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静默无言。
初秋的阳光像是被头顶的枝叶剪开,细碎的,斑驳的,一点一点投映到两人的身影上来。
“我们摄影部是前年成立的,虽然在学校属于新晋社团,但实力也相当不俗。现任社长是尹飞,也就是你的学长。”像是为了打破这样无声的尴尬,安峻泽突然选择一本正经地介绍起社团情况。“你觉得……”男生在说话的同时偶尔一回头,却发觉女生还远远地落在后面没有跟上来,右腿一瘸一拐的。
“对不起,我忘记你腿上有伤。”他急忙快步跑过去扶住她,“不要紧吗?”
不要紧?说不要紧是假的吧,纱布底下隐藏着的伤口像是要重新裂开似的隐隐作痛。
只是。要不要紧又怎样呢,这些人是真正关心别人的感受吗?就这样突然停在那里的叶千夏,心中顿感万分委屈起来。
所有的计划都被无端打乱了,生活呈现出碰撞后的支离形状。腿上有伤,家回不了也就作罢,毕竟自己应该担负相当的责任。可是早就定下打工的事情,就连一直想要参加绘画部都放弃了,那又为什么会轻易妥协地跟着这个陌生的家伙来到这里呢?而就在此时,扶着她的安峻泽惊愕地看到,一团大大的水渍,穿越过燥热的空气落在地面上,然后迅速渗进了泥土里,消失了脆弱的痕迹。
事情似乎总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在发展。
“刚才对不起了。”摄影部的教室里,男生把一杯水轻轻放在叶千夏面前,然后漠然地坐到对面。“也许你会觉得我们这样强迫你真的很不合理。但是,我想你弄得明白一件事,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是由你做出决定的,如果你不想,大可不必接受这个条件。”他的语气相当冷静,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那么,我是不是就得赔钱?”这时的叶千夏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她不卑不亢地望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生,平静地说。
“大概吧。这是你和尹飞之间的问题。”安峻泽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耐性。“其实只不过小事,你也没可怜到要哭的程度。飞向来喜欢玩我本不想多管,但如果有人玩不起的话最好趁早退出,免地到了最后又要掉眼泪。”
玩?你认为我傻瓜一样地跟来这里是为了和你们这群闲得无聊的公子哥玩一些更加无聊的游戏!叶千夏感觉,刚才还填满了内心的种种委屈,在瞬间就演化成无法压抑的愤怒眼神,狠狠地朝那边的男生瞪过去。也就是这个时候吧,她才终于有了第一次机会,仔细打量了心美口中这个所谓“阴阳怪气”的人。
至少表面是相当正常的。高出自己大概一个头,皮肤不是很白,有点消瘦,可以算得上俊朗但在人群中应该也没有尹飞那么显眼,是看起来冷静而默默的类型,带点捉摸不定的神秘气质。自从第一次倒霉地遇见开始,他就似乎总在变换着对待的态度。时而冷漠,时而关切,时而沉稳,时而傲然。只是,是他的眼睛吗?细长的,深棕色的,总是让叶千夏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而这样奇异的感觉,甚至会让向来谨慎不易在外人面前暴露真实感情的自己,轻易就在对方面前掉下泪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生气了?”看女生久久不说话,安峻泽悠然地将手掌抵到下巴上,好像愿望就要成真一般露出笑意。“我不像飞,对你没什么兴趣。不管你是选择赔钱或是别的什么,今天愿意替飞来接你的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玩不起的你,最好不要来搅乱我们摄影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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