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一人蹿到娃的身前,叫喊:“拿钱!”然后狠命去拽娃斜挎的书包。娃的两只手发疯般地来回交错,时而出拳时而招架,用心演绎无来由交错的迷踪拳,又怎奈好拳难敌四手,书包终被抢走。后面的小子又开始掏娃的裤子口袋,拿包的那个把包朝下用力抖空,但见只掉下几件衣服、一本书、半块馍,又抓起衣服一通乱翻,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冲着娃杀将回来。这边的小子已掏出十几块钱,高扬着对同伙儿说:“快走!快走!”
娃没有鲤鱼打挺,但快速地站起来,大口喘着气,定在原地。听得楼上有人喊:“上来!”娃当下突然再无顾忌与害怕,收拾起书包,就寻了过去。
那楼无门无窗只是一个框架子,好像是盖了半路就荒废的。娃进去一惊,里面都是帐篷,躺了满满一层的人,垃圾成堆,臭气熏天。他找到楼梯,上到三楼才看到人不多,有几个还没睡,坐在楼的外沿上,想必其中一人喊过他。
“挨劫啦?机灵点儿!”
娃不说话,安安静静坐过去,望着外面。
“干啥来啦?”一个爷们长得像娃的二叔。
“我去嵩山。”
“嵩山?那你上这儿干啥?”
“这是郑州吗?郑州咋这样呢?还没有我县城好呢!”
娃急急地说,二叔一听就乐了:“这是西郊!前面车站有到郑州的车。”
娃才明白,连忙点头,又问:“大叔,你们都是避雨的?”
“哪儿呀!你没看见这么多人都住这儿?各地方的人都有,一时没去处,都住下了……”
这时,远处传来吵闹声,娃抬眼望去,竟是抢过自己的那两个小子又在抢一个老头。那老头瘦小枯干,无法招架,嗓门却大得出奇,不停地咒骂,两个小子翻过口袋,又拽住老头的手腕,扯了又扯,想是扯下了手表,伴着老头的声嘶与咆哮,扬长而去。娃看了看旁边还在说话的二叔,想起二叔不久前去城里给他带回的一块电子表,右手不由摸向左腕,摸了又摸。
第二天近中午,娃原本躺在地上,突然没来由的一个激灵就醒了,左看右看,前思后想,不知如何。
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那滋味不好受。娃从烂尾楼里走出来,坐上了开往郑州的汽车。
“5块!”售票员是个小丫头。
“没钱!没钱!”一个蓬头垢面的老爷们不耐烦地说。
售票员二话不说,转向下一位。娃看得清楚,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售票员还未开口。
“我……没钱。”娃是没钱。
小丫头打量了娃一下,脸上尽是烦气与无奈,又有些不甘心,但终于狠狠地蔑了娃一眼,不再理他。
娃面无表情,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快马加鞭,赶赴郑州。
一路浓烟滚滚,黄土飞扬,娃看完车外看车里,暗暗称奇,不用买票的乘客啊,多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丐帮模样,千姿百态,哈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