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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衣仙女

夜,漆黑宁静,偶尔有一阵冷风从破庙里吹过,却显得压抑而沉寂。

谢管家见有外人在,自己也不好动手杀人,要是搞不好的话,传了出去,那岂不是坏了陆家庄的名声,于是便对着顾晴天,喝问道:“喂,臭乞丐,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去去去,快滚回你们老家去,别在这里妨碍大伙谈正经事。”说罢,便对身后的那些家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拿好大棍,准备动手。

顾晴天被他那么的一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一心想着那煲浓汤,到底还差些什么,总觉得还不够香,想到此处,自己的肚子又咕咕乱叫了起来,好似雷鸣一般。

谢管家见他一脸黝黑,奇丑无比,又呆呆地站在那不肯走,登时起了鄙夷之­色­,但转念一想,只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倒也不难对付,只是自己这般想着,却听旁边有个家丁忽然喝道:“臭乞丐,我们老爷子跟你说话呢,你好歹也应一声啊!”

顾晴天被他吓了一跳,向外望去,见他们来势汹汹,咄咄逼人,又蛮不讲理,登时心情大坏,当下便说了一句:“这破庙又不是你们家,你们凭什么让我滚出去?”

那个嚣张的家丁见他词锋丝毫不让,便想给他点厉害瞧瞧,此刻眼光瞄来瞄去,突然发现一旁有个大沙锅,便走了过去,棍子一举,当头砸了下去,只听“轰”的一声,碎成七八块,那滚烫的浓汤也如飞花一般,溅了出来。

顾晴天见他把自己辛辛苦苦煲了一个晚上的汤,给搅了个粉碎,心中不知怎么,突然生起了无名怒火,顿时,浑身抓狂无比,直*山爆发一般。

那个家丁见他张大了嘴,看傻了眼,知道他是心里害怕自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指那个大沙锅,嘿嘿笑道:“看见了没有,你再不走,下场就会跟它一样,怕了吧!”

顾晴天别的可以原谅,就是不能原谅这个家伙,终于忍无可忍,只见他双手握紧,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那家丁的手,反身扣住,朝他的ρi股上,踢了个低朝天。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那家丁大咧咧地撞到了墙面上,掉了下来,估计连门牙都没了几颗,真是可怜之极,可怜之极啊!

谢管家见那乞丐倒是有两下,便命众人摆好阵势,围了上来,也不多说,打成了一团,只见顾晴天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得鼻青脸肿,直直飞天,四处开花,满地找牙。

不一会儿,又拍了拍手,恨恨地坐在地上,双手抱拳,呆呆地看着那支离破碎的砂锅,任由自己的肚子咕咕地乱叫着。

谢管家眼见情况不妙,心中暗呼,怎么今晚所遇到的人,全都是高手中高手,当下,也只好带领着众家丁狼狈而逃。

此时,破庙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顾晴天不知怎么,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星辰,一闪一闪的,也不知这夜空上住着什么人,许是自己想象之中的亲人,许是那种无名的孤独。

此刻四周却突然传来了几阵低沉的风声,听在耳中,吹在身上,特别的冷,只见他蜷缩起了身子,虽然感觉好点,但始终还是得不到什么温暖。

就这样,在月光之下,有两个孤单的身影,显得有些凄凉而无助。忽地,顾晴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光一瞄,却发现,那个受伤的女子还躺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顾晴天慢慢靠了过去,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却见她面­色­苍白,毫无一点血­色­,但容颜秀丽,冷艳无双,宛若白莲仙子一般,清雅可人,不过在隐约之中,却见她那病容的脸上竟有几分痛楚,仿佛是在经历一场噩梦一般。

顾晴天见她神态可怜,同情之心骤起,便伸手替她把脉,不料不把还好,这一把之下,居然是吃了一惊,只听她脉象混乱,忽沉忽浮,且气血虚弱,软弱无力,仿佛就要死了一般。

又见她的左边的胸口处,竟有一道殷红的伤口,这下,自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刻她那半边衣裳已被鲜血尽数染红,衬着那幽静的月光,更显得凄惨之极。

当下,顾晴天也不及多想,伸手到自己的怀里,想掏出前几日刚做好的“舒筋活血丸”,不料在一掏之下,竟是什么都没有,想来多半是在半路上给弄丢了。

顾晴天这下也没辙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遇一个这么没用的人,想到此处,却见丁凝不知怎么,一个翻身,竟在无意之中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顾晴天一怔之下,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在她深心处也有一个极度伤心的往事一般,让她冷汗涔涔,直直哆嗦,甚至于,指甲还陷在了自己的­肉­里,疼得顾晴天龇牙咧嘴的,也不知所措。

顾晴天愣愣地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庞,不知怎么,竟不忍离开,强忍了下来,任她慢慢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安静地睡着。

她为什么那么像自己?

难道她也是无父无母的吗?

凄清的月光下,顾晴天目光忧郁,几乎深深不可见底,此刻的他静静地望着那个女孩子的脸庞,仿佛自己也得到了什么依靠一般,显得十分满足。

只是他这般看着,看着,却在忽然之间顿了一下,想起铁心爷爷曾经说过,在山里深处,长有一种药草,能消炎止血,名字叫做……

“勿忘我!”

顾晴天心中一喜,知道有救命的法子,便想拿开丁凝那柔滑无骨的手,不料这一拿之下,居然是纹丝不动,仿佛也掐得更深了,疼得他哀叫连连,痛苦不堪。不过顾晴天的­性­子倒还算忍耐,居然咬着牙,强自忍了下来,倘若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晕了过去。

搞了大半天,顾晴天才脱手而出,抬手一看,却见自己的手仿佛是被某只大鲨鱼咬中一般,一道道指甲深痕,在手上微微发红发紫,当真是受罪不轻啊!

顾晴天愣愣地看着这些指甲深痕,不觉摇头苦笑,便把丁凝抱起,走出庙门外,一路往深山密林的方向而去。

在半路上,顾晴天只觉自己有点不太习惯,许是太重了的缘故,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把她抱了出来,放在庙里,说不定会被哪只深山野狼给叼了去的。

想到这里,顾晴天的额头上登时飙出了冷汗,随之眼光向着四周瞄了瞄,心中暗想,这荒山野岭里该不会有野狼吧?

夜­色­深深,黑暗的森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狼嚎声,在月下,不断地咆哮,不断地嘶吼。那声音听在自己的耳边,就像是恶魔的私语一般,让人毛孔竖起,浑身冷汗直飙。

顾晴天在走了一阵之后,却停下了脚步,发觉身子各处酸疼不说,居然连肚子也饿了起来,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过饶是如此,顾晴天也渐渐在麻木的痛楚与酸疼中,适应了过来,也不惧怕什么野狼,继续寻找着“勿忘我”这种药草,记得铁心爷爷曾经说过这种药草生­性­喜阳,可这三更半夜的,要到哪里找啊?

结果找了半天,天终于蒙蒙亮,第一缕阳光透过了云层,洒了下来,照在顾晴天的身上。空气之中,有丝丝的凉风带着些许花香,透身而过,吹在脸上,面上,顿觉浑身舒畅。

顾晴天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举目四望,发现在不远处有一片花海,里面正是自己要找的药草,便如子弹一般,冲了下去。

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触目皆是一­色­,与丁凝那雪白的衣裳互相呼应,更显得她清雅秀丽,超凡脱俗,又见一朵朵伶仃的小花在微风中,低低摇曳,半含半露,仿佛是在跳舞一般,令人喜爱,招人难忘。

顾晴天把丁凝轻轻放在地上,又伸手去摘那些白­色­小花,放入口中嚼了一下,确定不是什么毒花后,这才放心了下来,随即又摘了几株花草,放入自己的怀里,换了个姿势,背起丁凝,赶了回去,还顺便在大街上,买了几样东西,才回到了庙内。

破庙里,一束淡淡的阳光从破屋顶上照了进来,而后又被那些屋瓦撕成一道道光柱,一点一滴地打在顾晴天的肩头上。

只见顾晴天把那些药草全部放在锅里揉碎,又弄成深绿­色­的浆糊状,黏在纸上,正准备往丁凝身上贴去,不料脸上一红,她竟然是个女的!自然不能脱去她的衣服,替她敷药,除非她醒了。

想到此处,顾晴天登时大感头痛,恨恨地坐在地上,但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她是死是活,于我何­干­,反正又不是自己害死了她,不用那么­操­心。

想罢,便自顾自地生火做饭,不去理她,只见顾晴天的手法凌厉之极,如御膳房里的厨师一般,通天入地,无所不能,诸如降龙十八炒之类的,那更不用说了,都快成千年妖­精­了。

忽地,一声咳嗽,却见丁凝的嘴­唇­微微爆裂,脸­色­显得难看之极,似乎是失血过多所致。

顾晴天转眼看去,见她凄楚可怜,于心不忍,便用在衣裳上撕下一块小布条,蒙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还生怕有什么差错,不过这种蒙眼*的功夫,难度超高,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学得会。

顾晴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此刻在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心中开始慢慢回忆起丁凝衣着上的每个细节,从那里开始,从那里结束,都历历在目,登时在黑暗中,现出丁凝的身影。

顾晴天心若止水,一步一步地脱去丁凝的衣裳,虽然极力压制内心的冲动,但难免有点不大适应,随后只见他手里拿着些许药膏,往上贴去,再用纱布固定住。

等到那药膏固定好之后,顾晴天正要把她的衣服穿好之时,却是“啪”的一声大响,一记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清脆而响亮,仿佛是被什么标中一般,又刺又疼。

顾晴天登时感到一阵眩晕,顿时,在火辣辣的脸上露出一个红扑扑的手掌印,就差鼻血还没流出来而已。

此刻丁凝睁大了眼,才看清眼前站着有一个黑鬼乞丐,正蒙着眼,在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登时一气,便一脚把他踢了出庙外,但随之却感到一阵闷痛,却是伤痛复发了起来,

不过在丁凝的体内却有股冰凉的感觉传来,很快的,自己的痛楚也消了许多,她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随之她的瞳孔却是急剧收缩起来,在迷迷糊糊之中,问了一句:“你,你是谁?”

顾晴天被她踢得一脸错愕,仿佛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喃喃地道:“你受伤了,我见你可怜,才帮你的,没想到你却这样对人。”说罢,便向前走进了一步,想向她解释清楚。

丁凝见他走进了一步,连忙退到一旁的角落里,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冷哼了一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她的声调冰冷,无情,仿佛还带着一丝的寒气。

顾晴天听她的语气突然加重,便停下了脚步,傻傻地站在那,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人一般。

凛冽的寒风不断地笼罩在顾晴天的头顶上,接着便迅速地扩散到他的全身,片刻间让他整个人仿佛掉到了一个冰窖里一般,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震得屋瓦上的积雪,都一一掉落了下来。

小雪如花,弥漫着这个季节的落寞,安静地飘在天空上,显得流离失所。

而这两个人却任漫天的飞雪,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几番红尘,几度轮转。

大概过几个时辰之后,顾晴天听到周围没有什么声音,以为她已经走了,才把蒙在眼睛上的小布条解了下来,却见她还活生生地坐在破庙里,半闭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

丁凝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眼一看,却见那个少年还站在庙外直打喷嚏,当下,便想离开这里,不料身子却是动也不动,只觉得全身乏力无比,剧痛之极啊!

忽地,却听从对面传来几声“噼啪”的脆响,丁凝抬眼看去,却见顾晴天找一处地方,席地而坐,眼光柔和,嘴角边充满了无限的笑意,正生着火,煮着了锅里的清粥。

只见他的手法纯熟之极,只是两三下的功夫,便将红枣,杏仁,松仁,白果,菱角,红豆,花生,小米,拨皮洗涤,­精­拣去核,放入温水之中,再用细火闷煮,但顾晴天还嫌它太慢,­干­脆用内力,加以­精­火煅烧,不一会儿,这锅“九味八宝粥”(民间俗称“腊八粥”)就已经搞定了。

又见锅盖一打开,登时有一股喷香的美味,四散而开,扑鼻而来,几乎无孔不入,此刻丁凝看得心中暗暗称奇,对他的警惕也放松了不少。

而顾晴天却是不慌不忙,只是转身从包袱中拿出腕子与汤勺,盛上一碗,当他准备开动时,却发现身前有一双眼睛正在幽幽地盯着自己。

丁凝见他忽有所觉,连忙移开了目光,不料自己的肚子却是不听话的很,居然也咕咕乱叫着。

然而就在此刻,就在丁凝的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双脚,踏在了自己的眼前,轻轻蹲了下来,停留了片刻之后,又走开了。

阳光随着飞雪从破庙屋顶上的洞口照了下来,落在丁凝眼前的那碗清粥上,显得平淡而温暖。

而此刻丁凝却是愣愣地看着那碗清粥,突然间想伸出手去,但随即又缩了回来,却是心里面始终是犹豫不决,不知怎么办才好,仿佛是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斗争一般。

庙外,小雪虽然寒冷,却抵不过庙里的一处火光,因为那里有这人世间最真最美的温暖,虽然微小,但却十分知足。

小雪,一直平静地下着,此刻,没有人能知道,丁凝到底有没有喝那碗清粥?不过在她那冰封已久的内心里,却开始慢慢燃烧了起来。

入夜,一轮冰月高空悬挂,映­射­出清冷的光芒,将破庙外的杂草照得起伏不定,哗哗作响。

大风凛冽,吹起的一地的雪花,在半空之上,忽而旋转,忽而下沉,又似柔曼冰柳一般,飘到在人的心窝处,凉飕飕的。

顾晴天忍不住打了寒战,口中哈着冷气,又把手在放在篝火旁烘烤,顿觉心里面温暖了许多。

而反观丁凝这边,却是身子越缩越紧,仿佛是一只受伤的小野兽,在黑暗的角落里,慢慢地舔食着自己的伤口。

淡淡的火光,肆意摇曳,把顾晴天的黑脸照得通红。

顾晴天抬眼看去,见她身子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禁眉头一皱。

而丁凝却被他看得抿紧了嘴,低垂着眉,也不知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许是不安,许是平静。

忽地,“噼啪”的一声脆响,却在丁凝的身旁生起了另一堆篝火,通明而温暖。

丁凝一怔,见顾晴天点完篝火之后,放下几根­干­柴,又立即地缩了回去,也不知是害怕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目光之中,倒映这通明的火光,丁凝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自己恩师的话,说是天下间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人,全都是大骗子,而在自己眼前的,却分明是一个热心的少年啊!

当下,在她的心里面一片混乱,也知怎么办才好,想到这里,不料自己情丝一动,体内气血翻滚,竟是无法克制,又流出一道鲜血来。

顾晴天见了,眉头又是皱了两皱,仿佛是自己也在亲生经历一般,便静静地向她靠了过去。

半晌,顾晴天终于忍不住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丁凝盯了他一眼,但语气之中却透出冰冷:“我没事。”说罢,又伸手擦去了她­唇­边的血迹。

“你是怎么受伤的,怎么那么严重?”不知何时起,顾晴天突然问了一句,许是自己一个人不说话太过无聊的缘故。

丁凝没有回答,只是见他突然这么关心自己,仿佛就是自己已故的亲生弟弟一般,便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亲人,你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顾晴天一怔,喃喃地道:“没有啊!只不过我见你是一个单身女子,在外头怪可怜的,便救了你而已,况且……况且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他的声音忽然变低,感觉自己情绪上的变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丁凝听他说得这么率直,不觉心也松了许多,又听他的话语之中似乎有一种悲凉,仿佛有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那么地忧郁。

空气之中,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见丁凝目光如水,一直愣愣地望着那孤独的火焰,但心中所想的,却是对面的那个少年。

幽幽的火光,伴随着破庙外那一阵阵细细的呼啸声,有节奏地跳动着,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温暖而动人的手,在解开她心里面缠绕已久的死结。

正在这时,从庙外突然传了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妩媚婉转,仿佛在隐隐之中,也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

丁凝一听,面­色­一寒,道:“糟了,是师姐!”说罢,直直地向外看去。

只听庙外脚步声响起,一步,两步……登时在火光的映衬下,出现一位美丽的女子,正是丁凝的师姐柳琵琶。

顾晴天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见那她身着柳­色­衣裳,作粉红­色­打扮,且双眉含笑,妩媚之极,令人在乍看之下,竟有种勾心夺魄之美。

丁凝勉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师姐。”跟着便不住地咳嗽。

柳琵琶见她脸上若有病容,忽然嫣然一笑,道:“哎哟,真是不敢当啊,没想到我叛出师门,居然还有认我作师姐。”说罢,便把媚眼一抛,盯在顾晴天的身上,呵呵娇笑着。

顾晴天被她盯得脸­色­发寒,也不知她是不是从地狱而来的魔女,竟然有蛊惑人心的异术。

柳琵琶见自己的“媚心术”对他没什么反应,便觉得奇怪之极,难道今日失灵了,当下,便对丁凝说道:“想不到师妹今日怎会有如此雅兴,居然跟一个小白脸在这里*快活。”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随即又道:“哦,不对,是个小黑脸才是。”

丁凝听她这么侮辱自己,便想反驳,不料胸口一阵闷痛,竟是连连咳嗽起来,当下,也无法回答。

顾晴天听她这么一说,登时一气,便站起身来,可谁知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脖子一凉,却是被琵琶鞭给死死勒住。

丁凝怕再次呕血,便不敢高声说话,只是低声说道:“师姐,你我的恩怨与他无关,快放了他。“

柳琵琶把丁凝脸上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格格娇笑,道:“怎么,心疼了!”说罢,便把顾晴天的脖子勒更紧些,疼得他连连哀叫,痛苦不堪。

丁凝见师姐又想害人­性­命,便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琵琶笑意盈盈,一双美目左顾右盼,小声道:“我想怎么样,呵呵,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自小就是被师傅看中,而我呢?只能在一旁看着你们,偷偷练武。”说着,她又装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道:“但现在我身中昙花奇毒,只不过要求你在师傅面前,行行好,求个情,赐个解药,好让我活命而已。”

丁凝跟她虽是同门,但师傅孤月管教极厉,是绝对不会把解药交给徒弟的。

柳琵琶见她犹豫不决,面­色­忽地一沉,道:“要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小情郎。”

丁凝听罢,心中暗想,虽然自己和这位小兄弟是清白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害死他,当下,便答应道:“别伤害他,我答应你就是了。”

可谁知,就在这时,顾晴天被那鞭勒得满面通红,忍不住银牙一咬,竟然断鞭而出。

柳琵琶心中暗暗吃惊,也不知那黑脸小鬼的牙齿是钢做的,还是铁做的,居然能断掉自己的琵琶鞭,于是,心下一狠,杀机骤起,只见那琵琶断鞭,化为两节,如鬼哭夜啼一般,倾巢而出。

顾晴天见了,咬紧牙关,胡乱出拳,不料这一拳之下,竟扑了个空,只是刚好擦过柳琵琶那几根头发,掉了下来。

柳琵琶怔了一下,随即瞳孔急剧收缩,仿佛被什么惊动一般,不可饶恕,只见她捡起地上那几根断发,捧在手心里,对着它,仿佛对着一个快死的亲人一般,悲凉道:“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说罢,便恶狠狠地瞪了顾晴天一眼,随即咬牙切齿,道:“你竟敢毁了我的头发。”话语声中,仿佛是个千年的怨­妇­,每个字音都涂满鲜血与仇恨。

顾晴天被她瞪得冷汗直飙,也顾不了许多,身子一晃,如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破空袭去,不料脚下一重,竟是被那琵琶鞭给缠住,随之在这破庙之内居然也飘起无数条藤鞭,如幽冥的触手一般,汹涌而来。

顾晴天眼看全身上下快被那些藤鞭慢慢覆盖,便胡乱挣扎,不料,那些藤鞭仿佛是复活了一般,竟是越收越紧,疼得自己大声哀叫,痛苦不堪。

在一旁的丁凝越看越是心惊,连忙祭起飞索,强运内力,冲了过去,

柳琵琶眼光一斜,却见丁凝破空而至,当下,便哼了一声,道:“闪开!”说着身形飞起,鬼手如电,竟是从袖子之中伸出另一条琵琶鞭,当头打了过去。

丁凝只觉身子大震,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整个人向后倒了开去。

她人在半空,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忽地,在自己眼前出现一支布满伤痕的手,伸了过来,将自己的腰,牢牢搂住,只听身边周围,响起了一阵阵温柔的,轻轻的呼吸之声。

“他是来救我的吗?”丁凝忽然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

此刻在庙外略微积雪的空地上,顾晴天缓缓落了下来,呼呼直踹着粗气。

丁凝靠在顾晴天的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一惊,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眼空洞,嘴角边竟还挂着两道殷红的血丝,却又是那么的坚强,如一阵屹立不倒的风,沉着而坚定。

“哎哟,好一对鸳鸯情侣啊。”却是柳琵琶收起了藤鞭,在破庙内冷笑了一声,道。

顾晴天听了,一脸尴尬,连忙松开抱住丁凝的手,心中暗叫道:“怎么把她当成青儿了呢,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丁凝微微低下了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面不知怎么,突然一阵刺痛,却是旧伤复发,连连咳嗽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忽地,一声低语,在自己的身旁轻轻响起,却是顾晴天低着头,看了自己一眼。

丁凝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无大碍,不料胸口气血翻滚,喉咙一甜,竟是吐了一口鲜血。

顾晴天眼见丁凝深受重伤,又斗不过那妖女,便不及多想,抱起丁凝,向外夺步而逃,顿时,只觉自己身后,尘土飞扬,沙石不绝。

破庙之内,柳琵琶面容狰狞,琵琶鞭已然祭起,在半空之上,四处乱舞,顿时,整座破庙在柳琵琶那几鞭之下,轰然倒塌,显得诡异之极。

但在那漫天的灰尘之中,却有一只皱纹横生的手伸了出来,扒在那破损的门框上,现出柳琵琶的身影,只见她一头白发,随风猎猎而舞,看上就像是传说之中,那一个为情所伤,为情所困的白发魔女一般,­阴­冷好杀。

只听那个诡异的空气之中,突然发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想不到我的老化程度竟会如此之快。”

说罢,便哈哈狂笑,跃出庙门,在大街上,顺便寻了个无辜的臭男人,将其打死,喝其鲜血,才恢复原来刚才那妩媚的模样。

月光之下,顾晴天抱着丁凝,越跑越快,大步流星,出了城门,一路直往西破空而逃。

此时夜­色­深深,一条幽径,从远方蔓延而来,又从青云山下延伸上去,顾晴天发足狂奔,大汗淋淋,一路直上青云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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