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宁一见是王乾与何厉峰两个,喜道:“二位免礼,原来是王公公和何总管到此,不知京中有何要事差你们前来?”王乾笑而不答,先问道:“听说耿大侠也在此处,故人来访,公主怎么不请耿大侠同来叙旧呢?”蕊宁拿眼一扫欧阳平,见他局促不安之态,心中已知端睨,暗暗恨道,这狗奴才,消息送的倒快,枉我平日里待他不薄,看日后本公主如何整治你!王乾见公主面色不悦,陪着笑解释道:“公主你可莫错怪了欧阳大人,亏得他飞鸽传书,才令圣上得知当年大破魔教的耿大侠光临潞州,想我皇求贤若渴,当时真是喜的不得了,忙命老臣与何总管一起,星夜兼程来到这里,请耿大侠进京面圣。”
王乾说到这里,呵呵笑着又道:“耿大侠此番入京,封官赐禄那是少不了的,而且据老臣推断,自从彭水华那厮被革职查办后,京师御林军统领一职空缺日久,没有令众人钦服的绝顶高手担当,耿大侠武功高强,忠义绝伦,皇上急着要耿大侠进京去,似乎是有意请他担当此重任啊。”
蕊宁听他这般说,不由的喜上眉稍,暗道真是天遂人愿,正合我心意啊,当下欢颜道:“我皇哥越来越英明神武了,竟这般求贤若渴,我这个当妹子的倒有些意外,如此甚好,朝中又多一员虎将,这也是国家之福啊。”王乾等人连连点头称是,蕊宁便吩咐侍女入内,请耿云翔出来与众人相见。
不多时,耿云翔来到前厅,故人相会,免不得一番寒喧客气,但说起让他进京面圣一事,耿云翔就显的有些犹豫不决了,他本想一口回绝,但见蕊宁公主满脸哀求之色,想起二人的姻缘,他不由心中一软,思忖了一回终于点头首肯。王乾与何厉峰甚喜,王乾道:“事不宜迟,咱们明后天就动身吧,圣上对公主也很是牵挂,还望与我等一同回京为好。”耿云翔既然决定进京,蕊宁自然也要陪他一道去的,于是欣然应允,想了想又道:“两位还是在潞州小住几日,咱们这么快就走,是不是有些匆忙?”何厉峰劝道:“咱们正该早些动身,御林军统领一职已空缺月余,若担搁的久了,恐圣上不耐等候,若被别人走了门路捐去此职,咱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公主您说是不是?”蕊宁听罢想想也对,便道:“这样也好,我府中还有些事需要交待料理,咱们后天便动身吧,欧阳平,我回京后,潞州府的事务你要多多费心了。”
欧阳平见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才把一颗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来,连忙躬身称是,王乾见谈的融洽,也很高兴道:“臣连日车马劳顿,早已不堪,公主若无别事,老奴便先行告退,回下处歇歇脚了。”蕊宁客气了一番,送走三人,与耿云翔回到房内,她兴奋的扑在耿云翔的怀中道:“耿大哥,咱们终于要长久的在一起了。”
耿云翔苦笑道:“伴君如伴虎,我宁愿带着你浪迹天涯,也不愿去做什么御林军统领。”蕊宁忙用小手掩住他口道:“快别这么说,这次是绝好的机会啊,苍天有眼,来成全咱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你竟要放弃吗,耿大哥,为了我,你可不要任性啊。”耿云翔见她着急的样子,心中柔情涌动,轻轻用嘴含住她手指道:“我随便说说,不是当真的。”蕊宁公主转忧为喜,抽出手指,将身子依偎在他胸前道:“耿大哥,我现在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耿云翔笑着弹了弹她雪白的脸蛋,两个人久久的相拥在一处,不舍得分开,待了半晌,蕊宁忽的扑哧一笑,耿云翔不解道:“你笑什么?”
蕊宁甜甜的笑着道:“我在想,陆姑娘现在一定还忌恨着我呢,轻轻巧巧便夺了她的情郎,真是过瘾。”听她提到陆雪源,耿云翔尴尬道:“不要瞎说,我和她只是很好的朋友,人家早就有了末婚夫,现今赶着回去成亲了。”蕊宁仰脸笑ⅿⅿ的瞧着他道:“成什么亲呀,我是怕你那天追她去,才编了谎话来哄你的,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还不知她的心事吗?我胡乱说一句,没想到你还真的信了。”
听她一说,耿云翔才知自己上了当,悔恨交集,一把扳过她肩头怒道:“你,”想要开口责难,见蕊宁歪着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依赖的望着自己,他胸中一股怒气顿时消了,不禁长叹一声,悻悻的放下手,想了想,仍是有些恼火:“你也太刁顽了,怎好这般骗我。”蕊宁象蛇一样紧缠住他身,撒着娇用柔情蜜意来浇灭他心中的怨气,轻声道:“人家爱你么。”见耿云翔还是不高兴的样子,索性把脸埋在他怀中,卖乖道:“你若看不上我,现在就走好了,谁又拉着你了,干嘛紧板着脸吓唬人。”
耿云翔被她磨的没了脾气,抚着她背叹道:“傻丫头,你已把终身托付给我了,现在我又怎么走得了呢?若是那样,你更得骂我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了。”蕊宁听了乐的直仰脖,垫起脚尖去亲他的脸,二人搂着嬉闹了一回,先前的不快立时云消雾散,蕊宁凑近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希奇事,要不要我去把陆姑娘给你找回来?说的她回心转意,我们姐俩一并嫁给你,这样可好?”
耿云翔一颗心活络起来,面上不禁露出微笑,却只是不开口,蕊宁又窃笑道:“陆姑娘长的那么俊,我猜她脱了衣裳,光溜溜的样子也一定迷煞人。”耿云翔脸一红,心神驰荡,口中道:“这个,怕是不太好吧。”却不防蕊宁公主趁机在他颈上咬了一口,痛的他唉哟大叫,忙手捂脖子退后几步,一脸不解迷茫之色看向蕊宁,蕊宁吃吃笑着看他道:“一说到把陆姑娘一并娶了,你便眉飞色舞,瞧你想的好事,真以为我会把你分一半让给别的女人吗?你放心,到嘴的肥肉,本公主是绝不会再吐出来的。”
耿云翔这才知她是戏弄试探自己,一时不好意思,索性装傻将她抱起扔到床上,自己也扑了上来,笑着道:“想不到你的胃口还这么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到嘴的肥肉吞下去。”说着已开始解衣,蕊宁见状情知不好,暗自后悔不该撩拨他,这时再要服软已来不及了,耿云翔随手放下床幔,二人在内闹做一团,压的床板吱呀呀响,蕊宁公主的罗衫霓裳一件件从幔中飞出,刚开始还听的她努力挣扎,娇喘吁吁的连声哀求,不久声音便含混起来,终于唔唔呀呀的没了话语……
耿云翔是下午出的府,他与蕊宁虽已有了夫妻之实,但尚无夫妻之名,由于王乾等朝中干臣的到来,他再住在公主府,已有不便了,于是到街上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单等后天的行程。
已是掌灯时分,吃罢饭,耿云翔正要回房歇息,忽听的有人叫道:“耿大侠。”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龙虎卫首领王乾不知何时从外走了进来,却不知他是如何找来这里的?耿云翔心中惊疑,忙道:“原来是王公公,快请屋内坐。”二人进了房,桌边落坐,王乾乐呵呵道:“老夫此来,是专为耿大侠道贺的。”耿云翔客气道:“能否得到官家赏识,还是两说,也没什么值的道贺的。”
王乾摆摆手道:“耿大侠误会了,老夫所指并非此事,而是指你与公主的姻缘。”耿云翔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略觉尴尬,道:“王公公,你?”王乾干笑道:“我一来潞州,欧阳太守就告诉我了,这是大喜事啊,难道耿大侠不这么认为吗?”耿云翔看着他不语,王乾忽的长叹一声,黯然道:“可惜,圣上是不会承认这门亲事的。”耿云翔道:“我也知道此事很难办,但并非一点希望没有,王公公为何又说的那么肯定呢。”王乾冷冷一笑道:“因为圣上知道,你并不是个忠诚于他的子民!”
耿云翔听了这话蓦的起身按剑,双目炯炯,厉声道:“王公公此言是何用意!”王乾不慌不忙,按桌前俯,拿眼神盯住他道:“耿大侠,你也知道,蕊宁公主以千金之尊垂青于你一介草民,对你这般情深义切,你难道忍心抛弃她,葬送她的幸福,让她痛苦伤心一辈子吗?”耿云翔哼一声道:“王大人,有话请直说,我耿某洗耳恭听便是!”
王乾察言观色,欲要开口,又缓缓坐了下来,摸着光光的下巴嘿嘿一笑:“其实么,也没什么,只要圣上龙颜大悦,耿大侠与公主永结同好,那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听说当年耶律德昌传下的辽国藏金图如今落在你的手里,值此关键时刻,为什么不拿出来献给万岁爷呢?这个大礼送上去,份量可是不轻吆。”王乾一边掂量着话,一边目光闪烁不定的窥测耿云翔的表情,耿云翔怔了半晌,坐下来苦笑道:“王大人,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来向我索要藏金图的,可惜我无法应允,因为图早已不在我的手上了。”王乾听他这一说,颇感意外,竟不由的站起来,惊道:“你说什么,那,那你告诉我,藏金图究竟那里去了?凭耿大侠你的手段,又是谁能把它抢走?”耿云翔见他神情焦虑,只得实言相告:“王公公有所不知,只因我无意间得到宝图,惹的江湖上群雄追杀,一个多月前我被困云雾峰,幸得天星门门主聂香郎相救,宝图我已赠给他了,以谢救命之恩。”
王乾听罢沮丧的坐回座位,半晌无语。耿云翔又道:“那日山上山下数百人都亲眼目睹我将那图赠与聂香郎,这张图绘制的极为晦涩,因为我无心探宝,所以也一直没去好好参详它,这些日子也都忘记了。总而言之,是在五台山的一个什么地方。”王乾心说五台山方圆千百里,没有图示,怎能找到金藏,天星门的名头我也听说过,极不好惹,行踪又诡密,飘忽不定,想不到我费尽心机,却仍是徒劳无功,唉,人算不如天算,真是气煞人也!
他心中暗恨,面上却渐渐平复,思忖这事儿还需细细谋划,等见了欧阳平,让他把藏金图的消息打探真切,若这小子所言句句是实,我再做定夺,于是站起身,脸上又堆起笑容道:“也罢,老夫不知内情,误会了耿大侠,还望见谅。”
耿云翔也是连声道:“不知者不怪,王公公是在为国家办事,何必如此。”王乾打了个哈哈:“咱们也是在事论事,说过就算了,耿大侠,你可不要嫌老奴方才出言唐吐,不交我这个朋友。”“那里那里,有失公公厚望,在下真是惭愧。”二人相视讪笑,又客气寒喧了一番,王乾告辞而出,转身直奔欧阳平的府第。
送走了王乾,耿云翔心里七上八下,一夜未眠,刚刚天亮,他便披衣出了客栈,径去找欧阳平,也许,在这寂闷等待的氛围里,能够找朋友聊聊,方能稍感宽慰些。
接到门差的通报,欧阳平穿着内衣,睡眼朦胧的出来迎接,见了他哈哈一笑:“贤弟,你可扰了我的清梦了,外面这么冷,快快进屋烤火。”进了居室,欧阳平披上披风,往壁炉中又添了几块儿炭,二人围炉而坐,呷着热茶,欧阳平道:“兄弟,你就要到京师去做大官了,日后有机会可别忘了提携愚兄则个。”耿云翔苦笑道:“这个差事也不知能否做的成,昨晚王公公找过我,谈了一些话,小弟事后想来很是有些不安。”
欧阳平淡淡道:“是否是关于那宗辽国遗宝的事?”耿云翔惊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欧阳平喝了一口茶道:“昨夜王公公来过我这里了,他想让我帮着查一查,藏金图是不是真的落在天星门手中。”耿云翔关切道:“那你派人去查了没有。”
欧阳平道:“王公公远道而来,他们听说的是前一阵子的消息,而且没有和我商量,就直接找你,其实藏金图落到天星门手中一事,我也是前几天才从江湖线报处得知的,当然了,我想你当时交出图也是不得已的,唉,但不管怎么样,这样一宗大财富却落入匪类之手,着实令人可惜啊。”
耿云翔听他说了,迟疑道:“那么,依兄台看来,这件事是否会影响到其他方面呢。”欧阳平笑了起来:“你是说和公主的好事吧。”耿云翔脸一红道:“原来欧阳兄也知道了。”欧阳平听了微笑,即而又敛容正色道:“我当然晓得你们的关系,只是愚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耿云翔忙道:“请讲!”欧阳平沉吟道:“依我之见么,兄弟你还是走为上计!”耿云翔一惊:“走?为什么?那蕊宁公主怎么办!”欧阳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弟,公主自有她的路要走,你担心的只应是你自己,一个没有身份的江湖人却执意要闯进皇室贵族的生活圈子里,你觉得皇上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吗?”耿云翔怒道:“可是,我并不觉的我做错了什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已是我的人了,我为什么不能娶她?况且如果我做了御林军统领,那情况不又大大的不同了吗?”
欧阳平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道:“兄弟,你武功人品都是上乘,但有些事却没我看的透,我也不好和你多说,只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谊上,劝你还是知难而退,一走了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免得多生事端啊。”耿云翔心中矛盾之极,隐隐感到他话里有话,但倒底是什么自己却琢磨不出,无奈只得叹道:“多谢兄台关心,我现在心里乱的很,还是回去想想再说吧。”欧阳平道:“也好,愚兄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兄弟你。”耿云翔起身告辞,怅然若失的出了太守府,沿街漫不经心的走着,转过几条街,招头忽见朱门石狮,竟是不知不觉到了公主府前,他转身欲走,但又终究割舍不下,犹豫再三还是转了回来,府外差人认得他是公主的密友,忙进内禀报,耿云翔在廊下稍侯。不多时蕊宁出来,高兴的把他往厅里带,拉着他手道:“还没听饭吧,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吃些点心。”
有侍女送上精致面点,小菜美酒,耿云翔抓起酒壶斟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下去,随即又斟了一杯喝下,蕊宁关切的道:“不要喝这么急啊,耿大哥,小心伤了身子。”耿云翔强作欢颜,握住她软软的小手道:“蕊宁,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答应我,要好好快乐的生活下去。”
蕊宁眨着眼,想从他的目光中寻到些什么,发觉他是认真的,她想了想,慢慢的说道:“耿大哥,你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不要放弃我,好吗?”二人对视片刻,耿云翔默默的把她拉到怀中,二人静静的相拥着,不知多久,忽然脚步声响,二人忙分开,有侍女进来禀道:“府外有王公公求见。”蕊宁一怔,这么早来干什么,忙道:“有请。”耿云翔起身要避开,蕊宁一伸手扯住他衣袖,望着他道:“你不要走!”见耿云翔不语,又跟了一句:“你不要走,在这里陪我。”
耿云翔明白了她的心意,胸中一暖,点点头,又重新站住。少顷,王乾匆匆走进厅里,看见耿云翔,眉头一挑,神情略有些异样,但转瞬即换成笑脸向他点头示意,然后大步走向蕊宁公主身前,跪下施大礼道:“臣王乾冒昧来访,请公主恕罪。”蕊宁见他说话郑重,不由心中狐疑,道:“王公公站起说话。”王乾谢过起身,又是拱手道:“老臣有要事禀报公主,请公主命闲人避开。”蕊宁冷冷道:“此处并无闲人,但说无妨。”
王乾看了耿云翔一眼,见公主拿眼瞅他,欲言又止,只得咳嗽一声,开口道:“臣王乾奉旨请公主速速回京。”蕊宁觉得有些奇怪,道:“我已决定回京了,为什么重又提起?”王乾不动声色道:“公主有所不知,此番进京乃是喜事,大辽国的三王子已亲到汴梁,向圣上求亲,圣上已恩准了,就等公主回去,好择吉日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