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终于将帕特里克哄睡着之后,我一头倒在了沙发上,精疲力尽。马利欢快地用后腿站立起来,将他的绳子拖拉玩具放在了我的膝盖上,然后仰起头,用他那双大大的褐色眼眸看着我。“哇,马利,”我说道,“我已经疲惫不堪了。”他将自己的口鼻放在了绳子玩具的下面,将其轻弹到了空中,等着我去尽力地抓住玩具,准备与我打个平局。“对不起,老伙伴,”我说道,“今晚不行。”他皱起了眉毛,竖起了脑袋。突然间,他那舒服自在的每日固定的节目被撕成了碎片。他的女主人神秘地缺席了,而他的男主人则变得丧失了任何的趣味,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哀鸣,我能够看出他正在努力地猜想着其中的缘故。“为什么约翰不再想同我一起玩耍了呢?那天早上的散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不再有地板上的摔跤游戏了呢?而且,詹妮到底在哪里呢?她还没有让我与下一个街区的达尔马提亚狗进行跑步比赛呢,不是吗?”
对于马利来说,生活并没有彻底黯淡、凄凉。从光明的一面来说,我已经迅速地返回到了婚前那种懒散的、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之中了。作为房子里面唯一的成年人,我被授予了诸多的权力,我暂停了已婚夫妇的家庭生活行为,并且宣布已被取缔的单身规则重新成为了这块土地上的法律。当詹妮待在医院的这段期间,衬衣会一连穿两次,甚至三次,衣服上粘着明显的芥菜污点;直接从硬纸盒里面倒牛奶喝;马桶座垫一直保持着竖立的状态,只有坐在上面的时候才会放下来。令马利感到分外高兴的是,我制定了一项浴室门完全打开的政策。毕竟,他和我一样也是雄性,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这便给了马利一个能够在狭窄的空间中与我亲密无间的机会。他在那儿感受到了生活的意义,因为他可以从浴缸的水龙头下面饮水喝。詹妮或许会对他的这种行为惊骇不已,可是,我看待这一问题的态度是,这总比他从抽水马桶里面找水喝要好得多了。既然在我的单身生活里已经取消了必须将抽水马桶上的座盖盖上的政策,所以,为了避免他将口鼻潜入那具有吸引力的盛有水的瓷器池子里面,我就应该给马利提供另一个可行的选择对象。
当我在浴室里的时候,我养成了把浴缸里的水龙头稍稍拧开一点儿的习惯,这样,马利便可以舔一些清冷淡水来喝。他陶醉得浑身颤抖。他拧着脑袋,凑在水龙头下面,舔着滴落下来的水流,身后的尾巴砰砰地击在水槽上。他的口渴好象完全没有满足的限度,于是我开始相信,他前世一定是沙漠中的一头骆驼。很快我便意识到,我创造出了一个浴缸怪物;而马利也很快开始在没有我在场的情况下单独进入浴室里面,他站在那儿,可怜兮兮地凝视着水龙头,为了任何一滴迟迟不愿落下的水滴而舔着水龙头,用他的鼻子轻打着排水旋钮,一直到我对他的这种凄惨和饥渴的境况无法再忍受下去了,然后,我便会走进浴室,替他将水龙头拧开。突然间,他碗里的水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当我正在洗澡的时候,我们降低为粗鄙状态的下一步来临了。马利猜想自己可以将脑袋钻过浴帘,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得到一股瀑布,而不再是细小的水流或者只是一连串的水滴了。我浑身涂满了肥皂泡,完全没有警惕到他那颗硕大的茶色的脑袋会突然钻进来,也没有料到他会舔冲澡的巨大水柱。“千万别告诉妈妈。”我说道。
我尽力蒙骗詹妮,让她认为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一切都井井有条。“哦,我们一切都好,”我告诉她说,然后转向帕特里克,我会补上一句,“是不是,小伙伴?”对于我的这句问话,他会给出自己的标准回答:“爸爸!”然后,指着天花板上的电扇:“扇扇!”可是,詹妮是非常有头脑的,不会轻易上当。有一天,当我带着帕特里克进行我们的每日访问时,詹妮开始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盯着我们,然后问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都对他干了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对他干了些什么?”我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很好。你看上去也不错,不是吗?”
“爸爸!扇扇!”
“他的衣服,”她说道,“究竟——”
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帕特里克的连身衣裤出了些差错。现在我意识到,他那两条圆胖的大腿被挤压进了袖孔里,袖子太紧,所以这两条腿的血液循环肯定被切断了;衣领就像一个Ru房一样垂挂在他的两条腿之间;往上看去,帕特里克的脑袋从分开的胯部里伸了出来,而他的胳膊则不知道迷失在这身衣裤里的什么地方了。这幅景象真是异常壮观。
“你这个呆瓜,”她说道,“你把他给上下颠倒了。”
“这只是你的意见。”我说道。
可是游戏终于结束了。詹妮开始从她的病床上通过电话对我展开了遥控指挥。几天之后,我那位甜美的、亲爱的姨妈安尼塔,一位十几岁时便从爱尔兰来到美国,现在居住在南佛罗里达州另一端的退休护士,神奇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手里拿着行李箱,愉快地开始着手进行重建的工作。单身规则成了历史。
◇◇欢◇迎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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