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华从太子府归来,一路曲径通幽,清风带着幽冷的香气,弥漫在带有浅淡月华的夜里。
八名锦衣宫女梳着乌鸦鸦的双髻,扶着莲花状的八宝琉璃灯,微步款款,在前面开路,同心殿宫殿巍峨,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在朦胧的夜色中备显壮丽。
月华如练,照着同心殿门前一身颀长秀丽的背影,如同玉树临风一般,格外挺拔多姿。
她终于还是来了……
洛华在心中暗暗念叨一声,然后举步上前。
韩嘉仪微微一笑,看着洛华如芙蓉般秀丽的面颊,问道:“怎么,你好似很不希望看到朕?”
洛华避而不谈,只是平静地问道;“怎么,臻儿睡了吗?”
“没有,他初到北国,正兴奋着呢。吵着要找你看天上的星星,被朕喝止住了。接着又不肯安睡,朕让俞黎去哄他来着。”
洛华笑得眼睛眯着一弯新月:“母皇,您中年得子,想必对他是倍加宠爱,所以他才能这样胡闹。”
韩嘉仪跟着笑了起来:“有什么办法,他当年在朕的肚子里折腾了十四个月才下来,真是异象。对于这个最小的儿子,朕自然宠惯一些。”
洛华旁敲侧击地问道:“本宫可是听说,上古时候尧舜等圣人都是十四个月才落胎的,难怪母皇这么紧张臻儿,原来是上天的圣君降世。”
洛华的话,讽刺意味甚浓,韩嘉仪听后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大半夜的,夜深风凉,洛华,你就让朕这样站来风口里面?”
洛华连忙说:“这倒是本宫多有不是了,母皇先请。”
洛华和韩嘉仪坐在同心殿的花厅里面,侍婢柳儿端上两碗白木耳莲子羹,韩嘉仪浅浅尝了一口,甚是清甜,不由地赞道:“天芮宫的御厨倒是有一把好手艺。”
洛华笑道:“母皇,您什么好东西没经过,这么说,倒是取笑本宫了。”
韩嘉仪用带花纹的银勺子轻轻搅拌月白彩纹瓷碗里面的颗颗莲子:“这些年来,洛华,你过得还好吧?”
洛华看着月白瓷碗里面泛着幽幽涟漪的糖水,说道:“高处不胜寒,好与不好,已经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韩嘉仪修长的眉毛皱了起来,显然十分不满意洛华的回答:“洛华,对于你来说,朕难道是外人吗?”
洛华很冷静地说:“母皇,您与本宫分别是南北两国的国君,早已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韩嘉仪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看来,还是朕自作多情了。”
洛华笑道:“母皇,多情这个词,实在不适合形容您,本宫听着也觉得怪别扭的。”
韩嘉仪正色道:“洛华,朕本来今日前来,是想向你探寻一下若馨的死因。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元翔今日是睿纭国的国君,你和他虽不是夫妻,却共坐朝堂,若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的身份,早已是你的绊脚石了。”
洛华幽深的眼波内带着隐痛的苦楚:“母皇您的意思是,若馨的死,是本宫的意思?”
韩嘉仪拿起茶盖碗来喝了一口清茶:“即使不是你的授意,也想必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