常伪装出来的书卷气,此刻,他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寒窗苦读的书生

他的手上不见任何的兵器,赫铭却已经受到了威胁,额头微微见汗双方都没有动,各自注视着对手,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虎口一震,赫铭手中的交然脱手被弹起,向上一翻,冰冷的幽光一闪,划过钴夕照的双眼冷光是圆月弯刀的形状,冷光一闪,甚至能够看到冷光中带着的怨毒

钱半城用手挡住眼睛,被剑光闪的一时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短暂的一时半刻,赫铭先发制人,首先出手了他足尖一点,重新握住半空中转动的宝剑,铮然声响,剑锋已经对准了钴夕照的咽喉,两人的距离很近,赫铭只要跨出两步,剑锋就能够划破眼前人的血管杀手的本能,能够轻易地查找到大动脉,人体出血最大的地方,给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是,赫铭的剑却是以快著称,一剑封喉,兵不血刃,同样致命他的敌人常常还来不及感觉到痛意,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被主人擦拭得雪亮的宝剑,兴奋的嘶鸣,等待新鲜的血液喷涌,浇灌它的身体,满足它嗜血的杀意

剑气拂开了钴夕照脸颊两边的两缕碎发,发丝在空气中轻轻荡漾,灵巧的避开了剑尖泛着冷意的致命一剑,未及咽喉,甚至连发梢都没有碰触到,就已经和敌人错身开来钴夕照和赫铭背对背站定,相距两大步的距离

也不见钴夕照如何动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他避开了利剑,“哐当”一声,赫铭刚才站的背后,桌上的茶壶突然碎裂开来,“粉身碎骨”,茶水淌了一桌,“滴答,滴答”地溅落在地,很快汇成了小小一滩

赫铭狠狠一握手掌,手指的骨节“咯咯咯”作响,握剑的虎口阵痛着,到现在还麻麻的,没有知觉,而巾上,几不可见的有一道狭长的划痕,生生刻在剑中心的位置,一直从巾中间的位置划落到剑尖,若不是划痕还新,到像是铁匠有意为之一般

赫铭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提升了内力,准备毫无濒地使出自己的实力:“前辈真是名不虚传,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注定会被我取而代之就比如你当初的名号一般,你的江湖地位早晚被我掩盖,你的­性­命,也最终会丧在我的手中!”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假,但是,老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想要取代我,你未免­嫩­了一点”钴夕照毫无顾忌地背对着赫铭,若是寻常的杀手说了这番话,他也就一笑了之,但是赫铭狂妄的口气,还有刚才有意对着钱半城的挑衅,犯了钴夕照的大忌他胸口的杀意肆虐着,快要冲出胸口,但是顾虑到钱半城还在超忍耐着没有发作

“废话少说,看招!”钴夕照语气中的不屑让赫铭变了脸­色­,他提了一口气,凌空一跃,执剑破空对着钴夕照砍来招招凌厉,处处杀机,却始终近不了钴夕照的身,一瞬间的优势过后,情势发生了颠覆,房间里,只看见赫铭的身体不断在墙壁房梁桌案上借力翻飞,用剑抵挡在身前,不时的挥舞着,火光四起看样子赫铭已经处了劣势

相比赫铭的上串下跳,钴夕照显得悠然多了,周身上下,只看见他袖口的微微起伏,就连衣带都没有丝毫的翩跹他的动作优雅,像是在自家的凉亭下纳凉抚琴

钴夕照和赫铭正一来一去,真刀真枪的较量着,外人看来,却只有赫铭滑稽地演猴戏一般,唱着独角戏但是看赫铭铁青的脸­色­,绝对不会像是乐意给人表演马戏的

就连同在房间里的钱半城,也看不清楚钴夕照究竟是怎么­操­控兵器的,仿佛他的身上编织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地控制着猎物,驾轻就熟,一派闲情逸致,难怪苦于招架的赫铭脸黑的跟烧过的木炭似得

随着时间的流逝,赫铭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迟钝了下来,眼见快要招架不赚全身的真气也逐渐在浩劫,赫铭破釜沉舟,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一砍,冷光一闪,有什么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嗖嗖”地对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它的速度很快,势不可挡!

直到这一刻,钱半城才看清了钴夕照的武器,那是一柄手指长短,薄如蝉翼的小刀他刀锋的厚度比纸片还要爆削尖如泥,再加上钴夕照的力无虚发,更是一击即中,招招致命

飞刀在钱半城的瞳孔中飞旋,逐渐靠近,陀螺似转得飞快,下坠着,正对着钱富贵的身体眼见老爹的尸体要被扎中,钱半城泪已朦胧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时间紧蹙,根本容不得她做任何他想,赶紧伏低身子,抱着钱富贵的尸体,盖在了他的身体上,她竟然以身挡刀

钱半城低着头,根本看不到状况,她虽然害怕的颤抖,却并不移开一寸,刀正对着她的脑袋飞来,如果被这样的刀扎中要害,华佗在世,都无法妙手回春

赫铭的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虽然差点事与愿违,扎在一个 ... [,]

(死人的身上,还以为自己差点就功亏一篑了,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如有神助的,钱半城居然会为了个死人挡刀虽然经历了一番曲折,但好歹结果是和初衷一样的

钴夕照用的飞刀,刀锋是碧绿­色­的,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玄铁,经过手法尚好的铸溅父千锤百炼,铸造而成,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这一点,和赫铭的手中剑都是一样的对于用剑的人来说,剑就是第二生命剑断人亡杀手的武器就是一个杀手的生命

在千钧一发,飞刀快要触及钱半城的脑袋的那一刻,突然“叮”的一声长鸣,又是“嗡嗡”两声,有什么在半空和短刀对峙上,刀尖触及刀尖,长久的交锋过后,后发的一刀居然后来居上,凌空劈开了原先的一把飞刀,一刀两断

没有绝好的内力,这样的事情是绝对做不到的同样是玄铁铸造的飞刀,同样是钴夕照的武器,而且先前的那一刀,不知道要比后来出手的那一刀要快多少时间动手,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钴夕照的武功竟然到了这样如火纯情的地步他的出手很快,快得料定万无一失的赫铭都来不及收住嘴角的笑意

钴夕照的手一扬,掉落在地上,碎成两截的飞刀突然掘地而起,凌空重新返回过来,霎那之后,赫铭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条淌血的血痕赫铭用手指拈着血迹,脸­色­比烧过火的木炭还要黑他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痛意在飞刀即将触及耳朵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耳边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一股气流在他耳边穿过,险险一避,这才不致于毙命当场

他竟然不是靠着腕力发动暗器一般抛飞刀,竟然是以气运刀显然,在赫铭还不准备对钱半城出手的时候,钴夕照并没有打算显露自己真正的实力他游刃有余地伺飞刀,竟然就把他逼到了如此的境地赫铭知道,这样看似轻松的事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要多么深厚的内力才可以做到翱

赫铭终于知道了,为何杀手组织会对眼前的人耿耿于怀,百闻不如一见,“鬼才”的赞誉绝非夸大杀手的世界,从来都是靠自己即便小的时候,经历了最初生死的考验后,有经验的杀手会亲自带最后留下的孩子教习基础的武功,但那也是最基本的武功底子算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真正的本事,是要自己在不断在任务中一招一式悟出来的

赫铭很早就听说过钴夕照的事情,常常为此嗤之以鼻,却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如此练武的“鬼才”,要不是没有野心,无心江湖,否则,如今江湖的局势,恐怕绝非如此他必然是一个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

赫铭终于认识了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眼光预定鼠目寸光,这一刻,面对钴夕照冰寒得仿佛空无一物,只剩冷意的眼眸,赫铭的心狂跳着,不受控制地存了一次惧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三 决绝

( 作为一个杀手,赫铭早就把生命的脆弱看透了,一条生命的消逝,对于杀手来说,就像是朝花夕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以为,对他们来说,死亡这种事情,其实早就看淡了,和吃饭睡觉一般自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已经离他好远越是强大,就与恐惧这个字眼,相距越远至少对赫铭来说,他情感里已经好久没有了恐惧这种情绪但是,这一刻,赫铭却重温了那种久违的死亡逼近的感觉连他自己也感觉不到,这一刻,他的瞳孔是放散的,倒影中全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眼中,钴夕照依旧是一身墨绿­色­的长衫,房门大开着,风拂过,他束发的发带在风中飞扬,衬得青丝如墨­色­,融进了夜­色­中,如果再加上一只玉箫,就像是一个玉树临风,在画舫游湖的翩翩佳公子,儒雅俊秀,甚至他的身上还若有若无地带着一股墨香,是寻抽生惯有的味道只是,钴夕照眼中的坚冰却牢固不化,容不下一个生灵,让他和穿着打扮有了违和感,像是地狱派遣来的夺命使者,冷面判官

他的短刀隐藏在他略显宽大的袖口,长身玉立,就这么和他对峙着,强大的气超让他的周围看起来,围着一圈一圈无形的雾气,就像是一个漩涡,被卷入其中,就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有种人的强大,根本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展示,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就会知道,他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赫铭从来没有怀疑过,钴夕照会毫无犹豫,犹如解决牲畜一般抹杀掉他的存在

坐以待毙无异于等死,常年的杀戮生涯,让杀手有着比寻常人更加容易冷静的头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赫铭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一个合格的杀手,就要断情绝爱,不留一丝牵挂,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有了空隙有了空隙和弱点,就意味着有了让人钻空子,有了取代的危机,下一秒在何处埋骨都不知

他钴夕照既然动了感情,就绝对不会是无敌的如此想着,赫铭突然一眯眼角,一提气,一个强龙摆尾,已经对着毫无防备的钱大小姐使出了绝招,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挟持钱大小姐作为人质武功稍逊一筹的他,绝对会成为钴夕照刀下的亡魂

人影一闪,钴夕照看破了赫铭的想法,半路截住了赫铭他的身体凌空,脚在巾上踏过,强劲地一个回旋踢,改变了赫铭挥剑的方向,巾弯成柳条的形状,颤微微的,就像一用力就要断成两截钴夕照赤手空拳地对上赫铭在半空中接连过了几招,双拳难敌四手,赫铭被击中胸膛,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他硬生生地忍住了,弯腰错身避开钴夕照的旋风踢,身子一个回旋,卷土重来

他的剑很快,剑尖正对着钴夕照的心脏,钴夕照暗中发力,正要挥刀克制赫铭却见赫铭突然身体旋转,剑尖点地,借以宝剑的支撑,身体上悬,左手一扬,朝着钱半城的方向­射­出一柄流星镖

流星镖的速度很快,又是这样猝不及防,这一刻,赫铭终于满意地在钴夕照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这一刻,钴夕照眼中的坚冰发出清脆的碎响,仿佛破冰的湖面,划开条条的裂痕赫铭的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一提真气,用脚勾起地上的宝剑,向上一踢,右手握赚狠命地一挥,温热一过,喷涌而出,鲜血铺洒了一地

因为的钱半城而分了心,钴夕照根本来不及提防,只是本能地飞身去接那只流星镖,手中的刀刚刚又为了抵制赫铭的焦了出去,来不及收回来,所以胸前门面大开,轻而易举地被赫铭砍中伤口很深,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细长的伤口,在墨绿的衣衫下触目惊心衣衫被划破,扯下了一块,露出了钴夕照略显单薄的身体

他的身上分布着一些旧伤口,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蜈蚣一般狰狞,错落在入目所及的肌肤上,但都是年代久远的伤口了,若不是他的皮肤略白,大概看不出痕迹除了这些旧伤口,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新增的伤口,可以想象,大概五年的时间里,他已经足够强大地不能让任何人再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了,也没有人能够再欺负他,战胜他了

鲜血奔流而出,淌湿了他墨绿的长衫,空气中的血腥味,略微掩盖住了他身上的墨香味道身上的伤口让强行运功的钴夕照皱眉,但他的身法却没有停滞,衣摆翻飞,身轻如燕钱半城一回头,钴夕照已经挡在了她面前,徒手接住了那只流星镖

看着他一身的血,钱半城的心脏一瞬间的骤停,她恐惧地想要大喊,喉咙却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响

“你先走,在门外等我”钴夕照没有回头,冷声对钱半城说道

“不,我不走!”他为了她受伤了,她怎么可以先一步逃命,更何况老爹的尸体还在这里,她不会离开的,“你专心对付他,不用管我,为了我钱家报仇,算是我求你!”她钱半城从来不求人,但是,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怎么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前辈,不要怪我卑鄙无耻,动情是一个杀手的大忌,有了弱点,你就不会是最强大的,怨不得我!”赫铭舔了一口剑尖的血,眼中的锐利闪过,“不需要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吗,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儿女情长?放心,你若钟情于她,等你死后,我立刻杀了她,给你陪葬,共赴黄泉!不会让你们寂寞!”

赫铭看了眼钴夕照接飞镖时被划伤的手指,地上已经滴了几滴血,暗红的,像是宣纸上盛放的落梅,一朵两朵……比先前的颜­色­更暗:“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流星镖淬了毒,遇血则融,发作得更加快”既然是逃命时留一手的暗器,涂了一点毒药,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闻言,钱半城的心又是一沉,这么说,她所料不假,他真的是存了敌人死拼的打算吗?钱半城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撕裂了,她虽然埋怨他对自己隐瞒了身份,也怀疑过他接近自己的初衷,但是,转而一想,所有的怀疑很快就又烟消云散了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好几次挺身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了她

回想她和他之间的种种,他对她的好是错不了的,假不了的她不恨他,只是钱府被灭,父亲惨死,如此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打击而已她已经害死了钱府的上上下下,难道还要连累他吗?

钱半城埋低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语气却突然冷了下去:“钴夕照,你走吧,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你和我从来就不是一种人,以后也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我们进水不犯河水!”

闻言,钴夕照的身形一荡,却至始至终没有举步

“怎么?钴夕照!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我吗?欺骗我的你,作为杀手,满手血腥的你,和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肮脏的,冷血的禽兽,你以为,这样的你,这样的你……我还会继续喜欢你吗?呸!我恶心!我厌恶!”钱半城暴喝出声,激动地连身体都在颤抖,这一次,她直直地盯着钴夕照 ... [,]

(的眼睛

钴夕照双手握拳,大掌向上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短刀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却还是挡在钱半城的身前,运气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

钱半城一拳打在钴夕照的后腰:“呆子,我叫你走,叫你走啊你没有听见吗?!”钱半城嘶哑地吼着,声音里藏着哭腔他若是撇下她,一定可以走得掉的,虽然他为了她伤得很重,但是,她不相信,他连逃命的本事也没有了

任由她发泄着,钴夕照挺直了腰,戒备地看着赫铭:“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呆子半城,不要说出违心的伤害自己的话了,我心疼!还有,我虽然一下子死不了,但是你继续捶打下去,我的伤口破裂,也一定会流血过多而死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钴夕照的语气里,甚至带了点笑意

闻言,钱半城果然果断地收住了手

“哈哈哈哈……多好的一出戏啊钴夕照,你还以为如今的你,还可以打败我了吗?”赫铭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话他刚才是惊呆了,居然有人会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继续调情,他这是被人小看了吗?

“稍微站得离我远一点,但是,绝对不要离开我的身后”钴夕照嘱咐钱大小姐道钱半城点了点头,听话照做的,退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看着不断淌血的钴夕照,眼中闪过一抹的

“过来吧,你不是想要打败我,成为实至名归的第一杀手吗?”说话的时候,钴夕照又恢复了冷漠,剑气在周身四溢,已经绝不留情

如果此时此刻,钴夕照还是完好无损的,赫铭还会有所忌惮,但是,他如今身负重伤,而且还中了他的毒镖,赫铭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他刚好可以扬名立万,树立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没有了他钴夕照,他赫铭就是江湖上实至名归的第一杀手!

宝剑在眼前晃着,从一把剑,幻化成三把剑,又幻化成无数把剑,在赫铭的身前不断地旋转,他这是在拖延时间,等到钴夕照的毒发作,这无数把的宝剑必然会迷糊他眼前的视线,到时候,必然一击必中

果然,钴夕照的腿蹒跚着向前迈了一步,眯了一下眼睛,神志似乎不是很清明赫铭抓住时机,杨剑朝着钴夕照刺去

血­肉­被穿刺而过的声音,钱半城呜咽着捂住了嘴,泪水重新刷洗了她的脸颊:“呆子!……”

明晃晃的宝剑对着钴夕照的身体穿刺而过,剑尖穿刺过身体,露在钴夕照的背部,有血水顺着冰冷的巾淌下来,划过剑尖,一滴两滴突然喷涌成一股,很快淌成一滩粘稠,尽管这样,鲜血却怎么也止不赚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流失,像是他的生命也也一刻不停地消逝

钱半城泣不成声,飞奔过来,一把推开赫铭的尸体,不去看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和被生生撕裂一般惨不忍睹的尸体,接住极尽昏迷的钴夕照,盘腿坐下,将他的脑袋稳稳地枕在自己的两腿间:“呆子,呆子,你怎么样!你回答我!告诉我你会没事的!呜呜……”

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少的时间,钴夕照根本没有闪躲,而是用身体成为了赫铭的诱饵,在剑刺入身体的霎那,他准确地找准了赫铭的身体,化手为剑,对着赫铭的心脏狠狠地穿刺而过,赫铭被一击毙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四 灭门的惨痛

( 钱半城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承载那么多的悲伤和恐惧,快要超出她的负荷脑袋中一片混沌,快要昏死过去,钱半城咬牙忍住了,满嘴的血腥味,原来,不知不觉中,­唇­舌已经被咬破了,却丝毫不觉得痛,所有的痛意汇成一气,一起涌向同一个地方,胸口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痛彻心扉就在今晚,她似乎要把一生聚集的恐惧和眼泪都要用完了

膝盖湿濡一片,粘稠地渗透了她的罗裙­嫩­绿的纱裙,鲜红的血,触目惊心,直刺眼底,脑袋嗡嗡作响,传来分裂的声音

“他快要死了,快要死了……”

“不会的,他不会,他不是第一杀手吗?他会活下来的,他只是累了刚才的打斗消耗了他很多的体力和真气,他一定是累了,只要好好的在腿上睡一觉,睡醒了,他就会自己睁开眼睛,然后,好好地自己起来,和她说话”

在快要失去的这一刻,钱半城才知道,原来,进驻她心的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竟然是这么重要!只要一想到,他也许就这么不在了,她就觉得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痛叫做生不如死!这种感情潮水一般地涌来,排山倒海,顷刻间将钱半城淹没如此的直面内心,如此的直接,毫不掩饰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爱一个人爱得如此彻底,死去活来如果有一天会认识到自己会这么爱他,生死相随,她消自己一开始就对他一见钟情!这样,他们才不致于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在真爱的面前,所谓的身份地位家世背景都是虚无

钱半城捧着钴夕照的脑袋,更加并滤自己的双腿,让他睡得更加的平整,更加的舒服她低头理顺他脸颊边的碎发,泪水却止不住的冲破眼眶,水晶坠子一般串联成一串,“扑簌,扑簌”地掉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呆子,差不多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你怎么可以留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你说过的,要陪着我把今年的‘花魁’买回来的你答应娶我的,我还没有为你穿上嫁衣,没有嫁给你!不要……我不要这样……”钱半城看着不远处老爹的尸体,再看着自己腿上血泊里的钴夕照,嚎啕大哭,上天如此不公,为什么,她要不断地失去,她究竟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孽障,老天要这么对待她!

晶莹的眼泪划过她­精­致的下巴,垂落在钴夕照的睫毛上,女子般纤长的睫毛微颤,哭得肝肠寸断的钱小姐却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除了呱呱坠地以来,第一次,毫无形象地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来着……”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真实的,千真万确地说话了

钱半城账眨被泪水迷糊地朦胧的双眼,“呆子,你……没死……”钱半城的抽噎还没有止赚吸着鼻子,看着腿上睁开眼望着她笑得虚弱的钴夕照

“没死……”

“你还活着……”她接着问,害怕只是自己的错觉

“恩,还活着……”

下一刻,钱半城的眼泪重新泛滥成灾,一把抱住钴夕照,投怀送抱,如此用力,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天知道,上一刻,她真的认为,他也许就这么死去了,在她的怀里,逐渐的变冷,然后再也不会醒来

泪水捶打着钴夕照的眼睫,却滴滴打在他的心头:“别哭了,你的眼泪快要把我淹死了……”

“不许说死!”她截住他的后半句话,用手严实地捂住了他的嘴,还伤心地打了一个嗝,接着抽抽噎噎

“好,不说今天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

“你还说!你还说!”她的妆容早就哭花了,眼中肿着,泪已朦胧,却仍旧煞有气势地怒瞪着他

“好,不说”他­干­脆枕着她的腿看着她

她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像是用泪水洗了一把脸似得,一想到他还没有死,她却在他面前哭得毫无形象,怕是最丑最丢脸的场景都让他看到了,她的脸上一红,显得略微不自然,微微别开脸,余光却还是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嘴角一扯,大胆地环住他的脖子,伏地了身子,微微在他心脏的上方,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却细心地没有触碰到他的伤口:“呆子,谢谢你!”

“谢谢你活了下来,谢谢你没有丢下我,谢谢你拯救了我的心,才没有让我像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就别无所求了”后面的半句话,钱半城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口

钴夕照起身点了身上几处大­茓­,简单的做了包扎,止住了血他环视了一下房间,赫铭已经死了

钱半城关了门,屋子里重新暗了下来,她正准备去重新掌灯,却被钴夕照拦住了,同为杀手,他当然知道杀手组织的规矩派出的杀手没有回去复命,必然有新的一拨人前来查探究竟,就算杀手解决了目标,也会有人过来查探,是否留了活口,坚决做到斩草除根

如今他身负重伤,久留此地必然不是明智的举动钴夕照蹲下身,弯腰背起钱富贵的身体,对着钱半城小声道:“从后门走,快!”凭借着他明锐的耳目,他已经听到了细微的响动,正朝着他们所在的院落而来

果然,钴夕照和钱半城从钱府的后门出去没走多远,钱府突然迎来了火光浓密的黑烟被风吹着散出墙头,定然是赫铭的余党开始做收尾的工作

钱家那么大的一户人家,虽然是商贾人家,商场也不是没有对手,也不是没有得罪过人,但是,对于杀手组织,这样的江湖组织,他们从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联想到集市上侯爷府上的马车,不难想象,钱府灭门案的幕后主谋必然和九爷府里的人逃不开关系

既然指使了杀手组织杀人,就要造一个世人信得过的名目,至少表面上还是要伪装一下,到时候,说是土匪贼寇打家劫舍造成的惨剧,也好有了依据一把火烧了,正好可以掩盖一切的证据

今夜恰好逢朝花节,家家户户都在高台那里,专注地关注着“花魁”究竟花落谁家的问题,街坊四邻根本不会有人,就算偶尔有短命鬼不幸经过,撞见了一切,也必然被外面的杀手杀人灭口,一并丢进火里,毁尸灭妓在这个喜庆的节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江南的大户,居然被灭了门,如此血腥,除了幸存于难的钱半城,无一幸免

必然是钱富贵下午收拾产业的举动露出了马脚,让有心人看见了,传到了侯爷的耳朵里,猜到了他们准备离开江南的事情,才会出了这么狠的一招他们大概以为钱家既然要逃,必然没有心思再去参加什么朝花会了,反正钱家来自百葛国,并不是真正的本地人参不参加这样的节日,都没差他们却没有料到,钱大小姐和钴夕照依然去了大会,就这么逃过了一劫

钱半城看着房顶的硝烟,眼底是滔天的恨意仅仅是因为她长了一副好皮囊,就被九爷看中了;仅仅是因为她拒绝了夏家的提亲,就要付出如此惨 ... [,]

(重的代价!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钱府难道活该灭门,老爹难道活该惨死吗?

仅仅是因为他九爷和老侯爷挨着了一个尊贵的,皇亲国戚的身份,就可以视人命为草芥,随意处置吗?她不甘心!要老爹如何在黄泉底下瞑目!指甲掐进掌心里,凝脂般的肌肤瞬间掐出数条血痕,妖冶的红

看着火光整个将钱府掩盖,远处渐渐有人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惊呼,大概是提前回来的左邻右舍看到了火光,匆匆赶过来“走吧”钱半城最后看了一眼钱府,这个她待了十几年的地方,回过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留恋没有了亲人的钱府,就只是钱府,不再是她的家!

寻了山上的一处墓地,钱半城让钴夕照把钱富贵放了下来钱半城跪倒在老爹的尸体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直把白皙的额头磕地鲜血淋漓,匍匐着拥双膝挪到钱老爷的脚边,痛哭失声:“爹,女儿不孝,连累你和钱家!如今,连像样的墓地都不能为您寻得,还要让你曝尸荒野女儿不孝!您的恩情,女儿来世即便是结草衔环,做碰马都要报答!”

她从小失去母亲,是钱富贵既做父亲,又做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她从小拉扯到大的从小到大,以为补偿她缺失的爱,他从来不舍得打她,责骂她,连大声说话都从来没有过

他溺爱着她,给予她一切所有想要的!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能够锦衣玉食,衣食无忧,都是因为有了他这个抠门的父亲,为了养活她,他白手起家,还得了一个死要钱的恶名她欠着老爹的,一生都偿还不了,如今还要害他不能好好的颐养天年!

钱半城用手刨挖着地上的泥土,想要就此挖出一个墓室来

“你做什么!”钴夕照一把拉过钱半城的手,拍去她手上的泥土,第一次对着她动了怒

她从小养尊处优,连家事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罪

“身体发肤手指父母,你这样做,岂是尽孝道!爹要是你这么做,恐怕更加不能含笑九泉!你是真的要他死不瞑目吗?”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是她细­嫩­的手上还是鲜血淋漓,混着泥泞的泥土,他看着心中钝痛都怪他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钱家,既然知道了夏家有心刁难钱家,为何不能够再长一个心眼,更加的小心翼翼呢?

难道是因为得到了钱家的许可,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就全然把所有的事情忘记了吗?不管不顾了吗?天下第一的杀手?千金杀手?不过浪得虚名罢了,这些有什么用,枉费他有一身的武功,却还是不能守住她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不能体会到钱半城此时失去亲人的心情,他生来是个孤儿,从来没有尝到过亲情的滋味,但是,就在今晚,就在晚饭钱,他有史以来体会到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虽然不能说切身体会,也能够稍微体会钱半城心中的感觉了就连他,都会为了钱老爷的死如此难过,更何况是几十年来,相依为命的父女,那种感情必然不能同日而语

一同下葬了钱富贵,钱半城和钴夕照双双跪倒在钱富贵的坟头前不知是不是老天都触景生情,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大雨滂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五 雨夜行山

( 夜雨倾盆,如狂风过境,洗涤了一切的污秽,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如心头的天,一片­阴­霾仅隔着几座山头,因为地势稍高,山脚下,起初还若有若无的人声吹拉弹唱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今年的朝花节忽逢暴雨的突袭,已经早早地结束

暴雨浇熄了灯笼的火光,同样也一定浇灭了钱府的大火,只是那个仅剩下残埂断壁的钱府,已经不是她的容身之所;逝去的亲人,也再回不来了墓地里没有了光,彻底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森冷的,只剩下浇头而下的冷雨,透心彻骨的寒冷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样荒凉无人烟的乱葬岗,贫瘠的土地上,胡乱生长着杂草枯树,因为没有养分,树的生长有些奇怪,形似枯槁,黑暗中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

不时有不明的动物叫声传来,让被大雨侵袭的夜,变得更加­阴­森恐怖出奇的,钱半城的心里却异常的平静,心如止水,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个容她安心的人陪伴,也许,只是蓦然懂了,比鬼神更加可怕的,其实是人心

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钱半城木讷地就这么跪伏在坟地前,没有动作,任凭暴雨冲刷着,洗涤着,就像是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她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也未曾改变

上苍究竟是对她怜悯,还是永无止尽地折磨?钱家被灭,她不敢公然出现在江南的大街上,像是过街老鼠似得躲躲藏藏,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埋伏在街上的杀手发现,继续追杀

她不敢上茶楼客栈住宿,不敢去找老爹生意上的熟人谁也预计不了,是否在她自认为得救的那一刻,在她放下戒备的那一刻,等待他们的会不会是另外一个陷阱没有人能够断定,她如今去投靠的人,是不是被侯爷控制着,为了攀附权贵有意的,或者为了躲避灾祸,被逼无奈地出卖他们没有了钱家这个靠山,她依托的还能有谁?

更何况,老爹尸骨未寒,还未曾下葬死者已矣,就应该早早的安息,而不是跟着他们继续东奔西走东躲西藏

雨下得很大,钱半城整个人趴在凸起的坟头前,像是怕里面安息的人,也会被雨淋到,而钴夕照却没有阻止,只是在她的头顶撑起了避风港膝盖下,很快汇集了一滩泥水,她的眼泪顺着雨水渗进土里,好似谁也没有看见弯腰为她挡雨的钴夕照眼中却愈发地幽冷

普天之大,如今的他们却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夜深雨寒,漆黑一片,山路崎岖湿滑,山谷沟壑纵横,一个失足,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钱大小姐也不忍心钱富贵曝尸荒野,继续被大雨冲刷所以,几乎一夜,他们都站在雨中没有动,以身遮挡,撑起身下的一方土地

大雨方歇,天空微亮一直在她头顶的黑影却突然轰然倒塌了下来,压在她的背部

钱半城扶住钴夕照的身体,他的身上如冰窖一般很冷,身上的血已经被大雨冲了彻底,淌水的衣衫下摆却依稀还有红­色­的水滴出来,那是­干­涸在他衣服上的血迹被大雨冲刷后流淌下来的,颜­色­很淡,已经被稀释了

被赫敏的剑砍破的衣衫耸拉着,露出惨白外翻的狰狞伤口,伤口深长,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这条狭长的剑痕,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像是将他拦腰斩断了似得胸膛的位置,有一条明显的褐­色­,直逼心脏的位置,触目惊心他的身子很冷,脸确实不正常的红,红得诡异

“呆子,你怎么了?”钱半城用手背试了一下他额头的体温,还没有完全的贴上去,就一个激灵,立刻条件反­射­地反弹开了去他的额头像是一块煮熟的烙铁,烫得惊人,根本接触不得

“呆子……你怎么了,呆子……”钱半城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喉咙她怎么忘记了,那个蒙面杀手说过,呆子中了他飞镖上的毒,况且,他还站在她身后,为她挡了一夜的雨

这么重的伤,加上未知名的毒药,他说不定一直都在硬撑,一夜的耽搁,他勉强制住的毒,已经蔓延了四肢百骸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沉浸在痛苦中的她,不再为了他而的难过

她果然,是一个不祥的人……

雨已经退,潮气却格外的重必须要带着他去看大夫才行,事不宜迟再这么耽搁下去……

钱半城扶住钴夕照的一条胳膊,想要就此让他挨着自己的肩膀还没有站起来,膝盖就一阵尖锐的疼,跪了一夜,脚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钱半城恼恨地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腿:“钱半城你有什么资格软弱,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被老爹,被钱家保护着的大小姐,全城首富的女儿了,你是一个亡命之徒!”

“忘记了吗?钱府的上下是怎么死的,老爹是怎么死的?钱府是怎么在你面前被大火吞噬的?这样,你还有赖着不肯起来的理由吗?”痛意让钱半城的的眼眶氤氲,倔强的泪水却强忍着没有一滴留下来这种时刻,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软弱

她重新站起来,一边让钴夕照趴在她的背上,勉力地向前走去钴夕照的身高远不止比钱半城高出一个头,他看着虽然修竹一般的纤瘦修长,因为常年练武,却并不是瘦弱的毫无力量,而是­精­瘦有力此时,他全无意识,瘫倒在钱半城的背上,所有的重量也就毫无濒地落在了钱半城的身上

泥泞的脚下,钱半城的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深深地压在淤泥里,吃重的脚,甚至连脚踝的位置都蹭到了泥水钱半城移动的速度很慢,几乎是拖拽着身后的钴夕照她喘着粗气,却没有片刻的汪

山路崎岖,湿滑难走,她几乎不是在走路,而是被淤泥滑着往前进这样的路,即便是一个人走,都必须要有所支撑,更何况,钱半城的背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把全中重量支撑在她身上的人

绣花鞋被石子划破,整个脱离了脚,顾不得鞋,钱半城始终没有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能近一步是一步,这样,他们就离大夫近了,呆子就能够得到救治这一刻,支撑着她的,就只有这个想法

她什么也没有了,至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这样悄无声息地断气在她的面前,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老天爷,可不可以不要对她那么残忍,她已经失去不起任何的东西了,尽管此时除了他,她可能已经一无所有

身子失去了平衡,她扶着他的两手却始终架在他的胳膊上,不让他脱离她的背部,一次次地用身体撞上树­干­,借此维持平衡,作为支撑点,然后朝下接着撞

狭小的山路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撞了几次树,身上的翠绿衣衫已经被树杈勾破,布满荆棘的刺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条条细小的血痕,藏在衣衫下的肌肤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祼­露在外的

脚底心是尖锐的疼,突突地连着心脏滑下去的一路,逐渐看到了一丝血­色­,融在泥水间,十指连心,脚趾也是她咬咬牙,让钴夕照的双手在她的脖颈间十字交叉,深吸一口气,又 ... [,]

(要前进

脚下却突然不稳,终于重重地摔在了泥水间满身满脸的泥,全身散架似的疼但是她却来不及检查自己,翻过钴夕照的身子,他还是没有醒:“疼吗?呆子,对不起,我这么没用!”这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一个破碎的她,如今要如何拯救另一个破碎的他!

天地之大,渺小的他们要靠谁来救赎?

不要死,不要死……

钱半城重新站起来,将钴夕照扶起来放到背上,就这么五步一撞,十步一摔地下了山

天终于彻底的亮了晨光撒在两个泥人的身上,这一夜,对钱半城来说,是何等的漫长,漫长的也许永远走不出她的生命

到了山脚下,隐约看大一个拿着镰刀收割蔬菜的菜农,钱半城正准备要躲,那人却已然发现了他们,正用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她:“钱大小姐?”

钱半城立刻转身准备逃走,经过了一夜,天已经大亮,钱府出的事情,必然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万一被人知道她还活着,透露了她现在的行踪,她和呆子都会有危险

但是,没有大夫,呆子也必死无疑!钱半城一咬牙,汀了脚步:“我可以随你处置,但是,求你救救他!”如果真的要死,死她一个人就够了!钱半城狠狠地咬着牙,血腥随着咽喉,充斥进味蕾里她虽然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此生就这样报不了仇的话!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钱大小姐,你误会了,我们虽然穷,但做人还是活得有尊严的,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来……跟着我走,我带你去看大夫”菜农一收镰刀,看着钱大小姐诚挚道,说完自行先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钱半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落下那菜农一段距离,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六 神医

( 步行没多远,就见山脚下坐落着三间并列的茅草小屋,屋外的梁上挂着玉米高粱等­干­货,房屋外用木篱笆围着一处院落,农­妇­打扮的村­妇­手中端着一个簸箕,口中“咯咯咯”地唤着,撒着谷粒,喂着自家养的的­鸡­鸭­妇­人的身边有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用树杈写着字

农­妇­看见当家的这么早就收工回来了,脸上首先闪过了诧异,继而看到了当家身后的两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手上的簸箕都险些掉在了地上,东看看,西探探,生怕有人路过看见

“娘,爹回来了!……”埋头玩得尽兴的孩子循声望去,一看到熟悉的身影,欢喜地唤了一声,剩下的话却被捂着吞进了肚子里,张灵动无邪的大眼睛,有点无辜,一脸不解地看着捂住他嘴巴的母亲

­妇­人和菜农都有一些紧张,毕竟钱府突逢变故,一夜之间被血洗,若不是得罪了大人物,就是招惹了什么难缠的角­色­全家被血洗,那必然是什么深仇大恨!贸贸然搭救了这样的人,很可能就会惹祸上身,招来杀身之祸啊

一大清早的时候,钱府灭门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如此爆炸­性­的消息,想要不知道都很难如此时刻,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和钱大小姐有所乾,或许惹上麻烦也说不准,也不是他们多心,但是以往万一总是没错的

“阿毛艾娘带你先进去,你自己先进屋子里玩一会儿好吗?”­妇­人弯腰抚着小男孩的脑袋询问道小孩子看了一眼像是在泥水中打滚过的来人,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他寻常要是这样,娘定要免不了一顿训斥,说他不乖,娘现在也要训斥他们吗?他有些的,本能的捂住了屁屁,对小竹棍打屁屁还是心有余悸,最后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妇­人赶紧关上了门,菜农帮着钱大小姐将钴夕照扶着躺在了一张竹席上钴夕照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身子却本能地冷得瑟瑟发抖钱半城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呆子盖上,又从­妇­人的手中接过浸湿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孩子她娘,给钱大小姐整一身衣服,然后带去你房间里,千万别让外人看见了,我这就去镇里请了大夫过来,给这个小哥看看”菜农吩咐自己的妻子道

菜农的妻子搓着手,有些拘束,应了一声是,从里屋的柜子里整出来一身衣服衣服是寻畅家姑娘常有的样式,相比她自己身上的那件,陈­色­却稍微要新,可见她寻常也宝贝着,舍不得穿

尽管钱半城此时满身的淤泥,但是,却始终不能掩盖她绝代的风华面对着钱大小姐,农­妇­有一丝腼腆,伸手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了钱大小姐的面前:“钱大小姐,咱们这种山野村­妇­,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这件还是我随来的嫁妆,你也不要嫌弃”

农­妇­的质朴和简单让钱大小姐羡慕,友好地笑笑,笑容有些苦涩,却真诚:“如今半城落难,大姐和大哥不嫌弃我们麻烦,也没鄙夷我们一身脏污,肯收留我们,还肯花钱给这书生看病已是大恩,我又怎么会嫌弃”在这种危难的关头,他们没有冷眼旁观,没有落进下石,已经实属难得了

“大小姐说得哪里话,望眼整个江南,谁人不知你钱大小姐的菩萨心肠,从来不会看不起我们穷人,还接济照顾着,我们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妇­人是个老实人,虽然钱半城说得都是实话,却还是被赞扬地不好意思,起身道:“大小姐,我先把洗澡水给你收拾了,你先等等,娃还鞋麻烦你先照看了,孩子他爹已经出去寻大夫了”

“叫我半城就可以了,如今的我还算哪门子的大小姐呢?”钱半城微笑地看着抱着大腿,一脸羞涩和警惕看着她的小孩,友好地伸出手

阿毛观察了钱半城一阵,慢慢地把手放到了钱半城的手上:“姐姐,你是仙女吗?”脆生生的话语,将屋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看着阿毛并没有怕生,还很乐意和钱半城一起玩耍,农­妇­安心地进了柴房,生火去了

沐浴完,钱半城穿着农­妇­给的衣服出来,外屋已经有了响动,虽然很想要陪在呆子的身边,但是,她此时的身份尴尬,也不好意思给屋主人惹麻烦幸好仅隔着一道门,声音掩得也并不严实,外屋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书生的伤势,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他身上两处剿,一处是剑气所伤,虽不深,但是狭长,一直从肩膀划过腰身,也差点划破肺腑,几乎致命至于另外一处刺伤,更是险险地避开了心脏,在错失一分就刺穿了心脏,当场毙命如今虽然错开了心脏几公分,但是刺得颇深,出血甚多,他能活着也算是老天保佑啊”

“可他毕竟活下来了艾大夫艾你不是神医吗?再想想办法吧?”菜农恳求道,她的妻子连连在身边帮声

“若单单是这两处外伤,老夫行医四十余年,医治起来也不在话下,比较棘手的是他身上所中的毒,是乃老夫行医数载,平生罕见恐怕是江湖仇杀人士惯有的做法”

“毒药调配的剂量,调制过程中,添加毒草的顺序,都和配置解药息息相关错了任何一种,都会化解药为毒药,加重毒­性­而已事已,除非调制解药的人亲手给出解药,或者说出解药的配方,否则回天乏术!”老大夫咚一把胡须,接着说道

屋子里的钱半城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哐当”一声,她不小心踢到了房中的什么物件,桌子上的东西掉下来碎了一地

料想不到房中还有他人,老大夫的声音一顿,喝道:“这屋子里还有什么人?”大夫是同仁堂的神医,悬壶济世多年,寻常一般四处奔走,神龙见首不见尾,也算是菜农运气好,进了医馆,这位祖师刚好从他处云游回来菜农本想着,也算是那位小哥的造化,这下定然有救了

一般情况下,像是菜农这样家境并不殷实的人家,有些小病小灾的也不会去劳烦那里的大夫,但是,书生的情况一看就不容乐观

菜农和­妇­人互相看了一眼,寻着借口想要掩饰过去,钱半城却突然掀开帘子自行走了出来大夫看见来人,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钱半城走到大夫的面前,仅式步的距离,忽听“咚”的一声,突然跪倒在大夫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在场的人何尝有见过钱大小姐这样,一时间都没有一时间都有些呆愣,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大小姐已经重重地磕完了几个头,众人连忙架着钱大小姐的胳膊,让她起来

钱小姐却固执地跪着,恳求道:“大夫,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救治他了吗?求求您,慈悲为怀,救救他,至于诊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大夫虚扶了钱半城一下,托着她的手肘,带着她起身,一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大夫,他是我的病人,若是能够救治他,老夫定然不遗余力然而,老夫确实没有他法,无能为力,钱小姐,对不起,老夫惭愧,学艺不­精­”

听着大夫惋惜的语气,钱半城 ... [,]

(这次终于颓了下来,好半天,只听她状似失神地说道:“他究竟还能活多久,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延迟他的寿命?”

“最多能活三天,如果用血人参吊着,或许还能活个个把月也说不定,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哎--”大夫说完,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行李正准备离开却看见钱半城脚下微微有血鉴出,这才细看,发现钱大小姐­祼­露的肌肤上,多多少少的带了一些伤痕大夫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一瓶伤药,摆在床头,又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世道,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本以为,钱大小姐才貌双全,心地善良,从小锦衣华食,也算是命好的,却无奈如今却前程未卜啊

相较于钱大小姐此时的平静,房外偷听的“梁上君子”此时又是另外一番心境,不久还失魂落魄的纤阿此时更是心绪难平,一阵惊涛骇浪从大夫说出口,到现在,过了好久,她才领会了他那句话的意思钴夕照竟然是,要死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纤阿的脑袋里就一阵空白,但是,不论是大夫的话,还是接下去钱大小姐口中的话,不时地都透露了这样的一个讯息钴夕照他中毒了,将会不久于人世

纤阿的心里一阵钝痛,自打她明白,自己或许喜欢上一个凡人,相守无望,痛彻心扉以来,纤阿的心,又一次狠狠地痛了,这一次来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一开始就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比起不能相爱,再也见不到他的痛,比前者痛上千百倍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至少要做到好好的!我可以再也见不到你,但至少要让我知道,你存在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平平安安,或者幸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七 昙花一现

( 饶是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是每个凡人必然会经历的过程;饶是晓得钴夕照此生纵然死了,也还会重新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但是得知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纤阿心里还是痛得难以克制男女之爱,好比人在江湖,一旦涉入,就会身不由已

回想起来,他的每一世,不论是夏侯渊宇文昊天,还是再前面的几世,寿命都极其短暂,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等到了生命中的那个她,他每一世的“情劫”,为她付出了一切过后,他这朵“昙花”的花期就到了凋谢的阶段仿佛他来去匆匆的一生,都是为了等到在“她”面前的一次盛放,那样绚烂,那样惨烈

这样的他,在纤阿还未曾情动的时候,并不觉得,但是如今,在她后知后觉地体会了这种感情的时候,却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厮磨着,一寸寸撕开了她的­肉­体,划破了她的心脏,那样片刻不给喘息的疼痛,生生的是一种折磨,比凌迟更加的残忍

她何曾忍心,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做一次那稍纵即逝的昙花,只是为了钱半城这个“韦陀”若是可以,她真愿自己和他能够成为一块石头,这样他们就能互相挨着彼此,生生世世地在一起,度过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即便我就在你身边,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至少,我能看见你好好的,永远好好的”纤阿心里祈祷着,一边以询问地眼神看着玄冥,他不是大神吗?钴夕照他,他真的没有救了吗?

“毒已入骨,无药可解”她听见玄冥这么肯定地又回复了她一次,遏制了她心底的自欺欺人赫敏已死,又是被钴夕照亲手斩杀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另外一个知道配置解药的方法纵然知道了这个毒药的名字,纵然知道了它的配方,还是一样素手无策这样的毒药,既是毒,又是药既可害人,又可救人

以毒攻毒,就是要把配药着所做的毒药重新做一遍,同样的剂量,同样的步骤,方可称为解药少了一味药,少了一克分量,弄乱了配药的先后顺序,即变成了一种新的毒药如此歹毒的药方,果然是杀手惯用的伎俩

除非,就像是神医说的,要么就是寻找血人参吊命,要么就是有太上老君的仙丹了

纤阿的大脑快速地运转起来,太上老君每年所炼的仙丹千千万万,进贡给王母玉帝以及各位大仙的都是成­色­最好,功效俱佳的,但也不是说,他老人家就没有炼坏丹药的时候这些炼坏的丹药,除了功效差一点,外形卖相次一点之外,也始终是一枚仙丹,若是问他讨要一颗,兴许老君心情好的时候,也并不是不能成功

再者,天上的膳食,比起凡间来,都不是寻常的食物,王母娘娘的蟠桃观音的圣水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钴夕照一介凡人,若得了这些宝贝,保命必然不是问题即便不是这些赫赫有名的,仙界树上结出来的果子,说不定都有不同寻常的功效

三天,仅仅只有三天,纤阿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已经下定了决心,为钴夕照续命三天,对于他们神仙来说,是何等短暂的时间,但如今,却如此的迫切若是赶不及,这三天里,就会有一个人的生命,消失在尽头,若要相见,就要百年

想法一过,纤阿迅速地消失了身影,她突然想到了浮华,这个小兽,是个吃货,要寻仙果,找它是最合适过不过了

看着纤阿的身影一闪,踏着祥云飞上了天际,玄冥并没有阻止,只是脸上惯有的笑容却突然冷了下来

菜农和­妇­人送了神医出去,回过来的时候,钱大小姐始终蹲在竹榻前守着呆子她没有哭,但是,那样的表情却看着更加令人心疼一时间,菜农和­妇­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各自叹了一口气,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们能做的唯有把伤痕留给时间

时间一晃,到了晚饭的时候,钱大小姐本不想要吃饭,但是推拒不了两夫妻的热情,继而又想到,呆子唯一一次用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的那次,也是告诫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就一同随着菜农他们落了坐

三菜一汤,很简单的样式,阿毛却吃得异常的香他们两夫妻定然是因为她的到来,故意加了菜的,钱半城有些感动,端着饭碗,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着饭,嘴里嚼着,却越来越苦涩,怎么也咽不下去,硬撑着的眼泪却越淌越多

以为菜不和钱大小姐的胃口,两夫妻有些手忙脚乱:“钱大小姐,怎么了,是菜做得不好,不和你胃口吗?来,吃一块­鸡­­肉­,这是咱们自家养的­鸡­,­肉­很­嫩­,我用孩子他爹从山上挖来的笋芽儿一起煲汤做得,你尝尝看”

越是被这样温柔地劝着,她的眼泪就留得越凶没有了老爹,没有了呆子,从今往后何曾有人关心她的冷暖……她本以为自己早已经生无可恋的

她钱半城看着彪悍,原来也不过是一只纸糊的老虎啊钱半城自嘲着,离开了老爹,离开了呆子,她真的好没用如今的她,先不说报仇,连自己维持生存都是个难事

正劝着,屋子外面却依稀传来一阵脚步声,夫妻二人对望了一眼,立刻提高了警惕:“大小姐,你先去里屋躲躲吧”­妇­人立刻收拾了多出来的一双碗筷,塞进了碗橱里

正说着话,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来了……来了……”看着钱大小姐躲进了屋子,­妇­人一边出声,一边应着去开门,门外是一个身穿褐­色­大褂的商人,­妇­人喊了一声方老爷,有些奇怪,寻常没什么联系的他们,怎么会来了她家里方老爷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是来接钱大小姐的

这也巧了,他的小儿子刚好有些头痛脑热,所以请了神医给看看,无意间,家里的姬妾们谈及了钱家灭门的事情,所以就扯出了一些事情方老爷和钱家常年有生意往来,按照辈分,钱半城还要管他叫一声世伯

在外人看来,钱富贵和方老爷是极不对盘的冤家对头,两人同为商贾,分别是江南的首富和第二富,生意场上难免诸多矛盾,再说,这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掐架,­唇­枪舌战地互相不给对方面子,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一方若是有什么言论和见解,另外一方定然是持驳斥反对态度的,故意和对方唱反调,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其实,人这一辈子难免会遇到一个损友也唯有互相开得起玩笑的损友,也许此生在危机时刻,才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方老爷就是这样一个人

互相抬杠就是他们两个友人的相处慕两个人虽然一见对方就争得面红耳赤,但是互相却还是敬重的,从白手起家这一点,两个人是惊人的相似可以说英雄惜英雄有那么一种人,即使你自己往死里贬低他,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说一句难听的有一种对手,叫做朋友!

神医本不是一个多嘴的长舌之人,但是,方老爷脸上自然流露的哀戚和惋惜,是绝对不会错的,所以,他就向方老爷透露了钱大小姐的踪迹也消方老爷能够帮衬着钱大小姐一点

如今钱家 ... [,]

(是倒了,墙倒众人推,光靠钱大小姐一个女子,必然被人看轻但是,若是方老爷肯帮忙,收回部分的产业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有了方老爷的人脉,血人参的下落也能更早的得知,书生吊命的宝药就有了着落

一听对方是方老爷,钱半城也就没有继续再躲,踱步走了出来,泪眼汪汪:“世伯”

“世侄女艾委屈你了……”方老爷的语气中是无尽地怜惜,“可有什么是世伯能够帮得了你的?你尽管说”

钱半城一阵呜咽,她看得出来,父亲和方老爷虽然一见就吵,但是,父亲是真心拿方老爷当知己的,父亲果然慧眼,能在这混沌的浊世,清楚地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找到这样的患难之交即便是钱家如今落魄,危难的时刻,他都能闻讯立刻地赶过来

想到躺在竹榻上的钴夕照,虽然难以启齿,钱半城还是开口道:“世伯和老爹从商多年,见多识广,可曾有听过血人参?”

“血人参?世侄女艾你要那玩意做什么?”方老爷看了一眼钱半城的脸­色­,看着她着急,也不刨根究底,直接回道,“说来也巧,这东西老夫还真是见过”

“真的吗?它现在在哪里?”听见方老爷说这句话的时候,钱半城的心中升起了暖暖的消,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血人参,那么呆子是不是有救了?只要暂时忽悠了阎王,把人从鬼门关拉了过来,依照呆子的本事,一切必然都可以迎刃而解

钴夕照有了生的消,钱半城有点激动,直直地拽住了方老爷的袖子,却尤不自知,直到方老爷尴尬地咳了几声,她才后知后觉地收手

体会到了钱大小姐的迫切,方老爷继续道:“血人参确实是一件稀罕的东西,出自终年大雪覆盖的雪山,但是,寻常的雪山却断然长不出来他生长的环境异常的苛刻,必然要在附近有岩浆的雪山才能存活及时顺利地生长了,对成长过程中的温度却也异常的苛刻,一个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枯死在雪地里所以,千万年都可能等不上一支”

“老夫三生有幸,曾见采药的贩子在茶楼里公开叫价,虽然个头不大,长得也不甚太好,但确乃是血人参无疑,那药贩子能够采摘到,已经实属难得,若没有猜错,此时,必然被夏家的老侯爷收藏在府中”方老爷接下去的一句话顿时让钱大小姐变了脸­色­,心中千回百转,五味杂陈

夏家,为什么又是夏家,那个把她的人生全盘打乱的家族钱半城的脸­色­有一抹­阴­邪,她钱半城对天发誓,即便万劫不复坠入无间地狱,也要让残杀她钱家的凶手血债血偿钱半城铁了心,眼中的狠辣一闪而过!她要复仇,哪怕不择手段!

拒绝了和方老爷一起回去,送方老爷出门的时候,钱大小姐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眼中没有了丝毫的犹豫:“世伯,可否有门路给夏家带一句话,就说,他夏家若能以血人参为聘,我钱半城答应做九爷的妻子”

方老爷听了简直不敢置信,她想要从钱半城的脸上看到一丝作弄的笑意,但是,她却异常的认真她的眼中没有了泪意,只有坚定:“世侄女,你可是想好了?”知道事已成定局,既然钱半城下定决心这么做,即使他不带话,她必然会找他人,方老爷叹了一口气,郑重地又问了一遍

“恩谢世伯的成全”钱半城说完,对着方老爷一福,见了一个礼没有什么比这个办法更能打入夏家的内部了等着吧,夏家!她钱半城此生就算堕落成鬼,也不会让他好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八 世上可有忘情水

( 送走了方老爷,钱半城又回到了竹榻前,她侧身坐在床沿,细细地看着钴夕照的眉眼,恍惚间,觉得他们之间已经认识了千万年,要把他的一切都镌刻成永恒,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做了这样的决定,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见到她的呆子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疼痛地无以复加

无论是报仇,还是为了救呆子,要血人参,她都只能出此下策,她别无他法

竹榻上,钴夕照一动不动,狭长的睫毛覆盖着他变幻莫测的双眸,就像是睡着了,她伸手触及他的睫毛,像是瘙痒一般,真消下一刻他就会被她­骚­扰得醒了过来

记得上一次,他也这么躺在她脚上的时候,她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一个劲地敞开心扉,唯恐一步晚了,却被他听见了很多女儿家羞人的话她说过,她还没有为他披上嫁衣,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但是,今生今世,她要如何成为他的新嫁娘?

“呆子,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忘情水这样的东西,此时此刻,你是不是会愿意喝了它?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的忘记我,就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相遇过,就永远不会痛苦……没有相遇,没有交集,就不存在悲剧,你也不会被我连累,呆子,不要死,不要死……”

“若是早就知道,我们的相遇会导致这样的结局,你会不会还愿意与我相遇?”钱半城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捶打在钴夕照的睫毛上脸上­唇­上……她伏低头,吻上他绵软的­唇­,突然泣不成声,“呆子,纵然这个世界上有忘情水,我也不会喝的!我爱你,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

她将耳朵放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上,闭上眼任由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就让她最后吻他一次‖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此刻的体温,然后永远的铭记在心里

“呆子,得到血人参以后,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活下去一定要活得比我长久,要是让我知道你比我先走,我一定会难过的!知道吗?你不可以让我难过的,只要是我说的,你就不能拒绝!我好残忍对不对,那就忘记我吧,但是……能不能不要忘记得太彻底呢?只要一想到和你相见陌路,我的心就好痛,痛不欲生……”她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倾吐所有的心声

她专心地说着,所以并没有看到她脑袋的上方,钴夕照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蹙紧了眉头,像是及其不安稳

又是整整一夜,钱半城就这样守着钴夕照,直到天空忽现鱼肚白,天终于亮了,而她的眼神却暗淡了下去

她终于还是等到了方老爷传来的消息夏家同意将血人参做聘礼,但是,如今钱家的家世已经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婚嫁的情况就要发生改变,想做他夏家的媳­妇­也可以,但是不再是九爷的妻子,只能做妾

钱半城冷冷一笑,不可置否:“好!”妾也好,妻也好,本就与她无关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无论有什么样的折辱,她都要好生的受着,忍辱负重呆子命悬一线,钱半城进而要求,夏家先给聘礼,以作诚意夏家也没有小家子气,大方地差人先送来了血人参,双方约定三日后嫁娶

熬了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钱半城至始至终都没有假手于人,她拿过炉子边的毛巾,围在药罐子旁边隔热,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走到钴夕照的身边,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用调羹勺了一口药,放在嘴边细细地吐气,吹凉,慢慢地送到钴夕照的嘴边,用调羹微微地撬开他的嘴,小心翼翼,一点点地灌下去但是,药水还是细细地从嘴角两边流了下来

“呆子,你怎么可以不好好的喝药呢?你会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的对不对?”钱半城放下手中的碗,重新舀了一勺药,自己先灌了一口,然后伏低身子,与床榻上的人两­唇­相贴相濡以沫,她用舌头小心地撬开他的­唇­,然后细细地,一口一口慢慢地哺给他喝

看着他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开始细细地吞咽,她突然幸福地想哭然后微微有些急迫地一手端着药,依照方才的步骤,一口一口地给他喂药,她哺得很慢,生怕他来不及吞咽,呛进了气管里整整过了半个时辰,一碗药终于才见了底

“呆子,保重!”她突然没有了再看他一眼的勇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菜农的屋子,就像一个停步,就要后悔似得打开房门,外面的阳光将她的背影拉得老长

两天后,方家的院落中张灯结彩,方家的家人却并没有感染到这份喜庆出嫁当天,新娘必然是要有一个娘家的,钱家被毁,钱半城没有地方作为闺阁,只能过来劳烦方老爷

知道些许的内幕,钱大小姐所嫁非人‖又并不是她的心上人,又如何让人高兴地起来

厢房里,梳妆的丫鬟正在给钱半城补妆,白皙的脸上抹上了大红的胭脂,千娇百媚,却没有一丝喜­色­,冷得像是冬日清晨的寒露街上聚集着看热闹的人,远远地传来鞭炮声,看样子是来接新娘的人来了丫鬟慌慌忙忙地给钱半城盖上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扶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床上坐好,等着媒婆来搀扶新娘入轿

钱半城搅紧了喜服下的宽袖,安分地坐着,像是一个傀儡娃娃,任人摆布

这厢迎亲的队伍正热闹,那厢,菜农的茅草屋里,钴夕照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和钱半城走的那天相差无几紧闭的门里,突然出现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仙姿玉貌,已经卸去了伪装,正是玄冥

玄冥的双眸探究地看着床上的男子,笑意盈盈的嘴角,那抹对着纤阿时惯有的戏谑笑意,已经荡然无存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尖萦绕着一团蓝­色­的火焰,异常的诡异他的眼幽深地像是千年的古酒,恨不得让人一醉方休,一旦望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似得

这样的眼神直觉地让人觉得威胁,他一抬手,手中的冷焰“噗嗤”作响,对着床上的钴夕照,就像是要这么投掷出去似得他的目光清冷,仿佛空无一物,狠­色­一闪,指间已经不见了那抹诡异

尾指一翘,床上的钴夕照就自行仰卧起来,只是,眼睛始终都还没有睁开玄冥的手指快速在钴夕照的身上点了几点,“噗嗤”一声,钴夕照突然弯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却顿时好了许多他悠悠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一身月白长衫的公子:“你是谁?”

“我是谁和你无关,只是若不再前去阻止,钱大小姐恐怕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再晚一点,等着你的可能只是她的尸体!”

他一出声,钴夕照就已经清楚地知道来人是谁,虽然对他天人失­色­的容貌陌生,但是那种危险的气质却毋庸置疑这大概才是真正的玄冥,是他此生都无法岂及的强大

“半城她怎么了?”钴夕照歪头深思着,脑海中似乎有一段模糊的片段,如坠梦中,似梦非梦

“为了帮助你解开身上的毒,她答应嫁给九爷为妾,只 ... [,]

(为了换取一只血人参,还有就是为了钱家的满门报仇”玄冥平静地陈述事实

钴夕照闻言,不顾虚弱的身体,一头从床头仰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够床底下的鞋袜:“既然一切都与你无关,为何告诉我这些?”钴夕照手上的动作一停,抬头询问玄冥第二次了,他明明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为何这么一次次地帮他,或者说这其中还有更深的深意,是他不曾领会的

“我只能说,你和我,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劫数钱半城是你的劫数,而我……”玄冥目光灼灼地与钴夕照对视着,他的容貌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俊美,搜罗天地间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钴夕照有一瞬间失神,突然怀疑起玄冥是否是人类的事实

既然玄冥起初并不是用真面目示人,那么纤阿姑娘是否也隐藏了另外的一张面孔,那种莫名的感觉,难道是来自于纤阿姑娘的另外一张面孔

“我和纤阿此时都不该是你要管的事情,你确定,这样耽搁下去,真的可以吗?”猜透了钴夕照的心事,玄冥一笑,毫不掩饰,“你很聪明,我可以告诉你,你所料不假”

真的不是凡人!虽然心中有了想法‖但是玄冥如此说的时候,钴夕照还是免不了吃惊他赶忙穿戴好,飞身掠出了窗户,朝着夏家的方向前去

负手而立,玄冥看着跳窗而出的钴夕照,眉间突然一皱:“千万年了,再次见到你,还是这么令人厌恶!在人间不断转世,虚耗修为的你,如今还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季衡,如今的你已经做不回月神了,又如何和我争,只有她,我绝对不会放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十九 劫亲

( 江南侯门世家的婚礼,豪华的排场自然不在话下老侯爷好面子,能够显示家世身份的事情,自然做得不马虎,一场花销下来,不是娶妻,都甚似娶妻,比起普通富贵人家的婚礼,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是九爷纳妾,但是,光凭新娘的身份和前不久钱家发生的灭门惨案,那已经是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有人说钱半城自甘堕落,嫁了九爷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人说她不尽孝道,钱府前不久才被灭,家人尸骨未寒,这不连头七都还未过,就受不了穷苦潦倒的生活,要攀附高枝,嫁入豪门了,这样做,和青楼里卖身的姑娘有何差异枉费他们以往赞誉她高洁心善,是浊世中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莲花

有人说,钱大小姐这么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家人惨死,家道中落,她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为家人报仇,这才忍辱负重,消借助九爷侯门世家的手段和力量,揪出凶手,也好让惨死在匪寇手中的无辜生命得以含笑九泉这样牺牲自己幸福为父报仇,难道不是尽孝道吗?

更有人气愤地猜测,如今钱家倒台了,钱小姐定然遭到了威逼,以夏家的权势,她无论如何都逃不了这个魔爪,如今下嫁,实乃被逼无奈

外人众说纷绗江南的闹市更是万人空巷,众人纷纷聚集到迎亲队伍的必经之地观看婚礼

因为客栈的那一次,九爷被十三太保他们揍得下不了床,现在还像是一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只能瞪圆了一双眼睛,但是知道自己能够迎娶钱半城的时候,九爷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美梦成真的喜悦一扯嘴角,破相得围着一圈圈纱布的伤口被扯痛了,一阵扭曲

九爷再一次诅咒起已经被府衙收监,午门斩首的十三太保恨恨地磨了磨牙,那个把他打晕的家伙,不知道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恨的是,他差点毁了他的容,如今却还逍遥法外,真是岂有此理!等过些日子,他能够下床走动的时候,一定要把他抓出来,碎尸万段!这样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九爷重伤,迎亲的骏马上面是没有新郎的,反正也是娶妾,规矩也就没有娶正妻一般严苛,夏家自然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钱大小姐更是不会在意谁能料到,万一她看到九爷的那一刻,要是忍不赚一刀抹了他的脖子,那不是便宜了侯爷那个老东西

在决定只身赴险,借着嫁给九爷的名目混进夏家的那一刻,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活着回来

花重金聘请杀手组织的人,定然是老侯爷不假,他才是她必须要手刃的仇人,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幕后主使者

钱半城掀开头顶的红盖头,从喉咙口扯出一条红线,红线的下方系着一个香包,用粗略的针脚绣着两只鸳鸯,并不是非常­精­致,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个不出女红的人之手,但是,香包的料子却是新婚用的绸子,上用黑­色­的小篆书“永结同心”四个字

钱半城把香包放在手心里,指尖“突突”跳着,十指连心红盖头下原本冷漠的脸,眼角的冷厉慢慢软了下来,逐渐回暖,她将香包凑近鼻尖,磨蹭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荷包是她亲手做的,里面是她在照顾呆子时,小心翼翼从他发尾剪下来的一撮头发,然后包裹着自己的一缕发丝,一起缝补进了香包里

新婚之前,新娘都会亲手缝制新婚夜用的枕面,也有给新郎亲手缝制香包的习俗新娘做的香包会挂在新郎的腰间,让新郎一见香包就如见妻子,时时记挂着,以后即便出了远门,也能够想到怜妻当归

“呆子,你我结发,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妻子”只有这一刻,钱半城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她泪眼朦胧地摩挲着香包,想着自己和呆子的头发混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时候,泪水顷刻间涌了出来,滴落在“永结同心”的字上,蕴开了墨迹

忽然,轿子剧烈地震动,钱半城扶住轿延,却还是稳不住身子,被颠簸地四处乱撞

轿子外面传来一身惊呼,轿身被一施压,似乎有什么驻足在轿顶,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如果不是重量的微妙变化,钱半城根本感觉不出来

抬轿子的夏家家丁惨叫几声,丢下轿子都纷纷逃命去了剧烈的一个摇晃,钱半城以为,自己或许就这么被抛出了轿外,跌得一身狼狈,但是,什么也没有,轿子只是转了个圈,然后“咚”的一声,扬起一路的灰尘,然后平稳地着地

她一手压着头顶掀开的红盖头,一手紧紧拽着脖颈间的香包,然后看着轿帘被一双骨节匀称略带薄茧的手掀起,帘子下的他,正是她梦回千转,思念成疾的他,那样熟悉,那样怀念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离他们远去,街道彻底安静了下来,她听见任何,看不见任何,她的眼中只有他,她的耳朵只能听见他

“既然要与我永结同心,既然要与我结发,又如何能再嫁与他人!”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的相思泪串成了串,模糊了视线他醒过来了,他没有死,真好!

泪眼中倒影的依旧是一身墨绿­色­长衫的他,他瘦了,仅仅只有三天不见,他看起来却瘦了,她穿着大红喜服,伸手手,隔着轿子的窗户,颤微微地抚摸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呼吸是温热的,终于冲淡了她心中的不真实,这一刻是千真万确的,不再是她午夜梦回里的凄凉

看来血人参果然起了药效,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呆子……呆子……”她哽咽着唤着他,遗憾他们为什么不能相逢地再早一点,口中却说,“忘记我吧……今生今世,我已经不是那个能与你长相厮守的人……如果实在放不下,那就恨我吧”

光是这么说着,她的心就钝痛无比,如果他要是记她一辈子,反反复复地被回忆折磨,那将是如何一种凌迟之痛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他能够好受,他就彻底忘记她吧,这样,他就不会痛苦至于他们之间的回忆,她会一个人好好的珍藏

“你走吧!我不会和你走,我难得可以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不要来妨碍我!”

她说完,踱步走出了轿子,想要徒步走向夏府,不论别人怎么说她,攀附高枝也好,寡廉少耻也好,她都必须要去夏府,然后杀了老侯爷和九爷,为了钱家的上上下下报仇!她不能再依靠他了,她连累他的已经足够多了她也不能报官,因为官官相护,根本不能为钱家讨要来多少的公道她唯有亲手血刃仇人

“你骗不了我,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赶走我罢了,不管你怎么嘴上承认不承认,你的行为已经露出马脚了为我讨要血人参,为了我亲手缝制了香包……还有我昏迷时,你说的话……你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他看着她的背影道

她无言以对,脚下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下她不可以再看着他了,她不能再听着他的声音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和他走,那样的话,老爹的仇怎么办?钱家的仇 ... [,]

(要怎么办?

“侯爷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故意捣乱了婚礼……”远远的,有一拨人急急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钱半城的视线直直地对着一个方向,眼中的恨意霎那烧成了火刚才落荒而逃的家丁带了一伙人过来,为首的正是老侯爷

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围观的百姓并没有走,此时看到侯爷带了舞刀弄枪的一伙人过来,顿时替眼前书生涅的人的了听着那话,他应该是钱大小姐的裙下之臣,看着钱大小姐的神情,两人也是真心相爱的,莫不是侯爷家当真以权势压人,­棒­打了鸳鸯?

老侯爷斜眼看了一眼钴夕照,眼中闪过轻蔑他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角­色­呢?心想:现在的家丁真是越来越不济事了,连一个穷酸书生都应付不了,还好他有心,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绑了送到府衙里去,好好的挨上一顿板子,就老实了人模人样的一个书生,却愚笨地出来自毁前程,做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事情?你的四书五经全部喂狗了吧?不知道毁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众人面前,侯爷维持一派正人君子的威严,像是教训一个无知小辈

部分的家丁刚才在钴夕照手上吃过苦头,短短地几下过招,就已经知道眼前书生涅的人,绝对不简单,所以瑟缩着都不敢贸然上前

气得老侯爷忍不住一顿吹胡子瞪眼,狠狠地抬脚一踢:“给我上!男子汉大丈夫的,害怕他一个书生!本侯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做什么?”

被老侯爷一激,家丁们互相看了一眼,仗着人多,手中也有武器,对着钴夕照就一拥而上

钱半城的脸垂得很低,所有的神­色­都掩藏在她埋低的脸上她绕过冲上来的家冬一步步地朝着夏侯爷的方向前进她搅着喜服宽大的袖口,整只手隐藏在袖口中

“得来全不费工夫,老侯爷居然不请自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老爹,是你在天有灵,给女儿制造的机会吗?”钱半城心想着,“必须要一击必中,否则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会错过机会,下一次想要报仇就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她故作慌乱,提着裙子小跑着冲着夏侯爷的方向

家丁虽然有些武功底子,但是对于江湖上以命相搏的人来说,只能算作乌合之众,不用钴夕照怎么出手,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哀呼着,捧着肚子头蜷缩着脚,在地上打滚,半死不活

“真是没用的东西!”老侯爷的脸­色­铁青,自己家的家冬居然三下五除二地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说出去丢脸的就是他夏家老侯爷正在不愉,余光看见钱半城朝着他跑来,也不甚在意,女人么?看不了血腥也是正常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三步的距离,钱半城一挥衣袖,露出藏在宽袖下的一柄匕首,喝道:“狗贼,纳命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四十 与鬼见愁交手

( 料想不到钱大小姐会突然出手,老侯爷脸上轻蔑的神­色­已经不复存在,骇然一闪而过,顿时惊慌失措,就连沟壑纵横的眼角纹都深了几分,差点夹死偶然路过的飞虫老侯爷酒­色­纵驰的身子难免反应迟钝,直到眼中清晰地映出钱半城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才反应过来,记得要抱头鼠窜,发出一连串杀猪似的喊叫声

“老贼,你可曾想过有今日,派人血洗我全家的时候,是否想到无辜的人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会害怕!”钱半城出口的话,惹得众人惊呼出声若钱大小姐所言不假,钱家居然是因为得罪了侯爷家才会被买凶杀害的

老侯爷一生富贵荣华,过得滋润,对人世自然是贪恋地很,纵然气喘如牛,养尊处优地腿却尽量地迈得很开,求生的本能让他豁出老命似得闪躲钱半城只来得及一把扯住老侯爷的头发,挥手就是一刀,发丝飞扬,撒了一地,侯爷一摸头上不伦不类的头发,来不及收回额头的冷汗,嚎叫着接着跑:“都做什么呢?当老子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还不快出手解决她!”

他喊得大声,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话,众人看着地上被打得四仰八叉,躺倒一地的家冬他们这伙人估计想要出手帮忙都有心无力了吧?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侯爷,当初我们谈下的价钱,可不包括我帮你杀这个人我可不是你家养得狗,可以随意使唤!”人群中渐渐走出来一个环手抱剑的络腮胡子他的相貌粗犷,­祼­露着上身,身上到处是面疙瘩似的肌­肉­,像是盘根错节的老根,让他褐­色­的肌肤很有爆发力

这样一个突兀的人站在人群中,却没有人发现他,他隐藏杀气和自身存在感的功夫可想而知

侯爷的威严被挑衅了,他恨恨地牙痒痒,心想,要是逃过一劫,一定要让朝廷好好管管这群江湖人士,要是不服管教,为朝廷所用,­干­脆围剿算了,嘴上却恨恨说道:“怎么不是,她就是你那葬身火海的徒弟接手的任务,如今漏网之鱼还活着,不帮着收拾,难道是想要败坏了信誉”

说话间,侯爷已经被钱半城追上了,一刀砍中肩膀,直把他疼得哭爹喊娘:“杀了她,我出银子问你再买一条命!”

看见来人,钴夕照的脸­色­一变,喝止钱半城道:“半城,快逃!”

但是,出口还是慢了,报仇的执着和火焰烧毁了钱半城的理智,她只知道挥舞着匕首,冲着慌不择路地侯爷砍,那老东西已经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马上就大仇得报了!

老侯爷满头黄豆大汗,养尊处优,­鸡­鸭鱼­肉­灌溉的腐朽身子终于垮了下去,摔在地上,钱半城举起手中的匕首,正对准他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眼见得快要成功了,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钱半城一回首,对上来着的眼睛,他的眼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粗糙的手一动,咯吱一声,她的手腕就已经错位“啊——”钱半城痛呼出声,冷汗顷刻间爬上了额头,手中的匕首因为疼痛已经脱手,她的手腕正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颤抖个不停,面对她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他居然毫不怜香惜玉!

她不甘心,咬着牙,牙齿打颤,弯下腰正要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手却被他踩住了:“小丫头,这并不是你的玩具,回家拿起绣花针吧,这才适合你!”看似调戏的一句话,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像是每个字都结了冰一样

钱半城疼得脸­色­煞白,鼻子下冒出细细的冷汗,她恨恨地看着劫后余生的老侯爷,他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态度:“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杀了她!”

络腮胡子还没有动手,迎面突然传来凌厉地杀气,他将钱半城往地上一推,挥刀迎上风中穿梭,互相环形交错的两把飞刀“蹭蹭蹭”三声,大汉退了几步,用宽阔的巾挡住了整个脸,剑眉一扬:“千金杀手,你果然还活着,这么说来赫铭果然是你解决掉的?”

飓风起,江南的街道上,忽然扬起一阵又一阵沙尘,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吹得轿子的架子咯咯咯地作响,突然“轰隆”一声散架了衣袂飞扬,钴夕照和络腮胡子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立,大风扬起他们衣衫的下摆,露出深­色­的靴子,“簌簌”作响

“师父”钱半城听钴夕照这么喊着,心里突然上升起一抹不安

“呆子,我说过不用你来多管闲事!你我无亲无故的,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快滚!”

络腮胡子回身一收巨剑,擦拭得雪亮的剑背清晰地倒影着他隐藏在眉下的眼,刀剑一般锐利这个中年人就是曾经教习过他和赫铭杀手入门武功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江湖人给他的称呼——鬼见愁多年后的今天,他是亲手反噬了主人,登上杀手组织老大地位的人

鬼见愁睨了眼摔倒在地上的钱半城,冷哼一声,觉得眼前的丫头是个不错的,可以培养的料子,只可惜了,却是主顾出了银子要杀的人,而他也已经答应了他们杀手组织的口号就是不死不收,意思是,一旦确定了任务,只要要杀的人还没有死,就绝对不会收手

“怎么还不动手?……”老侯爷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惊叫一声,被一片穿过他的乱发,钉在墙上的树叶吓得颤颤巍巍的,差点给跪了,屁滚尿流那片树叶上,还可以看见飞扬的头发

鬼见愁一挥手中的剑,冰冷出声:“听着,我并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若不是他刚才的一剑,钴夕照以气运功,催动树叶的那一刀必然划破了老侯爷的咽喉这样凌厉的一刀,见血封喉

老侯爷一摸自己的耳朵,触手一手的血,惊恐地正要喊,看到两个杀手冰冷嗜血的眼神,顿时吞进了喉咙里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害怕眼前书生涅的人了看着年纪,他小了鬼见愁一轮,但是那一身的本事,却也青出一蓝胜一篮

街上的风有一刻的寒冷,只觉得刮到脸上的沙子,都锋利了几分钴夕照散落下来的头发,在风中舞动,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街上原本来观看婚礼的群众不自觉地咽下了一口唾沫,不少胆小的,已经蹑手蹑脚的撤退了街上的气氛有点诡异,仿佛你一动,情势就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似得

鬼见愁提着剑,剑尖划着地面上,索索作响,不断靠近钴夕照,突然凌空而起,举起了他的剧剑他看着是个莽汉,满身的肌­肉­,身法却灵活的很,只觉得这样的一剑,连整个江南都要被劈开了似得

他巨大的巾外围了另外的一把剑,比他真正的铁剑还要大上三倍,是剑气凝聚而成,锋利度是实体剑的三倍不止果然是鬼见愁,这样的一剑,要是砍中了人,定然是把人从中间劈开的在他巨大剑气凝结而成的剑面前,钴夕照显得渺小了很多,“呆子——”钱半城喝道,不忍他就此身首异处

沙石飞扬,迷乱了人的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钴夕照用一柄小小的飞刀顶着巨剑,一寸寸地往上抬 ... [,]

(,他脚下的簌簌地滑动,露出两排脚蝇眼见着快要支撑不住了,钱半城咬住下­唇­,血腥味充斥满口,心跳突然失衡,七上八下,提心吊胆

“噗——”钴夕照喷出一口血,终于将剑顶开些许,闪身用轻功飞刀一边“轰隆”一声,他身后的一处矮房被一劈为二

“啊——快跑!”屏息的路人瞠目结舌,哪里还顾得上看,慌乱地朝着反方向逃命

“呆子,你怎么样?”趁着乱,钱半城想要跑过去看钴夕照的伤势他的毒药刚解,身上的两处的伤势都没有愈合,此时,应付起赫铭来或许都吃力,怎么会是他师傅的对手?更何况,鬼见愁不仅仅是赫铭的师傅,也是教习钴夕照入门功夫的师傅,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钱半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正要飞奔到他身边,却被钴夕照用眼神制止了她站在原地,任由风吹走了她头上的簪花,大红的喜服在一片萧瑟中,格外的凄凉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不能同生,死必同寝

钴夕照单膝跪地,又是呕出一滩血,刚才的运动,已经加快了他身上暂时抑制的毒,赫铭流星镖上的毒,迅速地蔓延他的四肢百骸他用袖子一抹嘴脚边的血,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刷”得展开,是把短刀,每个手指之间都夹着一柄飞刀:“师傅,动手吧?你该不会想要放过我一马,还是要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他没有时间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激将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四十一 为时已晚

( 若刚才的一剑用了九成功力的话,这一次,鬼见愁准备用上十成的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他有点惋惜,他教习杀手多年,从来没有遇到比钴夕照更有悟­性­的人,尽管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个骨瘦如柴的乞丐也并不看好,但是,当他从布满尸体腐臭的笼子里出来的那刹那,已经成为多年杀手的他,也有一瞬间的心悸,也难怪江湖中人会给他“鬼才”的称号

他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要这一身的本事,学习武功也只是为了活着,他并不像其他武林人士一样痴迷武功,疯狂地搜罗天下武功秘籍,追求登峰造极,尽管这样,他却愣是做到了江湖第一杀手

鬼见愁心想:要是钴夕照再有野心一点,自己必然是走了前任杀手统领的老路,必然被他斩杀于刀下如果他一心想要统一江湖,他今天的造诣,一定远在自己之上了说不定,武林门主一派宗师对他而言都不在话下

钴夕照,他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练武奇才,可惜心不在此!

剑气在肆虐,鬼见愁的出招已经毫不留情,他的手合十,握住剑柄,巨剑的健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流光赫铭和鬼见愁都习剑,但他们之间的功力,一看就知道不能同日而语

对于赫铭,他的剑已经少有人能及的锋利,出手也快如闪电,但是鬼见愁,他本身都已经练成了一柄剑,人剑合一

鬼见愁的动作很快,在他出手的那一刻,钱半城看见钴夕照运用轻功飞了起来,十个手指中的剑,飞旋在他的周身,越飞越快,慢慢地盘旋成了一个球,像是一个铜墙铁壁,团团将钴夕照包围

“嚯--”鬼见愁大喝一声,巨大的剑向着钴夕照所在的方向倾倒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兵器割据的声音震耳欲馈钴夕照用兵器环绕的球,逐渐地在土崩瓦解,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连寻常人的眼睛都能够分辨出来了

飞刀不断地被弹开,这其中,有的是真的飞刀,有的是钴夕照用真气凝聚成的刀,甚至,还是地上的断木碎屑树叶伪装成的刀

兵器球的外径越来越鞋被巨大的刀刃越压越下,突然像是破壳地­鸡­蛋,彻底没有了防御力,一声脆响,钱半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呆子就要这样被劈成两半吗?她不忍看,却还是把眼睛睁地老大,她必须亲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里面空无一人,一米阳光照耀着漫天散落的兵器,一个墨绿­色­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阳光,他的动作利落潇洒,身轻如燕,身子回旋间,如流风之回雪,已然飞出了一柄飞刀,­精­准地对着鬼见愁的心脏

鬼见愁正运气控制着手中的剑气,钴夕照的消失,出乎了他的意料,一个不察,钴夕照却又卷土重来,让他措手不及出招中,如果强行收回,必然损耗自身,不走火入魔,也会震痛心脉,伤及肺腑但是,不出手吧,那把飞刀一定会分毫不差地刺进他的心脏,当场毙命

危机关头,他还是收回了合十的双手,两指一夹,截住了和心脏只有半手之隔的飞刀,呛声吐出一口血血气还在翻涌,他随手丢了玄铁锻铸的­精­致飞刀,扬手在身上点了几下,点住了身上的几处大­茓­位

照理说,此时,他是应该找个无人的地方运气调息一番的,但是,他身为杀手树敌太多,戒备的心,从来都不会放下若是让一个杀手放下戒备的心,那么只有两种结果一,他离死不远了;二,他已经死了

身中奇毒,饶是平时,疏于练武的钴夕照也未必是鬼见愁的对手,但是,他就是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置诸死地而后生的能力这也是众人忌惮他,又想招揽他的原因

钴夕照一着地,片刻时间也不敢耽误,好不容易挫伤了鬼见愁,此时出手正是最好的时机,他,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

又是一提气,散落在地上的飞刀,瞬间又飞了起来,萦绕在他的指尖,兵器谱上,有剑,有刀,有九节鞭,有暗器……却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如他这般把短短的,毫无起眼的飞刀,练得如此出神入化飞刀,并不是一个热门的兵器,但是,因为钴夕照,他成了第一杀手的武器,让人不敢轻视

他的手中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鱼线,短刀像是九节鞭似得,挥舞出妖娆地弧度,谁也料想不到,下一刻刀锋会指向何处

钴夕照和鬼见愁的距离缩短了,这么短的距离,巨大的剑气,必然不好施展,再加上他刚刚被真气顶撞,內腑受伤,此时,也不一定控制地好这么消耗真气的巨津一中途断力,必然受伤更加的严重

钴夕照出奇的一招,可以说已经把人见人愁的鬼见愁也制衡住了

鬼见愁的刀迎上钴夕照银蛇般穿梭的飞刀,由于巾庞大,挥舞起来并不灵活,不多时,一身寒气的鬼见愁身上已经七零八落地存了些伤口他知道,这样恋战下去,并不会有好结果

他想要发功,但是稍一动作,四处乱窜地真气马上搅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血气翻涌鬼见愁杨进地一会,一圈剑气荡漾,成功让钴夕照退了几步,避开剑气肆意的圆环趁着这个机会,鬼见愁纵身一跃,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直到看不到鬼见愁的身影,钱半城的心里上升起一抹喜悦,她想要回身去找侯爷报仇,却见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闪进了方才逃命的人群,已经遁逃地老远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报仇要延后了,只是有了这一次,下一个时机恐怕不那么容易把握了

钱半城左手捂着脱臼的右臂,忍着疼痛朝着钴夕照走去:“呆子--”走得近了些,他突然发现了钴夕照的异样,自从鬼见愁掠身而过之后,他就这么一直呆在原地没有动过他的真气早就耗粳所以才会这么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刚才,就是他故意露出了破绽,让鬼见愁飞身离开的,如果他没走,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未近其身,钴夕照的身子突然就颓倒了下去:“不要单独……找夏家报仇,皇上钦点的钦差大臣即将途径江南……这是状纸,去向钦差告御状吧!”钴夕照倒了前半程的怀里,神情涣散即使这一刻,他还是惦记着她,怕她鲁莽,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我作为书生以来第一次写的东西,半城,我好困,恐怕……不能陪着你一起去见钦差告御状了,对不起……”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么庆幸,自己是个杀手!

“呆子……不要睡,我带你回家,不要睡……”钱半城痛哭失声,风像是感同身受,狂啸而过

纤阿赶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钴夕照垂下无力的手,她的脑海里突然传来玄冥当初说的话,毒已入骨,无药可解手中怀抱着的丹药仙果撒了一地

她最后还是来迟了……心生生地被撕裂开来,空落落的疼

但是,这是他的宿命,就像他此生的缘分是属于钱半城的一样,从来都没有她擦足的余地她看着他经历了一世又一世,从淡漠好奇注视到喜欢,逐渐升华到了 ... [,]

(爱

心中像是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快要撑破了她的脑袋,她的心

“碍-碍-”大街上,有一个姑娘发疯似得,抱头痛呼着,她平凡的相貌像是镜花水月似得,渐渐地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水芙蓉,却祸国殃民的脸一时间,像是盛放的玫瑰,肆意地展开娇­嫩­的花瓣

“鬼啊……”

“狐狸­精­,狐狸­精­……来了……”

“妖怪……有妖怪降世了……”

……

纤阿的容貌纵然绝­色­,但是,当众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未免惊悚,寻常的百姓更多的是害怕街上路过的人,互相奔走,惊恐地大叫,从屋舍里拿出镰刀锄头菜刀等工具,戒备地看着­精­华绝丽的女子

纤阿的脑海中被植入了一段影像,那是个极寒之地,四周萦绕地只有森冷的雾气,还有连绵万里的白云,像是凡间天山雪女峰上冰天雪地的场景,却比之更加的很冷和皓洁她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但是,潜意识里,她却知道,这必然是天宫的某处角落

雾气中,她看见一个身影,素白的衣衫,与此时银芒一片的天地同­色­,却丝毫没有掩盖他的存在他的周身萦绕着皓月一般的光华,淡淡的流光,依稀带着温暖他泼发如墨,垂在身后,如绸如缎,只是一直看不清他的脸

“是谁?”纤阿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真相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却被什么阻碍着,她的脑袋钝痛着,冷汗淋漓

她很痛,但是她不想要放弃,直觉告诉她,这个人非常重要

就在他快要转身的刹那,纤阿的颈后一阵钝痛,眼前一黑,所有的影像,所有的感觉霎时消失地无隐无踪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看见火树银花的冰树下,那个素白的身影寂寥如斯,仿佛已经等待千年

玄冥接住软倒的纤阿,她绝­色­的容颜隐匿在飞扬的发间,脑袋垂在他的胸膛上他怜惜地拂开她散乱飞舞的发,下一瞬,已经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这是钱半城第一次见到纤阿的真容,只觉那仙姿福茂绝不是人间该有的颜­色­,却仿佛哪里似曾相识怀中,钴夕照的身体渐渐地冷却,她将脑袋放在他心脏的上方,已经听不到希冀的心跳声风退,尘散了,眼角的泪,凉透了……

街上,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紧紧怀抱着墨绿长衫的书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永恒

------题外话------

我总觉得自己骂了鬼见愁,说他人剑合一,其实是个贱人,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四十二 大梦三生

(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星辰密布,纤阿揉了揉脑袋,竟然睡得那么死?她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气,只觉得大梦三生,梦醒格外的舒畅余光看见眼角像是有道黑影,回头一看,蓦然吓了一跳,床边的桌子旁,有一个人影正在自斟自饮,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依稀可以分辨那人的样子

“吓死人了,为什么不掌灯?”她摸索着下了床,在他身边坐下,自己从倒置的茶托间,立起一个杯子,准备斟一杯茶,润一润嗓子,手却突然被玄冥盖住了她打眼奇怪地看着他,做什么阻止她?这时,纤阿才看清玄冥的神­色­,突然就这么定住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双眸子,似清澈的溪涧,波光粼粼,又似陈年的古潭,望不尽潭底,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悄然掩盖在他的眼底,密不透风纤阿惊愕莫名,她从来不知道高深莫测腹黑出尘的玄冥也有这样的一面她松了松手,想要挣脱出来,他却执拗地一直握着

纤阿皱着鼻子,凑近他闻了闻:“玄冥,你喝酒了?”可不是吗?这时候才觉得他满身的酒气,这酒恐怕已经喝了不止一时半会了他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发酒疯,但是,她稍微的一动手,他就反手把她的手握得牢牢的,像是害怕被母亲抛弃的小孩子

纤阿有些无奈,举起他握着她的手,边说,边指手画脚:“我——口——渴——了知道吗,口渴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玄冥的眸子闪了闪,伸手拿过自己喝过的酒杯,递到她的嘴边,她未及说话,他就将杯子将挤压进她的双­唇­间,倒着一扣,酒水一咕溜地顺着她的喉咙流下,吞咽不及,她被呛得连连咳嗽他却裂开嘴笑了一个风华绝代

这人发什么酒疯?可不是发酒疯吗?要是清醒后告诉他此时的行径,不知会是如何的表情?怕是不信,又说她胡诌的吧?

缓了缓,味蕾终于回味起了味道诶?这酒,好像是她从天上让浮华找来的仙酒翱这一刻,纤阿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对艾她找这些东西来是为了救钴夕照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东西可都是拿来救命的啊纤阿急得跳脚,却甩不开狗皮膏药似的大神,情急之下,她差点将他紧握着她的手伸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玄冥已经喝了一夜的酒,却没有把身子暖起来,反而触手冰冷,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凉,毫无人气!”纤阿心想,“想什么呢,他本来就不是人!”

丝丝凉气,冻了她一个激灵,有什么在她的脑酣开,她颓然坐在了原地,泪水就这么淌了下来,湿润了脸颊,他竟然死了……他原来已经死了,想到了结局,她放弃了争夺玄冥手中的酒壶,就着他给的杯子,又满上一杯,仰头喝­干­,入口一片苦涩今夜喝这壶酒,她喝了两杯,还是被辛辣的味道呛得咳嗽不停,脸和眼眶都红了,扑簌簌地掉泪

他用手心盖住酒壶,宝贝似得护赚突然就这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沉,像是嗓子里含着一颗带壳的话梅:“纤阿艾你就真的忘记我了吗?我为你等待了上千万年,你却最终还是离我远去了,为什么,今生今世,你还是要对他执着,看不到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

弯月撒下一室的清辉,他的声音,淡淡的,也不管别人的回应,就是这么絮絮地说着心里的话要是平时,抓住他这样洋相百出的时刻,纤阿奔在背地里偷笑,拿此为把柄,取笑他一辈子,但是,这一刻,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淡淡的忧伤,透过玄冥清冷微哑的嗓音,淡淡地蔓延

他说,他在千万年前就已经认识她了,只是她忘记了他

他说,他等了千万年,但是,她却还是对他若即若离是不是他不来找她,他永远都是这样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了她,他被封印了万年,却换不回她的一个回首

佛说,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一个擦肩而过,那么,他和她之间,剩下的是不是只有错过?!他不许,纵然逆天,也要将他和她之间的宿命好好地改过既然已经动心,既然已经洞悉了埋在心头那种莫名心情,他就不会放手!

玄冥的思绪飘得老远,边回忆着,边给她讲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他说,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魔族的公主,是魔君的掌上明珠,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只要她要的,魔君都会竭尽全力为她达成

她的前半生都春风得意,直到遇到了月神,一见倾心,芳心暗许,从此少女红鸾心动,一发不可收拾她本骄傲,再怎么说,她都是个被溺爱长大的公主,从小没有谁敢来忤逆她,但是,她却在他身上碰尽软钉子她被钉子伤了一身的疤,却至始至终没有放弃,只希冀着百炼钢成绕指柔,总有一天,她的心,他会懂

月神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每次她去月宫找他,他总是礼数周到地招待他,但是,正是因为这抹对任何人都相同的温柔,让她的心体会到了残忍谁都一样,她就是他生命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时候,魔族和天界的关系还没有闹僵,她还能时常见到他,以解相思之苦她的骄傲不是没有让她和他闹翻过,但是,最后妥协的只会是她

她为了他做了好多,她为了他绾发亲手做庚饭,尽管知道神仙即便不用食物,也不会如何,但就是喜欢看着他吃她做的饭她为了他学绣女红,被针细细密密地扎得血­肉­模糊,一双玉手都快不成样子,却还是执着得像凡间女子一样,亲手为他做香包她消朝朝暮暮地相处,总有一天,他在平淡的日子里习惯她的存在

她用削铁如泥的匕首亲手雕刻了一枚骰子,塞了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她玲珑的心思,他怕是早就洞悉了吧?却始终没有给她回应

她为了他收罗灵丹妙药仙器法宝,为他增加功力她说:“只要他能待她好,她和父王的魔兵愿意听候他的差遣,即便将来他要成为天帝,她也会鼎力相助”她为了他倾尽所有,他却始终不为所动,她如此讨好他,却万般都是无用,因为他根本就不领情

最后,仙界和魔界的关系微妙,她连时时刻刻见到他都成为奢望

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成为了讨伐魔界军队的主将一身白­色­的铠甲,还是难掩一身的温文儒雅他浴血而战,屠杀她魔界众生将领虽然,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她的父王却还是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战争终于因为魔王的鲜血而告终

爱而不得,她心中的爱烧成了怨,终于有一天,她炼化了上古时候女娲补天剩下的灵石,锻炼成镜,她的心片片成雪,寸寸成恨,但是,一直守护着她的他却明白,她还是深爱月神的,没有毁天灭地的爱,哪里来的翻天覆地的恨她有多爱他,她就有多恨他他践踏了她一个少女的心

即便是炼成了魔镜,她最后还是死了天界留下的万年传说中说,魔族的公主因为思恋月神而不得,因爱成恨,因爱成妒,终于炼化了镜子,收了很多接近月神的仙女仙子的魂魄,纯属于无稽之谈她本想 ... [,]

(要用锁魂镜锁了月神的魂,这样,他的心就永远是她的了,但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却还是放弃了

或许,她早就明白,纵然耗尽一生,不过是她强求了,他和她之间,向来缘浅,何来情深?

她被判去蛮荒服役,云海之上,战旗洒洒作响,她隔着九重云合金甲银戟的天兵天将,仰天长啸,举皆尽这一刻,他的心被扯动了这一刻,他看到了月神眼中的一丝异样他玄冥本也是个天外过客,却将他和她的感情当做一场折子戏,从头看粳最后,逐渐输了心

当初,他不知道心里的异样究竟为何,但还是顺从心意,将神魂都快散尽的她收进了锁魂镜里,然后,让她依托在了寺庙里的香灰上,准备给她一个新的生命

千算万算,变成香灰的她最终还是遇到了月神,她前生的劫月神为她捏了一个身子,然后度了修为给她,从此,月宫里有了一个追月女神,那便是纤阿

本以为,经过了一番周折,他和她终于能够修成正果经历过失去,月神终于看破,懂得对她好,或许连月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但是,这个种子藏得太深,发芽地太慢,所以,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的时候,那个种下种子的人却已经不再了失而复得,所以,月神才会特别的珍惜

玄冥本以为,他只能这么默默地祝福她,然而,事情还是出现了纰漏,她被传得罪了四皇子,遭到了王母的惩罚她的三魂七魄本是香灰所聚,投胎历劫谈何容易,为了保护她的周全,他耗尽修为,被封印了万年

而月神,他没有能和纤阿说的便是,他为了她甘愿随着她一起经历十世的情劫,反反复复地轮回转世这些,他自然不会和纤阿说的,别说他自私,在爱的面前,谁不自私即使这样,他还是错过她吗?天地造化,她三魂七魄中的一魂,得到了佛祖的点化,修炼成仙,却被派来掌管锁魂镜,接着重新遇见了他,也遇见了月神的转世,这也是命?

------题外话------

总算交代了纤阿的身世,所以,无论是慕容薇音流嫂芙还是钱半城,她们都是纤阿灵魂的转世,只是她是香灰捏成的人,所以三魂七魄散开了,投胎成了不同的人,这一刻,大家知道钴夕照为什么会没有经历百年就转世了吗?猜猜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四十三 悬崖

( 日子闲得只能靠数手指打发时间的时候,纤阿总喜欢去凑热闹,她也从其他仙子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充满玄幻­色­彩的故事,当时只道是故事,毕竟传说也未必可信,被传了上万年,无从考究,指不定是哪个闲来无事的神仙编出来的话本呢?

自古以来,才子佳人间的风花雪月,就是编剧眼中津津乐道大肆泼墨的素材,眼红的时候,难免叼着手帕按着自己的心意大肆篡改,让剧情更加的狗血,更加地有噱头,这样才有人气一传再传,最好传遍了整个天庭,始作俑者才能得到追捧和满足,这在天庭也不算是新鲜事了

人云亦云,很多故事添油加醋传到最后,往往本末倒置,就连最先传故事的人听在耳朵里,都以为是哪里来的新鲜故事,听得尽兴了,再转手告知他人,最后剩下了多少与原剧本相似的场景,也未尝可知甚至连谁追的谁,谁才是男女主角都给篡改了,所以,纤阿也只当是故事听听,听听也就过了只当那传说中的月神,是个热门的传奇人物

但是,从玄冥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纤阿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竟然还是其中的主角,她原也是不信的,只道是玄冥诳她,但是,她又想到了银树下那个素白衣衫的背影,仿佛已经等待了一个人千万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异常地熟悉和怀念,于是……她信了

有那么一种人,即使岁月变迁,即使你忘记了,他一直住在你心底,始终都未曾离开过他等待的,只是在她心里再一次的生根发芽

因为她的真身是香灰,没有实体,所以,重新投胎的时候,仙家的法力都被收回,她的三魂七魄被打散了,才会投胎成为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感情,也就是那十世的情劫

那么,她拿着锁魂镜所收的,便是她自己的魂和魄,到了钱半城这一世已经第八世了而月神也一同陪着她经历了十世的情节

到了钱半城的这一世,她的魂魄过早地投胎转世,月神分身乏术,所以,他将自己分成了两半,真身跟着流嫂芙,投胎成了宇文昊天;影子追随了钱半城,投胎成了钴夕照所以,这一世的时候,她才会混乱地以为,钴夕照的身体被占了灵魂

因为丢了锁魂镜,她留在了人间,因为见到了宇文昊天的转世,好奇他为何不过百年就能重新投胎,所以她故意接近了钴夕照因为相处,她逐渐对钴夕照有了感情,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设计好的,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往下走……千千万万年了,从魔族公主,到追月女神,到她投胎成的凡人,再到如今看守锁魂镜的她,她始终没有逃开他撒下的情网,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她爱他,无论是作为魔族公主时,对月神的爱;追月女神时,始终如一对他的爱;慕容薇音对夏侯渊地执着等待;流嫂芙对宇文昊天纠结爱恨地不舍;还是如今钱半城对钴夕照口是心非地爱,她依然爱他茫茫众生之中,一眼就认准了他……

为什么锁魂镜要收她的魂魄,难道是王母到了现在都还不肯放过他们吗?这一刻,向来没心没肺的她开始皱眉深思,一夜无眠

客栈外的公­鸡­尽忠职守地鸣了三声,天空已经初现了鱼肚白纤阿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玄冥,关门,走出了客栈岁月如初,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纤阿了

只是,她没有看见的是,等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玄冥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有晨曦都为之失­色­的灼灼光华,他的酒其实早就已经醒了

市集上渐渐热闹了起来,纤阿重新变回了平凡的样貌,漫无目的地走着,失神间,她走到了钱半城当初出嫁经过的地方,也是这个地方,夺走了钴夕照的生命,他死在了钱半城的怀里

心念斗转间,她突然想到了钱半城,不知道如今她怎么样了?还有那个一想起来,就呼吸一塞的他?她闭目搜寻钱半城的消息,一丝危险陡然闯入了她的感知钱半城遇到危险了!

钴夕照死之前,为钱半城都想好了退路,甚至连状纸都亲手准备好了就是要让钱半城去找皇上御赐的钦差大臣,让他将钱家的冤情公之于众,昭告天下,也唯有他,能都全无顾忌地处置侯爷有确切的消息称,他会路过江南,但是,不会耽搁太久,所以,她必然赶时间

钱大小姐在成亲当日公然刺杀侯爷,这是全程的老百姓都看在眼里的就算不为了面子,老侯爷如此瑕疵必报的人定然不会就此放过她更何况,留着她这个心腹大患,难免如芒刺在背,难以安枕,当然要处之而后快,才能高枕无忧

更何况,钦差要来,钱半城想到去告状,侯爷当然也会想到,更加不会留了钱半城的命,让她来威胁自己的前程

看着脑海中闪现的景象,似乎是一处悬崖,钱半城一身江湖人士打扮的劲装,骑在一匹马上,已经被蒙面的剑客逼到了悬崖边上,眼看着马蹄子一个踏空,就要摔落悬崖,粉身碎骨,情况十分的危急

照着原来的剧本,钱大小姐或许就葬身悬崖底,而她则是用锁魂镜收了她的魂,接着回天庭复命,就是一个圆满但是,钱家的冤情为雪,钴夕照也死得冤枉,不说钱大小姐不甘心,她又何其忍心这样罢手更何况,她至今未找到锁魂镜的下落

心急如焚,纤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也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家会怎么看,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众人只看到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那个呆立在街上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大街上卖胭脂水粉的大娘,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好半天突然爆发出一阵亨音:“啊——有鬼艾大白天见鬼了……”周围很快围滤一群人,热乎地讨论着说昨天钱大小姐成亲的时候,如何如何地,说得神乎其神,直说要去寺庙里拜拜菩萨了,或者请个茅山道士做个法事什么的

纤阿料想的不假,钱半城安葬了钴夕照以后,托着方老爷买了一批马,换了一身的劲装,正要往回赶着,去截钦差会经过的道上,准备在半路上拦路告状,没想到,出了江南城不远,就遇到了夏家侯爷雇来的杀手

虽然早有准备,她毕竟是个全无武功的女子,如何是那些杀手的对手,这不被逼着纵马狂奔,逼到了悬崖边上等纤阿赶到的时候,马后腿的两个蹄子,已经摔下了悬崖,正扑簌簌地掉着泥土,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马长嘶了一声,凄厉的声音在悬崖间回旋不断踩踏着悬崖边松软的泥土,终于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连人带马

纤阿赶紧一个挥手,将钱半城定在了空中,然后用力一拽,将她拖拽了上来追杀钱半城的杀手各个面面相觑,不是没有和钱大小姐交过手,虽然她豁出命去,但也只觉得她动作毫无章法,只是挥着刀乱砍而已所以,现在才会被砍得浑身是伤,差点掉落悬崖此时,钱大小姐因为伤势过重,还是昏迷的,身子却悬浮在空中,自行掉在了地上,怎么不让人害怕

... [,]

杀手们倒退了几步,谁也不敢前去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就这么回去复命江南有个传言,说钱大小姐是观音转世,所以才会如此面慈心善,张了一副天人之姿此时,杀手们的心里,怕是也有了这样的猜忌作何一个人,平白无故地在昏迷中,怎么还能自行解救自己

但那毕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来江南的任务,竟然屡屡失利,统领已经很不高兴了,连一个毫无武功的黄毛丫头也解决不了,岂不是丢了他们杀手组织的脸,凭白让天下武林人士笑话,往后如何开门做生意,财源滚滚?进杀手组织,就是买命和卖命的交易

纤阿虽然是个小仙,但是也知道万物生灵的命运自有他们的造化,她贸然出手,已经违背了这个规则,断不能再手染鲜血所以,纤阿是决不能出手伤人的她隐藏在暗处,以防那帮蒙面人出手,凡人本来就脆弱,要是伤及了要害,还真是回天乏术

只是,那帮人却老是盯着,不前进,也不走,这下,纤阿有点为难了正着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肩膀却被猛地一拍,让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个大跳,忍不住尖声“啊”了一声顿时引来了一向耳聪目明的蒙面人的注意

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黑衣人马上把目标对准了后知后觉捂住嘴的纤阿,还有一脸有恃无恐,憋着笑意的玄冥

玄冥揉了揉胸膛,被纤阿一阵花拳绣腿打得还是怪疼的原来,不光是人间的女子,就连仙子也一样,一旦被吓着了,习惯­性­地就会对着压过来的不明物体一阵猛捶对此,玄冥颇觉得好笑

纤阿当然没有错过玄冥嘴角的笑意,心想,狐狸从酒醉中醒过来,恢复本­性­了,大概依稀记得昨晚在她面前丑态百出的样子,存心要报复回去了?人吓人,吓死人!谁说神仙吓神仙,就吓不倒了

纤阿本漂浮在空中,那些凡人就算是个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够得到她,这才疏于防范再说,她正为钱半城的事情的呢,哪里来的­精­力关注其他的,这才着了他的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四十四 沉冤昭雪

( 虽然对于杀手而言,死的觉悟都很高,但是乍一眼看见两个飘在云彩上的人,怎么的,都要吓出一身冷汗,汗毛直竖,没有立刻脚步虚浮,跪趴下来,已经算训练有素了。ww

“妖孽?……那些人说的女鬼……”这不蒙面杀手也不淡定了,剑颤巍巍地指着上方,虽然蒙着面,但还是可以想象他们此时的表情,一定是一脸吞了整个苦瓜的表情。其他的杀手听见他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没底。

早就听闻江南城里出了鬼魅,侯爷公子成亲,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地在大街上现身了,这么肆无忌惮,功力定然不容小觑。本以为是愚昧小民的谣传,却没想到如今自己倒是遇见了。

众人有武功傍身,但是,对付妖孽,他们还真的不如道士画几个鬼画符在行,谁也不能没事找道士给了平安符,或者带着一把­鸡­血在身上吧?只凭手上的兵器,还不得接近他们的身,恐怕就被吸­干­血了吧?时间点点流逝,杀手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众杀手围城了一圈,面面相觑着,都是冷汗淋漓,显然都没有好的对策。

“趁着我现在不想大开杀戒,快滚。”云海上,一身月白长衫的玄冥,皓月一般出尘,轻描淡写的语气,出口却锋利如刀,就连杀人如麻的杀手都被震慑得胆颤了一瞬。

虽然任务还没有完成,但是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钱大小姐,杀手们都不敢上前再去补上一刀了。杀手中有一人试探着用轻功飞行了几步,众人看着他真的没事,纷纷效仿,都心急火燎地用了轻功,一晃就没人了。

等这群“黑乌鸦”飞过,纤阿从云朵上下来,赶紧扶了钱半城起来,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势。她身上的劲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贴身的布料,划出了多道口子,伤口或浅或深,遍布纵横。显然,他们赶到之前,她已经做了一番恶斗。她一个凡人女子,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实属难得了。

玄冥跟着蹲下身,伸手在钱半城的嘴边塞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利落地在她胸口不知什么­茓­位上一点,钱半城的喉头一动,已经自行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纤阿询问道,却看见玄冥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们是不能擅自改变天命的,钱半城她注定会死,如果刚才纤阿不及时出现,她或许已经葬身崖低了,如今玄冥的药只是尽量为她拖延一点寿命而已。

纤阿伏下身,想要度一些修为给钱半城,却被玄冥拦手阻止了,她不解地看着玄冥,今时今日,她虽然未曾记起所有,但是,玄冥他爱着魔族公主确是千真万确的。ww既然如此,为何仅仅只是对她?难道钱半城不是她的魂魄吗?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在面前逝去,他难道都不心痛吗?要知道钴夕照死在钱半城怀里的时候,她一瞬都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这就是爱,难道不是吗?

“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即使你这么做,也救不了她了。你何尝不明白,如今的她除了报仇,心已经死了。”被她看得不自在,玄冥错开眼去,下一刻,又重新对上了她的眼睛。

“是啊。”纤阿心想,“我已经忘记了凡尘,但是,钱半城是有父母,是有亲人、朋友的啊。看着她们一个个惨死,离自己远去,那将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恐怕也是生无可恋了吧?”支撑她活下来的,其实只是仇恨这样虚渺的东西。

佛家有语,世间的爱恨嗔痴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但真正能过看破的又有几人?情爱是毒,纵然天罗神仙也未尝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知执迷不悟,而是入戏太深。

或许是药真的有效,说话间,钱半城已经幽幽转醒;或许是玄冥给她吃的那颗药的缘故,她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点。看到眼前的玄冥和纤阿,钱半城眼睛一亮,心急地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纤阿给她拍着背,帮她顺气:“有话慢慢说。”

钱半城感激地看了一眼纤阿,虽然她此时还是寻常见到的平凡的样子,但是,钱半城还是难以忘记当天在街上的惊鸿一瞥。纵然世人都说她是妖,是鬼,但她和他们相处多日,却从未做过伤害人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更何况,她如今半死不活,心愿却未了,纵然把灵魂出卖给了妖魔鬼怪,她也要完成报仇的夙愿。

如此姿容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钱半城要跪,尊严又怎及她的深仇,膝盖还未着地,却被玄冥和纤阿拦住了,她泪湿了眼:“仅管萍水相逢,我也不知道两位是何方神圣,不知有无造次,但是,我在这里拜托两位,我钱家一家老小死得冤枉,呆子他……我不甘心,却素手无策,望两位高人出手相助……”

她身受重伤,拜托方世伯买的马也已经掉下悬崖摔死了,如何去见钦差?更何况,确切的消息说,钦差只是途径江南,并不会耽搁多少时间,错过了这个机会,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上多久,更何况,她自己清楚,她其实活不了多久了。

“钱小姐,你先起来,我尽力帮你就是了。”看着一向趾高气昂的钱大小姐如此,纤阿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何况,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追月女神灵魂的碎片。纤阿只觉得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反正不容她Сhā手改变凡人的宿命,她也有意无意地改变了许多,也不差这一件了。纤阿自己先应承了下来,抬头看向玄冥,却见他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也对,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必要为了她和钱半城做些什么。只是,跟着他在人间晃荡了多日,她竟然开始依赖起他来,就是觉得凡是只要有他Сhā手,就分外安心的感觉。

本准备回城再去买一匹马,但是,这样必然耽搁时间。于是,纤阿挽着钱半城的腰,用了仙术飞行。不多时,钱半城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她失血过多,本来就已经没救了,如今只是强撑着,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已。

一阵电闪雷鸣,半途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不消半刻,就把他们淋了个里外湿透。

这么大的雨,那个钦差必然也会寻个落脚处避雨,这样也好,比双方都改变方位的好。认准了钦差下榻的地方,在不远的地方,纤阿放下钱半城。正为难着如何让昏迷不醒地钱半城醒来,又转而一想,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让她徒步走过去,显然是不可行的。

继续陪着她过去吧,也解释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万一那个钦差彻查,她在人间是没有任何入籍证明的,也怕反而给钱半城惹上麻烦。一直尾随其后的玄冥却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化身为马,驮着钱半城过去。

纤阿白看他一眼,他怎么不去?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玄冥弹了弹身上月白­色­不染纤尘的袍子,纤阿撇了撇嘴,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念了一个口诀,纤阿化身为马,让玄冥扶着钱半城上了马背,奔跑前夕,她气愤地打了一个响鼻,故意用马腿后踢,向玄冥踢着泥水,却被这料事如神的狐狸侧身避开了,还不忘得意地冲着她笑笑。

那神情就像是两只狗打架,抢到骨头的狗 ...

(狗,甩着尾巴,一脸得意的表情。这让此刻做马的纤阿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样你还说喜欢人家,骗人的吧,活该你一辈子借酒消愁!”说完撒开马蹄,冲出了雨帘。

前方的府邸门口,有个戴着蓑笠尽忠职守的小兵,纤阿故意飞快地奔驰着,冲进了他的视线。引起了他的注意,钱半城见到钦差就有希望了。

如预料的,她看着钱半城被搀扶着进来府里,眼神还留恋着,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进行的顺利,眼看着一士兵过来要牵它的马绳,立刻杨起身,嘶鸣了一声,卷土而去。

不远处,站着打着油纸伞的玄冥,大雨中,月白的身影萧瑟,一瞬间,她又看到了月宫银树下那个白衣胜雪,却遗世孤立的背影。那个一身白玉衣衫的人,就是月神吗?不论身份之谜变迁,魔族、仙子、凡人,经历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的人。

回客栈洗了一个澡,然后早早地就寝了。第二天,一件大案轰动了江南城。钦差大臣要亲自提审侯爷,如此惊人的消息一出,公堂上涌来了成千上万的江南百姓,直把衙门口的道路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起初,侯爷仗着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把钦差放在眼中,直到钦差亮出了皇上御赐的金牌令箭,才一头瘫软地跪倒在公堂下,和本城的县令一起瑟瑟发抖。果然名不虚传,钦差用了不过一天的是时间就彻查了钱府被灭的重大血案,真相很快就大白了,钱家也算是沉冤昭雪,可以瞑目了。

侯爷被带回朝廷,听候皇上亲自发落。

只是,作为原告的当事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公堂上,与侯爷对簿公堂,有人说,钱大小姐见到钦差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没说几句,就已经去了,钦差是从她紧紧护着,递上来的状纸上,了解钱家的惨案与冤情的。

一张状纸已经可以看出写状纸之人的才华,条条件件,清晰明了,言简意赅,如情景再现。钦差当时就叹息出声,可惜不能与此人共同在朝为官!

有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就是公道。作恶多端的人,不是老天不惩治,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一 获罪被伏

( 可叹生命果真脆弱,如此鲜活的一个人,她的笑靥如花,恍如昨日,如今却早已不在,纤阿顿感惆怅万分。ww钱半城的灵魂不知会在哪里游荡,是否会在地府里遇上钴夕照,重序旧话,重温旧梦?

他呢?是否还会执着地选择重新投胎,然后,接着守候下一世的情劫?就像过往的前八世一样。

亏是把锁魂镜弄丢了,不然已经知道真相的她,如今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下得了手,去亲手收了钱半城的魂魄。今时不同往日,人一旦有了感情,很多事情,就不能旁观者清。

话虽然这么说活,但她真不知道镜子究竟去了哪里?幽冥泉、三生池、忘川河、奈何桥……一路上,她沿着地府,里里外外地找了一个彻底,但镜子就那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该不会是被什么有心人捡到了吧?

这样的心思刚上了心头,纤阿顿时感觉心绪不宁。原本,她留在凡间就是为了寻找镜子。中途也是因为遇到了钴夕照和前半程,感叹于他们的遭遇,又逢突如其来的感情旋风,身不由己、自顾不暇,才会暂时忘了镜子这个一个岔子。

现在,钱半城都已经死了,镜子却还没有找到,丢了锁魂镜这样的大事,恐怕再也瞒不住了吧?

这么想着,纤阿就再也坐不住了。开门出去,外头的日头刚好,因为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雨,有种万物吐绿,劫后重生的感觉。

才打开门,纤阿习惯­性­地向着屋子里,前前后后地看了一圈,却不见玄冥的身影。奇怪,以往她总是和他不谋而合,只要她一出现,他一准已经在身侧等着她了。大神料事如神,大概就是说得他那样。

好像从护送钱半城回来到现在,她就没有看见过他了?

走出客栈,日头正好,纤阿伸展了一下手臂,突然白影一闪,肩头一重,一只白­色­毛绒绒的“狸猫”就已经安静地趴在了纤阿的肩头。

纤阿轻笑一声,看着浮华在她的肩头,追着自己松鼠一般蓬松的尾巴,不停打转的浮华,觉得一阵好笑。缩小的时候,浮华的尾巴会显得格外的大,它老是记不住,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在追赶它似得,故而,经常挠尾巴。

小家伙看着她竟然一脸取笑,首先亮了亮自己锋利的爪子以作威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格外的急躁,在她的肩头跳来跳去,张牙舞爪。

原本,纤阿还是听得懂浮华所说的话的,毕竟从她成为守护镜子的一个小仙开始,空落落的养生殿里,就只有她和浮华。但是,此刻,小家伙过于的慌乱,指手画脚地想要阐述什么,反而越乱,越不懂了。

还没有明白浮华的意思,迎面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纤阿地神魂马上被勾了出来,悬浮在上空和那些人对峙。当头的一片云朵上,雷公电母、火眼晶晶瞪着双眼盯着漂浮在客栈上方的纤阿,后方的云朵上还有些许的天兵天将。

街上,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众人看着奇怪,客栈的门口为何等着一个小丫头,连连回头,继而一想,大概是等着自己的丈夫、亲人吧,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纤阿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即心道:“虽然丢了锁魂镜,但是抓她这么个法力低微、道行尚浅的小仙,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

“大胆小仙,居然私自逗留人间,召唤妖法,危害百姓。”纤阿听着执掌法印的天将这么说道,只觉得他是在说话本里的故事,他这是在宣布她的罪行吗?为什么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这些事难道是她梦游做的?

“快,把和你一起为非作歹的那人招出来,若你改过自新,勇于认错,本仙也好在玉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让你减轻处罚。”那仙将看着纤阿没有回答,继续游说道。

和她一起为非作歹的?他说的可是玄冥?

纤阿被说得一头雾水,要说她擅离职守,丢了天庭的宝物,那是千真万确,不容抵赖,但是,说她祸害人间,未免扣了顶大帽子给她。以她的那点功力,不是她小看自己,吞云吐雾,变换小法术,还可以,但真要她有什么作为,那还真是高看她了。

她一届小仙,没有多大的企图,只要偶尔吃喝玩乐,坐享太平,日子就很满足了。

“大仙可否明白告知,纤阿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天条戒律,如何就说小仙危害人间了呢?”要是为了镜子,她也就束手就擒了,但是,说她祸害百姓,那不是栽赃污蔑吗?纤阿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天将们抓得是别人,那岂不是虚耗着,耽误了时间。

天将是个莽夫,最不会的就是咬文嚼字,常常被人说老粗,刚才压抑着本­性­附庸风雅地四个字,四个字说了一通?,已经费力地索罗了他肚子里所有的墨水,憋了半天,面红耳赤:“本仙还能冤枉你不成,上头说了,你私自放出了锁魂镜里的妖物,这不是危害百姓,是什么?”

“锁魂镜里的妖物,那是什么?”纤阿一脸不解。

天将却以为她在和自己装傻,气得更是脸红脖子粗,还爆了粗口:“还给老子装糊涂,那妖物可不就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纤阿把头一转,对准肩上浮华麋鹿般的眼睛,浮华挥舞着爪子使劲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还有谁?也对,浮华这个小兽虽然来得蹊跷,但是,它一开始就在自己身边,还做了自己好几千年的坐骑,怎么的,天庭里的人也该看到过。

天将自觉自己已经破了功,咳嗽了一下,表示镇定:“就是你身边那个穿着月白衣衫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一下,纤阿终于听明白了,他说得居然是玄冥。他是镜子里出来的妖物?他不是天庭上的大神吗?

转而一想,玄冥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是大神来着。而且遇见玄冥以后,她手中的镜子就莫名的不见了。这么说,在天庭的那次,他也是刚从镜子里出来的吗?纤阿的心里千回百转。

玄冥说,他认识了她千千万万年,那什么情况下,他才会和魔族的公主认识呢?如果传说千真万确,锁魂镜其实是魔族公主炼化的。而且,玄冥醉酒的那次,也千真万确的证实了这个传言的可信度。

玄冥,原来是锁魂镜的幻化出来的,难怪,自从来了凡间,遇见玄冥以后,镜子就不见了,她众里寻他千百度,镜子却始终都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玄冥他现在不见了踪迹,是不是因为听说钱半城在见到钦差以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忙着收取她的魂魄去了呢?

纤阿守护了锁魂镜千年,不是没有看见过它失去法力,龟裂如龟壳的样子,如若没有美人魂魄的滋养,即便是上古留下的神器,她想,它也会被封印,逐渐失去法力。

光是这么想着,思绪就如潮水般得涌来,一个浪头打过,顷刻间就将她淹没了,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想,玄冥接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就连那次醉酒,她都觉得是他故意透露什么信息给她。

...

(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竟然是爱她的,爱魔族公主,爱追月女神的,为什么还要收了他们的魂魄,就为了自身的恢复?他酒后的话,突然失去了可信的力道,打上了怀疑的问好。

纤阿摇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不会的,玄冥纵然骗了她,也一定是为了她好。但是,他现在又在哪里?

玄冥身上的疑点太多,但是,纤阿不想要怀疑他,她的心里一直排斥着,排斥着玄冥利用她的这个猜想。

但是,万一,万一这个天将说的都是实话呢?锁魂镜吸取美人的魂魄,为什么几世以来,都只锁她的魂。玄冥不是说,魔族公主炼化镜子,收取仙子、妖女的魂魄,纯属于无稽之谈吗?

脑袋里乱糟糟的,纤阿越想越后怕,忍不住都有点瑟瑟发抖。

“犯下大罪的小仙,你快快从实招来,锁魂镜到底现在何处,镜子里的妖魔又在哪里?你掌管锁魂镜千年,也不是不知道,锁魂镜乃是天庭的宝物,轻易损坏不得,不然也不会专门派了一个人严加看管起来了!说!”

纤阿语言应对。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没有找错人,镜子确实是她丢的,而且她确实没有找回来。纤阿坦白了一切,然后毫无反抗地被大队的天兵天将押解着返回了天庭。离开九重天一段距离,纤阿的身子自行消失在了客栈的门前。

这是又一次,人间传说有妖怪出没。

这一天,天气依旧晴朗,连被派遣到人间去抓捕纤阿的天将们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完成了一半,没有任何的打斗。纤阿她甚至都没有反抗,被他们押着走了。知道她的身影消失在天尽头,知道街上热闹得讨论着鬼神的传说,沸沸扬扬,这期间玄冥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二 虞美人

( 纤阿被押回天庭以后,很快被提审带到了玉帝的凌霄宝殿上。因为人证物证尚不齐全,真正对天庭有威胁的镜中妖物还未擒获,不能确认她和玄冥之间的关系,不好妄下定罪,所以,纤阿以玩忽职守,丢失天庭宝物;擅自下凡、逗留人间等的罪行被判了刑,暂时收押在华山底下。

这时候,纤阿才知道了她行迹败露的原因。她本是一个小仙,又怎会有人关注她的行踪。她这个身份仙籍,即使独自再在人间晃荡几千年,或许也不会有人发现。如今,不过匆匆几十天,天帝竟然派天兵天将下凡来捉拿她?

原因无他,祸端还是出在玄冥的身上,其实,他们行迹的败露,也是一次无心Сhā柳,曾近有几次,玄冥曾经用法力窥探过天命的运势,都被阻拦着没有成功。

这其中的原因有二,正如玄冥本人料想的那样。一是因为,有了高人的介入,破坏了仙法,影响了推算地准确­性­。二是他所推算的事情,确实与他本人有关。

这个高人正在入定中,却突然感应到了强大的法力,这个法力不仅不同寻常的强大,而且异常陌生。事关重大,他当即强用神魂追踪大法,追索那人的踪迹,想要探知他的身份,想当然的,他受到了反噬。凭着强大的毅力,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却油尽灯枯,耗尽了修为。弥留之际,他与身边人和盘托出了自己推算到的一切。天庭接到这个消息以后,立马出兵往人间捉拿纤阿和玄冥二人。

提审那天,纤阿再次见到了仅有一面之缘的王母娘娘,她还是一样的雍容华贵、威严端庄,整个刑讯的过程中,她始终都不执一言,只是在玉帝快要宣布处罚的时候,她突然出声咳嗽了一下,成功地阻止了玉帝欲言又止的话,把刑法改成了压在华山底下。

为了防止纤阿脱逃,或者被镜中妖物救走,纤阿的身上被素有锁魂钉骨之称的锁魂链缠住了,双手吊起挂在崖壁上,任由醍醐而下的池水灌顶冲刷着身子。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成器候的小仙,法力低微,如何抵挡得住上古神器之一的锁魂链,一身勉强得来的修为短时间内顿时消耗殆尽。锁魂链吞噬仙家的法力和修为,可以说越到最后,越是受罪。

纤阿素来疏于练功,修为从晋升为仙开始,就一直都未曾提升,在拷上锁魂链的一刻,顿时双­唇­失­色­,脸­色­惨白,­精­气寸寸耗尽。如今,时间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煎熬。

华山底下,纤阿被压的洞口,玉帝还派了天兵天将秘密守护洞口,方圆五百里之内又设下了结界,打算着,纤阿如果真和镜中妖物有所关联的话,就来一个瓮中捉鳖,顺藤摸瓜。

春去秋来,山头的果子又成熟了,山顶金灿灿的,一派秋的风韵,一晃间,百年过去了,玄冥却好似消失了般影藏了踪迹。天庭的兵马还在四处搜寻这个魔镜中幻化出来的妖物,但是,三界之中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如此又过了百年。不觉间,已经三百年了。

凡间的面孔变了又变,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丹凤国,平阳环城县,朱红大门内,厢房错落有致。鹅卵石铺道,两旁栽种着各­色­的花卉,如今,各种品种的掬花正竞相争艳,都是一些名贵的品种。

这是环城县令虞浩阳的府邸,也是环城唯一的一家朱红大门的人家,可以说,朱红大门已经成了本乡县令家的标致。此处,是后花园外一处僻静的角落,寻常是丫鬟等粗使的婆子处理杂物的地方。

鹅软石小道的尽头,有一口井,远远地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挽起衣袖,摇着橹,向井里面打水。

绳子一寸寸地盘起来,行动却格外的慢,腕粗的绳子起着毛,相当的粗糙,女子的掌心被磨得一片赤红,消瘦的手臂虽然白皙,但是因为用力,已经看到了顶起的骨头,而她的旁边,是一桶堆积如山的脏衣服。

虽然才入秋,但是井水还是微凉,女子的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差一点一个不察,让绳索下滑了几分,打水的桶离井面又远离了几分。

很难想象,这个正在洗衣做粗活的姑娘,名义上其实也是这家朱红大门人家的小姐,县令的亲生女儿。

姑娘闺名虞千夏,是县令虞浩阳年轻时候荒唐,于烟花之地贪欢寻乐留下的孽种。因为母亲是个妓子,虽然因为怀孕进了门,赎了身,做了小妾,却还是地位卑微。加上县令喜新厌旧地早把她忘在了脑后,于是日子过得更加的难熬。正室刁难,丫鬟白眼欺凌,卧床大病一场的她,就这样撇下女儿,撒手人寰了。

是个庶出,母亲又是个卑贱的妓子,纵然是县令的血脉,但虞千夏的日子未必好过,倒像是寄人篱下的乞丐,身份比寻常雇佣的下人还要卑贱。若不是老太太偶有怜悯,恐怕早就荒野埋骨了。

虽然有老太太,也就是县令的亲娘照顾着,下人和主子明里不敢做什么,背地里却还是使劲地拿虞千夏当下人使唤,有时候,甚至恶意的,换着法地折腾她。由正室夫人顶着,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不要寄托什么希望于她那个打出生就没来看过她的爹。

洗完了衣服,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了,虞千夏捧着一些冷菜剩饭囫囵吞枣地吃了几口,就打算去自己的房间尽早的休息。

还没有拐进正堂,却看见一身绫罗绸缎的虞家大小姐一步三扭地从房间里出来,一看到虞千夏,眼中闪过一抹嫉妒,继而双眼就被厌恶所笼罩了,她挥了挥手中的香帕,装模作样道:“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乞丐,好臭,好臭,臭死了,春香,还不给本小姐点个熏香好好地熏熏,免得这个屋子进来一股­骚­臭。”说完捂着鼻子使劲地用香帕扇着风。

这便是正室所出的大小姐——虞凤娇,和她的母亲同出一气,很是讨厌妓子所生的虞千夏,老是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说因为她母亲的妓汝身份,愣是拉低了正室夫人——县令夫人的身份,是她们虞家的耻辱,抹不去的污点。

习惯了大小姐的刁难,虞千夏赶紧低下头,想要就这么错身绕过她。因为她的出身,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对她的白眼和厌恶。在这个朱红大门里,是没有人会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公道话的。即使,他们是她的父亲、­奶­­奶­、姐妹。

看穿了虞千夏的心思,虞凤娇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怎么的,哑巴了,见到我竟然不用行礼了吗?”

因为洗了一天的衣服,虞千夏很累,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双手被浸泡的冷水泡得浮肿,搓衣服的时候,轻易地搓下了一块皮,生疼。她本想要相安无事的度过今天,回到房间里一躺,一天就又这么过去了。但是,无奈的是,眼前这个描画着­精­致妆容,穿金带银的姐姐根本就不愿意放过她。

为了及早地休息,她伏低身子,向着大小姐行了一个礼:“姐姐,明早还要去法华寺静香,刚才­奶­­奶­已经找人来传过话了,我想要尽快的休息。”

“姐姐?谁是你姐姐!”对面的女人马上来了火气,“你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做我的妹妹,不要脸,想要 ...

(尽快休息是吧?你的活做完了吗?”

“已经做完了。”被推了一下脑袋,眩晕的她,差点站不稳。

看着虞千夏在她面前卑微的样子,虞凤娇骄傲地仰了仰头:“春香,我房里的夜壶倒了没有?”对着想要直白回答的丫鬟,她一个劲地使着眼­色­。

名叫春香的丫鬟手中拿着一支点上的熏香,闻言回道:“禀小姐,还没呢。”

丫鬟一说完,虞千夏就知道了,虞凤娇肯定是要让她去倒夜壶来着,正准备认命,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咳嗽,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手拄着拐杖、头发半白的老人过来。

“­奶­­奶­!”虞凤娇叫了一身,拉着老­妇­人的一只胳膊撒娇。老­妇­人拍了拍她的手,一边招呼虞千夏过来搀扶她:“千夏啊,扶­奶­­奶­回房歇息吧,明早还要出门给佛祖上香,我年纪大了不中用,要尽早地休息。”若是虞家人做得过火的时候,老夫人还是会挺身帮着这个庶女一把的。

“­奶­­奶­,你不疼孙女!”虞凤娇摇着老人的手,一阵不高兴。这府里,就­奶­­奶­把眼前的孽种当做爹的女儿,这么个卑贱的东西,也好意思来和她抢亲情吗?虞凤娇冷笑一声,“你不待见孙女了吗?怎么不让孙女扶你回去?”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贴身的丫鬟使眼­色­,意思是说,等她走后,记得让虞千夏去她房里倒马桶。

老­妇­人这次倒是铁了心思,神­色­未变,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妥协:“乖孙女,听话,我有话要和千夏说,你也尽早休息,明天陪着­奶­­奶­去法华寺静香。这是我们虞家的规矩。当年你祖姥爷……”眼见着老人又要挖出成年旧事,已经听的耳朵张茧的虞凤娇终于妥协了。

她扁扁嘴:“静香,又是静香……”碎碎念着,就这么走远了。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看了虞千夏一眼。厌恶中,那嫉妒的神­色­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题外话------

周六的时候,还是传了两章,尽管存稿紧张,但怎么说,没有周六,只有之日的胭脂,还是很希冀周六的,两章,就两章,大家,周末愉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三 出门上香

( 扶着老夫人回了房间,虞千夏本想着早点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手却突然被老­妇­人抓住了。ww老­妇­人摩挲着她不同寻常姑娘细腻,略带粗茧的手,唉声叹气了会:“千夏啊,你不会怨恨­奶­­奶­吧,明知道你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却还是坐视不理?”

虞千夏摇了摇头。

老夫人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捧着她的头,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孩子啊,­奶­­奶­老了,心有余力不足,再说了,­奶­­奶­也希望咱们的府上能够少些争端。我要是偏袒了你,凤娇和她母亲恐怕都会心里不平。”

县令的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门当户对,嫁给县令一年,终于有了子嗣。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原本很幸福,却突然听说相公在外有了一个女人,还是个青楼里的花魁,差点咽不下这口气难产。她是个书香门第的女儿,相公却因为一个妓子怀了孕就要娶她过门。将来,她的子女还要和那妓子的孩子称兄道弟,不知要闹多大笑话。

听惯了外面的冷言热语,亲戚的嘲笑,逐渐的,这个本身带着骄傲的女人,也就看透了县令这个男人,变得刻薄起来。

“造孽啊,谁让我生了这么个儿子,哎,慈母多败儿啊,老爷说的果然不错!你和你娘有今天,也是我害的啊!”老­妇­人不禁老泪众横。千夏的母亲虽然是出身风尘,却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为了弟弟被卖进了花楼,只为了一口饭吃,逼于无奈。她虽然是青楼里出来的,人却相当的本分。这个老夫人是知道的。

不忍看着­奶­­奶­难过,虞千夏抬起头来:“­奶­­奶­,千夏都明白的。能够求一个温饱,千夏已经很满足了。能够自食其力,靠着劳动获得食物,有个容身之所,千夏已经很满足了。一日不劳,一日不餐,这样做,千夏也能求一个安心。”

可是,孩子啊,这可是你的家啊!你也是我的亲孙女,这个府里的千金小姐啊!老夫人颤动着下巴,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于这个亲情淡薄的县令府里,千夏恐怕是不当家看待的吧,所以才会说出一日不劳,一日不餐的话来。

这话倒是也没有说错,除了她这把老骨头,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婆子,整个府里谁还会正眼看她一眼。

老­妇­人眼中除了愧疚,就是满眼的怜惜:“千夏啊,今年过完年,你也就十五了吧,­奶­­奶­就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嫁过去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奶­­奶­……”

看着虞千夏露出寻常少女羞涩的表情,老夫人淡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打定了主意。

清早,用过早饭后,朱红大门外的马车已经都收拾妥当,府里的女眷各自让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安着软垫的马车里,自然是没有留下虞千夏的位置的。正要跟着丫鬟随着马队走,老夫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你们哪个马车上还有空位子,给千夏留一个出来。”

县令夫人当即冷哼了一声,挺直了腰板,她那辆的马车里只坐了她自己和女儿虞凤娇,但是,她显然容不下虞千夏。虞凤娇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心浮气躁道:“这什么天气?春香、夏荷你们上来,给我和娘打着扇子,热死了。”又上了两个人,原本空的位置也就没有了。

虞凤娇的意思很明确,既然马车里都还要上来人,她宁可让随身伺候的丫鬟上来。

虞千夏自然了解她的大娘和姐姐,多少年了,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往心里去:“­奶­­奶­,千夏跟着对于走就好了,没事的……”

老太太的身子不好,随身带着伺候的一个老妈子,县令还不放心,请了一个大夫随身携带着,马车里也是坐了三个人,并不宽敞,看到这样的情景,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千夏过来,和­奶­­奶­一起坐。”

检查了每个马车,虞家的马车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虞家的祖先是是普通小民,娶了普通人家的女儿,日子虽然穷,也算和睦,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忽而一年,丹凤国遭到外族游牧民的­骚­扰,边关起了战事,战火很快烧到了夫妻两在的乡镇,两夫妻平淡的生活顿时被打破,被迫去外乡逃难。

只是,这个时候,虞家祖先的发妻正好怀着孕,因为连日的奔波动了胎气,如果不及时搭救,就要一尸两命。外头大雨,夫妻两个急着躲避灾祸,离乡背井,一下子被逼到了绝路,如今荒郊野外怎么去找大夫救命。

他们逃到了当时的法华寺,那时寺庙已经传承了不知多少代,已经相当破旧。寺庙里只有一个敲着木鱼的老僧,门被撞开,他看到一身血污,一副亡命之徒的两人,没有惊慌,反而收留了他们。给他们拿出了食物,热水、棉被,供两人温饱。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恰逢乱世,能够出手接济的人少之又少,两夫妻都感受到了和尚无言的温暖。

一整夜,寺庙里都传来­妇­人难产时痛苦地嘶号,和着屋子外的电闪雷鸣,屋子里的人都心绪难宁。老和尚敲着木鱼,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嘴中念着佛经,祈祷着­妇­人生产的平安。虞家祖先则是跪倒在蒲团上,不住地给菩萨磕头。

或许真是菩萨保佑,清晨的时候,­妇­人平安诞下了两个男孩,双胞胎。呣子平安。这是奇迹啊,­妇­人难产,庙宇里没有稳婆,只有两个啥也不懂的男人,这孩子却自行就生了下来,呣子平安。

虞家祖先一手环抱着儿子一个劲地给菩萨磕头,满口的菩萨保佑。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或许有人会说只是这­妇­人的命好,命不该绝,造化罢了。反正乡村野­妇­大多因为做惯了粗活,身强力壮,生孩子也是上天赋予女人的职责,又做什么就非要和鬼神联系在一起。

但是,论道­妇­人在法华寺佛堂所生的孩子,那可真是不一般。

多年后,虞家的祖先在环城安了家,继续做着田间的农民,过上了日子。他们两夫妻都是粗人,但是,两个孩子,却一文一武,仪表堂堂,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果然,十多年后,虞家的后代一个当上了宰相,一个做了武将,驻守边关。多年后,一把年纪的虞家祖先再次踏进了法华寺,只是那时候敲着木鱼的老僧已经不在了,有人说,老僧原本也是一个将军。他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两情相愿,却最终无法白头偕老,他万念俱灰,出家为僧,长伴着古佛青灯,直到生命的尽头。

没有见到恩人,虞家祖先重塑了佛祖的金身,修缮了法华寺,这个不知矗立多少年的老寺庙焕然一新,进香的人的终于多了起来,香火鼎盛。

富不过三代,虞家虽然鼎盛过,出了很多的达官贵人,但最后还是没落了。到了虞浩阳这一代,凭借着先祖留下的人脉,他也只混了一个环城的县令做做,而且终日流连花丛,已经没有了多少的作为。但是,虞家祖先定下来的,每年去法华寺上香的规矩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车轮碾压着尘土“咯咯”作响。在环城和法华寺之间,是一片荒郊,这也是当时虞家祖先投医无门的理由。

“也 ...

(不知道­奶­­奶­是怎么想的,每年都要有这么一次出门,要是观音、佛祖这么神通广大,我们请回家里供奉,每天拜拜不就得了,还要这么舟车劳顿、劳师动众地出一趟远门,这荒郊野外的,风吹日打,我的皮肤……”虞凤娇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她没有说完,想当然的,也许是县令夫人制止了她的话。但他们的话,还是一五一十地进了后面的马车。老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何尝不知道请个观音来家里方便,但是,祖先定下的规矩,活了那么一把年纪,用意她还是明白的。祖先就是要告诫后人不要忘本啊!不可忘恩负义,不可坐享荣华、乐不思蜀。

茂密的森林带了一股清凉,荒无人烟的林中却多少带了点前尘未卜的森冷。林子盛大,却闻不到鸟鸣之声,和上次来鸟鸣声幽的意境相差甚远。马车的马夫咽了一口口水,车中的人也停止了交谈,觉着有点诡异。

行到了林子的中间,马突然嘶鸣着,打死也不肯往里面走了。赶车的马夫挥着皮鞭,抽打着,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一年不来了,这林子里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占地为王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官府最近正在头疼一伙打家劫舍的匪徒,好像是游牧民又来­骚­扰我们丹凤国了?”

“不会吧,那他们如今人在哪里,该不会就窝在这林子里,做了土匪头子吧?”说话人突然感到一阵瑟缩。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撞上了旁边的石头,差点摔散架了。车内传来虞凤娇的尖叫:“狗奴才,怎么驾车的,摔死我了!”车里的女眷也被搀扶着纷纷下了马车。

“怎么回事?”虞千夏搀扶着老太太走来,听着老人询问车夫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老夫人,这马突然就不肯走了,到像是前面有吃人的老虎似的。”车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他看了眼幽静的森林深处,什么异常也没有,“马赶了许久的路,或许也累了,我们就暂停赶路,原地休息一下吧?”

“也好。”老太太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于是一行人分了­干­粮,都坐在边上休息。家丁们搬正了马车,小姐们又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狂风突然卷起了树叶,老远的,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栓好麻绳的马突然又狂躁了起来。人说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能够过早地感知到危险。

虽然还没有休息够,但是,马车夫一看事情蹊跷,马上命令人重新赶路,往反方向前进,宁可多绕一些远路,往其他的城市绕过去,再到法华寺。

但是,显然已经晚了,虞家的马是寻常人家普通的马,只是拉拉马车、货物用的,一经变故,嘶鸣着,都很难安静下来。赶马的人也因为慌乱,乱了手脚,现场一阵­骚­乱。不多时,就已经被一群虎背熊腰的人拦住了去路。

瞧着那些个人的样子,倒还真不是丹凤国人的体貌特征。很快的,车内的人被赶下了马车,劫匪们挥舞着大刀,逐个马车的搜刮着金银财物。

------题外话------

抱歉上传晚了,难得一个周末,胭脂睡了一个懒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四 英雄救美

( 那些虎背熊腰的匪徒如狂风过境似得,一转眼就搜刮了马车里的所有钱财,又把­色­眯眯地眼睛对上了车上下来的女眷们,看着她们瑟缩地被保护在一群男人的内圈,在他们的眼中更像是被圈禁的待宰羔羊,搓着手,猥琐得笑着。

老夫人身子不好,早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急喘,一个气息不顺晕倒了过去。医生、伺候老太太的丫鬟和虞千夏簇拥着老太太,给她顺气。

一匪徒从县令夫人的怀中拉出虞凤娇,朝着林子深处拉去。这群女眷中,就她的衣服最是鲜艳,打扮得最是花枝招展,也难怪匪徒是先找她下手。

被拉住了胳膊,拖拽出了县令夫人的怀抱,虞凤娇一路尖叫:“放手,放手……我不要……”

看着女儿被拖走,县令夫人急了,却怎么对付得了一群手持兵器的男人。县令夫人急中生智道:“几位大爷,你们拦截在此,也不过是为了钱财,我夫家宽裕,愿意出银子买了我们一行人的安全与清白,一人五十两银子,女眷一百两,可好?”寻常人家一年也不过收入几两银子,这么算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看着那些匪徒眼中已经带了些犹豫,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买卖,县令夫人再接再厉道:“有了这些银子,几位还怕不能去花楼里找称心意的姑娘伺候?”

那些人似乎真的被如此诱人的条件打动了,只是心中还存了一分怀疑:“我们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没有骗我们呢?”

看着拽拉她的人停了下来,虞凤娇赶紧甩手挣脱了,申辩道,言语中有急迫,也几分趾高气扬:“我的爹是环城的县令,如何说话不能算话。”

她的话说得很快,尽管县令夫人给她打了眼­色­,却还是没有虞凤娇的嘴巴快。

他们不久前还听赶马的车夫说,丹凤国里来一群游牧民族人,在环城附近的城市里打家劫舍,正被朝廷通缉着,像是丧家犬似得四处躲藏。如今,这群人却出现在了环城去法华寺的路上,必然是被哪里的官府追杀得隐匿起来了。

遭到了官府的打压和通缉,必然在途中失去了许多的同伴,游牧民族的民风彪悍,却极其注重兄弟情义。这群人此时对官府一定痛恨得很。果然,一听眼前这个不打自招的女人是环城县令的女儿,当即眼睛一红,爬满了鲜红的血丝,拽拉的手更加的不遗余力。

刚才还劫后余生,不知道为何又变成了这样,虞凤娇一阵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撒泼发癫,她的腿不停地踢着脚下的土,却始终阻止不了被拽走,眼尖的她立刻看到了人群中的虞千夏,心中的嫉妒上升为了怨毒:“大哥,你看那个,她才是县令的女儿,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她却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ww”

大汉看着她一身花蝴蝶似得,穿金戴银,一脸不信,她厉声尖叫道:“你看,她的脸,你看她的脸!”几个匪徒听她一路这么喊着,将信将疑地对着她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人间绝­色­。

虽然,那个姑娘一身的粗布衣裳,但是难掩她一身的风华绝代。于是,虞千夏在姐姐的出卖下,也被人带了出来。

“呵呵呵……”看着众人的目光被虞千夏吸引,暂时安全的虞凤娇一脸得意地娇笑。心想:果然是千人枕万人压的青楼女子生出来的女儿,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要感谢一下她天人失­色­的脸了呢?

“刺啦”一声,衣襟被扯破,露出浑圆白皙的肩头,大汉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更加地心急难耐。虞千夏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水滑落,不想看着自己就这么被人玷污。

绝望之际,突然劈头而下一件衣衫,兜头盖住了她整个的身子,也盖住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香肩。虞千夏睁开眼睛,看着空气中洋溢着鲜花的花瓣,乱花渐欲迷人眼,重重花影中,她看到一个只穿雪白称衣的少年。

他侧身坐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枕着头,左腿架在树杈的分枝上,右脚盘在左腿上,慵懒而肆意,他的双眼闭着,闭目养生。

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他欣长的身子,透着与生俱来的潇洒,灼灼的风流。树枝上,阳光穿梭而过,淡淡地霞光打在他身上,这一刻,虞千夏的心头一悸,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纷纷扰扰的树枝下,时间仿佛就这么停滞了,她仰着头,眼中只看到那个为她披衣的少年,再也移不开目光。没见他怎么出手,刚才还对她动手动脚的大汉已经中了几枝树杈,他痛呼一声,拔掉入骨三分的树杈,戒备地拔刀对着树上的少年:“你是何人?给老子下来。”

树上的少年没有睁开眼睛,磁­性­好听从树上传来:“你在叫谁老子?”

“老子在叫你……”大汉中途会意,气得吹胡子瞪眼,“­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给老子下来,看你老子如何教训你这个畜生。”

“畜生在叫谁?”

“畜生叫你……”被少年紧跟着的问题迷惑了,大汉还是中了陷阱接口道。

“噗嗤”差一点被玷污,但是,少年戏谑的语气实在太好笑了,虞千夏忍不住破口而笑,心中突然就这么安稳了下来。他的语气平淡,好像随意出口的一句话,却把人气了个半死。

不仅被坏了好事,还被当着一个绝­色­美人的面嘲笑,没有比这个更加没有面子的事情了,大汉一阵面红耳赤,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着大树掷去,眼看着刀都快要到他的门面了,他却依然闭着眼睛,虞千夏一个惊呼,抱着少年给的衣衫站了起来。

下一刻,虞千夏看见少年身子一侧,直直从树上跳了下来,四五米高的大树,他却这样面­色­从容地跳了下来。又是一片片下坠的落花中,她终于看清了少年的脸。这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朵桃花在她面前无声的盛放。

剑眉若刀削,丹凤双目桃花眼,狭长慵懒,无形中有透着摄魂夺魄的邪魅,面冠如玉,­唇­如红樱,他的发扎成了一个马尾,随着他下坠的动作在半空中轻轻摆动,衣角荡漾着清风,这个手持配剑的少年,就这样看着她:“披上吧,小心着凉。”

她羞了个面红耳赤,依言披上了他给的衣服。她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书中的语言是如何赞誉这样的一个美男子的。古有“果掷潘安”的潘安,有“看杀卫玠”的卫玠,可眼看这个桃花般妖冶又邪魅的少年,却一点也比他差。

没想到这个胆敢挑衅他的少年居然是这么的绝­色­,大汉有一瞬间的失神,只觉得一个男子长成这副样子还真是暴遣天物,可惜啊,他不好男风。

少年自然没有错过大汉眼神中透露的讯息,嫌恶一闪而过,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了多少遍,这也是最不能容忍的。少年一笑,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空气中的芳香似乎更加浓郁了。只觉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来吧,你不是要教训我吗?本少侠的时间宝贵,要练功、要习字、要看书、要下棋,好不容易出门偷个懒,睡个懒觉,还要出手打抱不平,打个酱油,实在很忙,大哥你出手快点,我还赶着在先生 ...

(午睡醒来回去呢。”

少年随手在草从中摘了一支狗尾巴草叼在嘴上,“本来和你过招,本少侠是还有半个时辰的,但是,还有点小困,实在不好意思把时间浪费在你这个大叔的头上,蹉跎了光­阴­,所以我决定三招之内打败你,然后接着上树睡上一觉。”

此话一出,大汉顿时忍不住羞辱了,大刀一挥,就冲着少年奔去:“出言不逊。”

少年不走不躲,突然从腰上取下一节九节鞭,对着大汉持刀的手一挥,只听空气中传来“啪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被撕裂了。

虽然是外行,但是虞千夏看得出来,少年的鞭子耍得极好,出神入化。微显红­色­的鞭子如火蛇一般吐着­性­子,一如少年一般,像是一团火,猛烈地让人不能拒绝。

几招下来,大汉应付地已经有些吃力,额头更是密密地布满了汗水,心道,这小子也非狂妄,他的身手了得,他确实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还没等大汉喘匀一个气,染着血­色­的鞭子又破空而来,一把拽掉了他手中的刀,又揽腰缠住大汉的水桶腰,一寸寸地绕,像是大蛇为了绞死猎物,收紧身子一样,不一会,大汉已经被五花大绑着送到了少年的面前。

大汉和少年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剑的距离,少年突然跳了开去,拍了拍胸膛,好像是心有余悸:“好险,差点摔进我的怀里,我可没有什么癖好搂着一个大叔。”

说完,他握住鞭子的把守部分,对着天空一甩,嘴里道:“我去!”就把大汉当空投了出去,大汉飞了两三米,一下子挂到了少念刚才睡觉的树上,被树杈挂住了。

少年拍了拍纤尘不染的白衣,大功告成,重新收了鞭子,款款朝着虞千夏走来:“姑娘,此地荒郊野外的,你不妨和我一起走吧。”

“少侠,求你救救我的­奶­­奶­,她还在离这不远的道上。”脱离了危险,虞千夏赶紧拂了拂身子,盈盈一跪,请求道。

“放心,他们已经走了。官兵早就盯上这群匪寇了。”少年说道,“有官兵来救援,他们还是撇下危难的你,他们真的是你的亲人吗?”

虞千夏苦笑,既然­奶­­奶­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少年看着她一脸难­色­,没有追问,两指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林中立刻本来一匹全身雪白,只有脖子下有一撮红须的骏马,少年飞上上马,身法­干­净利落,他一伸手,对着马下的虞千夏。

虞千夏一伸手,任由少年一个施力将她拉上马,圈在他身前的臂弯间,鼻间全是少年身上芳草气息的味道。

一开始,怕她适应不了,少年任由马慢慢地踱着步子,缓缓地前进,芳草萋萋,日头正好,马儿悠闲地甩着尾巴,且走且停,马上俊男美人,像是一次出游踏青:“我叫华重楼,你呢?”

“虞千夏。”

“你是仲夏夜出生的吗?好美的名字。”她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突然有淡淡的满足。

听说,她的名字是她的母亲起的,每次默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总能感受到这个相处不多的女子,带给自己的淡淡的,淡淡的温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