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有爸爸妈妈在身边,长大点,交交朋友,谈谈恋爱,遇见一个人,恋一场痴心绝对的恋爱。而她,全都没有,这些她全都没有。所以,她渴望,就算是像陈舒年那样也好,为了自己去活一次,哪怕是落得失败收场。
梁辰低头不语,不停地拨弄着手机。
“辰辰。”
梁辰当作没听到般继续拨弄着手机,只要他不开口说回去,那她可以一直当聋子。
陈锦年站起身,走到梁辰的面前,蹲下,将她手中的手机抽出。
“辰辰,看着我。”
看就看!
梁辰皱着眉头直视陈锦年的眼睛,看也没用,她是坚决不会妥协的。
“辰辰,我是陈锦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正因为他是陈锦年,所以她根本无从开口。
梁辰讷讷不言,陈锦年也不急,一直蹲在她的身侧,拉着她的双手,不催她,只是等,等她开口。
被陈锦年看得有些烦躁,梁辰想抽出手,却未能如愿。
“为什么要结婚?”
梁辰皱着眉道,她不喜欢,为什么要逼她?
“结了婚之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这个理由很充分,但是……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为什么要去束缚这种关系?
“不,我需要更多的保障。”
与梁辰在一起,没有安全感的反而是他,因为梁辰的情绪有时候就像是一颗炸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炸得粉身碎骨。
梁辰不再开口了,锁着眉一言不发,不停地绞着手指,直到桌子上的咖啡渐渐地没有了热气。
“辰辰,你想要什么?”
她不说话,他就一直蹲在她的面前,直到她想开口为止。他不是逼她,他只是想要让她快乐,想要她真正地感到快乐。
“我想谈场恋爱。”
这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她却从来没有过。
在她的生命中,好像从来没有人真正为她停留过,那是一种悲哀。
陈舒年那乌鸦嘴真真是说得太对了,她就是一个不讨喜的货,没有人爱,爱不了人。
陈锦年不是不好,只是,陈锦年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似乎离她想象的生活离得很远。
“辰辰,结婚与恋爱本是不冲突的。”
“不,我觉得你大概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所指的恋爱,指的是很平常的一段恋爱,而不是特指的你。”
人家都说恋爱是甜蜜的,她想感受那种甜蜜,人家说恋爱是折腾,她想感受那种折腾……
她想如同正常人一样,而不是……不是像现在这样,感觉背后有一双手,一直不停地推着她走,不管她愿不愿意向前。
“那也可以,你想如何都可以。辰辰,先结婚,我们先结婚,结婚后你想怎么恋爱都成。”
陈锦年开出筹码,听上去十分诱人,让人觉得,与他结婚,绝对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
“可是……”
这好像不是她的初衷。
“辰辰,你认识我多少年了,还不相信我吗?”
甭管梁辰多坚持,也没能坚持住她的初衷,准确地说,到后面,她压根儿就不记得有初衷这件事了。
事后想起,梁辰觉得陈锦年这厮太不道德了,简直就不可饶恕。可是,此是后话,现在的梁辰起初明明很坚持,但被陈锦年说着说着,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东西了。
直到,到了民政局,那位胖大婶抬头问她:“双方自愿的吗?”
“当然。”
梁辰还在云里雾里,陈锦年已经替她回答了。
那位胖大婶虽然眼睛留恋地在陈锦年帅气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但还是很称职地咳了一声,然后道:“我问的是这位姑娘。”
“姑娘,问你话呢。”
陈锦年拐了拐神游太虚的梁辰,她这才回过神。
“啊,什么,是的。”
胖大婶透过老花镜再看了眼梁辰,她很怀疑,她到底听见什么了,她就答是的了。
但看着一旁兴奋的陈锦年,本来还想再问一遍的胖大婶,硬生生地把后面那遍给收了回去。
瞧这孩子,都兴奋成这样了。
“那就签字吧。”
指了指要签字的地方,胖大婶再次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看了梁辰一眼,这姑娘……为什么一直在发呆?
陈锦年自己签好字之后,又拿给梁辰签。梁辰看了一眼上面陈锦年的签名,很好看的签名,不是那种看不懂。陈锦年这三个字本身就能写得很好看,梁辰拿着笔,差点在陈锦年的名字下又写了个陈锦年的名。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很喜欢模仿陈锦年签名,因为她一直觉得陈锦年的名字写起来很好看,甚至到大学,有时候去图书馆或者别的什么需要签字的地方时,偶尔她会顽皮地签上陈锦年的名字。天知道,陈锦年压根儿就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直到这位胖大婶,拿出一个章,啪啪盖上之后,那声音,如同判官的惊堂木,惊得梁辰心惊肉跳。
梁辰抖着手接过红本本,看了一下。这上面那个妹子,真的是她?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就这样一张照片,再加上两个签名,她与陈锦年……居然……结婚了。
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小时候烧着了吗?
回去的时候,两人慢吞吞地沿着街边走着,就当是散步了。只是梁辰这才觉得有些饿了,这一大早上的,真的跟历险记般,而她,似乎再一次输给陈锦年那厮了,她真想把自己刚才那只签字的手给剁了。
陈锦年一只手牵着她的手,一只手紧紧拽着那两本红本本,一脸傻兮兮的笑容。
都说婚姻是坟墓,梁辰觉得,说得真是太对了。
你看他们这才进去几分钟,陈锦年就已经变成这傻样了。
梁辰以前曾是个天真的妹子,因为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乖乖的,不折腾不闹心,她想要的东西,老天就会看着给。梁姥姥也说:“要乖乖的,这样爸爸妈妈才会喜欢你,爸爸妈妈才会疼爱你,才会接你回家。”
她一直很听话,可是事实证明梁姥姥是骗人的。
到后来,她的听话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压抑自己,只是落下了一个自言自语的毛病,夜深时,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话。
“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也不错,你吃了吗?”
“吃了,你呢?”
……
现在她才发现,老天爷这东西,从来就只站在陈锦年那边,又或者说,从来就没站在她这边过。在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是上天在给她智商的时候,没给全。
反正甭管怎么说,折腾了一早上,陈锦年他又如愿了,而她从少女一夕之间变成了妇女。
以后三八节可以正大光明地要礼物了吗。
陈锦年与梁辰一路走着回家,回到家时差点以为家里遭劫了,门大开着,玄关处有一双既不是陈锦年也不是梁辰的鞋子,客厅的地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像想起什么似的,梁辰将自己的包扔到沙发上,急匆匆地往卧室的方向跑去。果然,在她卧室的床头,摆着个行李箱,而床上,挺着具尸……不,挺着个人。
随后跟着梁辰来到房门口的陈锦年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两人看了一会儿后,相视而笑。
陈舒年这货,终于回来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口,梁辰将门带上。
“陈太太,先吃点早餐垫垫肚子吧,一会儿咱上超市买菜去。”
嗯?
面对这个如此新鲜的新称呼,梁辰显然还不能回过神来。
“叫谁?”
“你啊,陈太太。”
陈……太太……
梁辰倒地不起,好不容易双手撑地撑起身子,脸上的五官正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飞奔着。
陈……太太啊。
这都快十一点了。
“你不上班吗?”
“你忘了今天是周末?”
哦,是,似乎是忘了。
虽然只是领了个证,但还是值得庆祝的,婚礼来不及,蜜月还是可行的。陈锦年端着粥,一边吃一边跑到客厅的茶几边,拿起上面日历翻了翻,在确定未来几天他都是闲着的后,转过身对梁辰说:“你打电话回去还是我打电话回去?”
两家长辈都还不知晓此事,报喜是必要的,不过,估计会经历一番口水的洗礼。虽然在梁辰脸上一点也没见着喜。
订婚典礼没一个也就算了,这结婚也就花十几块钱就给办了,到底是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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