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我不怪他,可能是受不了我吧,我现在回头想想,也挺受不了自己的。”她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我们在短短的一年里,把别的夫妻几年相处的过程快进了一次,蜜月、争吵、跟踪、大吵大闹、歇斯底里、和好、冷战、再吵,哦对了,还要加上自杀。真奇怪我那时有那么大的热情。”
我惊呆了。以前老家邻居有一对怨偶,几十年如一日就是这样相处的,动辄恶语相向大打出手,全不管别人的目光,他们的热闹让我看着胆寒。可是欣语一向聪明,很懂得与人相处,她掩饰自己的情绪向来很到位,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的智商情商,我到现在仍然是个七情上面的幼稚女人,大概一辈子都会这么下去了。
“其实大半是我在唱独角戏,他有心情时会哄哄我,或者干脆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的声音仍然平淡,“那次洗胃后回了家,他照常出差,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忽然想明白了,他不爱我,而我的爱,自己把自己逼得没退路了。”
“他,他不爱你的话,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太想得到了他,看到他喜欢自由,就投他所好,表现得好说话、宽容、不麻烦,又独立。他爱上了我刻意表现的样子。”她突然笑了,从沙发上撑起身子看着我,“曼曼,你看,别人说得没错,我的确心机深刻。我唯一没想到的是,爱情这件事上,心机会害了自己。”
“可是谁在恋爱中都会力图表现得好一些吧。”
“齐锋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他总是坦白承认,他就是一个活得自私又自我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家里催他结婚,他是不会向我求婚的。他觉得我会是一个不麻烦的好妻子。”她喝了一口酒,短促地笑了一声,“真讽剌,如果换到今天,我倒真能满足他的愿望了。”
“为什么你要那样,我是说,和他吵?”我似乎应该劝她调整和爱人的相处之道,宽容呀给对方空间呀理解呀自尊之类,可是这样的陈词滥调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完全辞穷了。
“女人,别的女人,一直都有,结婚前,结婚后,现在。听说今天还跑到你那去了吧。”
我呆呆地唔了一声,欣语给我们各加了点酒,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笑了。
“我同情她,可怜的姑娘,以为自己凭一点孤勇就能抓住这个男人,天知道我试过,没成功。就算这会我给她腾位置,她也成功不了。”
“齐锋,就是这么个人吗?”
“我应该对他公平点,我好象把他说成一个滥人了。其实他对人是公平的,他只是爱自己胜过爱别人,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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