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姥姥紧挨着梁辰的另一边坐下,握住梁辰的手:“辰辰,疼不疼啊,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委屈不能跟姥姥说。”
梁姥爷也在一旁揪着心,满脸担忧地问:“伤得重不重啊,要不我们送医院吧。”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口子没有很深,只是那血把大家都给吓到了。
大舅迅速地将玻璃扫了扫,小心地收好,怕梁辰再一个犯浑干出什么事来,而大舅妈则是赶紧去房间里找医药箱。
一家人都忽然变得忙碌起来,只有梁爸梁妈堪堪地站着,一脸忧心地看看梁辰,又唉声叹气地看看梁朵,这姐妹俩到底怎么了这是?一眼没顾到就掐起来了。想来真是他们做父母的太失败了,但梁辰平时看上去挺不上心的一个人,梁朵这是说啥了就把人气成这样。
梁朵仍然挺着背站在那里,老实说,梁辰会突然伸脚去踢脚下的玻璃她也被吓到了,也有些担心,但随即又被大家全部对着梁辰一拥而上的画面给压了下去,就那么一直僵直着背站着,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
她不过说说而已,她又真的能做什么呢,她想不让他们结婚,可是,他们都已经结婚了,连说都没有跟她说一声,也是,跟她说什么呢,有什么跟她好说的呢。
在他们眼里,她连被说的价值都没有。
梁辰脚上的血还在流,大舅妈拧了把毛巾递给陈锦年,在毛巾碰上脚的时候,梁辰疼得吸了一口气。
“轻点轻点。”梁姥姥抹了抹泪心疼地道。
“姥姥没事,不疼不疼。”
梁辰拍拍梁姥姥的手,扯出个难看的笑。真心疼啊,哪里不疼了。
“疼?你当然不知道疼,有本事了啊,有出息了啊,赤脚去踢玻璃,你怎么不在上面打个滚。”
陈锦年从头到脚,脸都是臭的,并且臭得相当难看。
手上动作一重,梁辰疼得又吸了一口气,本来就憋着的情绪,这下更郁闷了。
“你故意的是吧?!”
梁辰双手一推,陈锦年没有防备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被她推倒在地。
“梁辰!”
陈锦年的样子似乎很生气,但梁辰也不怕,别看她平时挺二百五的,到关键时候,她能更二百五,眼瞅着她就又要跟陈锦年杠上了。
“辰辰,你这臭脾气……”梁大舅有点看不下去了,但又不忍心对梁辰说什么,毕竟她才是那个被割伤的人,一转头,又对陈锦年道,“陈锦年你别跟她生气啊,你轻点,她疼着呢。”
“让她好好疼疼,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做出这种事。”
陈锦年这次似乎也拗上了,重新蹲在梁辰面前,手上动作却轻了许多。
但梁辰这二姑娘似乎并不领情,脚下一阵乱踢。
“你走开,走开,谁让你弄了。”
陈锦年憋着的气眼看着就要因梁辰这个举动暴发,太不识抬举了,这二百五姑娘。
“怎么都挤在楼上。”
说话的正是说要晚到的梁小舅,一身军装都还没来得及脱,一放下部队上的工作,马上就赶了回来。回到家一楼这厅却一个人都没有,听到楼上有动静,便纳闷地上了楼。
“爸、妈。”
梁姥爷点点头,梁姥姥则还是拉着梁辰不言语。
梁小舅回来,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此时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老二你回来了。”梁大舅打了声招呼。
梁小舅冲着梁大舅一颔首:“大哥,嫂子。”然后又冲着站着的梁爸梁妈道,“姐、姐夫。”
最后才将目光落到坐在沙发上跷着脚的梁辰,以及蹲在她身前的陈锦年。
“辰辰怎么了?”
梁辰脚下一用力,从陈锦年的手中挣脱开,却因为用力的缘故,疼得惊呼出声:“啊!”
“你这是做什么?”
陈锦年梗着脖子,连招呼都没心思跟梁小舅打。
“不要你管!”
咬咬唇,梁辰似乎誓要将这气死人的毛病发挥到极致。
“行行行,不管你了。”
陈锦年将手上的东西一扔,站起身,握起拳头,咬紧牙关。
虽然陈锦年在极力压抑自己的脾气,但到底是年轻人,火气盛,再加上梁辰实在是气人,这不知好歹的劲,太气人了!
“这是闹哪出?”梁小舅将手中的军帽放下,走到梁辰的身边站着,心里计较了下当下的情形。
梁辰瞬间就跟没妈的孩子见着娘了一样,双手抱住梁小舅的腰就不撒手了。
“舅……”
憋了许久,这回总算是哭了出来,而且哭得很是轰动。
梁辰这一哭,众人更是手忙脚乱。又是劝又是哄的,一时间就跟菜市场似的,好不热闹。
陈锦年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再动作,只是捏着拳站在一旁。
本来已经好几天没怎么休息头痛不已的梁小舅,被大家这么一吵,头更痛了。
拍了拍埋在他腰间的脑袋,对着众人道:“好了,大家都下去吧,挤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爸、妈,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我来。”
“是啊,妈,我们先下去吧。有老二在呢,梁辰最听老二的话了。”
梁大舅附议,能治住梁辰的还真的只有老二,他们这么一堆人围着也不能解决什么事。
梁姥姥叹了一口气,作势起身,大舅妈迅速去扶。梁姥爷拐杖一杵,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听得梁朵一阵心惊肉跳。
众人便浩浩荡荡地下楼了,只剩陈锦年还站着。
“锦年,你也下去吧。”
陈锦年的拳头这下捏得更紧了,但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颗埋在梁小舅腰间、不见脸的脑袋之后,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众人下了楼。
“好了,辰辰,他们都下去了。”
梁小舅拍拍梁辰的脑袋,轻笑出声。
梁辰这才把脑袋抬起来,放开搂着梁小舅腰的手。
梁小舅矮下身子,默不作声地继续陈锦年刚刚没有完成的事。血已经止住了,梁小舅从医药箱里取出要包装的东西,看着梁辰眨眨眼。
“梁姑娘,你是要打个蝴蝶结呢,还是蝴蝶结呢,还是蝴蝶结?”
梁辰因为梁小舅这搞怪的举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在哭,哼了一声之后道:“我才不要蝴蝶结,蝴蝶结难看死了。”
梁辰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调皮,拿着美工刀去切橡皮,梁小舅那时候在她身后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她除了把橡皮切得惨不忍睹是想干什么,遂在她身后出声:“辰辰,你在做什么呀?”
梁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响了一大跳,手一抖,刀便冲着手指去了。
本来就一小小痕迹,梁辰愣是哭得惊头动地,还扬言要梁小舅赔她。本来就只用片创可贴的事,她愣是要梁小舅给她包扎,并指定要蝴蝶结。
梁小舅虽说是无所不能的一个人,但毕竟还是个男人,对于蝴蝶结这件事,还真是没办法。于是,那日,一大一小在沙发上就为了个蝴蝶结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梁辰大概也想起了这件蠢事,虽然没有再笑,她偷偷弯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你小时候明明最喜欢蝴蝶结的。”
梁小舅替梁辰包好脚,倒也没有打蝴蝶结,拍拍梁辰的腿:“好了。”
梁辰举起脚,左右看了看。
“小时候是小时候嘛,现在不喜欢了。”
抽张纸巾,擦了擦梁辰脸上未干的累痕。
“现在可以跟小舅说了吗,怎么了?”
梁辰有些别扭地抓抓头发:“没什么,烦!”
“烦就拿自己撒气?嗯?”
梁辰最怕梁小舅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听似不温不火,平静得一丝起伏都没有,但她就是怕。
“我知道错了。”
踢下去她就后悔了,但戏总得演完不是。
“烦就让姥姥姥爷担心?”
相较陈锦年来说,梁小舅就没有那么好说话,虽然陈锦年常常会被梁辰气得想撞墙,就如同刚才。但到底除了流氓她之外,也没怎么过她。但梁小舅不一样,他要是整起她来,她起码得掉一身皮。
“舅,我错了。”
扯扯梁小舅的衣角,刚刚在陈锦年面前的那股硬气劲早已荡然无存,梁辰一脸讨好的样子。
“这事暂且不提,现在告诉舅,你为什么烦?”
为什么?因为梁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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