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洗房——
哐当一声,木门被狠狠地推开。扭成一团的女人们错愕地顿住手,而众人包围的鲁班班则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上还压着一只大粗腿。一时不解,她扬起虽平淡无奇但却梨花带雨的小脸,扭过脖子——
惊鸿……啊就一对视!
男女双方同时来电了……
男方:我不爱三千粉黛,却独爱你一朵青梅。我不爱香鬓缭绕,却独爱你一身皂角味道。我不爱环肥燕瘦,却独爱你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娇 躯。我不爱那个谁谁谁,也不爱那个路人甲乙丙丁,却独爱你……给我一丝家人的相似!
女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成玉!我的狗!我是不是终于找到你了?!!!!!!!!!!!!!!!
这是一场误会,一场有关情感的误会!在他还不知情为何物的年纪,在他对亲情友情爱情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混淆了心动与心痛!
“住手!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居然敢在宫里滥用私刑?”一个十七年懦弱过来的男子,终于爆发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愤怒,且一发不可收拾!
扑通通……转眼间已是跪了一地的奴才。除了眼前那些老嬷嬷们,还有太子殿下身后的宫人婢女。呃,他们也完全被吓到了!
因为自从一年半前太子从祖陵归来,整个人就变得无精打采。皇后找来仙人道士,也只能说是太子被小鬼缠身,却终究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日复一日,太子总是像个苍白的幽灵在殿内飘飘浮浮晃晃荡荡。渐渐的,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如空气般虚无的太子殿下。却不料,这一刻,太子居然重振雄风?!
难不成,小鬼儿终于跑走了?
而这一刻被巨大的心痛驱使的男人,恍惚间居然产生了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他傻笑着,看着四下里跪倒一片的奴才,再看一眼那个仰面躺在地上,此时对他充满崇拜的女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活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权利吧?可以让自己在关注的人面前变成伟岸的神祗,也可以让世间的一切膜拜在脚下。思绪还在飘,却在下一秒被生生打断!
自身后方射来两道阴惨惨的目光,让阿南不用回头也能遍体生寒!
张公公,那个他身后牵扯的木偶线。那个操控着他,让他每夜噩梦连连的丑陋嘴脸!他挺拔的身体,终究还是一点点颓靡下来。
“太子殿下,您今天可真是大出风头咯!”那个阴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在他耳侧。
阿南怯怯地转过头看他,只见那双焦黄的眼珠,在滴溜溜转着。
“怎么?不想见妹妹了?还有你那个老娘——”他笑了笑,接着低语道。“最近,你老娘的身子骨可不算太好。唉!也是。人老了,保不齐哪天就有了三长两短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末了,不忘悠悠地叹息一声。
就这样,一双晶亮若寒星的眼,再度暗淡下去。
阿南茫然地看看四周,那些不敢抬头跪着的奴才们,依旧大气也不敢出。还有那个可怜的,和他妹妹小婉一样的单薄的女子。她还是那样一眼不眨地盯着他,那双水润的眼,饱含深情,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要与他倾诉。叫他无法……残忍地别开头!
一粒倔强的种子,就这样被深深埋在少年心底。他转头望向那个奸邪的男人,双眼依旧闪烁,面色依旧惧怕,却多了一丝坚决的味道。
“我要救她!我想要她陪我。”
“太、子、殿、下!”音量压得极低,却已经带上隐忍的意味。
“我是个太子,连要个宫女也不行?”少年咬了咬唇,面色苍白。“而且,我都这么大了,身边一直连个守夜的丫头也没有。我,我父皇和母后,不也,不也疑惑吗?”
这一句话,倒是深深触动了张显贵的心。
也对。这小子一直难缠得很,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强迫他做得太多,还怕他露出破绽。这个通房丫头的事情,他强迫了他许久,他愣是不答应,此刻,难得他自己开口。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转头看向地上那个小丫头。
细皮嫩肉的,五官虽不算秀美,倒也不难看。再回头看一眼那个紧咬下唇的小男人,他浑浊的眼亮了亮。
嗯,这小子似乎是开窍了。
沉吟一会儿,老张终于点了点头。是时候给这兔子一点儿甜头了,一直呛着他也不好。于是转过身,迈向浣洗房的负责人。
新嬷嬷唯唯诺诺地说,昨晚穆贵人新洗好的衣物被这丫头偷了。又说什么手脚不干净于是就叫人来教训教训,但是丫头不老实,又打人又骂街的。于是才……
不耐烦地一摆手,老张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数落几句后,交代她给地上那丫头收拾收拾行李,今晚就去太子 宫里伺候。言罢,也没看那老女人炸了毛的反应,就扯开嗓子喊一句——“太子殿下回宫——”
就这样,纠缠了个把时辰的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此时,恰有晚霞似火。院外栽种的梧桐树上,小喜鹊叽叽喳喳。
顾嬷嬷痴痴呆呆地看着前一刻还死到临头的鲁班班,此时却在神清气爽地收拾行李出出进进。僵了半天的嘴,费老大劲儿才吐出那么几个字——
“这,还,真,要,飞上枝头了啊?”
是否忘记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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