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考古研究所的副所长带着叶萧、方新和李教授走进了库房,来到了那具古尸的前面。
副所长指着铁匣说:"看,就是这具木乃依。"
李教授拿出放大镜问:"它距今有多少年?"
"它出土于一个公元五世纪初的古墓,距今将近有一千六百年。文所长和江河,还有李教授你推荐来的那个女研究生对它做的解剖和检测。根据他们三人的对它的解剖,这具古尸的死因初步确定为冠状动脉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塞。"
方新控制不住自己叫了出来:"竟然和江河他们一样。"
副所长点点头:"其实,我们干考古的和干警察的也有许多相同之处,我们都要接触许多死人。只不过警察接触的是刚死不久的人,而我们接触的是早已死了千百年的人。而考古学家和警察都要从死人或者是从死人所处于的环境中找到一丝丝线索进行分析研究,找到历史和案情的真相。"
听完这些话,叶萧若有所思,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教授终于说话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随后,他们取出了全部的工具和设备,开始对木乃依进行检测。叶萧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于是主动地退了出去。
叶萧在走廊里来回地走动着,显得焦虑不安。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的女同事的声音:"叶萧。罗周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的死因并不是坠楼而死,实际上,他在坠楼之前已经死亡了。死因是冠状动脉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塞,队长估计当时罗周正站在窗户旁边,背靠着窗台,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突发心脏梗塞死亡,于是身体向后倒下,坠下了高楼。"
叶萧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再见。"
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忽然,库房的门打开了,副所长、李教授还有方新提着许多东西和设备走了出来,脸色都很凝重。
他们换了一个房间,叶萧第一个问:"结果到底怎么样?"
方新想说却摇了摇头:"还是由李教授来说吧。"
李教授缓缓地说:"我刚才已经证实了,那具古尸的直接死因确实是冠状动脉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塞,不过,诱发心肌梗塞的原因是因为其神经中枢受到了病毒感染。我们已经从古尸的体内提取出了这种古老的病毒样本。"
"那么这种病毒的传播方式和潜伏期呢?"
"传播方式到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基本上可以排除通过空气传染的可能性。"
叶萧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
方新接着说:"通过这些天我接手分析的几个死者的血样和组织切片,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很短,最短的只有一周,最长也不超过一个月。因为病毒发作时主要是通过人的神经系统,所以通常发病前会出现幻视和幻听,产生种种错觉。最后,病毒通过神经中枢而导致冠状动脉阻塞而死亡,而且这种病毒是我们以前所未知的,所以一般的尸检就很难查出真正的原因了。"
"那么古尸上的病毒怎么会传播到江河他们身上去了呢?"
轮到李教授回答了:"很显然,那是人为的,病毒不能独立生活,必须靠寄生在其他生物的活细胞内才能生长繁殖。而现在我们从古尸上发现的病毒样本,其本身结构都已经破坏了。那么,惟一的可能性是,有人在古尸身上提取了这种病毒的RNA或者DNA,然后通过RNA或DNA的复制技术自行培养了这种病毒,使其在新的环境中复活。"
"就像克隆?"
"不一定,要知道许多自然界的病毒都可能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基因突变。比如,爱滋病毒是在数百年前就存在的一种病毒,后来因为突变而产生出来,一下子席卷了全球。以前的病毒说不定不会感染,而且也对人类无害,但因为突变的缘故,新产生的爱滋病毒就有能力去破坏人类的免疫系统。所以,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那些新培养出来的病毒与原来的古老病毒是否有基因上的变化。"
方新有些兴奋地问:"李教授,应该给这个新病毒起什么名字呢?"
李教授想了想说:"就叫古墓病毒吧。"
"古墓病毒?真可怕,那么这又是谁干的呢?"
李教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除了聂小青以外,没人干得了。"
"聂小青?"
提起这个名字,叶萧就感到一阵恐惧。
李教授显得神情严峻:"她是我的学生,我了解她的能力,聂小青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她的智商非常高,在微生物学方面极有天赋,我相信她确实有能力独立地完成病毒RNA或者DNA的复制。我只是不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许会酿成灾难性的后果。"
方新接口道:"很显然,这个聂小青既然能够自己复制培养病毒,那么她一定懂得如何传播这种病毒,为了她自己的安全,她肯定也懂得如何自我防范这种病毒。"
妈妈之死
叶萧安慰他说:"不,李教授,你能够来帮助我们调查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你了,聂小青这么做,与您是没有关系的。"
还是方新提醒了一句:"李教授,我们快点动手寻找这种病毒的疫苗吧。"
李教授急忙说:"对,如果找到疫苗,就有可能制服这种病毒。我们快点走吧,去我的研究所,我那里有更先进的设备。"
三个人匆忙地走出了房间。
二
白璧的母亲死了。
她是在清晨的时分得知这个消息的,是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白璧正慵懒地躺在床上,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深秋的雨,房间里阴暗潮湿,了无生气。白璧平静地听着电话里精神病院的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解释,只是通知去她办理后事而已。电话里的白璧几乎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听着那边潦草的叙述,最后她连母亲死因都没有问,只是轻轻地说:"麻烦你们了,谢谢。"然后她挂断了电话,有些茫然的坐在床上,看着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再一点一滴地滑落下来,就像是枯水期的小瀑布。
但她没有别人的惊慌失措,也没有流廉价的眼泪,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然后她起来洗漱,还是按部就班地吃完了早点,但没有化妆,只是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她还是选择了那件黑色的衣服,她觉得这件衣服非常适合于类似的场合,其实,现在无论什么场合,她都穿这件衣服了,就像是古时候正处于三年服丧期的女子。接着,她拿了一把黑色的伞,带上了母亲的一些有关证件和手续出门了。
深秋的雨冰凉彻骨,虽然撑着伞,还是有一些雨点溅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渗入她的皮肤。她轻轻地擦去脸上的雨水,坐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公车。雨天的公共汽车里显得非常空,她坐在位子上,没有任何表情,默默地看着雨中的五颜六色的都市在渐渐地淡去,就像被雨水冲刷掉的颜料。
三
雨中行驶的车子开得很慢,很久才到了精神病院门口,白璧依旧象往常一样走进大门,只是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伞。她没有象过去那样直接奔向小花园,因为她知道母亲现在不在小花园里,确切的说,母亲现在应该在太平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