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那一双本就怀疑的眼，从震惊到绝望。那汪前一刻还泛着千涛骇浪的眼，下一秒为何就归于平静？

不，不是平静，是虚无。

“老柴，喏，这个给你。”大兔子笑嘻嘻地将丝帕塞到僵硬的成玉手中，末了不忘冲我回头一笑。

此时，我已五雷轰顶！

看着成玉，不知那波澜不兴的面皮背后，他真正的表情会是如何？这一刻，我忽然就失了方寸。心想着，要是我打算豁出去。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扑倒他怀里，跟他解释，那么结局将会是如何？

他这一年来，辛辛苦苦地伪装。埋伏在自己曾经的家里，踏在本就属于他的土地上，做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他为的究竟是什么？

呵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自然是比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要重要太多的事！所以，我不能。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一眼不眨。即便那两道已经毫无感情的目光，已经寒透了我的心，我却依然只能挂着一张笑脸，望着他。就像，在看一朵彼岸花……

苍白的手指，握着丝帕，僵硬地收紧。

他抬起头，用闪烁的目光望着那个一脸笑意的男子。却终究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恭喜太子爷殿下！”

他俯下身，深深地鞠躬。挺直却木然的脊梁，让我的心，再一次狠狠抽痛。

然后，他掉转了目光。这是他自从迈进寝殿内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和我的对视，毫无遮掩的……对视！

“也恭、喜、你！我尊贵的……鲁、班、班！”

我一惊，他居然直呼我的全名。我瞪大眼，紧紧地盯着他。

不经意流露出的愤怒转瞬即逝。再定睛看他，他却早已换上奴才谄媚的嘴脸。笑得­奸­邪，却又……悲凉！

“希望鲁小主，早日视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夙愿！奴才……告辞了！”

又一次深深的鞠躬，他大踏步远离。我扭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眼泪终于狠狠砸落。

“怎么啦？高兴得哭了？”肩膀被人握住，那个笑嘻嘻的男子温柔地揽过我，微凉的手指抹去我源源不断的眼泪。

“别碰我——”

“这是好事，不过喜极而泣也要有限制嘛！”

哐当——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大兔子疑惑地探出脖子，冲外喊道。

“怎么了？”

赶紧有小宫女，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

“回禀太子爷，是柴公公。他在殿外，不小心绊到了门槛，跌倒了。然后，然后也把奴婢吓了一跳。所以，送来的早茶盘就摔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的忍耐，他极力保持的面具，他极力维持的风度，也仅仅是坚持到了门外。唉！不知道，摔疼了没？

“这老柴今日也真是反常……”傻兔子嘟囔一句，便也不再追究。

猴急地挥走了小宫女，他又死乞白赖地往我跟前凑哒。而我，此时已经恨不得杀了他。终于冷着脸，在他抗议祈求的目光中，决然离去。

还记得一句话——对你不爱的人宽容，就是对你爱的人残忍！这话，还真TMD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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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的午后，浣洗房后的小河边。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岸边那些小花小草，满脑子却都是那个人，冰冷绝望的目光。

“汪！”

一声狗吠，打断了我的神游。我一抬头，吓了一大跳！一只和旺财一模一样的狗，正蹲在我身边，伸着舌头，歪着脑袋。此刻我们互相打量着，彼此眼中都有对方的影像！

我懵了！

“旺财？”怎么可能？一定是长得像而已！我的旺财早在一年前就跑走了。再说，即使跑走了也不可能跋山涉水地来到理国皇宫啊！而且，这宫闱重地，要不是有人特意养的，是不会有狗出没的。

想归想，我还是大着胆子伸手，试图摸摸它。出乎意料地，它没有跑开。而是很温顺地眯起眼，任由我对它上下其手。

“旺财？”我又疑惑地喊了一声。

“汪！”这一次，它居然回应了我。

我一骨碌爬起，一把拥上前。将这只大狗，紧紧地搂在怀里。它温顺得出奇，想起以前的旺财根本就不屑与我亲近。可是眼前这只，宛若年轻时候的旺财一样健美的家伙，居然这么待见我！我又惊又喜！

“你真的叫旺财？你的主人呢？”我开心地抚摸着它的头。

许是被我蹂躏地烦了。它不满地呜咽一声，顺便撩起眼皮，用一种无奈而又鄙夷的目光扫我一眼！

哎呀！简直太像了！我乐不可支！正兴奋地两眼放光，不料那家伙一个哧溜，从我怀里挣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摇头摆尾地跑开去了。

“喂！别跑！”我赶紧跟上。

一人一狗。它跑跑停停，一会儿回头看我，一会儿又停下等我，不过，却一直没有要彻底停下来的意思。我跟着它，一路奔走，累得呼哧直喘，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处小密林。而这时，旺财终于放缓了步调，直到寻见那一个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它也乖巧地蹲在那人身边，扭头看着我，吐着长舌头。

“你个死狗——”我弯着腰，扶着膝盖，一边抹汗，一边大骂。

然后，那个背对着我的男子，慢慢……转过头！

“段成玉！”一口气噎住，我差点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