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昏睡多日的女人眼皮蠕动了几下,嘤咛一声从嘴中溢出,似乎快要苏醒过来,守在病床前的婢子不由一喜,连日来的陪夜守护已是极为疲惫,这下便是得了解脱了,急冲冲的便前去主子那禀告,不多会,玄黓便亲自前来,做戏要做到底,能用廉价的感情换来至高无上的权利,何乐而不为呢?这样想着脚下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玄黓装模作样地将女人小心扶起,用蘸了清水的棉布轻轻的给擦拭她撕裂的嘴唇,极细心的点蘸着将水喂进了她的嘴中,她的唇一沾到水,竟本能的有了吞咽的动作。从未服侍过人的玄黓,手法极为生疏,几次灌得猛了,都把水灌入鼻腔,女人咳嗽了几下,挣扎着睁开了眼。
在那昏暗的烛光中,女人的双眼象罩在一层烟水朦胧之中,隔着的这层雾霭后有几个光点在朦胧中若隐若现的跳跃着,玄黓心神受到蛊惑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心跳也突地跳快了一拍。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玄黓掩饰性的探上前来俯下身子亲昵的用他的额比了比女人的额头嘀咕着:“有些发热”,然后便急急地起身似要出去。
女人因着这要离开的举动,不由激动得发颤,乱了分寸,紧张地低呼出声:“哲瀚……别走!”象征性走出五步以外玄黓背着女人,女人并未看见他微翘的嘴角,“快点挽留我!”他心里自信满满地算计着,等这女人开口挽留他。
女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情绪变得十分的不平稳,果然慌张的爬将起来。玄黓听着身后的动静,急忙装作很是紧张她的表情回身去,却见那女人就要从床上跌落至地,玄黓也没料到这蠢女人居然还会跌落,也有些慌了起来,想冲上前去护住她,但终是迟了一步,女人就这样在他眼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玄黓原本臆想好的完美打算,他原本是要借着这怜香惜玉的小伎俩博得女人的好感的,此时他也有些懊恼,当看到女人的眼眸渐渐显出失望的眼神的时候。
他急忙作出补救,上前利索地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放回床上,又细心的为她掖了掖被子,温柔的拍着她的脸用极尽温柔的语调说道:“别再乱动了,我不走。我只是想让下人过来给你换药,再给你搭个帕子降降温,你烧着呢!” 女人多半抵挡不了甜言蜜语的攻势。
想是着甜言蜜语起了作用,她的眼神慢慢回暖,双手攥紧了他的手:“哲瀚,别离开我!”
他这回终于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按住她的手温柔的轻声道:“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转身出去唤下人去了。
出了那门,玄黓的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真是太累了。他看到她那双纯净的眼睛时,竟会有些心软和罪恶感,他内心很是纠结,抬起头看去是天井外那四角的天空,有些阴沉,灰蓝灰蓝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如同此时的人此时的心情,曾几何时他玄黓却不得不做这小人行径了,对着长长吐纳一口气,仍是换不来自己舒心的一笑……
母妃也一定能理解皇儿的苦衷的吧?原谅皇儿如此玩弄女子感情的行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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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病榻上辗转了大半年,才终是有了些起色。老怪物那边已是催促了好几次,老怪物的脾气古怪,玄黓在她那里吃了几次苦头,玄黓已是有些等不及了。
步入女人的卧房之时,就见女人倚靠在亭台的美人靠上,怔怔的望着外面矮墙上蔓延的爬山虎发呆,这女人总喜欢发呆,似乎看着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于是他在静静的坐在离她不远处,不缓不急的开口道:“你日渐大好,随我北上吧,我带你去见个人,可好?”
她听见他说话,慢腾腾地回过身来,拢一拢风吹乱的发梢,平静无波澜的眼眸在他的脸上略略打量着,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干脆的答了一声好,在沉闷的气氛中有些突兀,她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玄黓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脸色有些讪讪的,客套着询问着她这些时日如何如何,能说的都说完了,一时冷场,再无话圆场。
他有种感觉,女人知道他的小伎俩,却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心里的内疚感愈来愈重,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腻歪着他,心口积着口气填堵得很,他在她纯净的眼睛下无所遁形,他一刻都呆不住,借口说还有事忙,便急急地从那间卧房里‘逃’了出来。
几日后,他命人将她送往北边的别院。为了躲过皇后一党的耳目,他再也没去见她,再说她于他而言却是个心结,不见也罢。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玄黓马上就要见到她的时候,许久不见她的他那一刻的心情居然有些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