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孛一行人赶到位于福山和烟台山之间的临时指挥所时天还没破晓,大地还沉睡在夜幕当中,几颗残星孤伶伶悬挂天空,远处偶尔还传来几声零星的炮击声,用帷帐围挡的指挥所灯火通明,站岗的哨兵见黄孛一行人到来兴奋地朝帐内喊道:“团主来了!”
话音刚落,鲍鑫掀开帐帘急忙把大家迎进指挥所,吐出一口气说道:“团主,可把你盼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撤离烟台山到福山大桥设立第二道防线。”
“黄公子,千万不能撤啊!”拄着拐杖的铁拐李一瘸一拐走到黄孛跟前焦急地说道:“乡民们刚刚尝到甜头,粮食还没捂热乎呢就拱手让人,你们独立团有什么困难尽管张口,福山方圆百里内的老少爷们全都准备好了,只要独立团一声令下,每人尿泼尿也淹死这帮狗娘养的洋鬼子,不信你问问舟宁先生!”
黄孛这才发现指挥所内聚集着一大群人,除了章馨海外,鲁凯席、铁拐李、狗蛋和几个不认识的庄稼汉不下十几人济济一堂,甚至连墙头草张千欧也现身众人当中。地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四周的松树用帷帐围成一个不规则形状,大帐竟然是露天的,抬头就可看见星星闪烁的夜空,一张张殷切的目光在火苗照射下全都集中在黄孛身上。
触景生情,听着远处轰隆隆的炮声,黄孛挺起小胸脯傲然道:“谁说我们独立团要弃乡民不顾?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大伙商量一下如何全歼这伙洋鬼子,让他们以后听到独立团三字就吓尿裤子!”
黄孛把铁拐李让到一个圆木墩坐好,招呼大家围在篝火周围席地而坐,一脸轻松说道:“徳宇兄,舟宁先生,你们招来这么多帮手一定心有定数,说出来听听。”
“黄公子,”鲁凯席抢先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放弃烟台山和福山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天南地北走过无数地方,还从来没见过乡民跟军队这么一条心的,这都是独立团一心为民带来的回报,有他们大力支持,我看赶走洋人还真有可能。”
“公子,我和舟宁先生、鲍鑫合计了一下,烟台山海面全是英法联军的坚船利炮,炮火猛烈还打得远,咱们死守烟台山除了挨打外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弟兄们为此损失不小,伤亡已经超过二百人,连江守备和七娃都受了伤……”
“七娃和江守备都受伤了?伤的厉害吗?”黄孛吃惊地问道。
“倒无生命之忧,不是被弹片击中就是被石子打得鼻青脸肿,不过一个个头缠的像白无常似的甚是吓人,等你见到他们后或许都认不出来哩!”
章馨海把烟袋锅凑近篝火点燃,满嘴的黄牙因为娶了念寒姑娘清洁不少,虽然还是一副猥琐的样子精神头却今非昔比,不急不缓说道:“我想把洋人放进来再阻击,洋人没了战舰上的大炮支援,弟兄们压力还能小些,最起码有还手之力。”章馨海指着众人说道:“这些乡民都是各地贫民协会的主心骨,我让舟宁先生把他们叫来就想动员他们连夜动工帮咱们围着福山修建一道防线,这样一来彼消此长,有成千上万的乡民做后盾,再加上牟平兵工厂源源不断送来的弹药,顶住英法联军的进攻应该能够做到,呵呵,”章馨海眯缝着三角眼失笑道:“不过我们可没有你太子太保的威风,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全歼英法联军,那可是一万多人马啊!你就不怕撑着?”
二十艘运兵船,每艘就算运载五百人也有一万人马,黄孛心里明镜似的,自己之所以说大话,就想稳定人心振作精神,面带笑容环视一周大咧咧说道:“一万多人马怎么地?他敢踏进登州府半步咱们就打折他们的狗腿!蓬莱的英法舰队比烟台山还多,还不是照样被我们打得找不到北?”
一句话立刻提起众人的兴趣,全都聚精会神望着黄孛。
“李忠的一营和咱独立团新成立的水师已经打沉洋鬼子十几艘战舰,从小到弹丸的无名岛到靠近丹崖山的长山岛,十几座岛屿的海滩上布满了上千具洋人尸体,这还没加上跟船一起沉进大海里的虾兵蟹将,要不我怎么会腾出手跑来这里与你们说笑?大家放心,用不上三日登州府就会恢复正常的秩序,大家该出海打渔的打渔,该秋播的秋播,晚上回到家里搂着老婆多给咱独立团生下一群后备军,让咱华夏独立团大旗永远屹立在胶州半岛上不倒!”
一席话说得众人释然放怀,一扫刚才压抑的气氛,大家交头接耳热烈地议论起来,张千欧站起身朝黄孛抱拳恭敬道:“黄大人,黄团主,鄙人有生之年能为独立团效劳实在是三生有幸,我现在完全相信你们确实是为了天下苍生浴血奋战,此乃实在是大清之幸,华夏之福啊!”
“哈哈哈,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千欧兄能在独立团生死关头过来捧场,就凭千欧兄这份情义也算徳宇兄没看错人,”黄孛话锋一转严肃道:“不过千欧兄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不仅打洋人,连清妖也没放过,昨日我们刚刚在朱桥镇消灭了五千清军,因为他们勾结外夷要消灭咱独立团,要擒我进京献给洋人,你说这是大清之幸还是大清之灾?”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