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好象忙的人应该是你吧。”庄颜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他,“剑天阁人少了吗?”
景忪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还少?够多了。”
庄颜没有放过他,冷笑道:“那你是闹了?事不够多?”
景忪挑了挑眉,叹气,“好了,好了,什么都不敢瞒你,这人是我去查的。应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怕他顾不过来。况且,我对白无及也很好奇,所以就去查了。”
庄颜回过头不再看他,景讼又道:“白无及十四岁开始行走江湖,十八岁便成名天下。神手药王过世之后,药王谷就是白无及当家。可就在四年前,药王谷的人,突然之间门下十余人尽皆丧命。药王谷一门,只剩下了个白无及。”
“你说的是比武招亲后的那桩灭门惨案?”
“嗯,据查说,是药王门人用错了药,才导致满门中毒身亡!当时白无及还在流云山庄,没有赶回去,所以幸免于难。”
庄颜皱起了眉,“当真是个意外?”
景忪道:“不知道。白无及回去后查脸过,并没有找到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迹。所以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无及也相信了这只是个意外?”庄颜疑虑之色,温满双眼。
景忪沉吟道:“以白无及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什么东西。如果一直查不出,可能就是个意外。这些年,不见他去寻仇,也不见他去查脸蛛丝马迹,想必真是意外。”
庄颜冷冷道:“这只有两种解释,一,的确是意外。二,这件事,他已心中有数。”
景忪微怔,旋即笑道:“也对。白无及在江湖上地位很高,三大家主对他都推崇备至,此人人品武功,都算上上之选,相信他不会做无谓的事。”
庄颜想了想又道:“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心思深密,实在与常人不同。”
景忪道:“你这么一说,我想一件事来!”
“什么事?”
“四年前比武招亲,我曾与他交过一次手。”景忪低头思索,“当时他出手很有章法,似乎丝毫不为我的眼晴所进。打斗时,反倒是我有点紧张,生怕他被我进惑而失了水准。”
庄颜心头一动,追问道:“他不被你所惑?”
景忪点头道:“嗯,当时我还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眼晴,常常会不自觉地迷惑旁人。就连司空迹也被我迷乱,不敢再与我交手。白无及是第一个不被我迷惑的人。他出招很专注,就好象根本不在意我这个人是什么样子,只是一味地引我出手,当时我就在想,他若是想取胜打倒我,根本不难,但为何他就是不肯痛下狠招呢?”
“他想看清你的路数,查清你的来历。”庄颜冷笑。
“不错,所以后来我终于找到机会,让他直视我的眼晴。但他没有丝毫迷乱的迹象,只是思绪微有停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而且,他也没有趁机陷我于不义之地,当时我是真的服了他的。”
庄颜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
景忪轻笑道:“我一直想交他这个朋友,可惜机缘巧舍,我竟然跟了靳天择。”
庄颜迟疑道:“庄主……如何认识你的?”
景忪笑,“你忘了?甘泉之案,我是疑凶!”
庄颜恍然大悟,脱口道:“郝舍!”
景忪砸嘴道:“三年了,你才想起来我是谁!我有点怀疑你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很准!”
庄颜沉了脸,不快道:“我们来时,讲明了不去探寻对方身份,只管做事。大家约定俗成,找怎么会去多想?!”
景忪笑着叹道:“也是。你是相信我们的。甘泉之案后,靳天择要我应他一件事,教会我一套内功心法,可以自如控制眼晴,我便来了剑天阁为他放命。”
庄颜脸色变了变,“为何跟我说这些?”
景忪眼光微沉,忽又轻松地笑了笑,“只是无聊,这些话我从未跟人说过。武林大会要来了,你我都清楚,很可能有一场大风暴,也要来了。我怕将来我没有时间,再说这么多话。”
庄颜的喉咙,突然哽住。
景忪又道:“行了,话的确说得太多了。我走了。白无及我也会多留心的。”他走了一半,突然又回过头对着她笑道:“庄颜,别一天到晚地绷着个脸,不好看。还有,记住你终究是个女人,早晚都要找到归宿。”
庄颜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在廊沿底下站了一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直到看见应准出现在芳草地前,她才回过神来。
“有事?”她直觉地问。
“你让红尘来传话,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应准的表情,承远都是一个样子。
庄颜皱眉,不明白?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应准的眼晴里,闪过一丝难有的尴尬。他真的不明白?还是只是想找个机会,来跟她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向她。
“白无及有什么问题吗?”他迟疑着问。
“暂时我还不清楚,只是我不太放心他。”庄颜沉思道:“你多留意就是。还有他身边那个丫头……”说到这儿,庄颜忽然倾了一下。
“棉棉?”应准道,“她是海南容家的小女儿,大名叫做容姿。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庄颜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闪过一个小丫头素净的脸,“你多照顾些她。我欠她一个人情。就这样吧,我走了。”
她从他身旁擦身而过,轻风带香,令应准心神一荡,不禁沉声道:“庄颜!”她站住了脚,似乎在等待着他把话说完,应准仲出手献钮拉她,却又犹豫着维了回去。“明天开始,三大世家的人,就要来了。”
“我知道。”她很平静,平静得不象女人。
“武林大会,势必会有一场争斗。”应准困难地开口,“有些话,我想…
“你想说什么?”她转回头看他,仿佛毫不在意。
应准的心,跳空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开口,只叹了一口气,低沉道:“这次撒网捕鱼,不管成功与否,我可能……都不会再留在流云山庄……”
“为什么?”这下轮到庄颜吃惊了。
“我无法解释。”应准看了她一眼,终于说道:“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别的女人。我想……我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话一说完,他便快步走了,仿佛害怕听到从她嘴里说出任何话来,将那颗本来已经敏感脆弱的心,击得粉碎。
庄颜的眼晴忽然酸涩,她没有察觉那瞳仁深处,已经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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