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打算让贝娅特丽丝演你的下一部戏。”阿兰说道。
他很高兴。既疲惫又高兴。酒吧在他周围旋转。他处在爱和酒精的这个阶段——这时人就像被自己占满了一样,绝对不需要“另外那个人”。
“我刚同她一起吃晚饭。”约利奥说道。
“这么说她撒谎了。”马里格拉斯心想。他想起了爱德华对他说过的话。
他既高兴又失望。他高兴的是,这一谎言向他表明她并不真的喜欢爱德华。如果说贝哑_特丽丝是个说谎大王,他就更难理解她,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属于他,他知道这一点,理由很足分。她并不是素质很高的人。然而,他的初步感觉是轻松了很多。
“她是一个好姑娘,”他说道,“很迷人。”
“她很漂亮。’约利奥微笑着说道。
“漂亮而又迎暴。”阿兰找到自己的惯用语,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特别,约利奥向他转过身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们乘机互相打量着,心想,尽管他们俩以“你”相称并互拍肩膀,实际上谁也不了解谁。
“我对她有偏爱。”阿兰可怜巴巴地说,他原想用轻松的语气说这句话的。
“这很正常。”约利奥说。
他想笑,想安慰阿兰。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件事应该可以顺利解决。”但他马上就明白这不是真的。贝娅特丽丝更容易委身于一个独眼老头。爱情也是如此,人们只把它献给富人,而阿兰自觉贫寒。约利奥又要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他感到夜会很漫长,他为此感到兴奋。他喜欢这些甚于一切:一张变形的脸,手里握着的一只那么光滑的杯子,说知心话时低沉的语调,一直向黎明延伸的黑夜,还有疲惫。
“在我这样的年纪,我能做什么呢?”阿兰问。
约利奥吃惊地答道:“什么都可以做呀。”语气坚决。这实际上是“他们”的年纪。
“这个女人不属于我。’阿兰说。
“谁永远都不属于任何人。”约利奥漫无边际地说道。
“你错了。法妮就属于我。可你知道,那是很可怕的事情。纠缠不清。我感到自己患足痛风,很可笑。只是,那是唯一充满生气的东西。其余的一切……”
“其余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约利奥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的烦恼在于贝娅特丽丝不聪明。她野心勃勃,在世人做不足道时很引人注目,她已经是这样了。”
“我可以带给她某种她无疑不了解的东西,’阿兰又说道,“你知道,信任、尊重,最后还有某种敏锐……噢!还有……”
在约利奥的目光下,他停住了,做了一个含糊的手势,威士忌酒被他洒了一点在地板上。他立即向老板娘致歉。约利奥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去试一试,我的老朋友,向她解释一下。至少,假如她跟你说‘不’,关系就会中断。你也心里有底了。”
“现在就告诉她吗?在她爱着我的侄子的时候吗?这只会牺牲我唯一的一次机会,假如我有这种机会的话。”
“你错了。有些人,可以说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贝娅特丽丝却不属于这种情况。她自己做选择,跟时间没有任何关系。”
马里格拉斯把手Сhā进头发里。由于他头发稀疏,这个动作就显得很可怜。约利奥茫然地寻找一个阴险的方法把贝娅特丽丝送到这个亲爱的老朋友手里,当然这要在他自己占有她之后。他找不到办法,又要了两杯酒。这时,马里格拉斯在谈论爱情,一个女孩在旁边听着,点头表示赞同。约利奥跟她很熟,把她介绍给阿兰后,自己走了。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曙光初照,湿漉漉的,巴黎的第一缕香气,香槟酒的香气使他驻足片刻。他久久地呼吸着,然后点了一支烟。他微笑着,喃喃地说:“多么迷人的夜晚。”然后迈着年轻人的步伐,朝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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