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说，不说。

大燕说，你还没有回家吧？

文玉说，我没有家。文玉说完把昂着的头低下来，低着头走了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他们就不再言语，他们在走过十字那儿，看到了老鳖挑着许多衣服和鞋子从西街里走过来，渔夫一边走一边吆喝着，谁的衣裳，谁的衣裳谁来拿，谁的衣裳——

可是文玉没有看到一个人到老鳖的竹篙上去认衣服，这个时候渔夫看到了身上挂满了毛主席像章的文玉，渔夫说，文玉吗，文玉回来了?

文玉和大燕站住了，文玉说，你不是打鱼吗，咋又改作卖衣服了?你从哪儿弄这么多的衣服?

渔夫说，从河里钓的呀。

大燕说，从河里钓的？河里咋会有衣服?

渔夫说，天上下雨下的呀，你没听说过天上下过鱼，下过铜钱，这回天上下衣裳了。 大燕说，下衣裳我咋不知道？

渔夫说，你咋会知道，女孩子家不知道，这事儿只有男人们知道，你不信去问问文宝，文宝就知道。哎，渔夫对文玉说，你见到文宝了吗?文宝见天在河道里等你，他见天站在河边对着河水唠唠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是在等你吗?文玉一听到文宝的消息脸上就没有了光彩，文玉对大蒸说，走；咱还得去学校里。文玉一边走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文宝的样子，文宝立在河边上，河风吹拂着他的头发，河风吹拂着他的衣服，河风把文宝的声音四处传荡。河水呀河水，你是，面镜子吗?你映照着太阳的脸蛋吗?你映照着丹亮的脸蛋吗?你照着天的脸蛋吗?镜子呀镜子，是风打破了你吗?风打破了你你就变成了魔镜了吗?你让看到你的人都变成了一头驴子了吗?人都变成了狗了吗?人都变成了蛇了吗?镜子呀镜子呀，你快变回来吧，风呀，你快停下吧，太阳公公都被你吹哭了，你看，在镜子里，太阳公公的脸变得多难看，满脸都是皱纹。风呀风呀，你快停下吧，你把月姥姥的眼睛都吹瞎了。河水呀河水，你是一面镜子吗？文玉说，那不是镜子，那是河水。文宝，走，我们回家。家，可是家在哪里?文玉想，我没有家!我只有我自己，我只有一双会走路的腿，我这双腿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大燕说，文玉，你不高兴了?

文玉说，我投有不高兴。