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掌柜的叫来我问话。”黎昕交待。
问过掌柜的,黎昕明白了,自已这个糊涂老爹请的糊涂人当掌柜,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玉,当日当玉之外乡人来当,掌柜的鉴定过后给出五千两银子,那人说舍不得,要再看看家传的这块宝玉,又要回去在手中摩挲片刻才递给掌柜,因为一直在眼皮底下看着,掌柜的接回来后没有再细看,直接放入盒内装好,开了当票付了银子。
显见的那个当玉人要回玉在手中摩挲时调换了。掌柜的不可能搞鬼,当铺一行的行规,掌柜的啄眼一回,以后在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
这种调包手法,黎昕前世听过也见识过,骗子到商店里买乐西,先是问东问西问得店主一团乱,然后也不讲价就表示要买下东西,跟着递给店主一张真的一百元钞票,待得店主验过真假找零时又说有零钞要回那张百元钞票,然后他一手把那张钞票显示在店主眼皮底下,一手在口袋里掏零钱,口里又问店主够零钱找零吗?这个时候店主会下意识低头看钱屉翻找零钱,一般商店的零钞也够找零了,骗子于是又递回那张百元钞票,这一张却已是假币了,因为先前验过,钱又一直在眼皮底下,很多店主都会大意地不再检验。
黎重信在管理上有问题,才会在几千两银子的交易中上当,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黎昕问:“当铺中还有多少银子可以调用?”
“大约八千两。”
“马上放出消息,六千两银子要买这么一块玉赔人家。”
“不行。”黎重信大叫。女儿平时给他出过主意,都是好主意,想不到此次却出这么个馊主意。
“随你,你要觉得不行就直接赔人家五千两银子。”黎昕冷笑。
“赔五千两,总比六千两银子少。”黎重信算盘珠子算得劈叭响。
“那你赶紧把当铺关了,黎当家,你的当铺以后这种事少不了,谁都会说你的当铺无信无义,反正你本也是无信无义之辈。”黎昕讽刺。
难怪黎重信生意越做越差,商人诚信为本,当铺不赔银子,却以高出原价一千两的银子买玉赔偿,这无形中替当铺打广告,表明当铺清清白白不做亏心魅心事,诚信金字招牌打开,以后来当的更多,还怕赚不到这一千两银子?况且,这个行为也不是简单的买玉赔玉,黎昕心中另有计较。
“老爷,昕儿做事,向来有主意,你就依了昕儿吧。“包氏小声说。
黎重信咬牙,想想自从半年前他克扣包氏母女的月银,表明府中入息太少,女儿于是开始给他出一些主意,没有一个不赚钱的。
“罢了,就依你所言。”
“把六千两银票交来给我,卖玉的人出现时,你们叫他来卖给我,不要直接给那人银票。”黎昕叮嘱。
三天后,黎重信带着一个外乡人出现了,告诉黎昕此人手中有一块玉,鉴定过了,就是他们要购的。
“哦,我们一起到衙门,请县太爷当面鉴定了,那当玉之人说是此玉,本公子就把银子交你,耽误大叔的时间,本公子另加一百两银子给大叔,如何?”黎昕从怀里掏出一迭银票,从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交给那人:“这一百两先给你,鉴定是这块玉后,本公子再给你六千两银票,只是此事你不能出面,到衙门口时把玉交给我,在外面候着。实说吧,本公子怕那当玉之人又说不是此玉,只要公堂之上请人鉴定出这玉值个五千两银子,本公子就要把这块玉是也是不是也是赔给当玉之人。”
“那你拿了玉进去不给我银票呢?”那个外乡人问。
“这个简单,顺子,去把乐家小哥请来。”黎昕咐吩一个家仆。
等得乐逸宸到来,黎昕说:“这是乐家小哥,一个孩子,大叔,我把银票全交给他,你们一起在外候着。事成了,你跟他拿就是,一个孩子,你还怕打不过他么?”
外乡人看看乐逸宸,虽然身材高挑,却还是个孩子,温文有礼不是野蛮之子,看看黎昕也只是个小孩,不赔五千两却要花六千两买玉赔玉,也就一个啥不懂的公子哥儿,于是点头同意。
公堂上,黎昕呈上那块玉,随着那块玉一起呈上的,还有一份状纸。县太爷看了,命人拿了那块玉给那个当玉之人:“看看,这是你那块玉吗?”
“大人,正是。”
“大胆刁民,竟然行诈讹财,左右,给本县把这刁民打四十大板。”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差役上前就按住人就要开打。
那当玉之人连呼冤枉,县太爷喝道:“你同伙都招了,还不承认?你同伙现就在门外,本县念在他举报有功,不追究,你若是抵赖,按律严惩,绝不容情,若是坦白,还可法外施恩。”
当玉人看看门外,他的同伙正苦着脸看着他,欲言又止。
……
晚上,黎府,黎重信兴高采烈地要设席庆祝,却在黎昕房中没找到人,包氏说:“昕儿出去了。”
黎昕此时与乐逸宸在柳清河边靠在树上说着话。
“黎昕,你真厉害,就这样让那个人自己老老实实招了。”
黎昕淡淡一笑,这个局实际不经推敲,她不过是利用人的贪财之心,许以高价诱出当玉人所当真玉,再给了那个外乡人一百两银子将他哄住,然后又利用他轻视乐逸宸是个孩子的错误,却不知乐逸宸力大无穷,在门外人群里扭住他让他胳膊脱臼动弹不得疼痛得说不出话来,时机配合得刚刚好。这些,她两天前就与乐逸宸约好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状纸里她明明白白把外乡人的欺诈行为过程介绍了,把审问过程不动声色地提了,还有就是,状纸里夹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黎昕,我这些天晚上都来游水,游得很好了,你要不要看?”乐逸宸看黎昕起身打算回城,心头不舍。
“好……”
待得乐逸宸游了几个来回上岸,黎昕问:“游水就游水,你干嘛要拖个沙袋子游?”
乐逸宸浅笑:“我要保护你啊,听我爹说,五十年前渤江涨潮,水冲进下游河道,柳清河还发过大水,整个柳清县城都给淹了呢,我祖奶奶就是在那场大水中淹死的,我要练习着在大水中能拉着你游走。”
“傻瓜就是傻瓜,洪水百年不遇一回,你担心什么?”黎昕敲敲乐逸宸的头,微笑着说。
乐逸宸摸摸挨打的地方,脸孔涨红:“有备无患……怎么?你不喜欢我?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聪明?”
“谁说呢?”黎昕浅笑:“你比我聪明,今天的事,你把时间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你,这事也成不了。”
“真的?”乐逸宸兴奋地凑近黎昕:“黎昕,你不会觉得我没用?不会嫌弃我?”
“嗯。”
黎昕笑了笑,使劲点头,赞赏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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