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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借刀杀人

沉默着,少倾,四个人分从两边队列中走出,左方三人分别是青城派掌门赵广年,崆峒派掌门赵夜仙,黄山派掌门邓文羽,右首一人白袍紫冠,白眉白发的,便是鬼刀宫月逸。

宫月逸冷眼打量一下三人,傲然道:“你们还等什么?尽管上来送死吧!”赵广年右手提剑,上前一步拱手道:“宫先生,我看你也是有名的武学大家,今日咱丑话说在前头,以一敌三,可是你老先提出来,一会儿动手,可别说我们仗着人多取胜!”宫月逸哼一声道:“大丈夫敢做敢当,言出无悔,只我一人与尔等较量,绝不添一个帮手,尽管大胆的上吧!”

他口中大言不惭,心中却暗暗思量,不知聂香郎说的伏兵在哪里,一会相斗,大概便可知端倪。这厢三派掌门听他口口声声说要以一敌三,绝不反悔,不由的都松了一口气,心说你这厮武功再高,必竟岁数大了,我三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一拥而上,未必便输与你。

正要动手,白衣人队列中走出一人,沉声道:“且慢,我有话说!”众人见他面­色­黝黑,络腮胡,大摇大摆的站出来,却不认得这人是谁,见他开口道:“我明教做事向来光明正大,说出的话,一定做到,不似尔等自称名门正派,却以小人之必,度君子之腹,嘴上不说,心里却一定疑虑我等齐上,介时一场混战,也罢,为公平起见,我看双方首领相斗,高手过招,胜负不过一线间,咱们都离的远了,危急时想要出手也来不急赶过去,众位看,这样如何?”

三派听了,均是暗暗欢喜,心说这么教贼人不是疯了,就是狂妄至极,难道真有必胜的把握不成,竟然这般托大?当下连声叫好,没有异意。

两方人马乱纷纷分别退下黛螺顶,宫月逸怪眼一翻,不知聂香郎要搞什么名堂,那黑面大汉正是聂香郎装扮的,此时胡乱向宫月逸打个手势,转头跟着众人下山,宫月逸骑虎难下,这时他要退却,定会被三派掌门取笑,无耐只得暗自宽慰自己,聂香郎必然定下妙计除敌,只不过自己不知罢了。再说自己已练成了盖世神功,虽不知三人底细,但料想不至输与他们。事已至此,只得全力以赴先行对付眼前之敌,然后再找聂香郎计较了。

这时若大个山顶上只剩下他四人,三派掌门不由胆气壮了许多,赵夜山冷笑道:“魔头,出手吧!”宫月逸呸一声道:“不叫先生,改称魔头了,嘿嘿,王八蛋,真是两面三刀之辈啊!”赵夜仙脸上一晒,环顾同伴道:“不必多说,咱们联手把这厮废了,为武林除一祸害!”赵广年,邓文羽也是一般心思,当下大喝着纷纷拨剑,将宫月逸围在当中。

宫月逸不敢怠慢,飞起一掌拍向赵广年,赵广年见他掌风猛恶,不敢硬接,忙斜步避开,抖剑扬空一闪,剑放寒光,削向宫月逸肩头,几平同时,赵夜仙,邓文羽双双出剑指向宫月逸背心要空,宫月逸抖擞­精­神,移形换位闪开敌剑,刹那间转守为攻,双掌忽忽连环拍出七掌,内力广博,招法诡异非常,饶是三大掌门武功绝伦,一时间也被迫得窜高伏低,纷纷避让。赵夜仙左拳右剑,大袖飘飘间连攻数招,止住宫月逸的攻势,口中大叫:“邓老弟,攻他下盘,攻他下盘!”

邓文羽年纪虽轻,但剑法已得黄山派地绝剑的真传,武功实不在崆峒一,青城两高手之下,此时一言不发,已剑法陡变,伏下身形,手中三尺青锋翻挑撩刺,专攻强敌的下三路,间惑掌击腿扫,借风势舞起漫山积雪,宫月逸以一敌三,丝毫不惧,如飞鹰扑兔般,双脚腾扫地跳踩,守中寓攻,将邓文羽的杀招一一化解,赵广年,赵夜仙绕步盘走,手中剑双龙戏珠,直攻宫月逸的上三路,宫月逸剑隙中反手擒拿,连拆三招,一时间,黛螺顶上四个人剑闪掌飞,你来我往,直斗了个难分难解,山下众人都是屏气悄声,凝神观斗,看的是目旋神施。

聂香郎挟在人中冷眼旁观,心中也是暗暗钦佩,这宫月逸狂是狂了些,可功夫却着实了得,一双­肉­掌便可力敌三大高手,这厮人称是鬼刀,待会儿倒看看他的刀法究竟如何,只是斗了这许久,面壁少林石牢几十载不再用刀,早就把刀法全忘记掉了吗?

不说山下众好汉看的惊心动动魂,再看这峰顶上激斗尤,翻翻滚滚斗了百十招后,三大高手已人剑合一,攻势连成了一片,三个人三枝长剑,走马灯般的把宫月逸裹在其中工,但任凭三人运剑如风,攻势凌厉,宫月逸身处剑丛中,却不曾被刺中半分,只是他武功虽高,要想一举击败三人,都也不是轻易间所能办到,四人斗到这时,方看出真功夫来,崆峒,青城,黄山派门人弟子仰面观战,见本门师长剑法­精­强,内劲悠和,实已达到蹬峰造极的境界,不由的心生大羡慕,口中叫好,得意洋洋,一时间竟都忘了。这是以三打一之势,斗了那么久,却还拾掇不下一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老汉,其实已是丢人之极。

宫月逸身在重围,全神贯注的接招拆招,丝毫不敢怠慢了,叮叮当当又战了三五十合,宫月逸掌倏变,由味刚猛黑心为刚柔相济,忽­阴­忽阳,忽急忽慢,赵夜仙三人拼命择剑去斩他的手臂,可却总是不能得手,初春时节,天­色­容易得晚,眼看那日­色­渐渐沉下去了,将近申时分。斗到此时,四人掌来剑击,仍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宫月逸斗了这半天,仍不见山下有丝毫动静,不禁怒气渐生,“好小子,说是设下妙计能全歼强敌,这时却成了缩头乌龟,让老夫独自一个冲锋陷阵,哼,这小儿莫非是想假借三派掌门之手除去我,好独吞那巨富藏金不成?也罢,今天就让你们这些狗男女见识一个老夫的真正绝学,知道你家宫爷爷不是任人欺瞒,甘受宰割之辈!”

想到这里,他三意已决,该是痛下杀手的时候了!倾刻间,三剑齐至,他腕上戴有护腕钢套,这时翻腕一档,叮当当将三剑拦回以,紧接着长啸一声,身形陀螺般急转,大袖挥舞,带的身周丈许内飞沙走石,积雪漫扬,赵夜仙,赵广年,邓文羽三人被他内力所逼,均是气息一滞,忙向外跃一去,只见余晕晖下,宫月逸的脸­色­微红中隐隐透出紫青,显的诡异非常,他站在风中,白袍在纷扬的雪花中烈烈狂摆,须发皆张,怒目横眉。仿佛一座煞神,立与天地之间!山上山下的人一时间都被他这威猛的气概所慑服,赵夜仙扬袖遮挡扑面疾来的劲风残雪,勉边睁目看准宫月逸身形,摆气大叫道:“不要怕他,一齐上啊!”

三人鼓勇齐上,剑交左手,右掌向前拍出,三大高手合力一击,当真是非同小可,绵绵内力如洪水般冲向宫月逸,宫月逸见状微微冷笑,双臂向两下振开,猛然一抖!赵夜仙等人只觉自己的掌力好象碰在了一墙大石墙上,立时向四面八方溃散开去,消顿的无影无踪,赵夜仙暗叫一声不好,拼全力向后飞身纵去,只见宫月逸双掌回圈,虚才于胸前,大喝一声“紫云神掌!”双掌暴伸,拍向前方!

邓文羽,赵广年避之不及,连忙奋力出掌相迎,只听“轰”的巨响,三人掌力汇于一处,激的风起云涌,山顶上大片的积雪这时齐齐飞溅起来,恰似一排白浪冲上半空,旋即纷纷洒洒的落下,化做大团的雪雾把宫月逸与三派掌门人遮隐在其中,山下众人连声惊呼,雪雾中只听剑器披风的锐响声,呼喝声,对掌声乱成一片,三派弟子弟子中有的已拨出剑来要往顶上冲,这时不由的强又止住身形,纷乱中有人急呼道:“大伙不要乱,没事没事,他们还在打!”

这时候连聂香郎也不禁往前挪动脚步,紧攥双拳,要看清是谁胜谁负,山风本来是一直在吹的,这时候却仿佛是要故意遮掩住黛螺顶上的激战,不知何时竟停了下来,众人越是心急,弥漫在山顶上的这轩雪雾越是不散,白茫茫中忽然呛郎一声,抛出一把断剑来,又惹的众人一片惊呼!

紧接着叮当剑碰的连珠密响伴随着惨呼闷哼拍拍又是两声对掌,这一切不过是短短片刻间,山下双方人众却感觉仿佛是熬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雪雪渐渐散浅逝,先是隐约露出一条白­色­人影正是鬼刀宫月逸,最终雪雾全部消散了,依然只是宫月逸一人昂然立于黛螺顶上,赵夜仙,赵广年,邓文羽三大高手却已是横尸雪地,鲜血与白雪交相辉映,衬着断剑碎衣,显的无比的刺目惊心!

“紫云神掌?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武功?”聂香郎喃喃自语,双目死死盯着宫月逸的两手,宫月逸的手中居然没有刀!鬼刀居然不用刀便杀了三个天下著名的顶尖剑客,聂香郎惊骇之余也有些悻悻然,毕竟他也是使刀的高手,却无缘可见鬼刀当年的奥妙刀法。

三派掌门横尸当场仿佛变小了,山下的天星门与崆峒,青城,黄山三派数百人马仿佛都成了蚂蚁小虫,唯一傲然挺立于天地间的,仿佛只有这个旷世魔头宫月逸!

武林至尊啊!人们心上一片空白只有这武林至尊四字可以真正的表达此时人们心中的敬畏之意。宫月逸久久的立在那里傲视群雄,宛如君主在俯视自己的臣民一般,显出无比的王者风范!

以一敌三,宫月逸赢了,赢的无话可说,­干­净利索,他迈开虎步,开始一步步向黛螺顶下走去,他要把三大名门正派几百名弟子门人哀求惊怖的目光捆绑起来,拴在自己的神坛脚下,他要把聂香郎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打翻在地,向其索要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黄金珠宝,他还要对天下好汉宣称,南四仙,北四圣,武林中神奇的传说已成为过去,真正的新一代武林至尊,就在他们的眼前!

但这迈向山下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而且这踌躇满志的双脚再也没有可能迈下这座峰顶,因为有人抓住他的脚!从地底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脚底板一麻,宫月逸简直不想念这是真的,居然人人敢向武林至尊动手?难道冥界的幽魂,也想来人世间争短长吗?

本是白雪皑皑的山顶突然间化做了涌动的波浪,浪头涌动着,是人头在涌动着!一面面圆盾从土中掀起,一条条人影从地洞中跳了出来,宫月逸脚下一沉,把下面的雪地踩出了深坑,从坑内传来一声惨叫,抓着他脚的手松开了,宫月逸仍然不能使自己相信所发生的这开始是真实的,他茫然四顾周围这些土头土脑的汉子,有人冲上前拿刀捅来,他随手抓碎了那人面门,喃喃道:“埋在地里的鬼不该再爬出来的,这不公平,这阳间已经够拥挤了……”

山下的人群却惊呆了,傻傻站在那里,死寂的注视着那些从地底钻出的神秘汉子向宫月逸围去,宫月逸不信的用手抓去,没有谁能躲开他的攻击,走到他身边的汉子一个个被抓死在他脚下,宫月逸奋神威又抓死二人,余人惊恐的向后退去,他想要追击,但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他实在是有些累了,于是慢慢的坐了下来,坐在身边横竖重叠的尸体上,剩下的汉子已不敢近前,但宫月逸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北海追日城的独门暗器勾魂一笑针已刺破了他的靴底,扎进­肉­里,针上涂的是从北海之渊木龙鱼身上挤出的剧毒汁液,无药可解。

宫月逸身上一点不疼,只是麻麻的,很快眼前便模糊起来,他还是不肯相信这是事实,老夫乃天下第一高手辛辛苦苦在明教地道中找到紫云赋秘笈,自投少林囚禁三十五年,不就是为了找个人所难料的清静地方偷练天下绝顶神功紫云赋吗?我神功练成了,内功绝伦,掌法无敌,我是武林至尊那,还有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去做呢,我怎么可以死呢?

宫月逸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慢慢走到他身前,在自己胸口扎了两刀,血涌出来了,但他一点也不疼,这血早已经是变成毒血了,那人抓住自己的发髻,把刀搁在自己脖子上开始用力的切割,一刹时,宫月逸突然觉得很委屈,想哭却没有泪水流下来,宫月逸脸上忽的浮起一丝笑意,是啊,自己已经很老,怎么象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呢?自己的头被别人割下提在手中的确令人脑火,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真的是很累了呀,不能再动了啊……

割下宫月逸头颅的人是谭如瞬,他憎恨的将这魔鬼的尸身踹倒在一旁,却宝贝似的把宫月逸那颗苍老的首级捧在手心,高高举起向人展示。报仇啦,真不容易啊!竞杀了天下绝顶历害的魔头宫月逸!谭如瞬兴奋的不愿再想,他擦了一把抑制不住往下流的泪水,和他剩下的兄弟们一齐往山下走去,崆峒、青城、黄山三派好手们不由自主的向前迎去,有人疑惑的问道:“诸位英雄,你们到底是?”谭如瞬稳住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他和手下人一样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谭如瞬摸了半天,好不容易的从怀中扯出几只布袋在胸前挂好,有人数了数,竟有八只之多。

“你是丐帮的八袋长老?”“正是!”谭如瞬松了口气,昂首环顾众人道:“我就是丐帮八袋长老罗老栓!大家都知道,前两天明教挑了我丐帮总舵,杀我帮主以下兄弟无数,我罗老栓带着几十名兄弟九死一生逃出来,血海深仇啊!此仇不报,我有何脸面日后拜祭死难的帮中老少爷们?我费尽心机,终于打探到你们要和宫月逸老贼决战于黛螺顶,便函带人连夜偷偷潜伏在山上,死算什么?我罗某早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了,真是天可怜见,这厮杀了贵三派高手们之后,得意忘形中,绝没料到他脚下居然会有埋伏,终于被子俺们得手算计了,大家看,这就是老贼的人头!”

三派门人弟子见了无不悲喜交集,掌门人惨死,自然要悲,有人把仇人的脑袋砍了,不用自己冒死去砍,自然要喜,众人一时间欢呼雀跃了起来,把谭如瞬等人围攻在蹭,赞美个不停,聂香郎见事已得手,率门人悄然退去,纵有许多三派弟子看见,又那敢去追?见余人只顾欢喜,自己索­性­也假装没见,扭头一同欢呼,任敌人自行退去。

谭如瞬与众人欢庆了半天,然后将宫月逸的首级交于三派弟子手中。自己和马傲颠一起(唐异沙已被宫月逸一脚踩死在地洞之中)带着二三十名残部挤出人群,一溜烟的跑去追起天星门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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