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的改变,往往只在一瞬间的决定。
杜蘅开始深信这句话,当白无及拉着她的手,说不想放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区看靳天择,她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反应,在所有的一切还未明了之时,她无从判定白无及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和靳天择作对,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想的,不是身边这个举世无双的神仙公子,却是那个让她既怕又恨的魔鬼庄主!
靳天择脸色阴沉,却没有开口。
“白公子……”杜蘅心头一跳,喃喃道:“我……”
“你不用担心,不管你是不是雪儿,我都决定带你走。”白无及一脸的平静,似乎从未想过,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为什么?”她失声道。
“这里……不适合你,你不该来。”他说得一字一句,非常地肯定,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告诉她,跟他走,是最好的选择。
杜蘅呆住了,她也不想呆在这儿,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跟别的男人走,除非是他……她迅速的地下头,“多谢白公子的好意,请恕我……我不能答应……”
众人都微微一怔,白无及叹息一声,盯着她道:“你在恨我吗?恨我当年没有带你离开?”
杜蘅抬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不是云初雪,等靳庄主的眼睛好了,我自然会离开。所以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现在就走。”
忽然“砰”地一声,应准与那黑衣人战况激烈,各自倒退一步。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那一对打斗的人身上。杜蘅见景忪庄颜都站在一旁观战,忍不住惊道:“为什么你们不去帮应管家?”
没有人回答,每个人的眼睛,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打斗的两个人,似乎没留意她在说什么。白无及拉过杜蘅的手,轻轻在她掌心里写字。杜蘅心头微颤,只见他写道:“你就是云初雪,如果等到靳天择的眼睛能看见你,那你就再没有机会离开这里。立刻跟我走!”
杜蘅大惊,也拉过他的手写道:“你凭什么断定我是云初雪?”
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凭我是个大夫。”
杜蘅心一沉,“大夫又如何?”
“大夫对一个人的体质是很敏感的。我为你治过病,对你身体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你被人用药改变了体质和嗓音,也可能曾经失去记忆,但是你原有的特质,从未曾改变过。相信我。”
杜蘅瞪大了眼,不置信地看着他,连连摇头:“不可能!”对于幼年的记忆,她的脑子里很清晰,在哪里长大,做过些什么,如何去了飘香谷,都一清二楚,不可能凭空变成另一个人!她慌乱的摆手:“你弄错了!”
白无及眼光微沉,“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不走以后就再没机会!”
杜蘅心头乱跳,急促地喘息,显然被他的话吓住了。
“四年前我没带你走,是我这辈子干的最傻的事!现在我要带你走!”他急切地再她手中划字,有些潦草不堪,可是杜蘅却看得万分清晰。她暗暗抽气,原来这妙手郎君对云初雪是真心!
“雪儿!”他焦急的眼光,再不掩饰,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脸色一顿,似乎还在犹豫,半晌才又写道:“云峰夫妇之死与靳有关!你必须走!”
杜蘅呆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在留下和离开之间,她挣扎得有些辛苦!虽然她坚信自己不是云初雪,但白无及如此肯定急切,却令她心思萌动。见她仍然犹豫不决,白无及目光一动,再无犹豫,拉着她开始悄无声息的向后移动。
杜蘅没有反抗,她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根本没了主意,只是被动地任由白无及拉着,往梵音阁的南面移动。刚刚出了芳草地,忽然看见庄颜站在树林旁,冷冷地看着他们。
“白公子想带她去哪儿?衣姿楼往北走。”她的声音比脸色更冷,让杜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你知道我要带她离开。”白无及神色微动,淡淡道:“她对你们已经没有用了。十二个时辰之后,靳天择的眼睛就会复明。”
“是吗?”庄颜冷笑一声,“如果庄主的眼睛好了,看见她,知道她不是云小姐,自然会立刻把她赶出去,白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张地带她离开!!”
白无及平静地看着她,“如果我现在一定要带她走呢?”
庄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神开始冷厉,她慢慢朝东走了三步,又朝南面走了二步,然后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看着他道:“白公子若是自信破得了在下的阵法,大可以走。不过小女子想劝白公子一句,进得去出不来时,没有人会帮你。”
杜蘅心头一跳,连忙拉了拉白无及的衣袖,低低道:“不如算了……”
“不行!”他果断地回绝,“我们一定要一起走!”话音一落,他便拉着她冲进了树林中!杜蘅无法,只得由着他东走西窜,却仿佛四处都没有路,只有茫茫的一片树林!
“白公子!”杜蘅忍不住叫:“这里摆了阵法,以前叫迷途,我想,庄颜应该把它改了。现在我们要走出去,恐怕很难。不如……”
“不如什么?”他回头盯着她。
“不如回去算了……”她的声音很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你舍不得他?”他的话音里,明显有了苦涩之味。
“啊?谁?”杜蘅呆了一呆,连忙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云初雪,他看见我之后,自然会放我走的!”
他紧紧地盯着她说道:“你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那不要紧。但我不想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杜蘅急了,挣脱他的手道:“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我叫杜蘅!我是安远县大封山脚下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小时候我常常在山里玩,周围邻居都知道我!”
“那你怎么来的这儿?”他眼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杜蘅略一迟疑,低头喃喃道:“告诉你也行,但你不能跟旁人说。”白无及沉着脸点了点头。她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七岁那年,家里人为我找好了婆家,可是出嫁那天,我的夫君喝醉了酒,掉进池塘里溺死了!婆家人说我是煞星,把我赶了出来,我娘是爹的小妾,早在我十岁时就死了。我回到娘家去,可是人人都说我不详,留不得。于是大娘就偷偷地想把我卖给妓院,我拼了命逃出来,遇到了他……”
“他,是谁?”白无及目光发沉,直盯着她,没有放松。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把我带去飘香谷,一住就是三年。他对我很好,平时虽然话少,但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想叫他师父,但他不肯。”她的眼光有了一丝黯淡,忽又笑道:“也是,我资质这么差,他怎么会收窝这样的徒弟?!”
“后来呢?”他已经平淡如常,追问道。
“后来,我就来了这儿。他说……”她努力的搜索,可是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杜蘅心头一慌,他说什么?为何自己忘了?不会的,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就忘了?!
“你不详告诉我?”白无及淡笑,“也是,不告诉我也是对的。”
“不是的。”她直觉地想分辨,有些混乱,“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他,他,跟他有关的很多事,我都忘了。庄颜给我下过忘忆散,对从前的一些事,我都记不清了。”
白无及一惊,“庄颜为何对你下药?!”
杜蘅苦笑:“我不知道,因为下药之前的事,我也忘了。”
白无及皱眉:“靳天择知道吗?”
“嗯,”她点头,“他知道的。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
白无及沉默片刻,忧心道:“庄颜这个人,是在难以揣测。三大管家中,就只有她的身份最可疑,偏偏她又离靳天择最近。”
杜蘅惊讶道:“白公子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无及淡淡道:“应准的武功硬朗刚猛,一看就出自司空家。至于景忪,如果我们有猜错,他应该是风行远的私生子。江湖上有一双魅眼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有庄颜,是在看不出有什么特点,也猜不到她的来历。”
杜蘅点头沉思:“是啊,她不会武功呢!”
“不会武功?!”白无及显然又吃了一惊,“那就更奇怪了,不会武功居然做了衣轩的管家?!难道就仅仅因为精通奇门阵法?!她和海南容家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