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封后大典,也是我与上官绛大婚的日子,就不招呼了。”
这一声“招呼”,似在对神色紧张的天界诸神说,又像是单单只对霁威将军一人。
似乎是觉得针对戎苑的那一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墨丞索性在红莲高台上打横将上官绛抱起。顾不得怀中佳人口中轻呼,心情不太好的凌玄帝君环视四下众仙,强扯出一个笑容,挑眉道,“既然帝后之礼已成,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与绯君娘娘这便去洞房了……各位吃好喝好,不必拘礼,有送贺礼来的仙友千万要记得登记。”
阿绛。戎苑唤了一声,伸手却挽留不住。
长枪在颤,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凌玄帝君的身体。
上官绛回头看着昔日战友,少顷沉默,终将目光移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不知道,也许是对不起苏芳城臣子对这个从不向神仙低头的王的殷切期盼,也许是对不起在家乡等候她归去的兵将和部下,也许是对不起一直隐忍守护苏芳王的这个男人……沉甸甸的三个字,如今全数说与了戎苑一人。
未等魔族男子回应,开口的却是墨丞,“没什么对不起的。”
她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华胜自己带上就自己带上罢,倒是颇符合苏芳王的作风,我不怪你。”
心中阴霾莫名被驱散,上官绛无奈,“我没在和你说话。”
“……”
能从魔域来到封后大典,就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苏芳王都发了话,纵然他再有心,又能如何?孤身一人私闯凌玄天界已然不易,想要在凌玄帝君眼皮底下抢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白倾语叹了口气,注视着红莲高台上三人间的一举一动,末了才嗔怪着墨丞醋意大发,故意刁难nAd1(
“当日便是他杀了烈阳斗神,如今还敢孤身闯封后大典,不杀此人,我天威何在!”
“帝君留步!请下令允我与霁威将军一战!”
坐席间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凌玄帝君不发一言,沉默着抱上官绛上了銮驾,白泽神君冷不丁呵斥众神,“帝君心中有数,不需你们置喙。”见起哄的家伙稍有消停,他又嘱咐姝裳几句,转身便下了高台凑去染颜神女旁边大献殷勤。
戎苑像是个局外人般立在那里,无人理会。
苏芳王置之不理,凌玄帝君置之不理,众仙家置之不理。
他孤身闯入天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若是当初闻人紫允他率兵前来,怀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心情见那个女人,或许就不会如此尴尬,无论如何,总好过被她当面拒绝:她说她喜欢那个男人。她说她心甘情愿留下。她说墨丞能做的更好。
那么自己这些年来替她守着苏芳城又算是什么!
紧攥着手中长枪,霁威将军一张脸像是生锈的铁器,浑身魔息渐渐升腾,化作无法克制的凶戾煞气……也许大闹一场将上官绛抢走是个不错的决定,如果不考虑苏芳城往后安宁。可是当真如此,如今的她一定会恨自己。
一定会恨。
所以他绝不能战。
然众仙开始警觉,霁威将军凶戾之名早在流离岛出逃一事后在天界传开,坐席之上已有斗将站直身子不停瞭望,渴望能够与之交手。未等有人发作,燕宣便上前一步拦住戎苑,重重唤了他一声“将军”,施以眼色。
戎苑定睛,见是燕宣丝,只冷哼一声,“怎么,连你也要拦我?穿着那些神仙的衣服,佩着那些神仙的兵刃?燕宣,我曾经是怎么教你的?”
“我……”年轻的魔族男子哑然,某种氤氲出淡淡愁绪,手中动作不停,想了想才道,“大将军,燕宣不想阻拦你,只是王上的命令我不得不听从nAd2(”
“王上?你的王是上官绛,还是墨丞?”他的话与他的眼神一般,冷得胜过刀刃。
燕宣咬牙,“将军,请回吧。”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然而戎苑的执着亦令他动容。
“你放心,她都说了那样的话,我还能如何?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将凌玄帝后从天界带走的,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之前从这个笼子逃出去差点要了我的命,也害得苏芳王落魄无比——猛兽很聪明,不会让自己两次困在同一只笼子里。燕宣,你领我去凌玄殿,那里的结界我无法破除,我有话要对上官绛说。”
霁威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了兵刃,眸中的红色一点点敛起,“……只是去和她说说话。”
燕宣为难起来,将目光望向高台下某人。
除了凌玄帝君,素日里在天界能做得了主的便是白泽神君,然而此刻白倾语正自我沉醉在美人乡中,没多想就随意摆了摆手,“霁威将军方才还没说够吗?”
“我不是来滋事的。你们若不信我,大可将我魔息禁锢。”
“唉,霁威将军真想一战,恐怕也不会忍到现在吧?”白倾语顿了一下,又念起戎苑的痴,不禁有些惋惜,“别怪我没提醒你,凌玄帝君一日见你两次心情定然不会痛快……也罢,你去见他们,我不拦你,何去何从,还是要听那家伙一句话。”
燕宣冲白泽神君点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那我这便领将军去凌玄殿nAd3(”
“不如让我带他去罢。”高台下忽有男声响起,是月弄影。
不知何时来到几人面前,青衫医仙带着淡淡的笑,看戎苑的眼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戎苑蹙眉,没有料到两人竟还有相见之时,那时在苏芳城,为了从月弄影口中套出凌玄帝君弱点,他与上官绛合计演了一出戏,将月弄影捉去暗牢生生打穿琵琶骨——本以为整件事天衣无缝,谁想墨丞棋高一着,月弄影本就是细作,告知他们的消息也全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