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道:“不错。”包括林宇廷,耿云翔,蔡阿狗等人均想,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耿云翔此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够和林宇廷当面一战,听玄灵道人这么一说,当下一言不发退在旁边,算是默许了。
原来耿云翔自从在云雾峰上被陆雪源一番话打动,消了自绝于世的念头后,便隐居在太行山深处苦练本门神功,这段日子心无旁骛,接引化真神功已练至第五层境界,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可是了不起的成就,这一日去到山外集镇中采购柴米油盐等物,从江湖人口中听说了林宇廷倡议召开武林宇廷会,不日将在少林寺中举行,他心知林宇廷为人阴险毒辣,兼之武功高强,是绝不会做出与人做嫁衣的事来,如果让他耍什么手段当上了这武林盟主,不知要有多少人被他害了,而且自己更难向其复仇。所以当即赶赴嵩山,刚刚混入寺中,便听的林宇廷在台上叫号,他心中怒火中烧,当即显身,一场唇枪舌剑的冲突就此引发。
这时众人都已无话说,不料玄灵道人干笑一声竟又说出另一番话来:“但是,这个不过呢,话又得说回来,此次武林大会乃是堂堂白道侠义之士聚会,为的是推选出一位英明神武的盟主,领导大伙与奸邪势力斗争,若是成为你等三派在这里为了一已恩怨火拼之借口,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好汉笑话吗。”
在场群豪听了觉得言之有理,不由的纷纷点头称是:“这话说的在理。”玄灵道人倨傲道:“所以么,我看这场攻擂对决,由贫道和耿施主为先行比试,如果天山派的耿施主胜了我,再入第二局挑战,如果林掌门或是蔡长老也战胜各自对手进入第二局,那么双方自然会有交手的机会了,双方能否碰面,全看个人在第一局中表现出的武功修为和运气,如此一来,既合了大会的宗旨,也了结了三派的心愿,同样绝了天下人的是非之口,诸位意下如何啊?”
他此言一出,大伙均是甚感意外,蔡阿狗正心中为难,暗想道耿云翔既能杀得了易帮主,那武功一定极高,自己不向他挑战吧,无法在帮中弟兄面前交代,若向他挑战呢,八成要死在他的剑下,这时听玄灵说要向耿云翔挑战,不由的心中窃喜,这样再好不过了,据说昆仑派这老道武功已还化境,耿云翔再了得,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就算侥幸胜出进入第二局,也必定大耗内力,说不定还带点伤呢,那时不是我怕他找我,而是他怕我哩,哈,真是妙哉啊!
林宇廷也是一般心思,暗说这玄灵道人名头甚响,正好可以借机看看他的虚实,假使他不敌耿云翔,自己再向这小子挑战,也一定会收事半功倍之效,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轻轻鼓掌,赞许道:“真人想的周道有理,在下自愧不如。”耿云翔则是心中诧异难解,他却不知玄灵道人乃是为了拢络华山,丐帮众人,同时也是为了打败这个杀死易老贵,打伤林宇廷的“天下第一”高手,为自己扬名立万,耿云翔心说这老道若非是林宇廷的朋友,便是老的湖涂了,竟替别人强自出头向自己挑战,也罢,今天我就会一会你,看看昆仑派到底有什么绝学竟这等轻狂,他心意已决,当下向玄灵道:“难得真人想的如此周全,我看也不用等明天了,方才推举攻擂者的较量在下没有参加,谈不上什么恢复体力,咱们现在就剑底下见真章,让天下英雄给指点一二如何。”
玄灵道人捋髯笑道:“耿施主之说正合我意,来来,贫道就接你两招,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能否当得起天山派高人的一击。”
“请!”二人嘴里较着劲,向台下走去,众人乱轰轰的忙向后退,“且慢。”慧通大师见状忙道:“道长乃是有德真人,如今屈尊向年轻人讨教,似有不妥吧。”
玄灵道人三角眼一翻,看着慧通冷哼道:“慧通大师不要多虑,这位耿少侠武功极高,正是我的对手,少林派人称武林中第一大派,可却收拾不下眼前的局面,贫道要替贵派分忧,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大师又不愿意,嘿嘿,为了祛魔扶正,咱们武林中人可不要自乱法度啊,难道三十年前的旧事,今日还要重演么?”
台下群雄不知他所说的三十年前的旧事何指,但见慧通大师脸上微微变色,瞬间又回复了常态,叹道:“也罢,且由你去,若明日贫僧侥幸胜出第一局,再向真人讨教几招。”玄灵道人虽从没与慧通大师交过手,但自知少林派掌门定是非同小可,听他说出这话,也是暗吃一惊,随即冷笑道:“也好,贫道正想领教大师的少林绝技!”
说罢转身道:“耿施主请了。”耿云翔点点头,一言不发抽出长剑,剑尖微颤,吐了个门户静观对手变化。
玄灵道人面带微笑缓缓踱过来,将到剑锋所及处,忽然步法一错,挥掌截向他手腕,其疾如电,劲风逼人,耿云翔见他空手对敌,已知这昆仑派老道必有惊人的绝学,否则万众睹目之下不会如此托大,当下不敢小觑了,见他使出劈空掌,掌风凌厉,忙撤招斜退,反手抖剑刷刷三式疾刺向玄灵道人眉心。
玄灵道人身形灵动如行云流水,三晃两晃便躲过了对手的三记夺命剑招,随即在剑光中陡的欺身向前,右手五指成抓,抓向耿云翔的肩头,耿云翔横剑拦切,将他这一抓迫开,紧接着一声长啸,身随剑转,只看剑光霍霍,反将玄灵道人绕在其中,玄灵道人精神一振,心说这小子剑法果然不错,老夫今日可不能大意,这般想着,已是渐渐使出了全力,以一双肉掌在剑光中擒拿拍打,竟是丝毫不惧。耿云翔恼他强出头,此时运剑如风也是下了狠手,决意要把这道人斩于剑下,他剑法之高,已达当世一流好手境界,使出来当真如流星追月,天马行空般的凌厉快捷,二人各展绝学,瞬息间已拆过二十余招,观战群雄只见剑气纵横,万道银光把二人罩住,仿佛随时这银光闪耀中就会变成万道红色血光。
耿云翔剑法虽精,可今日与他对打之人却更加的非同一般,这玄灵道人武功的确是极高,掌法变幻间已把耿云翔的剑招一一化解,剑气刚到他胸前便如石沉大海,露不出半分峥嵘,又斗十余合,玄灵大喝一声,寻机欺身穿过剑影,一掌印向耿云翔的胸前,耿云翔见他破剑而入,当下奋力出掌拍了过去,二掌相交,砰的一声响,耿云翔被他击的连退出数步,玄灵道人身子一晃,旋即又挥掌扑到。
耿云翔被他这一掌击的胸口气血翻涌,不由暗叫一声好厉害,一边运气调息,一边舞剑游斗,剑光闪闪封住他的掌路,玄灵真人双掌飞舞,浑厚掌力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的压向对手。
耿云翔年纪虽轻,但自入江湖以来,也曾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恶战,虽说象林宇廷等少数高手似略胜他半分,但总归也是有来有往,不逞多让,但今日这玄灵道人的武功之高,竟是大大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空手尚且如此,他若是拨出剑来,自己岂不是更加难当。
耿云翔越斗越是心惊,但他本性强悍,敌人越强,他越是死战,不肯认输,玄灵自恃身份,不愿轻易拨剑,心说你这小子若弃剑认输,当着众人的面,再怎么我也不会硬要取你的性命。偏生你却这般顽抗,这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当下轻啸一声,掌法忽变,隐去了虎虎风声,每掌打来都是轻飘飘的无半点声息,慧通,林宇廷等高手均知他此时已使出真功夫了,玄灵道人所使的这路掌法名唤昆仑绵掌大九式,看似软弱无力,其实掌心却蕴藏了摧筋断骨的上乘内家真力,莫说印到要害处,便是手足四肢让这掌力沾上了,也全连带着震动全身经脉,五脏碎裂而死。
慧通暗暗点头,这玄灵真人心狠手辣,竟使出昆仑派压箱底的功夫了,嗯,我若与他对敌,只有使出大金刚掌力,以刚对柔,封住他的绵掌不能及体,再趁机使无相劫指攻他督脉七处死|茓,或许有得一拼。
林宇廷也在暗自揣摩玄灵子的掌法,心说我若与他对敌,当可用移花接木奇功化开他的掌力,再用阴风刀攻他空隙,以阴对柔,未必就输于他,但这老道掌法精湛,最好不要与他硬拼,或许可在掌心暗藏毒针什么的,诱他对掌上当……
耿云翔身临其境,却不能似他二人好整以暇的分析估量,感觉这老道掌法诡异,剑气封不住他的掌力,当即立断剑交左手,大喝一声,右掌连环劈出,他这路掌法也很厉害,是大圣神君耿嵩独创的看家本领风云夺命掌!
只是耿云翔限于年岁功力不及,在这路掌法修练上没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时情势危急,不得已冒险使出,二人双掌相交,玄灵真人也觉出对手这一掌与先前大不相同,忙凝神运气把阴柔掌力从掌心吐出。
群雄只听得一声非金非木的闷响,二人双掌竟粘在了一处,耿云翔见机急快,知道自己功力不济不可硬拼,瞬息间凝运接引化真神功第四层功夫中的归去来兮心法,偷气换力,内息疾吐疾收,陡的把掌滑出对方内力的控制,抽了回来,紧接着右手剑刷刷两剑,把正欲追击的敌人逼开数步,玄灵道人咦的一声,神情甚为惊异,显然没想到这年轻人武功怪异,竟自成一路,他原本想粘住他的左掌,逼的耿云翔与他比拼内力,耿云翔虽不如他,但这路风云夺命掌威力的确惊人,险险抵住了他掌上的吸力,并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运用接引归真神功另一心法摆脱了他掌力的控制。
玄灵道人冷哼一声:“小辈有两下子,再接贫道一掌试试。”说罢无声无息又拍出一掌,耿云翔绝处逢生,那肯再与他对掌,忙翻身游斗,施展随心法轻身术,绕着玄灵左旋右闪,东一剑西一掌,舞起阵阵寒光,把玄灵裹在其中。
玄灵道长见状自知轻功比不得他,索性微闭双目,听音辨位,无论耿云翔如何变幻方位,他却仿佛周身是眼般,虽然身子不动地方,但掌力总能够拍正方位,耿云翔一边游走,不让他绵掌按实,一边心中叫苦,我与这牛鼻子无怨无仇,若早知他如此了得,当初就不该答充和他比武,理在脱身不得,反让林宇廷,蔡阿狗之流看了笑话。
玄灵其实心下也甚惊异,以他四十多年的武功修为,自负天下能与其比肩的不过是少林掌门,魔教教主等少数几人,但眼前这年青人虽说是占了手上有剑的便宜,但竟能和自己激战了百余合不分胜负,可也算的是生平罕遇的劲敌了,若我换在他这年龄上,可没这么了得,玄灵道人沉住气,又拆了几十招,这时已稳占上风。
耿云翔被他掌力逼住,无法再任意游斗,二人正面硬碰硬交手,他却有些敌不住了,但除了少林,华山,崆峒几派掌门外,在场群雄大多只见耿云翔剑似龙蛇,大声呼喝着迎战,看不出他已落了败势,玄灵道人眼看已掌握了主动,便不肯就此立下重手降伏对方了,而是有心让耿云翔施展满身绝学,让众人看了心惊,那时自己再一掌杀了他,好让群雄佩服。
他心下得意,把攻势渐渐放缓,旁人看不出,耿云翔正与他全力相斗,感觉压力稍减,心说老道该死,当即咬牙刷刷又是连环七剑刺出,端的有如鹰扑隼刺,玄灵道人在剑影中如一叶小舟飘荡在惊涛骇浪尖上,每一剑都似乎要刺在身上,而每一剑又都是在最后的险要时刻贴身而过,看的众人暗暗心惊,目悬神驰,都觉这耿云翔剑法如此了得,若说易老贵死在他的剑下,似也不是什么奇事,看来确如林宇廷所说的,这小子功力通神,存心要来这武林宇廷会上扬威立万。这时耿云翔奋力将玄灵道人逼开数步,这是二人自交手以来他首次略占先机,不由的精神一振,当下大喝声中,将长剑脱手掷出,直Сhā向玄灵道人咽喉!
众人不由的齐声惊呼,玄灵心说你这小子要拼命么,没了兵刃,岂不是死的更快。见剑似流星般飞到,不急不忙,来个“凤点头”,偏身让过,口中笑道:“好剑!”
忽听的众人惊雷一般的狂喊:“不好!”他内功深湛,此时也有感应,心知有些不妙,本能的一伏身,只觉得头顶“喳”的一声,耿云翔的长剑竟飞去复回,削断了他的道冠,险些自后摘了他的脑袋,玄灵大惊,一摸头上道冠连着发髻全被削去,头发披散下来,他心中着恼,抬眼去找对手耿云翔,只听群雄又是一片惊呼,正是耿云翔运使归去来兮剑劲将剑又指的飞旋回去来,玄灵道人只见寒光闪烁,剑尖就在眼前!
……这一刹那间,玄灵道人曾想过用牙去咬,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用牙去咬?剑势劲急,恐怕这一嘴下去就算恰好咬中了,怕也得把门牙全部磕飞!
说时迟那是快,不愧是一代武学宗师,他百忙中急使铁板桥仰身后倒,长剑擦着他鼻尖飞过,剑气纵横,竟削去了他扬起的半部胡须。
胡须纷飞中,耿云翔凝神运劲,长吸一口气,双手十指向回一招,那剑竟又盘旋而回,似风车般绞向玄灵道人的后颈,电光火石间只听铛的一声响,耿云翔的剑斜飞上半空,只看寒光闪耀,玄灵道人已是长剑在手,格开了这夺命一剑!
耿云翔纵身而起接住长剑,半空中舞起个剑花,直刺玄灵印堂|茓,玄灵道人抖剑一挑,双剑相交,将耿云翔震出六七步远,他惊魂稍定,暗叫一声好险,他本欲来个猫戏老鼠,不想一时大意给了耿云翔反击的机会,竟险些让老鼠把猫吃了,他这时虽击退对手,但已被逼得拨出长剑,且冠落发散,胡须被割,刚才这一番交手,自己可说是丢尽了脸面。
玄灵道人披头散发,此时神情狼狈,不由恼羞成怒,恶狠狠骂道:“小子,道爷今日非送你升天不可!”说罢举剑一步步逼了上来。
林宇廷也是看的惊心动魄,心说这耿云翔原来还藏有这手绝技,幸亏对敌的是玄灵老道而不是我,不过你既然露了这一手,那么就算今日没死在老道剑下,日后你我二人相斗,我也自会小心抵防,不会轻易着了你的道。
这一招归去来兮神剑的确是耿云翔苦心练来准备对付林宇廷的,但如今和玄灵真人这场对战实在是太过艰险,迫得他不得不用,果然不是人间凡品,方才这一出手,差点就取了昆仑掌门的大好头颅。他使出这一绝技,心神内力大受损耗,此时手舞长剑,心中忧虑万分,暗说这下可糟糕之极,老道连我的绝杀剑招都躲过了,我怎能还有取胜的机会?看来今天是必死无疑。
玄灵真人已是狂怒之极,全没了先前道骨仙风的从容状,仗剑猛扑,耿云翔心知不敌,边退边强笑道:“好老道,你掌法不过如此,要与我比试剑法么,别忙,一样样来,我先考较一下你的轻功再说。”话出身动,一提真气,嗖的竟反身窜上了大雄宝殿的殿顶。众人大哗,更有少林僧人大叫道:“施主不得无礼,快快下来。”少林诸僧嘴里喊着,却无一人敢纵上祖师爷的头顶,玄灵真人心中怒火正盛,脚一跺便要跟着纵上去拿人,忽见慧通,慧德,慧恩等少林高僧均是目放寒光冷冷向他瞅来,玄灵子微一愣神,这才想到这小子情急之下上了房,自己乃是昆仑派掌门,一代宗师,如若也跟着往人家少林寺宝殿上跳,十有八九当场就得和少林僧打起来,无耐只得强压住心头一股火,仰面恨道:“好小子,打不过就要逃么,有本事跳下来再接着打过!”
耿云翔不理不睬,心说有少林诸僧,还有这武功绝顶的玄灵老道在此,林宇廷多半抢不去那武林盟主一位,自己说也说够了,打也打完了,此时不走,更等何时。
当下微微一笑,四下望去,只见自大殿而至山门,都是人头攒动,再往身后看,便是少林寺内楼阁庙宇,正有不少灰衣武僧闻讯向寺前赶来,前后都走不得,他向左看,正有一溜僧舍瓦房,不由心中大喜,纵身跃去,轻点瓦片,似蜻蜓点水几个起落已到寺东围墙边,涌身跳了出去。
玄灵再也顾不得许多,喝一声:“得罪了!”飞身而起,在众人肩头上轻轻一点,迅捷无比的穿过人丛奔到墙边,一个云里翻纵了过去,与会的群雄都是高手,这时醒过神来,数十人纷纷呼喝着跟在后面往墙头上窜。另有无数人乱纷纷拥向山门,慧通及五派掌门人自恃身份,虽也心急如火,却不肯随众乱挤,只得耐着性子从正门而出。
这才施展轻身术,向寺东面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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