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虫鸣啾啾,太子府的沉鹃苑中帘幕低垂,清碧的蝉翼纱微微摇晃,千瓣莲花状的翡翠香炉吐着袅袅情思,使整个寝宫更加静谧。
从青色的帘幕中隐隐透出一只纤长的手,凝白得似是用雪堆出来的一般,拿着一本《庄子·秋水》,正在默读,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背手站在他的身旁,默默侍立着。
那拿着《庄子·秋水》的人,正是睿纭国的当朝太子元清,洛华未来的夫君,此时他缓缓开口,声音如秋日山林中流淌的泉水,活泼泼的清澈,又如焦尾琴的琴音,幽雅中带着凛冽的寒意。
“听说,南朝的丹凤公主不愿嫁给本王,前一阵子出宫逃婚了,是吧,恪蓝?”
那位名叫恪蓝的男子微微垂首:“是的,太子殿下。不过丹凤公主逃出去半月有余,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献阳帝的身边。”
元清轻笑了一下,又翻了一页《庄子·秋水》:“献阳帝可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容许女儿逃婚坏了两国的邦交?可能是故意设一个圈套,想让丹凤公主明白,该她的,她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好让她死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恪蓝应道。
“本王本来还是很期待南朝的丹凤公主的,但是如今看来,那位珍贵的公主看不上本王这个不久于人世的痨病鬼,真是让本王有些伤感。”虽然嘴上说伤感,元清的嘴边仍然露着微笑。
恪蓝试探地问道:“太子的意思……是想给新的太子妃一个下马威?”
“你是太子府的总管,具体的事情,本王交给你去办。”此话说完,元清微微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遵命,太子。”
睿纭国的皇宫名叫天芮宫,颂耀殿是位于天芮宫南面的一个巍峨秀丽的偏殿,是睿纭国的皇帝元卿起居坐卧的地方。此时他正坐在紫檀木鎏金雕花的御座上,和爱妃醇贵妃一起品茶聊天。
睿纭国的皇帝泰安帝元卿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白净面皮,下巴上留着几根美须,相貌清俊慈祥,只有眼中那偶尔一瞥中的凌厉精光提醒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醇贵妃三十出头,正是女人的艳丽最蓬勃的时候,白腻的肌肤犹如凝|乳一般,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精巧的樱唇如同娇艳的杏花花瓣,不仅是唇香艳无比,连整个人都像是用香甜的桃花胭脂捏就的一般。
“陛下,您吃这个。”醇贵妃用春葱似的手指递给泰安帝一颗剥好的荔枝。
“嗯……”泰安帝尝了一口,香甜沁人,颇为满意:“南朝公主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礼部尚书苏彭君说丹凤公主已经从南朝的京都出发了,半个月之内就可以到达嘉林关了吧。”
“那太子府怎么说,是不是要派人去迎接一下。”
醇贵妃幽幽叹了口气:“陛下快别提那个病太子了,翔儿前几日去看他,说话说了没几句就喷了翔儿一身的血,翔儿只好讪讪地告辞。陛下,太子一直这么病着,以后可怎么继承您的大业呢,为了您的千秋基业,您是不是要……”
“哎……”泰安帝一挥手,阻止了醇贵妃的撒娇:“正因为清儿身体不好,我才容他到今日,再说他背后有好几朝元老在撑着,擅自废立,甚为不祥。”
“那陛下,难道就一直让他……我们的翔儿……”醇贵妃的声音,柔腻缠绵到极点。
“朕知道你疼翔儿,朕也疼他,翔儿是个好孩子,他皇兄一直病着,他也经常去看他。爱妃刚才也说了,清儿说话都能吐人一身血,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清儿死后立翔儿为太子,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朝中的元老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陛下,您一言九鼎,到时候可不要戏弄臣妾。”醇贵妃笑得极为妩媚。
“爱妃这一笑,才值千金呀。”泰安帝用手摸了摸醇贵妃柔滑的面颊。
正在两人调笑的当口,内务府的总管进来启奏:“启禀陛下,太子府的总管恪蓝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