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的玄黓醒来之时,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口干舌燥,头脑混沌。
他双手揉着太阳|茓,让自己清醒一些,起身之时却牵动了搁在腰部的一截藕臂,身旁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嘤咛声,他看见女子侧躺在他的左边,满头顺直的头发微微倾下挡住了娇小的脸儿,一身的雪肌上布满了欢愉过后的青紫。
他有一瞬的讶异,昨夜梦中的旖旎画面瞬即闪过脑海,在梦中他与卉儿共赴云雨。
此时却是真真的有一个女人躺在他为卉儿建的椒室之内,躺于这张龙凤塌之上,一时间觉得难于接受,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扯着女子头发,将女子揪起,女子吃痛睁开了眼睛,一双如猫般慵懒的眼媚眼如丝,朦朦胧胧的痴望着他。
他急怒攻心,一把将她掀翻下床,将床上的薄被兜头兜脸的摔上女人的身体上,怒吼道:“大胆奴才,如何到此地来的?不知道椒房殿是禁足的吗?在寡人面前收起你那狐媚子的伎俩,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杖毙!”
门外的侍从耳聪目明,懂得察言观色,瞬间涌入几个人来,架住仍是懵然的半祼女子就要往外拖。
女子这才醒过神来,哭喊挣扎着大喊冤枉,玄黓揉着隐隐作痛的额间,冷声冷气极威严的语调地斥责道:“何冤屈之有?难道还是寡人冤屈你了?!哼!放下她,让她说,寡人不做那是非不分之人。”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迷了路,误闯了禁地,并无媚主邀宠的心思,望……望陛下饶了奴婢的死罪!”
玄黓上前去掐住她的下巴,细细的端量。昨宿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看着如此熟悉的脸孔,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心中告诉自己,那不是她,她已是死去了,可是还是被眼前的容颜蛊惑,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相似之人,他撇过脸去不看她,心下很矛盾,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一个自己对自己说就留下她吧,这样起码可以日日看着她,不用再期望梦里相见,另一个自己跳出来骂自己说这个女人不是卉儿,不是,永远不能替代卉儿……
在人神交战的之间,玄黓痛苦地闭了闭眼,作出了抉择,他不舍得放过一个与她相似的东西,也许这个女人是她带给他的吧?他欺骗着自己,再睁开眼之时已是无甚波澜浮动,违心的说道:“既然如此,寡人就放你一马,下去吧!”
“奴婢叩谢陛下不杀之恩,我主圣明!我主仁慈!”女人在感恩戴德中被侍从带了下去。
玄黓从那女人被带下去都不敢正视她,背过了身子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看,画中女子莹白的小脸巧笑嫣然,倚在桃花树下顾盼生姿,自有一副恬淡的味道,画的右下角是他后题的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时绘此画正是他与她最幸福之时,二人不管世外如何就只想腻在那废园中日日朝夕相对,做一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夫妻,如今却是过眼云烟,那诗词便是他后面思念她后写上去,每每读到此诗,他都要神伤一番。
他发过誓这椒室不让人踏足一步,如今却饶过了那踏足的女子,让他情何以堪!他看着懿惠皇后的长生牌位,默默喃着:“卉儿,她是你带来的仙女吧!一定是的。” 他如同饮鸩止渴,一点一点麻木着自己的心。
那一夜之后,那个幸运的女子脱颖而出,封了棠妃,赐居玉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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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雨夜,玄黓必到玉棠宫,对着那相似的女子的脸,每每总要大醉一场,每每却不留宿。
棠妃嫉恨那个死去的女人,恨自己是她的替身,她恨……她再也不能踏入椒房殿一步。
是的,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可怜的家人子,她不甘心一辈子都是个宫婢,最后老死在宫中,她要高高在上的权力。
有一日她打扫椒房殿之时,为椒房殿内的陈设震惊,她发誓有一日她也要入住这里,她发现椒室内有一副画,画中的女子与她何其相似,她妒嫉这个死去的女人,死去了仍然可以得到君王的荣宠,为什么她不可以得到,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她知道君王长情,每到雨夜必要入住椒房殿,她便是故意躲在椒房殿的花园中,她便故意穿着单衣前歌唱引来了君王。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换得帝王的青睐。
本以为从此可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让她再入椒房殿一步,明明能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炙热,但是他再也不碰她了,只是雨夜喝得微醺之时才过来看她,只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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