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衣半­祼­着身体趴在地上，却还倔强地扬着头。他的嘴角汩汩地留着鲜血，左边脸颊红肿不堪。再看他赤 ­祼­的胸膛，一道道血痕也正往外渗着血水。而那个还骑在他身上的张老爷却还叫嚣着，挥动着手中的花瓶碎片。

嘴­唇­几乎被我生生咬破，一股强大的怒火让我一下子失去理智。我嗷地一嗓子跳了进去，抬起脚冲着那个狗 娘 养的就是狠狠一脚。赵老爷肥硕的身体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我踹翻在地。

青衣血红绝望的眼一刹那和我交汇，我强忍着汹涌澎湃的泪水，扑向他。

“青衣青衣，你怎么样了？别吓唬老板娘，你说话呀！”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拼命地擦着滚落的泪珠，颤抖地拥着他却还怕自己笨手笨脚会弄疼了他。

四目相对里，他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盯着我。不言不语，却已经叫我肝肠寸断。

那样的眼神，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倔强。

身旁的张老爷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愤恨至极地他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却被我店里的伙计们拦住。口中却不忘骂骂咧咧。

“臭 ­婊­ 子！你敢踢我？你们他 妈 的是不是都活腻歪了？小贱人，敢扇老子耳光？老子养你三年，你他 妈 的说翻脸就翻脸？真是­婊­ 子无情戏子无义，老爷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好！我叫你们能耐，咱们走着瞧，看我不弄垮你们！三天，三天我就让你们全体滚蛋。那个贱老鸨，我一定要把你卖到军营里当军 妓 。就不信，我弄不死你！”

一股热流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冲向我大脑，强大的怒火在胸腔里迸发。最后一丝理智，也在那个混蛋激昂的粗言秽语里消失殆尽。

我猛地转过头，捡起一块碎片疯了一般冲向他。那一股势头，是我后来回想都无法相信的魄力。

“啊！老板娘不要！”众人的惊呼已经无法­干­扰到我。在我模糊血红的视线里，只有那张仇恨丑陋的脸。

蓦然，腰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紧紧地桎梏住我。任我千般挣扎也无法撼动分毫。

耳边，一股腥热的液体划过，我知道那是青衣嘴角边的鲜血。我颤抖地僵立着，不敢再挣扎，可是牙齿却因为愤恨开始咔咔作响。

然后，他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够了。有你这样……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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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幕，落在谁眼中都是感动。但是，对于另外两个男子而言，它的意义却更有不同。一个是八王爷，一个……便是段成玉。

望着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望着那张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段成玉狼狈地退后。直到人群和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他回过神时，已经跑到寂静无人的楼后，

夜晚，湖边，一切安静如常。

可是，有些什么明明已经改变。譬如人心，譬如此刻站在木桥上的这个少年。

慢慢地，他蹲了下来，蜷缩起身体，抱膝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是不是这样，世界就不会再发现你？是不是这样，你的卑劣就可以永远不为人知？

“段成玉，你是一个小人！”他咬住­唇­。

“汪！”一声不满地叫唤，是老狗旺财对自己被忽视的抗议。段成玉侧过头，果然看见自己的老伙计，蹲在一边，歪着头不解地盯着他眼底的晶莹。

原来，他并没有被抛弃。至少，还有一只狗，愿意亲近他。即使，他卑劣而又肮脏。

“对不起，我并没有想到，会让你受那样的伤害。我以为，你不过会灰心，然后忘记她。可是……我错了。”少年抚摸着老狗不太柔软的皮毛，眉眼温柔异常。

“你那样是在一心求死吗？可是，你看见了吗？其实，她是多么地担心你。她为了你，似乎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了。”少年垂下头，将旺财稍稍搂近一些。

少年仍然只是一个少年，即使有再多的心机，他依然不过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想要什么都可以独霸的贵公子。人情……他似乎知道得太少，太少了。

以前和她亲近，不过就是想利用她以便自己可以顺利逃走。可是后来，演戏似乎成了习惯。习惯又似乎变得自然，最后自然而然，他开始用整颗心来演戏。渐渐的，自己也开始迷失。

于是，他开始把她当成自己独占的“财产”。容不得别人觊觎，忍不了她对别人的爱戴和关心。即使知道她难看又粗鄙，嗓门大，­性­子不温柔。­干­起活儿来比男人还男人。可是……他偏偏就是不想放手了。

“那么，青衣哥哥……怎么办才好呢？”爬满泪水的脸颊，轻轻贴在旺财厚软的皮毛上，他缓缓闭上眼。“我真的……不想放开她……”

树下的留守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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