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小蛋横竖也是睡不着,干脆披上外衣,推门走到院中。
一阵微带凛冽的晨风拂来,海阔轩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岚里,静谧而清幽。
小蛋知道四处乱溜达,通常都会惹主人讨厌。所以只在海阔轩周围缓步而走,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不远处的一声狗吠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也惊醒了一味顺着曲径兜圈子的小蛋。
他扭头望去,就见一条浑身漆黑、双眼闪着碧黄精光的巨犬,匍匐在墙角下,正冲着自己汪汪大叫,尾巴直竖犹如钢鞭一般。
小蛋立时头皮发麻,手足冰凉,脸色也变了。
说来好笑,他对万事都可以做到漫不经心,惟独天生对狗不敢有丝毫怠慢,此刻四周无人,让他独自面对一只龇着尖牙、眼见就要朝自己冲过来的狼犬,他更是双腿发软。
想起罗羽杉的笑语,他也猜到眼前这条体态好比小老虎的家伙,便该是小黑。“黑”是不假,可哪里有半点“斜样?若直挺挺站起来,恐怕比自己还高上半个头!
小蛋牢牢地屏住呼吸,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惹火小黑,一步步慢慢往厢房方向倒退。
孰料他不动也就罢了,往后一退,却让小黑觉得这未尝谋面、一直低头找路的家伙,形迹更加可疑,低吼了声,像道黑色闪电般扑将过来,探出前爪,扣向小蛋的左右肩头。
跑!小蛋于电光石火间作出了关乎生死的重要决定,转身狂奔。
可惜小黑却一点不给他面子,“哧啦”轻响声中,锋利的狗爪已扯下了小蛋ρi股上的一道布条。
小蛋魂飞天外,开始埋怨为什么人比狗少长了两条腿,更恼恨小黑的尖爪前后离他ρi股难超三寸远。
于是一人一狗进屋,又越窗,再跳到后院。动作稍慢,小蛋ρi股上的衣衫“哧啦”一声,又让小黑撕下一片。他慌不择路,也忘了用御风术腾到空中闪躲,一边跑一边回头叫道:“我知道你叫小黑,你别追我,我又没惹你"!
小黑的兴趣,似乎转移到眼前这条拼命晃悠的裤子上,哪里有心情管裤子的主人在嚷嚷什么?
牠瞅准机会,一爪抓下去,其实也没有真伤着小蛋,只恶作剧般而又毫不客气地撕扯他身后的衣衫。
所以小蛋的ρi股非常清爽。
小蛋跳过一道月亮门洞,已出了海阔轩。冷不防前面一声惊呼,却是险些与那人撞了个满怀,幸亏来人及时往侧旁一闪,才躲了开去。
小蛋转头一看,正瞧见罗羽杉微含惊讶地也在望着他。
小黑追到近前,瞅见罗羽杉顿时放过小蛋,“汪”了两声,亲热地在她周身绕转,用脑袋不时蹭上两下。
小蛋长吁一口气,心头怦怦直跳。
罗羽杉已忍不住莞尔笑道:“你会怕狗?其实小黑不会伤人,只要你站着不动让牠闻上一闻,便没事了。”
小蛋擦擦额头热汗,苦着脸道:“没办法,我被野狗咬过。”
罗羽杉弯下身子,轻抚小黑的头顶柔声道:“小黑,他是咱们府上的贵宾,今后可不准再欺负人了。”
小黑只顾享受罗羽杉的爱抚,呜呜了声,也不晓得是听懂没听懂。
小蛋此刻只想离这只大狗越远越好,说道:“罗小姐,谢谢妳。我该回屋了。”转身往来时的路行去。
罗羽杉含笑刚想回答,陡然瞧见小蛋的裤子东一个窟窿、西一道裂缝,光溜溜的ρi股随着他的步伐夺目惊魂!
她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喂”了一声,却又情不自禁地语塞。
小蛋直觉身后的两道目光惊愕而古怪,突感大事不好,跳转身捂住ρi股,这时才觉得风吹进裤管,凉飕飕的感觉如此分明。
就见罗羽杉似笑非笑,咬低嘴唇,脸上飞满红霞,显然已将自己春光乍泄的风景尽收眼底。
小蛋无地自容,黝黑的脸庞鼓涨出一片通红颜色,尴尬道:“那个,对不住,我、我─我没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敢再请罗羽杉欣赏风景,只得用两手死死捂住,一步步倒退出月亮门洞。
罗羽杉的手指弹向小黑的大头,佯装发怒道:“坏家伙,都是你干的好事。”唇角却忍不住逸出笑意。
忽听见门洞外又传来一声“哎哟”大叫,看来后退而走的小蛋,知道了“ρi股没有长眼睛”的问题。用过早点后,罗牛带了小蛋出庄寻人。同行的除了虎子还有顾智,罗羽杉却没有来。
到了昨日救起小蛋的湖边,他在雪地里找了半晌,也没见着干爹留下的标记,不由沮丧,也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虎子道:“小蛋哥,既然你干爹还没到,不如就先住在咱们家罢?往后我每天都陪你来湖边等他,好不好?”
顾智一听就皱眉,可没等他开口,罗牛已应声道:“小蛋,如果你愿意,就在我家先住下。我请雷庄主派人轮流守在湖边,一有消息便通知你。”
他这么说,却是比虎子多了一层考虑,希望能在小蛋干爹到来之前,权且替他照料这孩子,万一再出现昨晚的异状,也好及时救护。
小蛋看罗牛满脸真诚,绝非惺惺作态,犹豫道:“会不会太打扰罗大叔了?”
罗牛笑道:“哪里的话?只要你喜欢,在咱们家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小蛋垂下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点点头,道:“干爹到了,我就走。”
虎子喜道:“太好了!小蛋哥,我带你去看雷伯伯养的魔鹰,可好玩啦"!
小蛋被虎子拽着手刚朝前走了两步,猛听见顾智传音入密警告道:“小子,主人宽仁大义肯收留你,但你最好放规矩点,要是乘机在府里兴风作浪的话,我顾智当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南荒魔头"!
小蛋呆了一呆,回过头瞧瞧神色冷峻的顾智,面无表情,轻轻哦了一声。
就这么着,小蛋在罗府住了下来。一晃眼过了五六天,他的干爹还是没影。
罗牛也不着急,更不催促小蛋离开,只是每晚悄悄守在屋外替他护法。好在这几天一切风平浪静,没生出任何凶险。
小蛋和罗府的人接触得久了,发现除了顾智外,每个人都很好相处。尤其是罗夫人对他和颜悦色、嘘寒问暖,待自己就当是子侄一样。
罗羽杉、罗虎杉姐弟纯真烂漫,整日约他一起游玩嬉戏,令他浑不觉得日子过得沉闷无聊。天雷山庄的雷庄主也不时登门拜访,他对罗牛夫妇异常恭敬,更对羽杉姐弟疼爱有加。但对小蛋,或许是受了顾智的影响,审视的眼神里总充满怀疑。
小蛋也不在乎,心安理得地做着罗府的客人,有闲暇工夫,就到厨房帮老刘挑水劈柴干些粗活,听他神侃一通有关罗牛年少时的风云往事。
这么多天的夜里,小蛋都是到了后半夜才入睡,每晚他都感到罗牛风雨无阻守在屋外,若说是监视自己,似乎大可不必亲自出马,如此辛苦。
但不论出于何种原由,有他在外面,自己便哪儿也甭想去。
想到之前干爹交代的任务,小蛋心里渐生焦灼。尽避白天他在罗府乃至天雷山庄都出入自由,可总有一双警惕的目光,在背后偷偷注视着自己,多半是顾智派来盯梢的。
饶是这样,他也把罗府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可仍旧没有找到干爹所说的那个地方。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身在府中,又始终得不到外面的丁点消息,着实让他头疼。
正躺在床上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突听庄内警讯迭起,由远而近飞速朝着罗府的方向而来,显然是有人夜袭闯庄,被护卫发觉报警。
他不自禁地弹身坐起,穿了靴子跑到屋外,却不见了罗牛。走到院子门口,刚好碰见辽锋率着数名罗府家丁,往罗牛夫妇居住着的紫竹楼奔去,急忙揉揉半醒不醒的眼皮问道:“辽大叔,出什么事情了?”
辽锋停下身形道:“没啥大事。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毛贼乘夜来端场子,已被围在紫竹楼外,不用多久就能全部料理干净。”
“毛贼?”小蛋心中一震,会不会是干爹来了?“辽大叔,能不能让我和你一块儿去看看?”
辽锋爽快答道:“行啊,最好跑快点,去晚了什么热闹都看不成啦。”
两人边说边走,因在罗府之中不便施展御风术凌空飞行,只一路急驰,速度也不下于奔马。
穿过海阔轩,就瞧见紫竹楼外的空场上,数十名包括有天雷山庄的护卫在内的魁梧大汉,高举火把,将三个夜袭者围得水泄不通。
顾智赤手空拳,与其中一名膀阔腰圆、手舞一对三棱金锤的黑衣汉子激战正酣,明显占了上风。
那黑衣汉子呼吼如雷,将三棱金锤挥动得寒光闪闪、眼花撩乱,紧紧护持住周身要害,却只不过是疲于应付罢了。顾智神态轻松,一袭青衣闲庭信步般游走场中,左一掌、右一掌招招精狠老辣,窥准了对方的破绽频出重手。如果不是深知罗牛从不愿伤人性命,只怕再有三两招,就可以送这黑衣汉子去见他姥姥的外婆了。
“砰"!顾智的左掌击中黑衣大汉左肋,饶是收回了三成功力,也将他打得吐血飞跌。
一旁观战的两名中年黑衣人,一个赶紧上前接住同伴,另一个掣出重逾两百斤的巨型开山斧,扑了上来。
顾智周旋鏖斗于绰绰如山的斧影中,心不慌、气不喘。他的掌法连绵狠辣、气劲内敛,密不透风地将对手卷裹其中。只要黑衣人露出一线空隙,掌势便似水银泄地般叩关而入,凶狠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