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张结婚的时候是在五月。
已经暮春初夏,却又不是完全的春光和完全的灼夏,而是春夏交融时,那隐约融合了春夏两季特点的季节。
阑珊春光柔和夏日,远处草地上着洁白婚纱的准新娘惊起一群白鸽,舒一润眯起眼睛想:真是一个美好的五月。
白千张走到她面前得瑟的问:“舒一润,婚纱好看不?”
舒一润嫌弃的看一眼白千张的洋洋得意:“好看。”怎么能不好看呢,言陌花重金请人设计的婚纱,剪裁简约而低调奢华,将白千张这个五月新娘装点的如同精灵。
白千张叹气,托着腮在舒一润身旁坐下,作远目惆怅状:“舒一润,我真的就这么嫁了吗?”
舒一润闻言,伸展手臂深呼吸,忍住把白千张一掌PIA到外太空去的冲动,没好气的说:“你还想怎样?少在我面前得瑟,小心把我刺激成怨妇,因妒生恨!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白千张继续惆怅:“可是我昨天才穿着学士服,今天就穿上婚纱了,多么形象的隐喻啊!”
舒一润无语。她是这场婚礼上唯一一个除了白千张意外保持理智的人。她的准姐夫言大神,因为等白千张毕业等了三年,直等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花儿都谢了不知多少回,直等的言大神都沧桑的快脑溢血了,终于等到白千张毕业这一年,言大神那个亢奋啊,当即决定白千张毕业典礼以后的第二天就举行婚礼。他这个决定,赢得了言家和白家的一致赞同,只除了白千张这个人微言轻的准新娘,微弱的抗议完全被湮没在了一堆人亢奋的讨论下。
于是白千张昨天还穿着黑不溜秋的学士服和一群战友疯狂占据校园各个角落合影留念,连厕所门板上贴的小广告都没放过,今天就脱下学士服换上洁白的婚纱。
白千张哭:“这是多么形象的隐喻啊,隐喻着我学生时代的结束家庭主妇时代的来临,隐喻着我踏上了那条通向坟墓的红地毯,隐喻着我和大街上一把一把的阳光健康的帅哥绝缘啊!”
舒一润沉默了一会儿:“白千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和谁很像?”
“?谁?”
“阿丙。”
白千张回忆起高中时代他们的邻居阿丙,那个每次考完试大喊“死了死了一定不及格一定过不了!”,结果成绩下来总是全班第一的阿丙;那个每次800米考试之前总要拖一个同伴说“我肯定跑不动,我们俩一起慢慢跑,跑在最后哦”,结果枪声一响总是最先冲出去把同伴遥遥抛下的阿丙。顿时无语。
舒一润恨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炫耀幸福让人很讨厌!”
白千张讶然:“你被哪个男人刺激了?怎么跟白发魔女似的?”
舒一润默然,然后说:“杜卿格。”
白千张不说话了。她想起嗜血天使在炎黄奇迹里调戏格式化的狠劲儿,本来还以为她不过只是好玩而已,原来……少女的心总是脆弱啊……
舒一润咬牙切齿:“他再抢我BOSS我就给他下诅咒符!”
白千张哽咽,收回刚才的想法,舒一润的心简直就是金刚不坏金钟罩铁布衫啊!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舒一润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说:“走吧,再不回去言陌非得以为你逃婚了不可。”
白千张肌肉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动一动脖子就能听到格拉格拉的声音。她揉揉保持微笑保持了一天的脸颊,看向床上铺着的红色锦被,那是老一辈的祝福。
言陌有些微醺的回来,白千张大力一把把他拉进来,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探头窥伺门外。
言陌问:“千张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狐朋狗友有没有跟来闹洞房?”
“呵,没有。被我镇压了……”
言陌慢慢的住了口,一点点凑近白千张,白千张闻道他身上淡淡的红酒味,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言陌俯身,一把横抱起白千张就往内室走去。
白千张激动了,白千张亢奋了,她和言陌十分不纯洁的同居了三年,任谁都以为他们肯定滚烂了床单,却不知道言陌总在最后关头停住,白千张知道是言陌不想让她后悔,可是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了,哈哈哈哈!白千张对着言陌狂笑,她终于可以把这个保存了23年快馊掉的Chu女之身送出去了!她终于可以顺着身娇腰柔易推倒的趋势被言陌推到,然后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白千张用手捣住鼻子,以免鼻血飚出来,却见言陌抱着她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讶然,难道言陌有特殊爱好?虽然她是不介意,可是……
“那个,言陌啊,第一次还是在床上比较好吧?”
言陌一边偏头问什么一边去开电脑。
白千张惊恐的无以复加,开电脑开电脑?难道言陌有和陈冠希一样的嗜好?她后悔了!
言陌丝毫不知道白千张此刻甚至已经想到了离婚协议书的写法和婚后财产的分配,兀自一手揽着白千张的腰一手上炎黄奇迹输账号和密码。
胡思乱想的白千张听到熟悉的游戏音乐响起时才镇定下来,言陌开了两个号,他的和白千张的,又召唤出了风雨中炸排骨,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被传送到了牧场上。
白千张睁大了眼睛:“那个是……”
“嗯,”言陌笑,“红豆啊。结婚那时你来了兴致种的,结果没几天热度就过了。我已经种满了99颗红豆,刚好今天成熟,我找金童玉女遍成鸳鸯坠了……”
白千张感动了,她最经不起人家的煽情了!不由揽着言陌的脖子蹭了蹭。
游戏里的雨蓑风笠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千张肉骨头,现实里的白千张也以同样的姿势挂在言陌身上,言陌看看电脑的游戏画面,再看看挂在自己身上的白千张,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什么?”
“嗯,孩子!”
“那……”白千张低下头娇羞对手指,“那我们去生一个出来嘛……”
白千张觉得自己已经是虎狼之年了,怎么这么欲求不满呢?可是言陌好似没有听到她内心疯狂叫嚣的渴求,还在游戏里放烟花。
一朵一朵的烟花腾空而起,炸开“我爱你”三个字样,照亮了夜幕下静静并肩在站在一起的战士和巫师,还有双翅金乌那笼罩着蓝紫光芒的翅膀,一挥动就流溢出光彩。
白千张暂时忘却了要把言陌扒光压倒的猥琐念头,盯着游戏里那样美丽的画面久久不能回神。
言陌把头埋到白千张的锁骨里细细舔舐,咕哝了一句:“我是你的……我们是……”
白千张意乱情迷中问:“什么?”
言陌没有回答她,他们一路相互纠缠着到了床上。窗外灯光幽蓝,照到床上衣衫凌乱的两人,平添了柔和的美感
发散了,衣松了。分不清是谁灼热的体温温暖了谁,是谁细致的流连抚慰了谁,又是谁的汗水濡湿了谁。黑暗中的细微喘息弥漫开一室瑃情,白千张努力瞪大眼睛看上方的言陌。只觉得他在情动处,容颜依然是极淡的清俊。
冷热的触感交替而来,白千张细微的颤抖,恍惚中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她曾经渴望过的言陌手下的一张画纸,任言陌在上挥毫泼墨,绘制出一幅极致的美感;又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水煮鱼,听起来是那么清淡的名字,尝起来却是鲜辣浓厚,细致的鱼肉蘸着醇厚的汤汁,每一口都是火烧的辣,却欲罢不能的一口接着一口,那是一种带着刺激的餍足感。
黑暗中的喘息渐浓,感官变得尤其敏锐,每一个碰触每一个吻既是纾解又是折磨的开始,情动的痕迹已然明显。
言陌却突然停住了。白千张从梦幻中醒来,问:“言陌,怎么了?”
言陌平复自己的呼吸:“家里没养活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