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故事会引起怎样的麻烦和不安,知道它会怎样搅乱人们的思想。我料到接受这部书稿的出版商将面临没完没了的烦恼,说不定还会坐牢。我在此谨向他请求原谅,原谅我打扰了他。但这本书必须写,不能再拖了,因为假如人们发现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没人会听我说话,谁也不会相信我。可提起钢笔我就可怕地痉挛起来,而且由于缺少亮光,天黑下来时我不得不停下笔来,我写得很慢很慢。找到这个本子有多艰难,污泥如何把一切都弄得脏乎乎的,并模糊了刚干的墨水。这些,我就不跟您说了。
有耐心来辨认这些关于猪的文字的出版商,我希望他也能注意到我为了尽可能写得可读一些而做出的巨大努力。回忆对我来说已极为艰难,但假如我专心致志,努力追溯往事,也就是说恰好追溯到事情发生之前,我还能回忆起昔日的情景。
应该承认,我所过的新生活、我所满足的粗茶淡饭和完全适合我的乡居生活,以及我忍受寒冷(随着冬天的来临我才发现这种寒冷)的惊人才能,这一切都不会使我怀念原先最艰苦的日子。我回想起来,事发之时,我正失业,找工作使我陷入我至今无法明白的巨痛之中。请读者,尤其是失业的读者原谅我的这些不雅之辞。可在这本书中,我并无不雅的言行呀!请所有可能觉得自己被冒犯的人一定要原谅我。
我在找工作,我去面谈,可一无所获,直到我给一家香水连锁店寄出一份自荐信后才终于有了回音,对了,我想起来我用的是这些词。连锁店老板搂着我,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一手捏着我右边的Ru房,显然觉得它很有弹性。在我的那个年龄,男人们都觉得我很有弹性。
我体重稍微重了一点,可能重了两公斤,因为我老是觉得饿。可这两公斤在我全身分布
得极为匀称,我在镜子中看得出来。不做任何运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我的身体比以前更结实、更柔滑、更丰满了。如今我看得很清楚,这种体重的增加和肉体的高质正是最初的征兆。
连锁店老板一手捏着我的右Ru房,一手拿着合同。我感到我的Ru房在跳,那是因为眼看合同就要签定而万分激动的,也因为我看见自己的肉体,怎么说呢,就像充了气一般饱满。连锁店老板告诉我,在香水店里,重要的是要永远漂亮,悉心打扮。他说我也许会喜欢裁剪得很窄的工作服,那样非常适合我。他的手指又往下落了一点,解开要解的扣子,并因此不得不把合同放在办公桌上。
我越过他的肩膀,把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半天工作制,报酬差不多是最低工资的一半,可以让我付清房租,买一两条裙子。合同上还明确写着,每年清仓时,我可以得到一些化妆品。能够得到牌子最响、价格最贵的化妆品!老板让我跪在他前面,当我在干那事时,我在想那些化妆品,想我将多么香气袭人,脸色将多么好看。也许我还能更加讨奥诺雷的欢心。
我认识奥诺雷的那天早晨,我连续第五个春天从壁橱里取出我的旧游泳衣,试泳衣时,我发现自己的大腿变得又红又结实,肌肉发达,圆滚滚的,都是吃出来的。于是,一天下午,我去了"水世界"。外面下着雨,但"水世界"里却总是那么漂亮,那么暖和。去"水世界"几乎要花去我每月膳宿费的十分之一,我母亲根本就不同意,她甚至不给我地铁票。为了过挡杆,我不得不紧贴着一位先生。总有许多先生在地铁的挡杆边等待年轻姑娘。我清楚地感觉到我对那位先生起了作用,总之,比平常起的作用要大得多。
在"水世界"的更衣室里,我得仔细地清洗我的裙子。在"水世界"的更衣室里,要永远小心,要看看门是否关严实了。当更衣室已被某对情侣占用时,你得知道如何溜走。那儿也总是有先生在旁边的门前等女人。在"水世界"里很好赚钱,但我总是不愿意进去,哪怕是在母亲威胁说要把我赶到外面去的时候。在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我匆匆脱掉衣服,穿上游泳衣。在那儿,在漂亮的镀金镜子里,我又发现自己--很抱歉这样说--我又发现自己漂亮得令人难以置信,就像杂志中的美人一样,而且更有魅力。我用很香的免费沐浴露样品洗澡。
门开了,但进来的只是几个女人,而不是男人。我们可以享受某种宁静。女人们笑着脱掉衣服。这是一群富有的穆斯林女人,她们穿着极长的漂亮裙子进来,淋浴时身子把透明的纱裙绷得紧紧的。这些女人围在我的身边,惊叫着说我真漂亮。她们给了我一支高级香水样品和几个散钱,我感到和她们在一起很安全。
"水世界"是放松精神的地方,但也还是要小心。所以当奥诺雷在水中接近我的时候,我拼命游着逃开了。可最诱惑他的,也许正是这一点(那时,我游泳游得很好)。但后来,当他在热带酒吧里送了我一杯酒时,我立即就发现他是个好人。在热带酒吧里,我们两人都大汗淋漓,穿着湿漉漉的游泳衣,汗不断地往外冒。
天花板上有许多镜子,我看见自己满脸绯红,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在给我们扇扇子。我们喝着甜美的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听着岛国的音乐,突然发现已游得很远。到起巨浪的时候了。奥诺雷告诉我,在某些私人招待会上,人们会在游泳池里放进几条鲨鱼,鲨鱼在淡水中五分钟就会死去。在这五分钟里,它们追咬着游得过慢的客人,这样似乎能在庆典中制造出一种独特的气氛。后来,我们又浸泡在红色的水中,直到黎明。
奥诺雷是郊区一家大中学里的教师。他讨厌私人招待会,甚至从不参加学生们的聚会。我对他说,我想读点书,他对我说千万别读,学生都腐败堕落了,他来"水世界"是想找纯洁的女孩的。
奥诺雷和我很合得来,他问我是否有时去参加私人聚会,我对他说从不参加,我谁都不认识。他说他可以给我介绍一些人。起初,吸引我的正是这一点:这个小伙子不但为人正派
,而且还介绍一些关系给我。可事实上,奥诺雷没有任何关系,他并没有因自己的工作而建立起任何关系,也许他想靠我被人邀请到高级场所去。
我们离开时,奥诺雷在"水世界"的高级商店里给我买了一条裙子,一条透明的天蓝色裙子,我从来没有为别人穿过这条裙子,只为他而穿。在那家高级商店的试衣室里,我们第一次Zuo爱。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看见奥诺雷的手抱着我的腰。他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压出八条富有弹性的印痕。奥诺雷气喘吁吁地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纯洁的女孩。
那些穆斯林女人也进了这家高级商店,我们听她们用她们的语言交谈。奥诺雷一边看着我,一边穿上衣服。我一丝不挂,感到有点冷。商店里的女子送来薄荷茶和点心,她把东西从试衣室的门底下给我们递了进来。她小心谨慎,非常熟练。我心想,我会很乐意有这样一份工作的。
后来,在香水店里,我的工作与此没有任何不同。雇用我的连锁店出售各种香水,每种香水都有一个试用室,顾客得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试用香水,然后等着看它们的效果,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我让顾客坐在试用室的大沙发上,我得向她们解释只有身体放松,香水的效果才能显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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