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然后换了件衣服又来了,刚刚还在……”易航还未说完,只听房门传来咔嚓一声,祈乐看过去,来人长相英俊,正是顾柏。
他微微一怔,没有开口。
顾柏坐在床边和他对视:“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名字?”
11
11、装傻
祈乐一脸无辜的看着顾柏,装傻:“你说什么?”
“二圈,”顾柏提醒一句,直直看着他,“你晕倒前叫过我这个名字,你是从哪知道的?”
“……”祈乐眨眨眼,开始肝颤。
他和顾柏相依为命这么久,对他的了解要比一般人多,顾柏的家族很大,分支多,老一辈的喜欢用数字把小辈按出生先后排下来,每一辈用的字都不同,顾柏父亲那辈用的是“毛”,分下去就是大毛、二毛等,顾柏这一辈则是“圈”,当然这只对男孩而言,女孩一般取双字的乳名,比如囡囡、团团等。
顾柏在总排行中排第二,所以便是二圈。
取名为的是方便,一直在家里叫,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不清楚,而他的父母自然不会叫儿子那么俗气的名字,叫的都是小柏,后来老一辈相继去世,几家分支陆续搬走,到顾柏小学五年级时基本就没人叫这个了,倒是祈乐小时候听到别人喊“二圈”,觉得挺好记,便一直叫到现在。
但男生总是要面子滴,二人经过几次谈话,祈乐只在私下里这么叫他,并且很守信用,从没告诉过别人,虽然在二人达成协议前,当时班里有几人听过这名字,可后来两家搬家,与那些人自此失去联系,他们不可能还记得这样一个称呼。
如果不算他被推进手术室时,不知是生是死而不受控制吼的那嗓子,到目前为止除去双方的亲人,唯一知道这名字的就是小颖,而她还是在无意中听到的,祈乐当时还有点怕顾柏不高兴,可经过观察他发现那人并没生气,这才放心。
后来小颖曾好奇的问过顾柏真的这么在意吗。顾柏说那时年纪太小,觉得不好听所以有点在意,现在就无所谓了,但除了亲人和小乐外,以后如果有别人这样喊他,他不会答应。小颖神色一暗,终是没有说什么。
当然,祈乐不清楚上述对话,他现在只明白两件事:一是顾柏有可能怀疑他是祈乐,这种情况太玄幻,一般人不会想到这层,第二件事就是顾柏认定祈乐不守信用,把这名字背着他告诉了别人。
这两种情况对目前的他来说,都不是神马好事。
自家哥们苦恋他这么久,他若是没有亲耳听见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就听见了,现在相认实在太尴尬,而且这人如果开始追他该怎么办?搞不好他们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他万万不能挑明。
可若选第二种吧,他明明都已经死了,死后还要被按上不守信的名声,这也太倒霉了,如果单是倒霉也就罢了,他还喷了祈乐的墓碑,依这人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最终还是要被揍一顿。
因此他在床上与顾柏对视半天,愣是不知说什么,直让一旁的易航和道士看得莫名其妙。
顾柏望着他:“你还要想多久?”
祈乐干咳一声:“你要给我时间思考,我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我隐约记得和祈乐是朋友,也许之前从哪里听过那名字,”他耐心解释,“当时我看你要打我,灵光一闪就说了,具体的我真想不起来,要不你等我恢复记忆后再问?或者我主动找你,怎么样?”
顾柏不答,沉默的看着他。
祈乐顿时心虚:“我没骗你,我真失忆了,你不信可以去问护士。”
顾柏又打量他几眼,起身便走,显然不准备再聊。
祈乐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急忙开口:“我想起来了,我这里有封信,是祈乐写给你的。”他暗自打算,到时候在信上写着别打郑小远,他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啊喂!
顾柏瞬间停住,霍然转身一把揪起他:“信在哪儿?”
祈乐被他一晃,顿时头疼:“晕……先放开我……”
顾柏把他扔回去:“信呢?”
卧槽,你不会温柔点啊?祈乐被无情的摔到床上,不禁在心里叹气,这人极少有冲动的时候,现在却被一句话激成这样,可见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但他不能暴-露身份,这真是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信在我的卧室里,是他手术前给我的。”
手术二字一出,易航和道士顿时了然的“哦~~”了声,原来牵扯上前世的事了啊。
祈乐:“……”
顾柏一颗心都扑在那封信上,完全没心情理会他们,他盯着祈乐:“你没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的笔迹你总该认识吧?”
顾柏点头:“可是有很多人和他写的字差不多。”
祈乐想了想,一咬牙:“就算笔迹像,我手里还有一幅画呢,是他画的,上面有他独特的签名,要送给你,一并放我那儿了,这总不会有假吧?”
顾柏微微一震:“拿给我!”
祈乐无辜:“你得等我出院。”
顾柏是一刻都不愿等,他现在非常想知道那封信上会写什么,他盯着他:“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拿。”
“他们不知道我放在哪儿了,说了他们也找不到,除非我自己去拿,”祈乐诚恳的望着他,“真的,我出院后马上就给你送去。”
“你可以提前出院。”
“不行,手续要用的东西都在我朋友那儿,而且我的脑袋又撞了一下,最少得观察几天……”祈乐看一眼他的表情,急忙说,“两天,两天后我就给你。”
顾柏盯着他,最终妥协的点点头,换了话题:“你和小乐是怎么认识的?”
祈乐眨眨眼:“忘了。”
顾柏微微一顿:“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忘了。”
“他为什么要把信和画交给你?”
“忘了。”
顾柏:“……”
“我失忆了,”祈乐颇为心虚,“那什么……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顾柏沉默一阵,觉得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便起身走了。祈乐看着他出去,顿时松气,易航奔过来把他的床铺摇起一点,坐在床边看他:“你以前的朋友?”
祈乐点头,颇为伤感,他没想到顾柏对自己是那种感情,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没办法接受。
“我看他好像挺在乎你,你怎么不和他相认?”
“说来话长,”祈乐微微一顿,指着道士,“他怎么知道手术的事?他也是吗?不可能吧?”
“不,他在家里睡了一觉就死了,我觉得他真是得罪神了,你的事是我告诉他的。”
祈乐点头:“听清楚,换灵魂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刚才那人,否则老子宰了你们。”
“你不想让他知道?”道士看他一眼,“做人要行善积德,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说吧。”
“……”祈乐问,“你纯粹是因为上次的事不痛快,要找我麻烦是吧?”
易航立刻跑过去拦着,拼命阻止他,道士完全不领情,沉稳的答:“我在积德。”
祈乐淡定的嗯了声,按下床头的按钮,少顷,护士便来了:“怎么了?”
“他刚才忽然说自己不是这个人,是另外一个人,可过了一会儿又不说了,”祈乐叹气,“他的精神真没问题?和这样的人睡在一起,我对我的人身安全感到很堪忧。”
小护士急忙说:“我会和医生商量,如果下次发现这种情况请及时通知我们。”
“好的。”祈乐目送她出去,然后淡定的看向某人。
道士:“……”
易航拍肩安慰:“兄弟你认了吧,咱们进过精神科的人是斗不过他的。”
道士:“……”
祈乐受伤头晕,简单喝了点粥便又睡着了,他休息一晚,第二天收拾妥当准备再次逃院,要去买涂料画画,而这时房门忽然开了,他登时一惊:“你来干什么?”
顾柏把早点放在桌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看书,头也不抬:“我没什么事做,干脆来陪你,等到你出院后和你一起去取东西,这期间你如果能想起关于小乐的事,欢迎随时和我聊,如果是其他的人的就算了,我没兴趣听。”
祈乐:“=口=”
卧槽,哥们你这样守着我,老子出院后去哪儿给你变那些东西啊?你开什么玩笑?!
“那是早点,你如果没吃就吃吧,”顾柏翻开带来的书,动作近乎优雅,“你随意,不用管我。”
祈乐:“……”
“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了,手机还是关机,小远到底去哪儿了?” 叶水川脸上一片焦急,在公寓来回转圈,接着停下看着宁逍,“他走时你就没问问嘛?”
宁逍面无表情:“我问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
“你猜。”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说的?”
“你猜!”
“卧槽,”叶水川怒了,“这种时候就不要玩了好吗?我他妈的哪猜的出来啊?!”
宁逍:“……”
12
12、决定
祈乐看着顾柏,后者正专注的看书,眼神安静,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以前上学时就有许多女生喜欢他,可惜这人一概不理,他本以为是为了学业着想,现在才知道不是。
顾柏翻过一页,头也不抬:“看着我干什么?记起东西了?”
祈乐回神,有些不自在:“不是,我有个问题,关于祈乐的。”
顾柏微微一顿,抬头:“问吧。”
“你喜欢他……多久了?”
顾柏不答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宁逍的?”
祈乐嘴角一抽:“据说是高二,怎么?”
“随便问问,我比你的长,我从初中发现喜欢他,这辈子就没打算变过……”顾柏说着顿住,眸子一时有些深,不变又能如何,那人终究还是不在了,他的余生都将活在绵长而孤寂的思念里。
祈乐知道他是想起自己了,有些难受:“对不起,我不该提……”
顾柏望着他:“你如果没失忆,现在肯定放不开宁逍,绝对还会去找他,你才爱了他四年,而我,我和小乐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对我而言已经不是单纯的爱人或亲人了,现在他走了,你能明白我的感觉吗?”
祈乐恍然记起过往的点滴,又想起在陵园听到的那句“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只觉鼻腔发酸,几乎快哭了:“对不起……”
顾柏沉默片刻:“你真的觉得抱歉?”
“嗯!”
“那你现在就出院把信和画拿给我,它们对我很重要。”
祈乐默默消化一秒钟,翻身躺回:“您老继续。”
顾柏:“……”
顾柏冷眼看他,很想问问那些东西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而这时房门忽然开了,护士带着位年轻的医生走进来,指着道士:“就是他了。”
那医生点头,过去坐下。护士便推着小车发药,祈乐低声问:“怎么回事?”
“你昨天不是说他犯病嘛,我刚才去精神科通知了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医生……怎么说呢,”护士寻找措辞,“比较有干劲。”
祈乐:“……”
擦,他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啊?这家医院精神科的医生对这种病早已见怪不怪,按照惯例只会让护士随时注意,除非发作的太频繁才接手,可现在来了位新人,而新人的热情都比较高。他战战兢兢看过去,只听那医生问:“听说你醒来后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
道士自然不能再去精神科,一脸沉稳:“我失忆了。”
“你这就不对了,”医生温和的劝,“不能讳疾忌医,你不说实话,我怎么诊断啊是不是?”
道士面无表情:“我失忆了。”
“你配合点,”医生压低声音,“我听说这家医院经常有人一睁眼就换身体,有这回事吗?我想做调查,看看这到底是种病还是灵魂的寄宿,或许就能解开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了。”
“……我失忆了”
祈乐听得清楚,更加肝颤,他看看顾柏,见后者也看着那边,急忙开口:“那什么……我还有点头晕,你给我洗个苹果行吗?”以自己对顾柏的了解,这点事他应该会帮忙。
顾柏果然看向他:“苹果呢?”
“不是在桌上……”祈乐说着扭头,却见易航正捧着最后一个苹果,边啃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那边,这时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他,慢吞吞放回:“给……”
祈乐:“……”
那边医生劝了半天仍不见成效,干脆到易航面前:“我听说你也是那种症状,是吗?”
易航默默拿过苹果,闷头啃。
“放松,我没别的意思。”
易航继续啃。
“你如果配合,我能想办法让你提前出院,怎么样?”
易航把苹果一放,倒头睡觉。
医生:“……”
医生把最后的希望投在了祈乐身上:“你和他们住了这么久,知道的应该挺多吧?”
祈乐:“呵呵。”
“他们醒后有什么症状?”
“呵呵。”
医生:“……”
那人满腔的热血没地方洒,捂着心脏凌乱的就出去了,顾柏诧异:“他说换身体……什么意思?”
祈乐冒冷汗,干笑:“这种事哪能信啊,其实这两人的脑袋都有问题。”
那二人顿时看过来,祈乐瞪着他们,目露凶光,大有你们如果敢说就死定了的意味。易航便低头数手指,道士盘腿打坐,一语不发。祈乐于是继续解释:“他们都进过精神科,不信你问护士。”
顾柏又问:“你既然清楚,刚才怎么不回答医生的问题?”
“……”祈乐说,“因为那什么嘛……”
顾柏挑眉:“嗯?”
祈乐纠结半晌,灵光一闪:“我如果说了,害他们再进一次精神科或被拉去精神病院怎么办?到时候他们的家属还不得揍我啊,是吧?”
顾柏点头,盯着他看,祈乐故作镇定:“怎么?”
“如果你和小乐真是朋友,那我现在能理解了,你们在说话的语气上很像,”顾柏打量他,“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他微微一顿,“或许是我和你不熟吧。”
祈乐再次冒汗,干笑一声,默默躺回,他暗中观察,见这人对刚才的解释没有怀疑,不禁松气,暗道也是,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这么玄乎的事?
几人和气的度过一天,傍晚时分精英男回来了,和顾柏对视一眼,二人都笑了笑,祈乐看得诧异,小声问:“你认识他?”
“见过几次,”顾柏把晚饭放在桌上,“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祈乐看着从食堂买的饭,心想尼玛这就是差距啊,以前他住院的时候,这人哪会让他吃食堂……他打开饭:“想不起来。”
顾柏点头起身:“明天见。”
祈乐挥手,决定今晚逃院,画画写信全搞定,明天傍晚或后天早晨出院后就能拿给他了。
精英男看着关上的门,望向祈乐:“圈子里那么多小零都想攀上顾柏,他都不看一眼,怎么会照顾你?”
祈乐一怔:“他很有名?”
精英男点头:“高富帅,温柔又痴情,谁不喜欢,据说他喜欢的人是直男,都好几年了,我记得前年有几个小零想找上门,告诉那人如果不喜欢顾柏就别赖着他,结果在中途被他拦住,狠狠收拾了一顿,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发火,后来就没人敢去了,据说那人被他保护的特别好,根本不知道他是gay,也根本没接触过C市的gay圈,现在他肯照顾你,为什么?”
祈乐静静听着,只觉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精英男见他不答,倒没介意,平静的说:“你应该和他学学,同样是喜欢一个人,你就没有他的名声好。”
祈乐:“……”
精英男摸摸易航的头:“我去问医生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易航见他离开,立刻奔过去:“那人喜欢的就是你吧?”
祈乐应了声,叹气。
“我擦,这么痴情,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一直把他当哥们。”
易航埋怨:“你没见他很难过吗……”
“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那是比我亲人还亲的人,”祈乐瞪着他,眼底有些发红,“你说我是写信让他好好过日子,还是告诉他我还活着,然后拒绝他,再让他看着我结婚生子?”
易航捂着心脏:“我觉得让他知道你过得幸福……最起码比你死了强……”
“让他眼看着我家庭和睦,妻贤子孝吗?”祈乐冷笑,“那我宁愿他当我死了。”
“那……那……”易航纠结,“你就不能试着接受他?”
祈乐这次没反驳,他其实早就考虑过了,毕竟那个人是顾柏,对象是他的话,他想试试,如果真的可以,到时候再摊牌,他见易航还不走,提醒:“你男人在商量出院的事。”
易航:“=口=”
易航疯了:“怎么办?我不想出院啊!有办法吗?像你一样再撞撞?”他望着墙,“我我我不敢……你按着我的脑袋撞成么?”
祈乐低头吃饭。易航简直快哭了,看向道士:“你说的,做人要积德!”
道士:“……”
祈乐整天的注意力都在顾柏身上,自然忘了手机没开,因此他并不知道外面找他都找疯了,叶水川等人发动所有能认识的去找,结果两天一夜没有任何消息,他们重新整理信息,却出现了惊人的事实,据叶水川回忆,郑小远的记忆已恢复,可他醒后为什么不承认?众人找到娃娃脸,后者哭了,说当时那人看到他和宁逍接吻了,还大方的原谅了他,众人抽气,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继而整个圈子都震惊了。
于是这天顾柏从医院离开,偶遇圈子的朋友,便听那人问:“出了件大事,你知道吗?”
顾柏诧异:“什么?”
“听说郑小远好不容易恢复记忆,结果又看到那两人亲热,这次再也受不了刺激,第二天穿戴整齐的就去自杀了!”
顾柏:“……”
等顾柏联系叶水川,一群人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的时候,祈乐刚好收拾妥当准备逃院,而道士被成功说服,正一脸慈悲的按着易航的脑袋向墙上撞,画面瞬间定格。
众人全部凝住。叶水川在死寂下暴怒道:“这他妈的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吧?一个不行还来两个,这家医院怎么回事?!”
易航:“=口=”
道士:“……”
顾柏现在相信那两人是神经病了,他看着祈乐:“干什么去?”
“……”祈乐说,“去去去厕所……”
13
13、智商
病房一片混乱,叶水川最生气,要不是祈乐拦着,他早就冲出去找院长了。道士和易航已经分开,前者在众目睽睽下回到床铺一坐,沉稳如山;后者脸色发白,连床都不敢回,哆嗦的冲了袋益母草喝了,缩到角落种蘑菇。
“冷静……”祈乐把叶水川拉到床上,拍着他的胸口顺气。
“还冷静屁啊?”叶水川快速打量他,见他没有大碍,起身就走,“我去办出院手续,别在这里住了,咱回去养着!”
顾柏不禁点头:“好主意。”
祈乐惊了:“别,我的脑袋又撞了一下,如果脑震荡、颅内出血怎么办?最起码再观察一天,就一天。”
叶水川心想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冷眼看向旁边:“可他们……”
祈乐急忙说:“这是误会。”
“能是什么误会?”
“问得好,什么误会呢……”祈乐喃喃,灵光一闪,“他头上缠着绷带,加上里面有药啊神马的,特别痒,但不好抓,就让别人按着他向墙上蹭,对吧?”
那二人立刻点头。叶水川冷眼扫视易航:“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蹭?那样还能控制力道。”
易航蹲在墙角,可怜的抬头,下意识看看祈乐,后者敲额头,提醒他回答“当时没想起来”,易航现在如惊弓之鸟,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张嘴就说:“我我我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道士沉稳的接话:“所以这是恶灵作祟,与我们无关。”
祈乐的表情瞬间裂了,卧槽,易航你有点智商行吗?还有道士,这种时候就不要重操旧业了谢谢!
叶水川再次暴怒:“你听听,这他妈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祈乐凌乱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而就在这时一道沉稳平静的声音忽然传来,瞬间解了燃眉之急,只见精英男拨开人群,看着被围在角落的某人,一字一顿:“怎么回事?”
易航立刻冲过去,向他身后缩:“亲爱滴,人太多,我害怕……”
精英男扫视一圈,摸摸他的头:“我和医生商量过了,你这几天就能出院,我现在带你回家,走吧,手续明天办。”
易航:“=口=”
易航被他拖着向外走,终于回神,用力扒着门框:“不不不,我不走……我还没好……”
精英男耐心的劝:“我请特护,去家里养着,家里条件好。”
易航猛摇头,察觉到他加了力气,顿时疯了:“不要,我宁愿去精神科都不回家啊啊啊!”他看着祈乐,“你救救我啊救救我……”
祈乐两眼望天,心想你走了,叶水川就同意我继续住了,嗯,不错。
易航:“=口=”
“卧槽!”易航怒了,顿时恶向胆边生,空出一根手指指着顾柏,“你敢不帮我,我就告诉他真相!”
祈乐:“=口=”
顾柏看过去:“什么真相?”
祈乐噌的跳下床,从精英男手里夺下易航,拉着他走到一边,后者赞道:“不错,很识时务。”
“……”祈乐面无表情望着他,额上青筋直跳,恨不得抡起菜刀把他剁了,孙子,你敢更二百五一点吗?我他妈现在就算帮了你,事后顾柏也会问我“真相”好吗?!你以为他是傻子吗?!他尽量和善的笑,拍拍他的肩:“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和你男人谈。”
易航乖乖点头:“嗯!”
顾柏这时刚好出来,他在乎的一直是祈乐留下的东西,这些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他总在怀疑郑小远其实是在骗他,现在听到易航的话,自然要问清楚。祈乐看他一眼:“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先等等,我一会儿亲自告诉你。”
顾柏便站在门口看他,只听那人低声问精英男:“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吗?”
精英男挑眉:“为什么?”
“他做梦和你滚床单,梦见你拿鞭子抽他,他害怕,又有点不好意思和你独处,所以才这样,不过不要紧,我帮你劝他,”祈乐满脸诚恳,“一会儿你扛着或者抱着他下楼,往车上一放,我保证这过程他绝不反抗,但或许会说点奇怪的话,你不用回答,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精英男问:“你有把握?”
“有。”
祈乐转身去找易航,顾柏将他们的话听的清楚,此刻有些好奇,便跟过去听,祈乐看他一眼,完全没在意,从很早以前顾柏就被他划到“自己人”的范畴了,没必要避讳,他看着易航:“我问了,虚惊一场,你男人根本就没打算带你出院。”
顾柏:“……”
易航双眼发亮:“真的?”
“嘘……”祈乐制止他,低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医生吗?他想把你们拉到精神科去调查,你男人不肯,说你没病,医生说不能讳疾忌医,有本事就做测试,所以你男人才假装带你走,你想想,像你们这样被认定为脑袋有问题的病人,现在得到出院的允许是不是要高兴死?可你什么反应?你竟然不走!”
易航简直吓傻了,完全没考虑里面的合理性,颤声问:“那怎么办?”
“没事,你男人刚才和我透底,现在医生还在观察,他想再来一次,这次他准备抱你走,一直放进车里,如果你不反抗,那就说明你没问题,这样你就能继续住在二楼,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易航点头:“我会的!”
顾柏:“……”
顾柏实在无法将这人和印象中的郑小远放在一起,不禁开口:“你……”他本想问你这一肚子坏水是不是和小乐学的,却见他忽然看过来,极快的眨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他的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恍惚,这人的眼神不知为何……像极了小乐。
他的眸子一时有些沉,一语不发。
祈乐将易航带到精英男身边,后者把易航打横一抱,果然见他没反抗,满意的对祈乐点点头,转身就走。易航浑身僵硬,低声问:“医生……躲在哪儿?”
精英男记得祈乐的话,并不回答,后者见他沉默便闭嘴,专心演戏,任他抱着。祈乐目送他们下楼,回房扒着窗户向下望,等了等,很快见那二人出现在视线中,接着易航被抱进车里,精英男随之上去发车,这时副驾驶的门忽然开了一点,但很快被拉上,只有半个头从窗户探出:“尼玛这不是真的啊啊啊!郑小远我X你全家啊啊啊!”
汽车已经发动,带着那声咆哮渐行渐远。
祈乐松气,转回身,道士正一脸木然的扒着窗户看,这时和他的视线对上,扭头就走:“我去厕所。”他虽然不清楚事情经过,却能猜到肯定和这人有关,他心在里嘀咕,我的姥姥啊,这人太恐怖了。
祈乐坐到床上喝水压惊,叶水川问:“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厕所吗?”
“被你们一吓,吓回去了。”
“……”叶水川问,“一般不是越吓越尿吗?”
“……我就吓回去了怎么着?你难道还逼我尿?”
叶水川:“……”
顾柏早已收拾好情绪,这时穿过人群坐在床边:“我们该谈谈了。”
“嗯,咱们谈,”祈乐对那些人挥手,“那神经病已经走了,我就再住一天,你们回吧。”
叶水川找了祈乐这么久,最后还是顾柏通知的他,单是这点就足够他注意,而经过刚才的观察,他直觉这二人有猫腻,此刻转转眸子,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拉着其他人便走。
宁逍也在,他觉得实在无法从那人身上找到郑小远的影子,便破天荒的一直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结果连个回应的眼神都没得到,下意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祈乐看着顾柏,干咳一声:“我如果说出真相……你别生气。”
顾柏盯着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对吧?”
“不,这个绝对有,我能发誓,”祈乐满脸认真,话锋一转,“你也知道我失忆了……”
顾柏挑眉:“所以你不记得东西放哪儿了?”
“记不太清,”祈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就是怕你不信……所以一直没敢说,但我肯定能找到,真的。”
顾柏不答,直直盯着他:“所谓真相……就是这个?”
祈乐点头:“嗯。”
顾柏又打量他半天,最终沉默的起身走了。
祈乐暗中擦汗,尼玛容易吗,短短几分钟内浪费了他多少脑细胞啊这是。他怕有人折回,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才出去,成功买到要用的东西,此刻已入夜,他当时去陵园前就记好了公寓的地址还拿了钥匙,这时便打车回去,用钥匙开门,然后瞬间僵了。客厅亮着暖黄色的灯,娃娃脸趴跪在沙发上,宁逍则掐着他的腰站着,二人身体交缠,全都没穿衣服。
祈乐:“=口=”
卧了个擦,现场版啊!
顾柏回去后实在睡不着,脑中都是那个眼神,他坐起身,心想郑小远不记得和小乐是怎么认识的,叶水川总该知道,他便穿上衣服,开车去酒吧,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他打量几眼,看着调酒师:“他们都在说什么?叶水川在吗?”
“你还不知道啊,”调酒师擦着杯子,“郑小远不是在医院吗?但他想宁逍想的厉害,半夜跑回去了,结果又看到那两人上床,放下狠话就关在屋子里切腕了,最新消息,已经被小川他们连夜送回医院了!”
顾柏:“……”
14
14、转播
祈乐拎着大包东西,僵硬的站在门口,脸上一片震惊,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那二人也有些发怔,场面静了一秒,宁逍稍微回神:“关门。”
祈乐愣愣的进屋,带上门,抬头恰好看到宁逍从娃娃脸的身体里退出,由于角度关系,他连他们相连的部位都看得清清楚楚,表情再次裂了:“=口=”
宁逍略微挑眉,见他不像之前那般无动于衷,显然这件事对他有些打击或触动,他只觉在医院被无视的不适稍微平复,正想开口,旁边的娃娃脸也清醒了,迅速拎起衣服盖住身体:“小小小远哥……”
祈乐被他一叫,终于回神,急忙伸手遮住眼,向卧室狂奔:“你们继续,别管我……”他一溜烟跑过去,咔嚓关门,扔下客厅的两人面面相觑,娃娃脸问:“逍,怎么办……”
宁逍盯着那扇房门,又看看眼眶发红的娃娃脸,感觉有点提不起兴致,便扯过浴巾围在腰上,慢慢过去。
祈乐此刻正靠着房门拍胸口压惊,他活了二十多年连AV都没看过,更何况是这么刺激的东西?尤其还是现场版,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也太凶残了!
他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样,开学便上大三,不过他没住宿,顾柏念的医科和他的学校都在大学城,所以他们便在附近租房子一起住,顾柏一向斯文,从不和他谈论这种话题,班里的男生倒是讨论过片子,但他只是听着,根本没看,因为顾柏说看那种东西心情容易激动,对身体不好,不让看,现在想想那人明显另有目的,尼玛他当时竟然真信了,不过想想那人读医科是为了他,他连半点怨恨都没了。
祈乐想着那人,被震到的心脏终于恢复,拎着东西开始干活,而这时房门却开了,他回头:“干嘛?”
宁逍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事。”
“什么事?”
祈乐奇怪的问:“和你有关吗?”
宁逍瞬间噎住,娃娃脸早已穿好衣服,小心翼翼观察他:“小远哥,我……”
“我没生气,”祈乐随口安慰,“乖,你们继续那什么吧,别管我。”
宁逍见这人又恢复满不在乎的样子,下意识皱眉,随口问:“你回来医生知道吗?”
“你管不着。”祈乐要赶时间,没工夫应付他们,说着便要关门。宁逍眸子一寒,他破天荒的主动问一句,竟换来这种态度,他挡住门:“你别不知好歹。”
“对,你快走吧。”
宁逍:“……”
宁逍眸子更冷,站着没动,娃娃脸则哽咽的开口:“小远哥,你这样出来我们都挺担心,尤其还让你撞见……你真没生气?你哪怕打我也行,千万别像上回那样……”
操……祈乐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好,让咱们一次性把话说清,我的记忆这辈子估计都回不来,以前无论发生过什么都算我犯贱,不过今后我不会再犯了,你们爱怎么样是你们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完全不在意,所以我干什么也和你们无关,够清楚吗?”
宁逍近距离看着这双不含感情的眸子,双眼一眯,后退:“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放心,到我死的时候都不会变,别再烦我了,再见!”
娃娃脸呆呆的望着被摔上的门,一时没反应过来:“逍,小远哥……不会有事吧?”
宁逍知道那人没有恢复记忆,自然不会有事,但他心情不好,便冷冰冰的答:“不知道。”
娃娃脸慌了,经过上次的失踪事件,他这次绝不会让事情重演,他急忙打电话:“哥,小川哥和你在一起吗?小远哥回来了,可那时候我和逍正在……正在……”
伪娘一惊,噌的起身:“小远又撞见你们上床了?!”他身边坐着许多人,这时立刻安静,叶水川坐在他身边,惊了:“怎么回事?”
众人好奇,纷纷道:“开免提!”
伪娘和叶水川都想弄清楚,便打开免提放在桌上,叶水川急忙问:“小远回去干什么?”
娃娃脸哽咽:“他不说,他看到我们后就直接回屋了,现在关在里面不出来。”
“他就没说什么?”
“说了,他说以前是他犯贱,今后我们怎么样都和他无关,还说到死的时候都不会变。”
众人震惊:“他的记忆恢复了吧,回去肯定是要找宁逍,可他看见你们……又扔下这些话,难道要想不开?”
“别他妈乌鸦!”叶水川瞪眼,对着电话吼,“去叫门!”
娃娃脸便冲上去:“小远哥,你开开门啊!”
祈乐在纠结画什么,正是烦的时候,闻言怒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老子就算死了也和你们没关系!”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酒吧,众人都安静了,叶水川叫道:“踹门!”
娃娃脸哭的越发伤心:“我踹不开……”
“让宁逍踹!”
“我问了,他不管……”
“卧槽!”叶水川暴怒,“开免提!”
娃娃脸乖乖服从,叶水川急忙说:“宁逍,你快去踹门,小远要想不开!”
宁逍冷冷的答:“他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那头顿时传来许多感慨:“负心薄幸啊……冷血啊……这回真能死人了……”
宁逍:“……”
叶水川暴怒:“卧槽!!!”
“灵感在哪里啊灵感在哪里……”祈乐碎碎念,正急得围着画布转圈,可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怒吼,浑身一抖,当下便知道有人给叶水川打电话了,也知他们马上要过来,他看一眼空白的画布,简直疯了:“这是要逼死我啊啊啊!”
声音再次传过去,叶水川脸色顿变,和伪娘对视,二人挂上电话就向外冲,众人想跟着,却被他们制止,只能静静等候结果。
祈乐挣扎半晌,觉得这么短的时间画不出什么,但这些东西绝不能被他们看到,否则以后只要稍微被顾柏知道一点,自己就得暴露。他急忙寻找藏匿点,等到藏的差不多,外面刚好响起一阵嘈杂,他叹气,过去开门。
砰的一声,叶水川和伪娘合力踹开门,大步进来,后者还在打电话进行实况转播:“我们破门了……”
“小远?小远?”叶水川焦急的找,“小远你在哪里?怎么不见了啊啊啊!”
“暂时还没发现他,”伪娘拿着手机四处看,接着在门后发现一抹熟悉的衣角,快速过去,立刻抽气,“找到了,都是血……”
叶水川猛地奔过来:“赶紧送医院,尼玛这种时候就不要打电话了谢谢!”
“啊?哦。”伪娘应了声,挂断手机,那头的人面面相窥:“都是血……割腕了?”剩下的人沉默一瞬,默默点头。
祈乐的额头被撞了一下,恰好撞在伤口处,大脑再次空白,鲜血一直流到下巴,他过了很久才回神,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我会习惯的……”
叶水川抓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样?怎么忽然回来了?”
祈乐不抱希望的问:“我想出院,今晚就不回了,你们明天去办出院手续,行吗?”
叶水川点头:“行,我陪你……你真没事?”
祈乐一怔,他本以为这些人要抓他回去,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他坚强的擦了把血:“没事,我不用陪,你们都走吧。”
“不,我一定要陪!”叶水川一步不让。祈乐试图沟通:“哥,我有点私事,你们能出去吗?话说你们过来到底要什么啊?”
“怕你想不开啊!”
“……”祈乐说,“老子为什么要想不开?!”
“因为你又看到他们上床了啊!”
祈乐吸气,耐着脾气:“放心,你们走吧,我不会自杀。”
叶水川摇头:“我不信!”
伪娘和娃娃脸也跟着摇头:“不信!”
祈乐疯了,瞪着他们:“我真不会想不开,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郑小远了谢谢!别按照之前的标准判断我!老子和郑小远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好吗?!”
叶水川和伪娘倒抽气,纷纷上前晃他:“回魂,小远你清醒点啊,你醒醒啊啊啊!”
“卧槽!”祈乐顿时头晕,用力挣扎,“老子很清醒!”
那二人继续晃:“不,你这是被神经病传染了!快回到正常的世界来吧啊啊啊!”
祈乐的脑袋本就撞了一下,此刻再也受不了折腾,成功的又晕了,伪娘接住他:“你说……咱要不要带他去精神科看看?”
“看屁!”叶水川翻白眼,“我走的时候问过护士,病房的两个人都进过精神科,你看他们像正常人吗?小远千万不能去!”
伪娘点头:“有道理,走吧,送他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嗯。”
祈乐晕的时间不长,睁眼后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而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是顾柏,他张了张口:“你来干什么?”
“外面有些八卦都传烂了,我不信,来看看你,”顾柏盯着他,“你又怎么了?回去找画?”
“嗯,我怕找不到……你会打我。”祈乐期待的看着他,努力装可怜,想让他宽限几日,谁知却听他点头:“嗯。”
祈乐:“……”
卧槽,你小子对待别人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祈乐认命的叹气,左右看看,忽然一怔:“这是哪儿?”
“单人病房,我怕你再折腾出乱子,所以给你转病房了,反正只住一天,费用我出,你放心,”顾柏解释着,弯腰把折叠床打开,“哦,为了以防万一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你出院。”
祈乐:“=口=!!!”
15
15、计划
祈乐的手机关机,叶水川总联系不上他,觉得不方便,就帮他充上了,祈乐翻身时恰好在床头柜看到,便拿过来打开,发现还没到午夜,他看看顾柏:“他们都回去了?”
“叶水川原本打算留下,后来见我来了就走了,”顾柏坐在床上,“我问过他,他根本不知道你和小乐认识。”
“嗯,你不是也不知道?”
顾柏实在不解:“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祈乐两眼望天:“我失忆了。”
顾柏:“……”
祈乐看他一眼:“没事,等我恢复记忆再告诉你。”
顾柏心想也只能这样:“那你把号码给我,以后联系。”
“哦,号码是……”祈乐猛地顿住。顾柏了解的问:“失忆,不记得?”
祈乐点头,不禁冒冷汗,刚才差点把以前的号说出来了。顾柏看他一眼,拿起这人的手机给自己打,接着看看来显,觉得有些眼熟,便挂断翻了翻通话记录,抬头看他:“前几天的晚上给我打电话就是你吧?”
“前几天……”祈乐骤然想起得知自己死讯的时候给这人打了电话,他眨眨眼,“我隐约想起小乐交代的事,就打了,但接通后我忘了东西放在哪,所以没敢开口。”
他答的合情合理,顾柏没有怀疑,看看时间,关灯:“睡吧。”
病房的窗帘没拉,并不暗,祈乐看着顾柏模糊的身影,忽然问:“你到底喜欢祈乐什么?”
“就是喜欢,哪有原因,”顾柏的声音很轻,不紧不慢,“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容不下别人,怎么?”
“……随便问问。”祈乐看着天花板,想着之前相伴的岁月,不禁叹气,他是真的只把这人当哥们,如果变成恋人……他需要心理建设,他向床边蹭蹭:“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顾柏沉默一阵:“不知道。”
祈乐再次叹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倒是顾柏忽然问:“听说你又看见宁逍和你朋友上床了?你喜欢宁逍什么?”
“……老子现在不喜欢他,而且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起关于他的记忆。”
顾柏诧异:“为什么?”
“没有原因,我就是这么觉得,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贱,”祈乐信誓旦旦,“我要远离那个是非圈,老子的名声会越来越好,或许还会有妹纸追我,你信吗?”
顾柏翻身:“睡吧。”
祈乐:“……”
祈乐第二天照例醒的很早,叶水川也早早来了,嘴角带着淤青,祈乐惊了:“你怎么了?”
“昨天打架了,”叶水川坐在床边看他,“你好点没?”
“还可以,”祈乐盯着他,“你和谁打?伪娘?”
“嗯……咦?”叶水川诧异,“你以前不是叫他小书哥吗?”
“我这不是失忆了吗?”
“你说什么?!”叶水川抓住他,“你又失忆了?!那你还认识我吗?”
“……哥,”祈乐望着他,“我的记忆一直就没恢复好吗?”
“不可能,你上次喝醉酒还说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喜欢你朋友,你明明好了啊。”
祈乐下意识看向旁边正在看书的顾柏,见他没什么反应,顿时松气,茫然的问:“我有说过吗?完全没印象,哦,可能是我喝醉后短暂的想起一点,但醒后又都忘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昨天为什么要想不开?”
“我哪有啊?!”祈乐满脸悲催,终于明白昨晚的缘由了,他觉得这话题说下去简直没完没了,便吸了口气,“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去找小贱人算账了,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这样,可小书非要在旁边拦着,所以就打起来了,哦,后来又和好了。”
祈乐抽抽嘴角,随意和他们聊天,叶水川和顾柏的意思是让他傍晚出院,他自然不肯,说又撞了一下,头晕,最后决定明早离开。叶水川便随他,见顾柏在这里陪着,想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便对某人使眼色让他好好把握,起身走了。祈乐满脸黑线,送他出去,侧头看看门号,发现离以前的病房不远,回头问:“我能去看病友吗?”
顾柏看一眼时间,起身:“去吧,我去给你买饭。”
祈乐便高兴的去找道士,那人照例一脸沉稳的坐着,见他进来瞬间僵了僵:“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祈乐望着他,“你能帮我弄片安眠药吗?”
道士想了想,商量着:“我给你做道符,让你睡得踏实点,就10块钱,要吗?”
“……”祈乐说,“这种时候就不要诓我了谢谢!你那些学弟呢?让他们在傍晚前弄片安眠药,我给你10块,怎么样?”
“不是我不帮,”道士说,“他们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了,要一起吃午饭,庆祝我出院。”
祈乐:“……”
天要亡我啊……祈乐急得转圈,正想让这人的学弟给他送来,却听到门口响起少许声音,他回头,发现两名护士神神秘秘的迈了进来,正是当初请道士的那两位:“你摸摸,真没符,难怪偏偏是这间病房的病人出事……”
另一位摸了摸,看着祈乐,后者无辜:“不是我扔的。”
那人终究没说什么,安慰同事:“没事,我过几天再找大师买几道备着……”
祈乐看向道士,后者紧紧盯着那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眼,祈乐双眼发亮,道士你顽强的挺过去了啊喂!他正要鼓掌,却见这人睁开眼,眸子里都是坚韧的光,接着起身来到门口,沉稳的看着她们:“那种符我也会画,我只收你们10块,要吗?”
祈乐:“……”
两位护士看看他,扭头就走。
道士:“……”
道士默默的回来坐下,一脸凝重:“报应啊。”
“……”祈乐说,“那什么……咱们还是谈谈安眠药的事吧!”
“是药三分毒,”道士劝,“我还是给你做符吧,一口价,5块钱。”
祈乐吸了口气,试图和他沟通,却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接着某人出现在视线中:“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某位医生掏出小本本,双眼放光,“你会画符?我听说你是无神主义者,怎么忽然会这个了?你觉得你真是以前的你吗?会不会是别人的灵魂?”
道士:“……”
祈乐:“……”
“放松点,我们好好谈。”
“……我失忆了。”
祈乐眨眨眼,猛地扑过去:“医生,我决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医生立刻看着他:“说!”
“我晚上总睡不着,你能给我一片安眠药吗?哦,别让我的家属知道,他们不让我吃这种东西,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医生想也不想:“成交!”
道士:“……”
祈乐满意了,慢悠悠的出去,顾柏恰好回来,看他一眼:“这么高兴?”
“嗯,见到朋友自然高兴。”祈乐和他回病房吃饭,默默等着,直到傍晚顾柏再次去买饭才见那医生进来:“怎么换病房了?害我找了半天。”
祈乐双眼放光:“药呢?”
“给,这可是国外进口的,吃完五分钟肯定困。”
“太好了!咱们明天见!”
医生于是出去,在走廊遇上小护士,随意聊着天:“哦,我来给患者送药,他说失眠,唉,其实都是心理原因,我给他一粒维生素片,骗他说是安眠药,他吃完肯定睡得也不错……”
“嗯,也是。”
祈乐完全不知情,他把国外进口安眠药全碾碎,用纸包起来,妥善的放好,顿时踏实。顾柏很快回来,二人简单吃完,祈乐算着时间,见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便走上前,神色有些暗:“我忽然想起一点东西,想和宁逍谈谈,今晚能让他陪着我吗?”
顾柏下意识问:“他肯来?”
祈乐反问:“如果他肯,你就同意?”
顾柏本想让他出院谈,现在倒不好说什么了,而他也不信宁逍能来,便点点头。祈乐于是去打电话,宁逍在那边沉默一瞬:“我记得你昨天还说今后不再有关系。”
“别说得好像我们之前有关系似的,我想和你谈谈,你敢吗?没胆来就直说,我马上挂电话。”
宁逍被他的态度一激,冰冷的说:“好,我去,我倒要看看你想谈什么。”
祈乐瞬间松气,回去复命,顾柏有些不信,直到看见宁逍出现才肯离开,反正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那人的衣服都没收了,只剩一套病服,他就不信那人还能逃走。
宁逍抱着手臂:“谈什么?”
“你让我想想。”祈乐扔下一句,跑到窗户张望,借着路灯散发的光看着顾柏走远,这才转回视线,他背对宁逍,倒了杯热水,把药全洒进去,高兴的晃晃,嘴上说:“咱们开始谈吧。”
你来医院了,娃娃脸今晚肯定不在公寓,这样就没人碍事了,等我把你迷倒,扒光你的衣服穿上回去,公寓就只剩我自己了!想干什么都行了啊喂!
祈乐越想越高兴,扭头对他笑:“呵呵。”
宁逍:“……”
16
16、出院
祈乐见宁逍终于喝水,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接着听他问:“这是什么味?”
“哦,那个啊,”祈乐解释,“那杯子装过果汁。”他碾药时曾经尝过一点,知道是水果味。他暗中观察,见这人表情没变,这才松气。二人开始聊天,他问了些关于原主人的问题,宁逍难得没有不耐烦,一一解答。祈乐看看时间:“他们知道你来医院了吗?”
“不知道,怎么?”
“随便问问,”祈乐放心了,“言归正传,咱们以后要经常见面,那谁怎么说也是我弟……”
“那谁,”宁逍低低的重复,看着他,“谁?”
祈乐干咳:“我失忆了嘛,不过我早晚会想起他的名字。”
“你昨天还说这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
“……你先闭嘴,听我说。”
宁逍便随他,他以前只要看见这人就心烦,连一秒钟都不愿多待,可现在不同,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脱胎换骨似的,何况这人长得本就不难看,如果是现在的这个人,他不介意浪费一点时间。
“你正和我弟谈恋爱,我这就么一个弟……”
宁逍打断:“你听谁说的你只有一个弟弟?”
“……我目前就知道这一个,你别欺负失忆的人行吗,先闭嘴谢谢!”
宁逍略微挑眉,见他有要炸毛的趋势,竟觉得有点愉快,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祈乐又看看时间,在心里抓狂,这不科学啊,明明过去五分钟了,这变态怎么还不困?他耐着脾气:“咱们认识好几年了,大家都是熟人,我觉得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所以今后还是做朋友吧,我弟就拜托你了,祝你们幸福。”
宁逍不为所动:“不过玩玩罢了,搞那么认真干什么?”
你真不是一般的渣啊,祈乐扯扯嘴角:“随便你,反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好好待他。”
宁逍不置可否,等着下面的话。祈乐默默坐着,欲哭无泪,为毛还不困?难道要躺在床上才有效吗?!宁逍等了等,挑眉:“没了?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堆废话?”
“怎么能是废话呢?”祈乐认真的反驳,“至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吧?”
宁逍不是傻子,也知这人不是,所以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他淡淡嗯了声,等着后文。
“那什么……朋友有难你得帮吧,”祈乐试探的说,“我自己睡害怕,你能留下吗?你睡这张大床,我睡折叠床,怎么样?”
宁逍不答,盯着他看,祈乐期待的望着他:“而且现在不早了,回去太麻烦,就在这儿睡吧。”
宁逍看看表,发现才九点多,再次肯定里面有猫腻,便走过去,脱鞋向床上一躺,闭眼睡觉。祈乐激动了,暗道你根本就是困了吧,一定早就困了对吧?他高兴的关灯,在折叠床上等了等,接着翻开手机,发现过去五分钟,试探的开口:“宁逍?宁逍?宁逍?你睡了吗?”
那声音特别小心翼翼,宁逍沉默的躺着,心想这么短的时间谁能睡着?这人是白痴吗?他不禁重新估算这人的智商,觉得自己和白痴浪费时间真够无聊,他正打算起身离开,只听那人奸笑:“哦哈哈哈,真的睡着了,太好了!”
“……”宁逍决定暂时不动,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祈乐高兴的开灯,大步走过去,一把掀了他的被:“嘿嘿……”
宁逍:“……”
祈乐解开他的衬衣扣子,啧啧道:“睡相不错,身材也不错,难怪招人喜欢。”
若是平时被一个男人边解衣扣,边夸奖身材,宁逍绝对以为那人对他有想法,可如果是这个人……以前的郑小远根本不敢这样扒他的衣服,所以他能肯定这人没痊愈,不过现在的状况又有点诡异,他思考一阵,忽然想起上次听到的醉话,知道这人恢复了些记忆,却不知底恢复到什么程度,这么做又是想干什么?
他继续躺着,察觉衬衣已被扒下,然后某人开始解他的皮带,不禁微微一震,第一反应竟不是厌恶,而是想起上次在公寓,这人坐在沙发斜眼看他的神色,冰冷妖冶,他在想若这样一边望过来一边给自己做☐活……他只觉下腹一紧,终于睁开眼。
祈乐已把裤子退到脚边,这时却见他的腿向后缩了缩,自觉的从裤腿退出,立刻一怔,捏着衬衣和裤子缓缓抬头,瞬间疯了,卧槽,吃完安眠药还能睁眼,你是人类吗?!
宁逍撑起身,玩味的盯着他,眸子有些沉:“想干什么?”
祈乐回神,满脸诚恳:“对不起,我会回来的。”他说完拎着两件衣服就跑,宁逍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下床便追,接着见某人夺门而逃,想也没想就跟了出去,但他忘了自己目前的状况,结果刚刚跑出便撞见一位病人家属,那小姑娘乍见一个穿着内裤的男人出来,当场尖叫:“啊啊啊!流氓啊啊啊!”
宁逍:“……”
宁逍立刻回屋摔上门。
祈乐在跑路的过程回头,简直想竖起大拇指:妹纸,你好给力啊!
他刚才就猜到宁逍追不远,所以下意识便向厕所跑,准备去那里换衣服,但厕所和楼梯在病房的两头,所以他一会儿还得路过病房。这衣服有点大,勉强能穿,他换好出来,抱着病服向前蹭,他估摸那人此刻正守在门口,或许还有可能在腰上缠了床单,如果被抓到他的努力就白费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拔腿狂奔,路过时果然见房门开了,他立刻尖着嗓子叫:“啊啊啊!有变态男出没啊啊啊!”
宁逍:“……”
宁逍再次摔上门,当他刚才把病房翻一遍却连半件衣服都没找到后,他就知道那人的目的了,感情那人纯粹是为了抢他的衣服出院!
他的手机和钱包都在裤口袋里,那人的手机钱包也被带走了,他就算缠着床单出去借电话都不知给谁打,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号码,找护士联系家属也没用,当时登记留的号码就是他自己的,不过上述两种他都不会尝试,因为他一向高傲,打死都不干这种抛头露面的蠢事,现在除了等某人回来,当真没有再好的办法。
他活了这么久从没像今天这样丢脸过,气得面色铁青,浑身直抖,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字:“郑、小、远!”
祈乐高兴的打车回公寓,这时某人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挂断关机,快速上楼,将房门锁好,打定主意谁来都不开,接着拉上窗帘,把宁逍的衣服脱了换自己的,免得一会儿弄上涂料,然后便开始写信,让二圈别打郑小远。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得试试,就算结果不行,他最起码得帮那人走出伤痛,但二圈现在对自己太冷淡,他便厚颜无耻的写上要好好照顾郑小远,这才满意。他把信收好,对着画布抓耳挠腮,几次都想睡觉,最后仍是强撑下来,签上名字,写下日期,用画框框起来,瞬间觉得人生圆满了。
此时接近凌晨五点,他把东西收好,换上宁逍的衣服去医院,接着进厕所换病服,幽魂般的回病房。宁逍正在睡觉,这时听到声音立刻醒了,大步下床:“你还真敢回来!”
祈乐的双眼几乎无法对焦:“干什么,我昨天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讲不讲理了?”
宁逍:“……”
祈乐无视他铁青的脸,把衣服扔给他向床上一躺,喃喃:“你如果把我昨天逃跑的事说出去,我就把你在医院祼奔的事告诉叶水川,让整个圈子都……”
宁逍的声音发寒:“我没那么无聊,昨天的事你别以为我能轻易……”他忽然停下,因为那人已经睡了,他僵了半晌,最后把裤子穿上,开机回短信,接着看某人一眼,双手撑在床上,微微俯身,近距离打量这张脸。
这人……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完全看不透。他这么想着,只听咔嚓一声,房门开了。众人冲进来,瞬间看到宁逍上身赤-祼,凑近郑小远,俨然一副亲吻的姿势,顿时齐齐震惊,娃娃脸哽咽:“逍,你们……”
伪娘暴怒:“宁逍,你怎么能这样?”
宁逍起身,不为所动:“我哪样?”
“你说哪样?!”
叶水川不理会他们,大步上前:“小远,小远……”他平时不会来这么早,但今早顾柏和他商量出院的事,他在电话里得知宁逍正陪着小远,而他们昨晚找了那人半天都没找到,这才急匆匆全赶来,顾柏为了防止某人又搞出花样,也跟来了。
祈乐刚刚睡着就被吵醒,顿时怒了:“滚!都他妈给老子滚!吵你妹啊!”
众人被他吼得闭嘴,齐齐看着他,叶水川问:“小远,你们昨晚……怎么啦?”
祈乐气咻咻坐在床上:“就只是聊天,老子现在要睡觉,谁要是再吵我就剁了他!”他说着一躺,继续睡。
众人相互看看,娃娃脸小声问:“逍,你刚才……”
宁逍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头也不回的离开,声音淡漠:“我玩够了,我们到此为止。”
娃娃脸霎那间傻了,哭着追出去,伪娘见状急忙跟着,剩下的叶水川和顾柏商量一下,决定先去吃饭,一会儿办出院手续。病房恢复安静,祈乐满意了,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只听声音由远及近:“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他立刻暴躁,猛地起身。于是某位医生兴冲冲的进来,就看到他想找的人双目充血,一脸暴虐的瞪着他,他顿时沉默,半晌才弱弱的问:“你现在……有谈的欲望吗?”
祈乐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是有吗?”
某医生愧疚:“对不起,我不该拿维生素片骗你……”
祈乐一怔:“你说什么?!”
“我这就去拿真正的安眠药,你等我!”某医生扭头就跑,很快回来,捏着药片,信誓旦旦:“这是真的!”
“我不信你。”
“真的!不骗你。”
“不信。”
“要怎么样你才信?”
祈乐面无表情:“你先吃吃看,如果是真的,咱俩睡醒后再谈。”
医生想了想,一咬牙:“好!”他扔给祈乐一片,自己吃一片,很快睡着。叶水川和顾柏这时刚好回来,于是他们便看到祈乐抚摸某人的脸,淫笑:“孙子,你落到我手里了吧,咩哈哈哈……”
叶水川:“……”
顾柏:“……”
叶水川慌了:“这……他怎么了?这是你干的吗?小远,我们快逃,别让人发现!”
“不,老子要把他的衣服脱了扔出去!别拦着我,别!最起码得让老子踹几脚!”祈乐奋力挣开,上前算账,最后被叶水川和顾柏架走,直接塞上车,这才老实。
几人回到公寓,祈乐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最后拿出东西。顾柏看的清楚,猛地踉跄一下,眼眶霎那间红了。
祈乐瞬间一怔,眸中情绪变深,这个人……从未在人前如此狼狈过。
顾柏此刻的眼里只有那些东西,他沙哑的道了谢,拿着便走。叶水川诧异:“那是什么?”
祈乐不答,只觉胸口发闷,目送那人走远,接着回来扑到床上,可这时余光一扫,猛地看见旁边的电子钟,立刻傻了。叶水川看着他:“小远?小远你怎么了?小远!”
祈乐不答,整个人都凝住了,接着他跳下床,如困兽般的转圈:“卧槽,这不科学啊,画上的日期写的是今天的啊,当时太赶,随手就写上了,这绝对的不科学啊,肿么办啊啊啊!”
17
17、乌龙
祈乐身体不好,生前几乎没有熬过夜,这次通宵写信画画,他差点悬梁刺股,更别提还有之前的诸多努力,不过他觉得花费这么多心血,如果事情能圆满解决倒也罢了,可偏偏最后整出一个大乌龙,这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叶水川见证了他从呆傻到抓狂到沉默的全过程,这时终于上前:“……你到底怎么了?”
祈乐坐在床上,眼底都是血丝:“哥,撒一个谎,就要撒一百个来圆,知道么?”
叶水川愣愣的点头:“哦。”
“所以以后千万别撒谎,”祈乐满脸痛苦,“会遭报应的……”
“……哦,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祈乐爬上床,“我认命了,等着他上门找我。”
“谁啊?”
祈乐挥手:“没谁,你走吧,我睡觉。”
叶水川观察一阵,见他真的要睡,便交待:“晚上有饭局,庆祝你出院。”
祈乐应了声,完全没当回事,因为他觉得二圈绝对不到晚上就能发现日期,然后过来把他拎走,他扯过被子睡觉,睡的很沉,梦里顾柏把画一横:“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无辜:“不知道,画是祈乐画的,可能一时兴起随手写了一个日期……”他看着画上的乌龙,挠头干笑,“这不是今天嘛,哈哈,真是好巧啊。”
顾柏眸子里都是锐利:“你以为我会信?”
他两眼望天:“我失忆了,隐约记得是这么回事……要不,等我恢复记忆再聊?”
顾柏把画和信直接砸过来,难得的愤怒了:“别再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他默默捏着那两件东西,灵光一闪,猛地背过身吭哧吭哧全吃了,一抹嘴,扭头淡定的看着他。顾柏有些茫然,皱起眉:“小乐留的东西呢?”
“我失忆了啊,忘记放在哪了,等我找到再给你行吗?我发誓真的有那些东西,绝对没诓你,你再宽限两天,成不?”
顾柏盯着他看,最终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捏着手绢迎风挥舞,高兴的欢送,如此轻松过关,我就是天才啊!
“哈哈哈~~”祈乐直接笑醒了,捂着肚子睁眼,接着瞬间对上叶水川的眼神,声音立刻断在喉咙里,“咳、咳咳……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接你吃饭,”叶水川好奇的盯着他,“你梦到什么了?笑得那么欢?”
祈乐想起自己英勇的把画和信都吃了,还自封天才,顿时嘴角一抽:“没什么……”
他坐起身,卧室有点暗,窗户映着一抹金红的余晖,显然已是傍晚,他翻翻手机,发现多了一堆陌生人的短信,此外再无其他,不禁问:“没人来找过我?”
“没有。”
祈乐诧异,对顾柏而言现在没什么比他还重要,以那人对他的感情,若发现日期有问题一定会冲过来找他,可现在没来……难道还没注意到?
叶水川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将他拉起:“走吧,他们都等着呢,我们去吃饭。”
祈乐回神,心想反正顾柏知道自己的号,也知道这里的地址,不可能找不到他,便点头下床,和他一起下楼。下面停着辆越野,正是接他出院的那辆,少说也得二三十万,他开门上去,好奇的问:“哥,这是你的?”
叶水川打火倒车:“不,你的。”
祈乐默默消化一秒钟,纯洁的指着自己:“……我的?”
“嗯,你上大学买的。”
祈乐瞬间想起原主人的父母虽然去世,却为他留了笔不小的遗憾,立刻高兴,虽然穿越了,但自己还是有钱人,他满意的看着车,接着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僵硬的扭头:“哥……你知道我的存折藏在哪儿吗?”
叶水川一怔,下意识反问:“你还有那种东西?”
“……”祈乐说,“没有存折,我的钱都放在哪儿了?”
“哦,我忘了你还没全想起来,”叶水川开着车,“钱在银行卡里,喏,你钱包只有一张银行卡,自己看。”
祈乐于是翻钱包,之前为了圆谎而买的东西让他差不多把现金全花光了,此刻里面只有一些零钱,他找到银行卡,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吧?里面有多少钱?”
“不知道,你手机里有银行发的短信,你看看余额。”
“有道理。”祈乐掏手机,很快找到想要的短信,他高兴的打开,想看看自己有多富有,接着眨眨眼,又眨眨眼:“一万四?”
“嗯,是吧。”
祈乐问:“我的学费多少?”
“五千。”
祈乐掰着手指,大三交五千,大四交五千,剩下的四千是两年的生活费……他瞬间疯了:“我的钱呢?!”
“花了,你看看这辆车,再看看你钱包里的那堆会员卡,像健身卡、加油卡之类的都有钱,衣服、包、逢年过节、给朋友过生日都要花钱,尤其你还认了一堆弟弟,”叶水川白他一眼,“我早说过你花钱太费,你偏偏不听。”
“……”祈乐问,“哥,我是傻缺吗?”
叶水川再次白他一眼:“是挺傻,你说要和宁逍过相同的生活,这样才有共同语言,宁逍家里多得是钱,你呢?”
卧槽,原主人真是朵奇葩,祈乐抹了把脸,坚强的说:“没事,我去找工作!”
“你有工作,刚刚干了两个月,在酒吧兼职唱歌,每月能挣一两千。”
老子五音不全啊……祈乐欲哭无泪,心想实在活不下去就把车卖了。
二人在酒吧停下,和那群人会合,祈乐估摸这可能是传说中的gay吧,默默跟着他进去,接着觉得有无数视线投过来,还都带着点仇视,不禁问:“我很招人恨?”
“不,是你火了,”叶水川双眼放光,“顾柏亲自照顾你,宁逍为了你和小贱人分手,学生党里两个最火的1都围着你转,你说火不火?”
“……”祈乐不抱希望的问,“谁传的?”
“我!”
祈乐:“……”
“他们已经知道你还没恢复记忆,又弄赌局了,赌你跟谁,大多数押宁逍,你怎么想的?”
“……还有别的选项吗?”
“没了。”
祈乐心想他很快就要被顾柏拎走,估计会重新住在一起,便果断下令:“押顾柏。”
叶水川立刻扑过来亲他一口:“小远,你终于开窍了啊喂!”
祈乐坚强的抹了把脸:“乖,去吃饭。”
饭局上没有伪娘和娃娃脸,除了叶水川全都不认识,祈乐觉得无趣,饭后便以养伤为名让叶水川送他回去。
“我记得你说要搬家,刚好过几天和我合租的人要走,你过来吧,”叶水川开着车,“你运气不错,他本来还有一个月合同才到期,提前就搬了。”
该不会是被你逼的吧……祈乐怀疑的问:“什么原因?”
“据说要旅游。”
祈乐再次看看他,终究没说什么,反正以目前的情况看他和顾柏住的可能性更大。叶水川将他送到楼下,很快走了。祈乐盯着公寓,认命的上去,客厅亮着暖黄色的灯,宁逍早已回来,祈乐指着自己的卧室,小声问:“里面有人吗?”
“没有。”
祈乐诧异:“顾柏没来找我?”
“没有,”宁逍挑眉,“怎么?”
“没事……”祈乐回屋,满脸疑惑,那人难道还没发现?没道理啊,他坐在床上,一直等到11点还是没消息,便果断睡觉,第二天继续等,扒着窗户望。宁逍也早早醒了,有些诧异:“看什么?”
“看顾柏什么时候来。”
“我听说他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
“那你还等他干什么?”
“你管我,”祈乐回头,“你家在本市吧?你怎么不回家?还是在外面容易玩?”
宁逍冷眼看他:“你管我。”
祈乐:“……”
二人窝在公寓干瞪眼,宁逍本想让他做饭,结果祈乐对他呵呵两声,拿着钱包下楼买早点,上来悠哉的吃。宁逍盯着他:“你连做饭都忘了?”
“呵呵。”
宁逍:“……”
宁逍斜他一眼,扭头走了。祈乐饭后继续等,深深觉得这种等待宣判的日子不好过,但他又不敢主动上门,只能窝着,这一窝就窝了三天。
“卧槽,我受不了了!”祈乐霍然起身,在卧室转圈,“难道我记错了?不可能啊!”他把那晚的事过一遍,接着措下巴,他记得画上镶了画框,而日期签在最下面,所以很可能被画框挡住了。他眨眨眼,猛地冲出去叉腰大笑:“咩哈哈,老子又活了!”
宁逍:“……”
“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笑吗?”
宁逍:“……”
祈乐想了想,觉得那画就是定时炸弹,最好能偷出来换掉,他掏手机给顾柏打电话:“你在哪儿?”
顾柏的声音有些低:“在家,怎么?”
“我想逛街,去吗?”
“不去。”
我就知道你不去,祈乐挂断电话,眯眼思考,顾柏的父母都挺忙,家里没人的时候很多,他和顾柏合租的公寓里有那家的备用钥匙,而顾柏现在在家,那他完全可以趁机把钥匙拿到手嘛,他高兴的去换衣服,宁逍看一眼:“去哪儿?”
“你猜。”
宁逍:“……”
祈乐开门就走,很快来到之前的公寓,他翻开门垫拿出备用钥匙,开门直奔顾柏的房间,接着瞬间一怔,看着挂在墙上的自己的新作,顿时高兴:“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他高兴的过去,还顺便得瑟的扭了两下腰,紧接着就僵了,因为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慢慢扭头,表情瞬间裂了:“=口=!!!”
顾柏抱着一只折耳猫,站在卧室门口,沉默的望着他。
卧槽,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会在这儿?!祈乐表情僵硬,接着想到这人喜欢他,所以很可能把他们合租的公寓当家了,而这人抱着他的猫,所以之前一直是在他的房间?!
卧槽,现在要怎么办?!谁能给他想个办法?!
顾柏盯着他,一字一顿:“你是怎么进来的?”
18
18、雨夜
祈乐表情僵硬,整个人都凝住了,脑中下意识闪过一幅画面——顾柏得知真相后怒火中烧,冲过来把他的衣服扒了,并让他趴跪在床上,摆成上次娃娃脸的姿势,然后掐着他的腰开始爆他的菊,爆来爆去,爆得死去活来。
尼玛,这也太凶残了!他的心肝一颤,极力镇定,捏着手上的东西晃晃:“这么进来的。”
顾柏认出是公寓的备用钥匙,了解的问:“小乐告诉你的?”
祈乐干笑:“嗯,我最近刚刚恢复一点记忆。”
顾柏挑眉:“想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祈乐颇为心虚:“……还没。”
顾柏点头,盯着他:“那你来干什么?”
祈乐眨眨眼,又眨眨眼:“因为那什么嘛……”
“嗯?”
“好吧,我说实话,”祈乐真诚而无辜的望着他,“其实我也不清楚,所以就过来看看,万一能想起点什么也好,对吧?”
顾柏不答,如果刚才没听到那阵嚣张的笑声他会勉强相信,可他偏偏就听见了,接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人当初既然能那样面不改色的骗易航,现在难保不会骗他。
祈乐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都快笑僵了:“真的,你看我们非亲非故,我骗你干什么啊。”
“确实,”顾柏应了声,随着他的话题问,“你已经来了,能想起什么吗?”
祈乐正纠结这人有没有听到他刚才嚣张的自言自语,听到这里顿时松气,四处打量:“让我想想。”
顾柏不喜欢别人在他的房间逛,正要让他去客厅,可这时怀里的折耳猫忽然动了动,他伸手安抚的摸摸,却被它无情的用爪子扒拉开,接着跳下,他看一眼自己的手,只觉无奈。
这只折耳猫灰白相间,被小乐养到大,娇贵的近乎傲气,从来只听小乐的话,其他人在它面前都是被嫌弃的命,但自从小乐去世它便蔫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小窝里,他本以为它是想回去,却见它几步走到郑小远面前仰头望着他,顿时有些诧异。
祈乐干巴巴和它对视,简直想扑上去亲一口,儿子啊,我好想你!
折耳猫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上前扒拉他的裤腿,撒娇的喵了声。
祈乐立刻抱起它,高兴的摸摸:“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喂猫的,祈乐说这只猫不听别的话,所以让我喂,哦,我是亲猫体质,我喜欢猫,也特别招猫咪的喜欢。”
顾柏更加诧异,他和小乐住了那么久,就算换成他抱,这只猫都不太愿意,又哪肯乖顺的任陌生人抱,他沉默的看着,见它凑过去在那人的勃颈蹭蹭,眸子微微眯起:“喵~”
祈乐挠挠它的后颈,眼底都是笑意:“乖~”
这画面太熟悉,顾柏霎那间恍惚一下,眸子变深,这是他第二次在这人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他压下心头的情绪:“猫粮在那边的房间。”
祈乐点头,高兴的抱着自家儿子去喂食,顾柏在他身后跟着,掏手机给叶水川发短信:我想了解一下小远,他喜欢什么?喜欢猫吗?这件事别告诉他,我想送东西时给他一个惊喜。
他收起手机,转身迈进小乐的房间,祈乐早已进来,环视一周,只觉鼻腔酸涩,他本以为自己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谁知这里和他手术前一样,几乎没变过。
顾柏找出猫粮:“它这几天吃的都不多,你有办法吗?”
“我试试。”祈乐抱着自家儿子在床前的毛茸地毯坐下,耐心喂食。
顾柏关上柜门,想了想,打开上面的抽屉拿出小乐的手机,当初小乐的父母本想来收拾屋子,他说暂时先这样吧,让他慢慢整理,那二人知道他难受,倒没勉强,便搬走了。
他现在已经对这人产生极大的怀疑,所以这人之前说的话都要打几折,他背对他,快速翻了翻手机,结果无论通讯录还是短信抑或通话记录都找不到郑小远的影子,所以小乐压根就不认识郑小远,那郑小远口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哪儿来的?
他把东西放好回头,折耳猫正赖在某人的怀里,特别配合的吃东西,乖巧的不得了,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便拿出打开,叶水川回的很多,都是郑小远的爱好,他没细看,只看到那句“不喜欢猫狗”便关了,他盯着某人:“它好像很喜欢你。”
“是吗,我和猫有缘。”祈乐摸摸儿子,高兴的说。
顾柏目光复杂,这根本不是以前那个郑小远,他到底是谁?他皱眉,把相遇后的画面全过滤一遍,接着捕捉到一个近乎荒诞的信息。
——我听说这家医院经常有人一睁眼就换身体,有这回事吗?
他只觉大脑空白,几乎有些站立不住,他慢慢在那人面前坐下,一语不发。祈乐逗弄两下猫,抬头登时一怔:“你怎么了?”
顾柏伸手盖住眼,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色,低声说:“没什么,最近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祈乐关心的凑过去,“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嗯,”顾柏低低应了声,很久才放开手,“我把小乐的信看完了,他为什么让我照顾你?”
祈乐眨眨眼:“……对不起,我失忆了。”
顾柏完全没在意,继续说:“他让我找个喜欢的人生活,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觉得……他似乎知道我喜欢他,想让我别难过,开始新的生活。”
祈乐又眨眨眼:“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
顾柏盯着他看了一阵:“我不知道,”他起身,“我想去喝一杯,去吗?”
自家哥们这么难受,祈乐自然陪着,他放下猫,起身要走,却见自家儿子一直扒着他的裤腿不放,他不禁又抱了抱它,耐心安抚,这才哄好。
顾柏沉默的看着,见他过来便拿起钥匙一起出去了。
祈乐今天一直想到傍晚才想明白日期被画框挡住,然后来这里偷画,所以等他们出去时已经入夜了,空气有些湿,似乎要下雨。二人来到酒吧,找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这里是祈乐之前去的那家gay吧,他默默坐在沙发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好多人在看着这边。
顾柏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叫了一堆酒,给彼此倒上,把自己那杯全喝了:“我会遵照小乐的意思照顾你,你如果能想起关于他的事就和我说,”他顿了顿,轻声开口,“有个人陪我聊聊他,我会觉得他还在我身边……”
祈乐瞬间就难受了,陪他一起灌酒:“我会的。”
顾柏点头,为他倒满,此后专注的盯着他的杯子,保证他的杯子随时都是满的,片刻后祈乐开始头晕,声音含糊:“你说……祈乐到底有什么好,你就那么喜欢他?”
“他哪都好……”顾柏暗中观察,见他醉得差不多,便拉着他出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快走几步,刚要迈上车就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祈乐睁着迷蒙的眼看了看,顿时有些清醒,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颖。小颖把伞举到顾柏的头顶,眼眶发红:“阿姨说你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去公寓找你,你不在,就来这里找,你又喝酒了?”
顾柏后退,把某人拉到伞下避雨:“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小颖的声音难得充满愤怒,“你到底在干什么?他死了,死了知道吗?你能不能别再折磨自己了?!”
祈乐清楚的听着那几句死了,下意识颤了颤。
顾柏眉头一皱:“闭嘴。”
“我就不闭嘴!”小颖浑身都在抖,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顾不上擦,“跟我回去。”
“不。”
“你……”小颖气得扔了伞,要来拉他。
祈乐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小颖,完全被她吓傻了,这时见她过来,下意识觉得她是想给二圈一巴掌,立刻挡在面前:“别,你要打就打我……”
反正他这样是因为我,挨一巴掌不冤枉。
顾柏听得清楚,呼吸一窒,他性情大变、他去陵园祭拜、他知道那个名字、他说认识小乐、他知道公寓的钥匙放在哪、他和折耳猫特别亲昵……如果医院的传闻是真的,如果他其实不是失忆……
——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小颖停住,眼眶更红,祈乐微微一怔,扭头看过去,心脏登时揪起来。顾柏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分毫不变,可眼泪却慢慢流出,渐渐浸透了整张脸。
“你……”小颖哭得更加厉害,下意识要过来抱着他。
顾柏后退一步,他虽然在哭,却并不狼狈:“你回去吧,我的事不用你管,”他顿了顿,“你也管不了。”
这人虽然温和,对不在乎的人却冷得厉害……小颖再也受不了,扭头跑了。
顾柏的目光慢慢落到祈乐身上,低声问:“哭什么?”
祈乐张了张口,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
19
19、待遇
祈乐这晚终究还是喝多了,倒不是因为之前的酒劲上来,而是他抽风的拉着顾柏要回酒吧继续喝。顾柏早已收拾好情绪,侧头看他:“你到底哭什么?”
“谁说我哭了,”祈乐找地方坐下,“我那是被雨淋的,你眼花了。”
顾柏提醒:“你刚才都承认哭了。”
“我是看你一个人哭怕你伤自尊,所以才那么说,”祈乐斜眼看他,“懂?”
那眼神由于灯光和酒精的双重作用透着少许妖冶,顾柏暗中打量,虽然知道这人很有可能是小乐,但乍然换了身体还真有点不适应,尤其换的还是他认识的一张脸,不过好在给人的感觉没变,他可以慢慢来。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不大。”
祈乐倒上两杯酒,不为所动:“就是雨淋的。”
顾柏嘴角带了些笑,没反驳。祈乐端起酒杯:“看着干什么,喝啊。”
顾柏无奈,只得陪他喝。祈乐全喝了,为彼此倒酒,低声问:“你刚才哭什么?”
“心情不好。”
祈乐沉默片刻:“就因为那封信让你觉得他其实知道你喜欢他?”
“算是,”顾柏恍然想起前几天看完信后的感觉,叹气,“小乐身体不好,我一直没敢说,可我后来发现他其实知道,而我……我那么爱他,到他死的时候我都没有亲口告诉他,到他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祈乐静静听着,握着酒杯闷头灌,只觉胸口发闷,他当时没仔细考虑,就想让这人过得好,可他忘了这段感情对顾柏的重要性,搞不好这件事将成为这人终身的遗憾。
“有时候我会想他是不是希望我说出来,却一直没等到,所以我这几天把自己关在他的房间里,想着他也许能给我托托梦,”顾柏望着他,“我想知道我欠了他这么重要的事情没说,他死后有没有怨过我。”
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折磨你,我真是为了让你走出痛苦向前看……祈乐喝着酒,眼泪因为酒劲的作用刷的又下来了。
顾柏挑眉,觉得好像玩的有点过,不过谁知道其中还有这些曲折,他前几天看完信真的很崩溃,他忍着笑意从桌上抽出纸递过去:“又是雨淋的?”
“嗯,”祈乐胡乱抹抹脸,“那什么……你换个角度想,他其实是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人生那么长,你要相信你会找到自己喜欢的。”
顾柏盯着他:“我信。”
“这就对了。”祈乐赞扬一句,继续倒酒。
“别喝了,”顾柏拦下,“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不,老子心情不好……”祈乐抗议,却被强行拉起,拖着出去,外面的雨比之前大,他看一眼,扒着酒吧的大门,“不走了。”
“……那你想干什么?”
“你也喝酒了,这是酒驾,万一出事怎么办?出事也就罢了,要是被拉到神爱医院都没地方哭去……”祈乐说着掏手机给叶水川打电话,“哥,来接我们……我和顾柏,对,我们喝多了,嗯?你说什么?嗯?”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默默抬头,“他说他既拉肚子又便秘,难受极了,出不来,让咱们去开房。”
顾柏:“……”
祈乐困惑:“你分析一下,这是什么病?”
“意思就是他非常难受,走吧,打车回。”
祈乐心想也行,迷糊的被拉上车,扭头看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人没死,他的灵魂没有入轮回,而是上了别人的身,他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身份,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你怎么办?”
顾柏微微一震,盯着他:“他变成什么样,不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祈乐吸吸鼻子:“那你相信有灵魂的存在吗,相信灵异事件吗?”
顾柏默默思考一下他的性格,淡定的说:“不信。”
祈乐怒了:“你怎么能不信呢?我告诉你,其实老子……阿、阿嚏!”他抖了抖,有些清醒,“说到哪了?”
“……灵异事件,我说不信。”
祈乐把他随手一扔:“不信就不信吧,谁管你。”
“……”顾柏说,“我如果信呢?”
祈乐认真看着他:“你会被送去精神科。”
顾柏:“……”
二人很快回到公寓,折耳猫听到声音出来,高兴的要来扒拉祈乐的裤腿,后者躲开:“别扑,都脏了,我去洗澡。”
顾柏眼看着他要进小乐的房间,便拦在门前:“这里不能进。”
祈乐眨眨眼:“……我洗完穿什么?”
“等着,”顾柏去自己的卧室拿来一件大号T恤,“给。”
“……裤呢?”
顾柏忍着笑意:“我不喜欢别人穿我的短裤。”
“……”祈乐气咻咻的转身,“老子要回去!”
“回吧,”顾柏特别淡定,“今天下雨,不好打车,现在已经十点了,祝你好运。”
祈乐沉默两秒钟,愤恨的拿过那件衣服去浴室,他洗得很快,等出来时顾柏正拿着枕头和被子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T恤刚好遮住内裤,顾柏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遍,这才说:“你今晚睡这。”
“……”祈乐说,“凭什么?不是有两间房吗?!”
“那是小乐的房间,”顾柏满脸认真,“你不能睡。”
尼玛这就是待遇啊……祈乐提醒:“他说让你照顾我。”
顾柏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头:“那好,要不你和我睡一间?”
娇生惯养的某人思考一秒,立刻同意,抱着铺盖卷气咻咻的向某人的卧室走:“我告诉你,你今天这么对我,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你给我记住……”
顾柏盯着他进去,无声的笑起来,转身去浴室,等他出来后某人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盯着这张脸,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掏手机给发朋友发短信,很快要到想要的号码,他拨过去:“喂,陆先生吗?我是顾柏,请问易先生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精英男沉默一瞬:“等等,”那边过了几秒,很快传来易航的声音:“喂,听说你找我?”
“嗯,我们见过面,在医院。”
“我记得你,有事吗?”
顾柏摸摸某人的脸,轻声问:“小乐说其实你们都一样,睁眼就换身体,是吗?”
“卧了个擦,”易航惊了,“他已经向你摊牌了啊?”
饶是早有准备,顾柏在亲耳听到的一霎那还是不禁一震,他吸了口气:“谢谢。”
“……咩?”易航诧异,“神马?”
“没事,”顾柏顿了顿,“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以后碰见小乐,最好别说我曾经给你打过电话,不然他会整死你。”
“为什么,他会误会咱们有一腿?吃醋吗?”易航不能理解,纠结一下,“嘛……算了,我不说就是,哦,你是上面那个吧?就是1,对吧?”
“嗯。”
“哦哈哈,太好了!那王八蛋就他娘滴欠压,”易航高兴的说,“我告诉你以后看好了,没事别放出来祸害人,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把他按在床上爆他的菊,再爆他的菊,再再爆……”
“……”顾柏不等他说完便挂断电话,看一眼某人,顿时无语,这人以前身体不好时都从没安分过,更别提现在,他翻身上床,将某人拉到怀里低头亲一口,心想罢了,只要小乐觉得高兴怎样都行。他伸手,准备关灯睡觉,可这时只听清脆的铃声响起,他看一眼,发现是小乐的手机,来显写着逍,他略微挑眉,拿过来按下接听键。
“有人说看见你喝醉了,你现在在哪儿?”
“他刚刚洗完澡,已经睡了。”
那边沉默片刻,传来宁逍冰冷的声音:“……顾柏?”
“嗯,他在我这,今晚不回了。”
“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
顾柏眯眼:“我听说你不喜欢郑小远,从没关心过他,恨不得他能滚。”
“这是我和他的事,别人没资格管。”
“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现在是我和他的事,你就算想管,他都不会领情,”顾柏再次亲某人一口,心情甚好,“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
他挂上电话,摸摸某人的头:“……真是祸害。”
祈乐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他揉着额头起身,茫然了片刻,接着瞬间看到对面墙壁上的画,噌的跳过去,恨不得能把它吃了。
顾柏进门便看到他眼冒绿光的站在墙壁前,顿时挑眉:“你在干什么?”
祈乐回神,干笑:“我觉得这画挺好看,想看看。”
“嗯,小乐画的画一向好看。”
祈乐顿时飘飘然:“嗯,我看出来了。”
“……”你真好意思,顾柏无奈的转身,“出来,饭好了。”
祈乐再次看看自己的大乌龙,认命的去吃饭,接着换衣服告辞。顾柏把备用钥匙给他:“这只猫既然肯听你的话,有空就来喂喂它。”
祈乐点头,转身走了。
顾柏目送他离开,给叶水川打电话,让他去郑小远的公寓等着那人,宁逍现在的态度有点奇怪,他可不想出意外,他收起手机,回卧室打量那幅画,接着摘下画框,当看到上面的日期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人聪明是聪明,但总能犯一些低级错误。
那人不知道他已经了解真相,按照信上的内容推测,小乐目前还接受不了他的感情,所以之前才没和他相认,他现在只能暂时瞒着,慢慢让他转变。
不过……他盯着眼前的画,嘴角勾着笑,只要这东西还在,他不愁那人不主动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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